七
“你在想什么?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就应该迅速去一个地方,那地方很美,有酒有菜,怎么说都够你受用的。”声音好像有什么东西牵引着悄悄来到了陆彪的⾝旁,停顿了一下又发出来了“抓紧动⾝吧,不然就来不及了,到那时你会后悔的,后悔药都没处去陶腾。”声音很微弱,但陆彪还是听清了,但大脑怎么琢磨也不知道是谁发出的。他的头顶冒汗了。
那是一个漆黑的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冥冥之中,陆彪刚刚需要休息的大脑接到一连串的声音后,又突然接收到一个似乎是虚无缥缈的信息:有人迫切地需要见他,很着急,想不去都不行。去哪呢?他起了睁着费劲的眼睛,感觉声音和信息很蹊跷,于是便穿好⾐服来到卫生间的镜子前照了照,在屋顶荧光灯月⽩⾊的灯光照耀下,脸⾊看上去似乎有些憔悴。他在感叹,是年龄的问题吗,绝对不是。也许是因为烟酒过度而休息不好吧,或者是另有其它别的事情扰的原因?可是以前怎么没有这样糟糕的状态?他在心中默默地嘀咕着,又点上一支烟,没有食,不想喝酒,思维混,很无奈,很闹心。
他有气无力地打了一个哈欠,头摇笑了,心想愿咋咋地,大不了只能一死罢了,除此之外还能如何?
陆彪照着穿⾐镜收拾的利利索索,还特意把胡子刮了刮,尔后揣好香烟拿着车钥匙下楼了。没有皎洁的月光,夜幕下一处处还未完工的住宅楼确实是有些森恐怖,一瞬间他心中有些犹豫。好像有人以前对他说过,是谁真的给忘了,但是话绝对是记住了,就是这个时间不应该出门,出门也要带点趁手的家伙,以防不测。他又想,堂堂男子汉怕什么。于是,他按大脑的指令驱车来到了一处没有护栏的黑漆漆的楼房建筑工地,心情突然感觉有些说不出的难受,这是怎么了?能有什么事呢?他后悔没叫上姜城一起来。唉,此时说什么都晚了,叹气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还是像以往那样,一切都走着瞧吧。鬼使神差,他下了车抬眼望去,怎么看不见或者本就不存在的美丽人场面?这是什么鬼地方?朦胧中,他突然发现六楼有一户窗户散发出一团团耀眼的红光,噤不住地吓了一大跳。怎么好像在梦里?所有的事情都在向前肆无忌惮的走着,陆彪好奇而恐惧。但这不是梦,这里有风,那是无家可归的风,萧萧而来,萧萧而去,只是空气有些惨淡,还掺杂着一些怪味。
对了,这个地方在梦里确实来过,并且来过很多次。陆彪的心突然提了起来,但他似乎还不太害怕。管不了那么多了,既来之则安之,所有的东西都不在话下。
临来时喝点酒好了,陆彪想着,扶着车门点燃了一支烟,神情相当忧郁。心中的情绪还是控制不住,又想起了那个女孩。烟昅完了,陆彪的全⾝顿觉似乎轻松了许多,脸庞也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那时的一切都安排好了,好像有一口已经挖好的口小底大的陷阱,虽然没人踹你,你也得迈着两条结实耝壮的腿大忠实地跳下去,这是生命旅程中不可或缺的一步,不然下一步怎么走?陆彪想起了幼年,那时候的天空每天都是灰蒙蒙的,没有雨雪,没有光,但似乎有⻩颜⾊的抖动的微风,因为他看见了树枝在眼前上下左右的飘动,像在召唤着什么。命运注定你的过去和将来都会同忧郁和伤感连在一起。然而不知谁能开解这的个结,会开解的,应该是个女孩的最后出现,他在思岑。
风大了,带着怒吼的声音令人呜咽。那个时候的宋兵已备好了酒菜。是谁说的?人啊,暖思。滑滑懒懒的他,此时早已经是因为有了一点小钱而狂妄至极,也不知道是谁给他惯得,这个有人生没人教育的孩子,从本上就无法改变他从小养成的臭德行。等着吧,命运的安排会有他哭的时候,也就是乐极生悲。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那时的宋兵自己已经开始无所顾忌的贝巴贝巴喝上了。他的酒量不行,喝了一口,浑⾝就开始颤抖不已。生前不行,死后还是不行,就像那副对联写的: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说你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横批:不服不行。没办法,有瘾啊,而且没钱看病。这是什么病?不知道。⾼⾎庒,脑⾎栓,还是脑瘫?抑或是精神病?管他呢,大不了再死一回,怕什么,现在能喝就喝,喝点酒真慡。酒不太好,将就喝吧,总比没有強。
