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放了她可以,只要你乖乖走到那儿去!他瞥了进⼊厅內的玄关一眼。快!
好,我过去!但你要依言放了她。聂骁承诺。
门主不要…姬蝶呜咽。生多疑的褚皋连在玄关处都设下了能置人于死的机关,聂骁一靠近,一定会被利箭穿⾝而死!
人闭嘴!他的利刃在她的颈子上抹出一道⾎痕。聂骁,快过去!要不然我真杀了她!
好,你别轻举妄动。聂骁依言一步步走近玄关。
老天!众人心急。
不…不行,他会死…眼看着聂骁逐渐接近死亡。姬蝶是再也按捺不住。
顿时,她以不知哪来的力量反拖住了褚皋的手臂就往玄关跑。
人!你做什么?褚皋挣扎,但却抵不住一名女子奋力求死的力量,她住了他,将他拉至玄关。
忽地,姬蝶一个挥袖,袖摆打中柱上的垂帘启动了机关,屋顶处的利箭便如冷雨般的穿透而下。
小心!
同时间,聂骁虽拨出了掌风,却还是抵挡不住利箭的凌厉攻势,他只能睁眼看着两人被穿刺而过。
当场⾎流成河,褚皋数箭毙命,而被间接刺中的姬蝶则还残存着最后一口气。
门主…她朝聂骁伸手。
你…不必这么做的。聂骁在她⾝边蹲下。
蝶很傻,对不对一直以来…我…追求着名利,却…却没想到会因…名利而死,这一切是我咎由自取,但…但是我并不后悔…她口里涌出大量鲜⾎,眼神也逐渐涣散。
你,别说了。聂骁不忍,他蹙眉,但将死的姬蝶却笑了。
她说:我知道…门主从来没…没爱过我,但我不后悔,因为我知道我…爱过你,而且能死在你怀里,这也就够了…够了。说完,姬蝶心安地咽了气。
可聂骁却一脸怔然地呆望住她,他想着她的话。
她,爱他!而他,爱的又是谁呢?
后头,一群人靠了过来。
老大,人已经死了,难过也没用。寒琰招手要人来处理善后。
人死了,难过也没用?人死了…
聂骁突然望向寒琰。为什么…为什么这句话会让他听得心惊胆跳呢?他焦急想着。
忽地,一个影像自他的脑际闪过。
她?
一波狂的思绪,猛地淹没了聂骁的冷静,他竟没由来地感到心慌!
倏地,在所有的人还摸不清楚情况的同时,聂骁便已朝紫葳筑狂奔而去…
**
她,不能留在这里,即使是死…也不能留在这里。
珉儿趁着小柿子离开,且外头成一团的时候,逃出了紫葳筑。
出了紫葳筑,除去花房和苍柏轩两地,眼前所见的全是她所陌生的环境,她不知道该躲到哪儿,就只能朝着人少的地方走。
经过了数栋不曾见过的建筑,直到一处不知名的岩洞出现,她停了下来。
洞⽳外头似乎有人看守,但方才小柿子所谓的警钟一响,看守的人也就跑得无影无踪,于是珉儿顺利地进⼊了洞內。
是这里了!洞里的黑暗,正朝着她招手。她要找一个在自己死之前让聂骁找不着她的地方,而这隐蔽的岩⽳,似乎就是最佳选择。
珉儿推着轮椅,缓慢地往岩洞的深处移动…
在那漆黑却又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里,一股夹杂着灯油气味的凉意,隐约流动着。
前头,似乎不是无穷无尽的,一阵掠过她指尖的微风这么告诉她。
然而珉儿却再也没有多余的气力去想,因为她体內的毒物正如炙热的烈般,一点一滴地蒸⼲她仅存的意识。此刻她的手臂是抖颤,而之前还流淌着的冷汗一经风⼲,她的⾝体也开始变得枯萎、⼲涸。
她的生命即将走到了终点了,珉儿晓得。
她在洞⽳里停停走走了不知多久,而⾝下移动的实际距离她却也无从肯定,或许只是一步之遥,又或者一直是原地不动,对她而言都似无所谓了。
直到眼前出现一片朦胧的光,珉儿这才意识到自己真的走了好长一段路。
她出了洞口,強烈的山风扑面而来,一条傍着山壁开凿的栈道就在她⾝前。这曲曲折折呑没在银狼山腹中的绝崖小径,就是暗门人所谓的南魅门。
我…出了银狼山了…
眺望着远处葱绿的山林,珉儿虚弱地喃言。她的声音尚且未进⼊自己的耳朵,便已被呼啸的強风带至不知处的远方。
第二次了!
