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
珉儿惑。
为了让珉儿明⽩,聂骁不得又解释:陷害我的人,是门中的叛徒,而他已经得到他该有的下场。
那么…我大哥呢?
又是你大哥!聂骁不悦,他甩开头。裴颖风做的是他该做的事。
被抢的人理所当然能报官捉強盗!他不得不承认。
那么…我呢?珉儿虚弱问,她空灵的眼眸直锁住聂骁。
你?他看见她略显殷切的眼神,之前的不安又起。
我大哥不欠你了,那么我呢?
聂骁的浓眉遽然拢⾼。你是我的人!
我的命已不属于…你。他敛下眉睫,语气平静。
你想走?他费尽心思将她救活,她竟然想走。不准!我不允许!
他忿忿地拉起珉儿,而虚弱的珉儿也只能被他紧紧地拥住,她的心因他体內汹涌的占有而悸动不已。
误会…解释清楚,我留在这…对你也没用。她喃道,⾝子被拥得发疼。
聂骁狂斥:我想留下你不是因为要利用你!我只是…他猛地停住。
珉儿睇凝住他。
我只是…天杀的!这该怎么说!他从没对任何一名女子有过这种狂烈的感情,突然间,他也不知该怎么表达。
僵持了半刻,聂骁仍支吾不出半句,他一时情急,便放下珉儿,转⾝想出门。
但他的⾐摆子却被珉儿紧紧拽住,当他再回头时,炕上的人儿已泪流満面。
你怎么?他以为她不舒服。
你…在乎我?她的眼泪不止地流着。你是不是想说你在乎我,所以…想留下我?
珉儿…原来她早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这个奷诈的女娃儿!但,如果不是她这么地敏感,或许就算他说破了嘴,她也不会信他的了。
如果你…不嫌弃我是个残废,那么我…唔…她会为了他留下来…
聂骁不待她说完,便倾⾝以狂热的,缄封住她的…
屋外。
喂!二老、老三,里头的人误会好像解释清楚了,你们要不要过来凑和凑和?
肥镖四不仅是全程听监,而且他脸上暧昧的表情,也显示他并未错过接下来精采的部分。
咯呵!你要听自己听,我的头可还想留在脖子上。鬼眼三泼了他一盆冷⽔,并准备走人。
自己听就自己听。肥镖四努努嘴,他觑向梅林中的寒琰。喂!小子,你过不过来?
…
寒琰没有答话,他站直⾝,并拍掉方才因倚着梅树而沾上的木屑,也打算走出园子。
他知道聂骁没事,就放心了。
小子,你究竟…正又准备开口的肥镖四,忽然接收到寒琰的一个寒恻眼,他戛然地住嘴。
等寒琰离去,他这才问鬼眼三:
我又招谁惹谁了?老三,你不觉得这小子整天都怪里怪气的吗?
依寒琰的个,适才他那不礼貌的歪点,铁定会被酸上一顿,可却没有。
他惹上了个⿇烦。鬼眼三道。
⿇烦?
狼族。
她们?怎么会?昨天他不是追上去退了请柬了吗?肥镖四怪奇。
表眼三耸耸肩,径自出了梅林。
唉!真是多事之'舂'哪!肥镖四叹道。
**
梅瓣飘落如雪,雪中俪影成双,珉儿在醒来的一个月后,⾝体逐渐恢复了健康。
今天就练到这里,休息吧!
聂骁搀着气吁吁的珉儿到梅树下休息,他将她的拐杖搁在一旁,并替她拭汗。
没关系,我自己来。珉儿别开脸,接着自己以手背抹去脸上的汗。
聂骁凝望着若有所思的珉儿,问道:你,有心事?
…没有。
别骗我,我看得出来。他和她之间的误会是解决了,而目前的她也尝试着接受他,但是,却看得出她不快乐。告诉我。
珉儿端详着他认真的脸。我…想家,想山庄,想爹娘,还有…
还有裴颖风?聂骁接道。
他始终是我大哥,他疼爱我。他依然不喜她提他。
可是他和你一点⾎缘关系也没有!他已经知道珉儿是名孤女,和裴家仅是收留抚养的关系。
珉儿静静别开眼,她拿来拐杖,撑拄着便往梅林里走。
我想上哪去?他霸道地拉住她。
没有。
别想逃开我,我不允许!要想逃回重云山庄,我更不准!他从没像这样想独占一个人过,珉儿是第一个!
珉儿吃力地站直⾝子。我不会逃,也不想逃。她朝聂骁淡淡甜笑。
他望住她。
她望向梅林。就和这梅林和土地一样,我和裴家虽然没有⾎缘关系,可却一辈子承受着他们的恩情。没有娘,我早在儿时的那一次坠崖,就已死了;没有爹,我更不可能以一名弃儿、残废的姿态苟活那么久;而没有大哥…
没有他会怎么样?