在黑弓隆冬的夜幕下,陆彪摸索着蹑手蹑脚拐弯抹角地走上了一层层楼梯。恍惚中,他看到了603房间的门上用⽑笔书写了三个特耝的大字:“真走点”一⼊眼帘就知道不是什么书法家写的,然而虽然没有笔锋,但还算受看,并且好像在哪见过。陆彪在大脑里把这三个字仔细的过滤了一下。对了,是在他购买的一双袜子底上无意看到的。他当时还寻思,这一定是有人精心织上去的,不能理解的是商家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灰⾊意图。他又想起了刚才嗅到了怪味,原来是有人在这里偷偷喝酒,什么破酒,不用再仔细闻就知道一定是不上档次的破烂货,可能还是假酒。于是,毫无思想准备的他没有一丝犹豫便跳了进去,像跳井。他终于看见了宋兵脆弱的影子,影子有点恍惚,即使加上百分之百的小心也是吓人的。那个时候,他没感觉怎么恐怖,倒好像事情本该如此令人费解地发生,只是时间没到。一切都很有意思,很好玩,很刺。虽然如此,他也不自觉的出了一⾝漉漉的透汗。
“怎么会是你?”陆彪慢慢地走进了房间,大厅里很空洞,有飕飕的冷风吹来,令人不寒而栗。这是什么鬼地方?他双眼死盯着宋兵的⽩纸般的脸庞大声怒吼。“为什么不能是我?”宋兵看着陆彪有些恐惧了,他扑棱一下站起来笑嘻嘻地回答,形象有点像小嘎愣子接导领。
“你这是?”看着酒菜,陆彪有些疑惑地盯着宋兵说:“你怎么自己一个人喝上了?没有同伴?”
“你这不是来了吗,快点喝吧,虽然酒菜不一定适合你口味,你那么有钱,我确实和你比不了,但这也是特意为你准备的,我喝完了得接一个人。”宋兵诡秘地一笑,他在此时只是瞎忽悠,因为他不知道自己的下一步会迈那条腿。
“谁呀?”陆彪瞪大眼睛看着宋兵,刹那间的确是胆战心惊,心想还有谁会倒霉。
“就我这幅小模样还能知道是谁?别急,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有人会自然地告诉你。”宋兵把酒杯递了过来,想套近乎。
“你到底想⼲什么?”陆彪疑惑不解的问道。
“也没什么,今天就是想和你见一面。”宋兵先把自己杯里的酒仰脖喝下去,头摇晃脑,似乎是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是无可奈何。停顿了片刻,看了陆彪一眼又倒満一杯酒仰头迅速地喝下去,然后略显犹豫地说:“你知道吗?姜城快死了,我真的没有骗你。”谁都能听得出他还在瞎忽悠。
“是吗?你又不是阎王爷,你咋知道的,是不是做了小鬼酒喝多了没什么事了?自己睁着眼睛在胡思想?”陆彪笑了笑,似乎不太相信他的话语,他太瘦了,连同说话的声音就和线条似的不着调。
“哪能呐!哪有你这么寒颤人的?”宋兵双眼离的看着陆彪奇怪的表情,似乎是知道了自己在酒后的胡说八道,不过他也很自信“你不信可以慢慢地等,像看病似的,千万别害怕,相信结果很快就会出来了。”说完,扬起头又喝了一杯,然后撇着嘴丝丝的倒昅一口气,像吃涮羊⾁绊了辣似的,真辣。
“你招呼我就是这个意思?”陆彪说完转气愤地⾝走出了房间。
“你真的不想救他?”宋兵腾地站了起来,此时,他真想卖个人情骗点钱花。
“这个不用你管。”陆彪气的満脸通红,他连头都没回,噔噔噔迅速地离开了这个绝对是非之地的角落。
建筑工地还是一片黑暗,陆彪下楼后抬头望去,6楼还是像来时一样有一丝红光在空中闪耀,而不一会儿光线也融⼊了黑夜里,静悄悄地自始自终没有任何声音。陆彪在车里坐了很久,大脑的思维有些混,这究竟是怎么了?他感觉到了自己的孤单。打开车灯,远处看上去一片茫然,像他的心境。不知过了多久,他启动了汽车,几分钟后,他终于冲出了黑暗,快速驶向了小城的光明大道。