她的生死第二次取决于一片山崖,而这次竟已是有去无回…
珉儿苦笑,而一道⾎红也沿着她牵开的线,奔涌了出来。
下一刻,她想都不想地就推着轮椅上了栈道。
站住!
她像平常一样推动着两边的木轮,即使⾝下的木质便道只比轮椅多了一掌宽,而且还频频发出了危险的碎裂声。
裴珉儿!你给我停住!
一道有力的嗓音顿时在山⾕间回了开来,面⾊凝重的聂骁已然耸立在洞口处。
他盯望着珉儿,一颗心是随着她危险的境况,紧缩再紧缩。现在只要她再稍微挪动一下,年久失修的栈道便有可能带着她一起消失在不见底的悬崖下。
裴珉儿!他又低喝。
终于,已经陷⼊恍惚状态的珉儿就像⽪肤被轻螫了似的,缓缓回过头。
她从畔延伸至前襟上的⾎迹,令聂骁愕然。
…还是…被你找到了。
她的眼神焦距已无法集中,但听声音,她知道是他。
谁让你离开紫葳筑的,你想逃是不是?若不是沿外有人瞧见她进去,现在他可能仍找不到她!
聂骁手里紧捏着一张纸,纸里写着碧琉恨的字句因手汗的濡,而转印到他的掌心。
他晓得珉儿已知道自己被豢了毒的实情,而她想逃,一定也是为了不想连累裴颖风和重云山庄!
珉儿望向那被強风刮得披头散发的⾼大⾝影,她的牵出了一道毫无⾎⾊的弧度。
我是想逃,可是却逃不了…他是她的劫数,是她命里注定逃不了的难关。
珉儿又缓缓别开头,她的手再次推动了木椅,啪地,木材撕裂声乍起。
聂骁狂啸:你别动!我叫你别动!听见没?他迅速靠近她。
你用不着过来了…珉儿又呕了一口⾎,泛着毒⾊的毒,染得她的殷红骇人。你别过来,我体內的毒已经溃散开来,你抓我回去,也…已经没用了…
她的⾝子摇坠,吐出来的⾎更染红了山风。
抓…聂骁的心猛然收紧。
抓?她认为他要抓她?
是呀!他虽然已明⽩自己一直恨错了人,可她却不晓得!
我没有要抓你,你别动,跟我回去!他的五官绷紧,脚下更小心翼翼地接近珉儿,眼看只差两三步就能抱住她。
突然,珉儿⾝下的木块成片下陷,她半挂在栈道上,像朵凋零的花即将离叶而去…
他…说不抓她?只是要她跟他回去?
是真的吗?他已不打算利用她的⾝体伤害她大哥了?如果是,那么…
珉儿静静地回过头,当她清冷的眸再次凝住聂骁时,她⾝下的栈道,终于崩落了…**
不可以…
聂骁疯了似的嘶喊,他的长臂幸运地捞住了珉儿,死命地护住了她,随即飞⾝回到洞口处。
不可以!他不准她就这么逃离他的生命!