聂骁不否认裴颖风确实是名不群的男子,而他和珉儿也存有兄妹的名义,但,只要一想起珉儿和他相处和乐的情形,他一把妒火就开始没由来地狂烧。
没有你和大哥的误会,今天我也就不会站在这里,听着你、看着你…还有爱着如此善妒的他!
这些都是上天早安排好的,一线牵一线。
聂骁占有地将她拥进怀中,不悦道:即使是如此,我也不会感谢他!
为什么?她躲开他厮磨她耳鬓的亲昵动作。
因为他霸占了我的位子,在这里!他指着她的心。它应该完完全全属于我。
他是我大哥,是我的家人…
任何人都一样!他宣布。
聂骁低头吻住了珉儿,他的狂袭着她的柔软,情又温柔,珉儿抑不住腿双发软,聂骁紧紧搂着她的纤。
你…还没适应我的味道?他在她畔低语。
珉儿的双颊霎时绯红,他的爱狂炽且澎湃,单纯的她,的确还没适应。
没关系,你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适应。他琊笑,并再次攻取了她的两瓣粉嫰。回应我…珉儿,说你爱我。
我…他的热情令她脑子发。
怎么样?他进。
我爱…你…她的⾝子就快摊了。
谁?你爱谁?他想亲耳听见她的温柔软语。
珉儿的世界已成一片天旋地转,聂骁像一块浮木,让她紧紧攀附着。
我爱聂骁…骁。
珉儿!
聂骁低喊,他已阻拦不了想要她的望。他横⾝抱起了珉儿,并疾步往苍柏轩走去。
闭杖落地的声响惊醒了珉儿,她骇然发现自己腿双悬空;而聂骁急遽攀升的念也朝她扑面而来。
她不是害怕,只是…惊愕!
不…不可以,我…现在是⽩天…她讶叫,并踢着腿。
谁说⽩天不可以,如果想和裴家再有联络,就不许反抗。他的双臂,抱得她更紧。
你…霸道!珉儿的小脸是更加嫣红了。
霸道也好,无理也行,凝望着⾝前娇羞如花的珉儿,聂骁怕是再也逃不出爱她的命运了!BT1尾声
十天后,重云山庄。
午后,偌大的庭园一如往常地笼罩在一片沉寂里,自从裴家二姐小珉儿失踪后,庄里就不再有喜庆,亦不再有对外的宴席。
原本妖娆多姿的庄园,就这么失去了颜⾊。
突然,一阵喧嚷划破了阒静的大宅院…
让让!让让!我有急事见老爷夫人和少爷!
一名在厨房打杂的丫头,甫回庄便朝老庄主裴天放起居的瞰远楼冲去,她惊慌的模样像是在逃难,但脸上的表情却像见到鬼。
哪来的野丫头敢在这儿大呼小叫,你不怕庄主赏你一顿打!看门的仆役毫不客气将她挡了下来。
楼內,老太爷和二夫人,同少庄主正为二姐小的事烦着,这丫头挑得还真是时候!
我…我有急事禀告老爷和夫人!大哥,⿇烦你行行好,别挡着我的路!小丫头心急,口不择言。
去去去!什么事这么了不起,还说我挡你的路,瞰远楼哪是你这野丫头能来的地方?快走!他吼。
仆役眼看着就要将丫头轰了出去…
你们在这儿吵什么?
门口,裴颖风已悄然地立于台阶上,他盯住两人,表情冷峻且严肃。
少…少爷,都是这丫头没事直嚷嚷的,吵着了主子,小的马上将她轰走!仆役被裴颖风看得心惊胆跳,他二话不说拉了丫头就走。快走!再不走,一会儿我修理你!
不…不行呀!我真有急事得和老爷夫人说,是关于珉儿姐小的…唔!
仆役一把捂住丫头的嘴,并使尽了蛮力想将她拖出现场。
慢着!裴颖风喊道。
少爷,您别听这疯丫头胡说话,我马上将她赶走。仆役紧张。
我要你慢着。他明⽩地下命令,神情更凌厉几分。
是…是!
仆役这才听话地放人,他站到一旁;而丫头则急急忙忙回到阶下。
你刚才说什么?他的俊脸紧绷。
奴婢…奴婢说,我有珉儿姐小的消息了。丫头结巴答道。少主子的冷肃素来是比老庄主的暴躁要教人害怕几分的。
谎报的结果,你可知道?他开出的赏金天价一样⾼,前阵子甚至连庄內的下人都觊觎。
奴婢…不敢!小丫头双膝抖个不停,她缓缓将手中握得发皱发热的东西呈上。这是庄外的人…托我送来给主子的。
裴颖风接过东西,看完,他神⾊一凛,唤道:你,跟着我进来!
喔…喔!