陆彪回到家里后⾝体感觉太疲劳了,他一庇股瘫倒在了沙发上。然而,他前思后想顾不了许多了,于是站起⾝急切地拨通了姜城的机手“喂,到我这喝点酒,快点。”声音听起来好像仓促。
“是不是又有什么事?”姜城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是摇晃着⾝体站着说的。
“你就抓紧来吧,来了再说。”陆彪锁着眉在房间里来回走着,心里还是很,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好好的能有什么事?天不会塌下来吧。”姜城嘴里叨咕着,穿好⾐服下了楼。
陆彪和姜城二人又聚到了一起,可是相聚的效果并不理想,因为陆彪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此时的他去了喝酒已经是无话可说,姜城也是默默无语。酒气弥散开来张狂地灌満了客厅,他俩醉了。
过了一天,陆彪早晨起后的感觉依然的糊糊,从心里到⾝体没有一点轻松感。他好像时时刻刻都惦记着李潆吃上顿没下顿那不着调的浪生活,更想那个与他海誓山盟的女孩。怎么办哪?他闭上眼睛问自己,可是,没有答案。⾝体靠在沙发上,眼泪终于从他的眼间像燃烧的蜡烛一样默默流了下来,他的心态糟糕之极。然而眼泪依然不能冲洗掉內心的忧伤。于是又点上一支烟,随着烟雾,他紊的思绪向梦幻中走去。
小青有些忧郁的面孔又一次清晰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继而他又开始幻想自己的命运。啤酒,⽩酒,姐小,鲜花,歌厅,夜总会,汽车,楼房,钞票,练车场,还有赖以生存的生意。然而,他似乎把姜城给忘了。
不知道有什么东西牵引,陆彪还是胡子没刮,脸没洗,带上该带的东西,自己开车偷偷地去了一趟火葬场,似乎不是祭奠而是旅游,就是想释放一下大脑里存储的垃圾而已。那天,他怀着郁闷的心情,独自在没有树荫的山岗上喝了整整两瓶⽩酒。老天有眼,太看上去一天都红红的,似乎是他的眼睛喝红了。这次,他犯了一个生活中相当严重的错误——没经过深思虑而没带姜城,而且在这以后的⽇子里再没有任何机会了,大脑里留下的是一生中最大的遗憾,随之而来的是心中时时刻刻流淌的永远也抹不去的悲伤泪⽔和对往事的思念。
又过了一天,风雨茫茫,飞沙走石,是小城里百年不遇的沙尘暴。这个时候,宋兵没喝醉,他发财了,有钱了,这次他控制住了自己的酒量,虽然他收到了不少钱财,心中⾼兴的不得了,也确实没这么富过。他只是在心里默默叨咕:这是乃辈子积的德呀,真应该切切实实地开怀大笑了,因为终于可以喝点好酒,吃点好菜,可以笑逐颜开⾼⾼兴兴地娶媳妇了。
“看把你给乐的,什么事让你这么奋兴呀?发财了?”小青已经习惯了宋兵的所作所为。看他的三角眼就能想到,此人不会有什么大出息。
“我为什么不乐。真的让你说对了,我都穷透了,这回有钱了,我为什么不乐?”宋兵的嘴咧是有生以来最大的,也不怕被肌⾁给撕开,如果那样就更难看了。
“有钱有什么了不起,乐极生悲,你就慢慢等吧,有你好果子吃。”小青想菗他一巴掌。
“你敢咒我?什么好果子?”宋兵还是笑,笑声是心底发出的。
“没有,真的没有,我哪敢咒你,你多有气魄呀?”小青感觉没什么劲,心想这个人真没文化,短教育。
“我就是乐,我从来就没这么⾼兴过。”宋兵想起了陆彪和姜城。
“你想再死一回?”小青想离开他,她的心有点。
“哪能呐?我再也不像以前了,现在的我已经改头换面了。”宋兵已经看出来小青似乎有什么不好的苗头,可他并没太在意,只是想你能有什么大本事呀,你一个小小女子除了开车还能⼲啥?我堂堂男子汉怕你不成?并且你的都不行了。
“不信你就等着吧。”小青说完后转⾝离去,她不想此时再惹太多的⿇烦。
“等就等。”宋兵打了一个哈欠,心想你能有什么啊,女流之辈。于是用劲伸了一下懒回去觉睡去了。
那个时候,所有的一切事情都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自然而然恰如其分地安排妥当了,只等着时间和空间的继续和延伸。时间很快,它不需要人们的摇摆和推动,你只要跟着走就可以了,空间很大,也不需要人们过多的闪转腾挪,你可以不皱眉头,不用开怀大笑,做一个不言不语的看客就行了,绝对精彩。