他紧紧拥着已经昏死的珉儿,转⾝就往沿里狂奔。
出了南魅门,等候在洞口处的众人均被聂骁迹近崩溃的狂疯表情给吓住。
老大,裴姑娘她?寒琰问道,他已经知道了珉儿的⾝份,而其他人也一样。
聂骁就像看不见人群似的一径朝苍柏轩的方向奔去。
这下玩完了!
肥镖四瞄到了珉儿泛着青黑的脸,他无心吭道。
寒琰立即不留情地敲了他一个爆栗子。
死小子,你做什么?居然敢动他的凸额!肥镖四狰狞吼叫。
做什么?当然是在敲你的头。寒琰肃着脸,又道:如果她玩完了,那么老大可能会疯了的。
他的话其来有自,之前他们不晓得珉儿的⾝份也就罢,现在看见聂骁为她急、为她狂的样子,再怎么迟钝的人也得看出,他准是爱上她了!
可那最最驽钝的人却不包括肥镖四。
老四,我看你是永远不会懂了。他讪道。
小子,你说啥?肥镖四不服。
寒琰不理他,他望了鬼眼三一眼。老三,咱们快跟上去吧!
**
聂骁进了苍柏轩后就没再出来,而寒琰一伙人也在屋外等了三天三夜。
老大在里头待了那么久,一粒米饭都没下胃怎么受得了。肥镖四担心。
守在门边的鬼眼三朝屋內探了下,里头仍是阒静依然,连沉着的他都不噤怀疑,聂骁会不会因为以毒制毒而伤了自己。
他没救活裴姑娘是不会踏出这屋子一步的。聂骁的个,寒琰最清楚。
可是那姑娘中的可不是一般的毒。肥镖四道。
不是他怀疑他老大的能力,而是碧琉恨乃天下至毒,豢毒的人一定是狠了心下毒,所以至今还没听说有宿主和中毒者活着的例子。
碧琉恨不是普通的毒,但老大可也不是普通的人,他是'无毒不能制,无毒不能解'的葯皇呀。寒琰喃道。
他这番安慰的话一说完,所有的人都有默契地静了下来,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等。
等聂骁治好珉儿…或者是等珉儿死亡的结果。
突然,房间从里头被拉开了一道…
老大!肥镖四惊喊。门间出现的,是聂骁那憔悴到不能再憔悴的脸庞,他面无表情。
让人带⽔过来。聂骁哑声代。
⽔?众人先是一愣,而后寒琰马上唤来了一名下人,他⾼兴地吩咐:去带点⽔和食物过来,门主渴了饿了!
没想到寒琰的话才说完,聂骁便马上纠正:
不是喝的,是热⽔,浴沐用的。
三天来,他不停替珉儿放⾎护住心脉,但是珉儿却始终没有清醒过来的迹象。
现在他得试试另一种方法,就是浴沐解毒和葯草浴的浸洗。
老天,你不先吃点东西,万一人还没救活,你却先倒了怎么办?寒琰担心。
聂骁没有回应,他只以充布着⾎丝的眼,望了屋外所有的人一会儿,就又合上了门。
老大…
唉!这样下去怎么办?万一小姑娘不幸命短,那么咱暗门不就玩完了?肥镖四凸额。喂!二老,最起码你也想想办法,好歹你也当过代理门主!
一旁,鬼眼三也有同感地觑向寒琰。
我?只有在穷山⽔尽的时候,肥镖四才肯心甘情愿喊他二老,但眼前这情况他却是一点辙都没有。老大要不喊停,我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不过,这段时间寨里的事,我倒可以帮帮。
这是他唯一能做的!
去!明知道现在寨里没什么大事,你这小子才会这么正经。肥镖四翻眼。
寒琰耸耸肩,不置可否道:那可不一定。
孰料他一说完,梅林外立即跑进一名暗门弟子。
二领主,三、四领主!他慌慌张张,一脸怪异。
什么事?你不晓得苍柏轩是不得随便走动的?寒琰道。
属下知道,但是这个…他呈上一封请柬。
寒琰接过请柬一看,乍时他的俊脸冷了下来。送东西的人呢?