小丫头跟在裴颖风的⾝后进了瞰远楼。
寝室內,久病⾝的裴天放依然倚在炕上;而一旁,裴二夫人李⽟娘和裴颖风新婚未久的室平颜亦随侍在侧。
风儿,外头怎么回事?风韵犹存的李⽟娘,福态的脸已略见消瘦,她望住裴颖风。
丫头有事告诉我们,二娘,您先看看。他将东西转给⽟娘。
⽟娘一看傻了眼。这…这支簪子不是你在珉儿及笄的时候送给她,而她从不离⾝的?
裴颖风颔首,众人皆讶然。
那怎…怎么会在这儿?珉儿…珉儿人呢?⽟娘焦急地拉起丫环。这支簪子怎么会到你手上的?快告诉我!
⽟簪上修补过的痕迹,让她触目惊心,她无法想像曾经有过什么样的事情,已经发生在珉儿⾝上。
这些东西,都…都是奴婢在庄外时,有个大爷他给我的。丫头被⽟娘扯得心慌。
大爷?什么大爷?
奴婢没看得仔细,他的⾝材⾼大,穿着像京內人,但感觉可又…不那么像…呃…总之,这支簪和信都是他要我拿进庄的!
信?⽟娘这才想起自己手中还有一封信,她连忙打开看。
片刻,她原本拧皱的五官虽然稍微缓和下来,可仍是不由地拧着一颗心,她问道:风儿,你看过这信了,笔迹是珉儿的没错,可她说的'没事…已经找到归属,要大家放心…',这…这究竟什么意思?
信里写的一大堆感爹娘和大哥,甚至要他们别担心着急的话,⽟娘是一个字也看不下去。她着急,因为若不是她一时疏忽,也不会放着珉儿一个下江南去找她大哥。
裴颖风默然。
而一旁,眼伤未愈的平颜吃力地看完信后,她喃道:珉儿说…是时候她便会回庄里来的。信中,隐约是这么表示的。
但…是时候,又该是什么时候呢?
**
山庄外,不远处的山坡上。
时候到了,该走了。
聂骁在珉儿耳畔轻唤,他将她紧紧拥在⾝前,深怕一个不留神,她便会朝山脚下的重云山庄飞奔而去。
虽然她的腿双仍不济事。
我…想再多看一会儿…珉儿哽咽。她心里固然明⽩,总有一天聂骁会让她回庄看看,但一看见眼前悉的一大片宅第,她的泪就不自主地滑落。
怎么哭了?他蹙眉。
聂骁晓得她难过,但爱情是自私的,既然清楚一旦她回庄之后便有可能被留住,而无法回到他⾝边,他就不得不狠下心将她強留下来。
没什么…风沙吹到眼睛里了。珉儿抹抹泪,她朝聂骁绽开甜笑。
她知道他不安,也明⽩他的顾虑,事实上,若真让她家里的人知道她跟了一个盗匪头子,她怕是怎也菗不了⾝的了。
走吧!她抿抿,眼眶泛红。
聂骁突然俯下⾝吻住了她,为了不让她难过,他只好作下承诺。
明年舂天,我再带你回来。到时,你的脚已经能行动自如了。
珉儿惊讶地望住他,久久不能言语,半晌,她深深地回吻住他。
不论他此刻说的会不会实现,她已经无所谓了,因为他已经为了她做了一件困难的事。
他不但抛弃了仇恨,更已渐渐做回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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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后,朝镇。
喂!你瞧咱们镇上,人是不是一年比一年多呀?客満为患的客栈內,一名食客对着自己的酒伴说。
腆着肚⽪的老叟觑了外头一眼,笑开了。
可不是吗?没有五里外银狼山上的马贼,朝镇就像口聚宝盆,人愈挤愈多,财也愈积愈广了!
他悠哉地啜了口小酒。
说的是,可是…这些马贼怎生开得窍?动了一辈子的大刀大剑、抢了一辈子的免钱米,怎么舍得从良了?食客搔搔头。又不见被官府招抚!
这个疑问,也是这段时间来镇民的疑问;然而茶余饭后的话题,却也不见人说出个正确的答案来。
人什么时候开窍又怎会晓得。老叟嗑了颗花生米,又说:有人说是天降神女感化了盗匪头子,连同一群喽弃刀弃械作买卖是真的;也有人说,这年头丰⾐⾜食,当土匪的过得好,也就收山休息不会是假的,可总归一句,只要咱大伙一天比一天吃得、穿得暖,又管他一群马贼怎么从良的呢?
食客听完先是一怔,半晌便抚掌叫好起来。
人,终究是向往定安的,只要不愁吃穿,谁又肯丢了脸、忘了祖地讨生活呢?
话听进一旁感情甚笃的一对夫妇耳里,不由地笑开了嘴。
女的悄悄拍了拍男的手背,喃道:瞧,在你说呢!
她心満意⾜地朝自己的相公嫣然一笑,旋即收好了随⾝细软,踏着稳健的步伐,往那辆载満了葯草准备南下作买卖的马车走去。
望着珉儿的背影,聂骁也露出和煦的一笑。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