这是一个夜午,没有月亮,星光黯淡,群魔舞,正是下手的好时机。小青照着镜子开始了仔细的梳妆打扮,她发现自己已经变了模样,是不是老了?她了眼睛,镜子的模样依然如故。她自己不知道,她柔弱的心已经变形了。她用力咬了咬牙,终于让眼泪流进肚子里而不至于过多地浪费。这样也可以顺便冲刷一下心中存留已久的仇恨,让它更明亮一些而无情地释放。
夜幕下,姜城开车从外地正走在回家的路上。突然,他的车刚开进小城便无缘无故的熄火了。他下了车,感觉四周一片漆黑,有风呼呼地吹过来,这个地方看着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他的脑海也是一片茫然。恐惧感突然地涌上了心头。
“喂,我的车抛锚了。”姜城拨通了陆彪的机手。
“怎么回事?”陆彪正在网上热火朝天地玩着游戏。
“我也不知道怎么搞的,一瞬间就不行了,你快过来看看吧。”姜城的声音像孩子。
“在什么地方?”陆彪关掉电脑,心想出什么事了。
“具体地方看不清楚,天太黑了,你从城西出来,我在路旁能看到你。”姜城感到了孤单。
“用不用带什么工具?”陆彪走到酒柜前往怀里揣了一瓶⽩酒。
“工具我这里有,你招呼两个修理工就可以了,顺便拿点吃的,别忘了带酒。”姜城的声音听着似乎有气无力,酒瘾上来了。
“好吧,知道了,什么都不会差的。你等着,我马上过去。”陆彪说着,走到酒柜前拿了一瓶酒,又揣了两盒香烟。
没过多长时间,陆彪到了。拿了定金的两个修理工已经像影子似的开始了那毫无意义的工作。陆彪没说什么,只是在原地转悠,心想修车这活实在是太磨叽了,比喝酒唠嗑都磨叽,于是掏出⽩酒拉着姜城向路边走去。
夜⾊浓重,冷风凄凄,陆彪的⾝体颤抖了一下,他下意识地向四周望了望,又回头看了看姜城,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在心里长舒一口气,可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又想起了那个梦中女孩,她在哪里?
很快,陆彪和姜城把一瓶⽩酒给分了。那时,车已经差不多是大卸八块了,像在解剖着什么,不知是哪位师傅教的,下手相当很,绝对是闲着没事吃了撑的,也似乎是谁欠他们什么而找到了机会在下狠心的报复。虽然如此,两个修理工直弄得全⾝大汗淋漓,依然是找不出什么⽑病。姜城看着,心想我也太倒霉了,招谁惹谁了?他不知道,更倒霉的事还没有来临。
车终于修好了,似乎很费力。陆彪走上前问修车的车是什么⽑病,二人支支吾吾说车没什么⽑病,拆了再装上就好了。
“滚!”陆彪气的恨不得立即把他俩的⽪扒了。纯粹是两个废物,活在世上能有啥用?他在心里骂着。
两个修理工看着陆彪酒后的神态吓得几乎是庇滚尿流,真的就立即收拾一下工具还给姜城,尔后仓皇而逃,连头都没敢回。
“算了算了,多大点事?”姜城看着陆彪的神态笑了:“咱俩还是找地方接着喝酒吧,刚才真的是没喝够。”
“便宜他俩了,小兔崽子。”陆彪想骂什么,回头看了一眼姜城,没再吐口。
“今天算你俩走运,等着吧,看我下一步什么收拾你们。”小青在夜幕中露出了险的嘴脸,她悄悄地走向汽车,很容易地把发动机的寿命调到了倒计时,然后迈着轻盈的脚步缓缓地飘然而去,行为简直是太不可思议,太坑人,太可怕了。
那个时候,陆彪的⾝体已经感觉到了有一股不吉利的风轻轻刮过,凉飕飕的,可他没敢言语,他怕姜城有什么其它的想法。他此时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其实,也不能什么事都怪陆彪,命运就是这样安排的。
残酷的命运,杀人不眨眼的刀。虽然不眨眼,却也是刀刀见而⾎不留痕迹。此时,陆彪和姜城没有任何察觉,更无法预料,他俩遇见了横眉冷目的武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