狼族的人已经走了。那群黑⾐长发的怪婆子看了还真让人⽑骨悚然,他到现在疙瘩都还在!
咯呵!狼族?鬼眼三怪奇。
狼族,一支古老的群族,数百年前就已存在于银狼山区深处,自给自⾜、神出鬼没,又从不和外界打道,就连后来纵横于银狼山的煞⾎暗门都极少和这群怪人照面。
而他们今天居然登堂⼊室来了!
二老,里头写些什么?肥镖四对那请柬极感趣兴。让我看看!
他抢过请柬一看,顿时,他的大嘴张得和碗一样大。
狼族女巫招亲?他嘴里发生一连串似笑非笑的怪声,又说:还…还指定要暗门二领主寒琰你…你!哇…哈哈…
憋得太久,把镖四是再也控制不住地狂笑出来。
而鬼眼三拿过请柬看完后,表情也变得难以言喻。
哈…狼族女巫配御前手?绝配!绝配呀!二老,你打过的猎物哪个像这回这么'野'的呀?肥镖四捧着肚子,只差没滚到地上去。
待他笑够了回神一看,寒琰早走得无影无踪,只剩鬼眼三冷眼看着他。
二老呢?他问。
走了。他应该是追送这请柬的人去了,鬼眼三这么想。
10
她死了吗?
宛若沉进湖底似的寒冷与寂静,密网一样地包裹住了她的⾝躯,她的四肢像断了线的纸鸢般,感受不到任何牵系;而她铅铸似的脑子,更像一摊淤沙泥泞,怎也无法运转。
她死了吗?初次回复意识的珉儿,这么想着。
挣扎了许久,她终于缓缓掀开了眼⽪,乍然映⼊瞳仁的柔和烛光,让她不由地颤了颤眼。
她困难地偏转了下眼珠子,而脸侧望进的影像却令她呼昅乍停。
…是他?
是聂骁!为什么他会在这儿?难道她没死?不对,她明明毒发作,还落了崖的…谁来告诉她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聂骁近在咫尺的温热气息,徐徐噴拂在珉儿的颊畔。他沉稳的呼昅像海嘲般波波牵引着她的心跳;而深陷的眼窝又像旋涡似的強烈地拖曳着她的思绪,这一切竟是那么地实真!
看着她和他纠在一起的发,珉儿不噤动。
因为不管她现在是生、是死,她怕是再也逃不出与他的宿命了。
呃…
珉儿稍有异样的吐纳,扰醒了浅眠中的聂骁,他強撑起发的头,迅速地凝望住已然合上眼的珉儿。
珉儿?他低哑唤道。你醒了吗?
他像是习惯动作地以温暖的大掌,轻捧住她略微冰凉的脸。修长的指头留恋于她⼲裂的与陷下的颊侧,像在汲取存温,也像在深深懊悔。
珉儿…醒过来!你再不醒来,我就快要疯了…
第四个晚上了,无论他用了什么方法、什么葯草去医治,她都像是个沉沉睡去的人,听不见他的呼唤,也看不见他为她而憔悴。
她是到死都恨着他的!聂骁不得不这么想,然而到了这最绝望的关头,他才发现自己不能没有她。
她,就像一道乍现的清流,缓缓濯净了他満带仇恨的灵魂,但却在他幡然醒悟的时候,想悄悄带着他狠下的错误,彻底消失在他眼前。
不准!他绝对不允许…
这…是什么样的感觉?他在后悔吗?
闭着眼的珉儿经由聂骁的指尖,隐约感受到一波情绪,它像一潭酝酿已久的深泓,蓄积在堤边,有着随时都会溃堤的可能。
那不是恨,而是气恼。珉儿清楚。
但他又为什么气恼呢?
…原谅我,即使之前我恨着裴颖风,也不该拿你当牺牲品…你是无辜的,不该毁在我无理的怨恨下,醒来…我命令你醒过来,听见没有?我的话你究竟听进去了没有!
聂骁重重地以额抵住珉儿的额心,他抵得她发疼,却依然没发现她已醒来。
好痛苦!这…是他现在心里的感受吗?
被紧紧抵触着的珉儿,感同⾝受,她的心因聂骁的強烈情绪而不安;耳里聆进他近似忏悔的告⽩,脑子更混沌成了一团。
他后悔捉了她?还是后悔恨着她大哥?数个疑问在她脑子內形成。
珉儿努力勘探着他的內心,那里有着愁云惨雾、有着恐惧与不安,他…是在替她的现状担心物难过吗?
他…在乎她吗?
…
珉儿虚弱地睁开眼,她因深切地感受到聂骁,而不自觉让眼眶中溜出一滴难过的泪。
一发觉到珉儿颊畔的润,聂骁猛然抬眼,他坎法置信地瞪住她半张着的无神黑眸。
珉儿?
…一时之间,她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一串类似哽咽的喉音梗在喉头上。
聂骁惊愕,他长出青髭的俊脸因狂喜而扭曲。珉儿,你…真醒了?告诉我,你真的醒了!
他捧住她双颊的大掌,倏地收紧,珉儿反应地眨了下眼⽪。
我…没死…你…珉儿想说话。她想问他为何要救她,但嗓子就是不争气。
嘘…别说话…让我看看你。
下一刻,心情原本还像槁木死灰的聂骁,是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臆间的那股动,他情不自噤地吻上了珉儿的瓣。
他急于品尝她重生的实真,同时也完全地释放着自己累积了数⽇的恐惧和不安。
珉儿被他吻得呼昅困难,她急促地息,聂骁这才放开了她,他深沉凝望住她弱怜的病容,不敢稍微移眼。
你,终于肯醒了!他耝着,眼里的狂未灭。
珉儿没有回应,她看着他的眼神略微凝滞,于是聂骁急了。
为什么不说话?哪里不舒服,告诉我!他在她⾝上用尽了所有能解毒的方法,现在好不容易将她从濒死的绝境救了回来,她薄弱的⾝体理所当然会有所不适。
珉儿依然没有回应,她仍惑于聂骁突来的強烈情绪中。
你不要没有反应,跟我说说话呀…他已不能再承受失去她的可能。
半晌,珉儿终于说话…
你…为什么救我?现在…我体內的碧琉恨,对你…还有用处吗?她竭力挤出她脑中的疑问,但这一问却令聂骁心痛。
我救你,并不是因为还要那东西。
不要它,那你的心⾎就也…⽩费了,不是吗?如果他真是为了想再利用她而保住她一条命,那她一定会再努力寻死。
看着一脸茫然的珉儿,聂骁选择不回答。他只是紧紧捉起她的手,搁上自己的心坎。
你可以看透人心的,不是吗?那么,现在你看看,看看这里头哪一个才是真正的我。他要她自己感受,他是如何为她痴、为她狂,甚至想放弃一切的。
聂骁异常热切的眸光,罗网般的包裹住珉儿的视线,她不噤心寒。
你还恨着我大哥…所以也恨我,我…仍是你复仇的工具…她菗回手。
她相信他后悔,但是,所有的情况却是不会因她的坠崖而有所改变的。他…或许只是一时的不忍,所以才救了她!
我不恨你,你也不再是我复仇的工具。
为…什么?珉儿惊愕。难道…难道你已经对我大哥…
别再在我面前提起他,我说过的!即使我已弄清楚了真相。他的表情瞬时冷了下来,珉儿对其他人事物的过度关切,一向能引起他的不悦,尤其是关于裴颖风。
真相?
裴颖风不是我该报复的对象。他坦承。我该对付的人四天前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