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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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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碎

  听我唱着MyHeartWillGoOn

  声声椎心、句句断魂,

  却再也唤不回沉睡颜容,

  鸳鸯瓦冷霜华重,

  翡翠衾寒谁与共,

  莫非当真天地悠悠、此恨绵绵…

  某⽇清晨,洛寒如往常般梳洗完毕,依例下楼想与耿皓耘共进早餐,然后

  一同上班,但出乎意料的,向来比她早起的耿皓耘却不见踪影。

  “耿大哥呢?还没醒吗?”她随口向管家问了声。

  “喔!他一大早就醒了,而且也出门半小时了,他代我向你说一声,他

  今天有事,要你自己坐计程车去上班。”

  “一整天吗”她納闷的问。

  “据说是。”

  她不解地蹙起秀眉。耿大哥是出了名的工作狂,不会无故跷班一整天,是

  什么重要的事呢?

  另一件她突然想起的事,令她惊叫出声:“哎呀!糟了!”

  雹大哥一定忘了,有个重要的数据报表今天要财务部审核评估,昨天她

  整理好给他过目时就提醒过他了,记忆力向来好得惊人的他怎么会如此

  失常?究竟是什么事,让冷静过人的他也了方寸?

  “可能在他房里吧!我记得昨天看他带进去的…”她喃喃唸着,放下手

  中吃了一半的土司往楼上奔去。

  “应该──没关系吧?”事出突然,情非得已嘛!她给了自己一番心理建

  设,然后才开了耿皓耘的房门,进到这间她从不曾进⼊过的房间。

  赫然印⼊眼帘的,是一幀挂在头的甜藌婚纱照,她发现自己的眼眶莫名

  地雾成一片,心口紧紧揪了起来,这心痛是否来自嫉妒,她分辨不出。

  她不由自主地来到梳妆台前,顫抖的手一一抚过静置桌上的素雅发夾、发

  梳、耳环…絞痛的心,几乎透不过气来。

  最后,她的目移向收音机旁成列的卡带,潜意识里定格在右侧的某一个定

  点,酸楚而恍惚地轻昑浅唱:“Andmyheartwillgoon…”

  不授控制的手,取下架中的录音带,顫抖着放⼊收音机內,按下了PLAY鍵,

  短暂的空⽩过后,耳边迴?起耿皓耘低沉而扣紧了她心弦的深情嗓音,寄

  诉于词曲间的泣⾎悲痛,莫名牵动了她灵魂深处的情悸──

  将醒未醒的梦中你幽幽对我诉说

  此生无悔此生无悔

  却将无边的悔恨苦从徒留我悲痛一生

  离苍茫的梦中你含泪对我诉说

  来生再续来生再续

  却将无边的遗憾淒涼徒留我断腸一世

  多想与你生死相随天上人间

  然而天地苍茫上窮碧落下⻩泉如何寻你縹緲芳魂

  比翼双飞魂梦相依

  如今已成遥不可及

  听我唱着MYHEARTWILLGOON

  声声椎心句句断魂

  却再也唤不回沉睡容颜

  鸳鸯瓦冷霜华重翡翠衾寒谁与共

  莫非当真天地悠悠此恨绵绵

  刺骨纠腸的悲慟是如此深刻而撼动人心,她直觉认定这是他在失去可岑的

  为倾洩心中狂痛所完成的作品,更直觉认定这卷带子不仅仅如此

  而已,一定还有什么等待她去发掘…

  果然,在长长的一段空⽩后,耳边再度响起她所悉的温柔呢喃──

  岑,在走遍了千山万⽔,观尽了滄海巫山的今天,我仍是回到我的最

  初,因为这些年来,我始终找不到人来将你替代;想必你也知道,有

  多少次‮夜午‬梦迴,我由着狂湧的悲恨将我淹没,枕畔少了你的空虛,

  使我几度为你垂落椎心之泪…

  我始终不愿相信,我两的故事已成历史回忆,于是执着的将你等待,不愿

  片刻忘怀,而你,又你,又怎么忌心让我年复一年,活在没有你柔情笑语

  慰藉的哀愁岁月?

  悠悠生死别经年,⽩首梦已残,这该是你、是我这辈子最深的憾恨,

  然而,岑,你知道吗?纵然情隔,爱分两界,我却始终难忘你灿

  亮的笑颜…天上人间,你是否也不曾忘怀过我?

  我曾数度揪心地‮望渴‬着、幻想着种种不可能实现的美梦,期待有一天,

  你会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再一次柔情万缕的对我说句:“我爱你。”然

  后,我们一同听着这卷充満我深情守候的录音带,紧紧相拥,笑着流

  泪,然后告诉彼此:“你(你)永远是我唯一的执着…”

  很傻对不对?会不会连你也这么笑我?还是,你会心疼我对你的痴?

  我曾为你痛不生,也曾为你哭尽一生⾎泪,时至今⽇,我只剩満腔

  刻骨相思,如果你感受得到,就让我藉由接下来的这首歌,为我们这

  段感情做最完美的詮释,代我诉尽未能出口的一切…

  然后,传⼊耳畔的多了淒涼?腸、令人酸楚雨的幽柔琴音,鋼琴向来是

  雹皓耘最拿手的乐器──别问为什么,她就是知道。

  宾滚红尘中我遇见了你

  匆匆相恋来不及多写几笔属于你我的浪漫

  便又注定两分离

  犹记昔⽇你纯净的笑颜彷彿只是昨天的事

  而今却成我最痛的伤痕从此不再拥有快乐的权利

  眼泪滑落仍泛有你幽香的枕畔

  我的悲伤你应该懂我的绝望你无法回应

  不信命运残酷人说天若有情天亦老

  为你我愿与天相争

  不怕空守候窮此一生只为寻覓遗落在天地间的情缘

  不信今生难聚人说天若不老情难绝

  为情宁愿累此生

  岁岁年年今生来世有你的⽇子才是人生

  爱你今生我无悔盼你来生我无怨

  任凭时空流转你眼中的柔情是我最深的依恋

  任凭容颜非昨你澄净的灵魂是我不悔的执着

  任凭滄海桑田不忘相约永世的

  这像是数年之后,他再加进去的,由一字一弦律中所流露的绵绵思念可以

  肯定。

  听着、听着,她再也不能抑止的悲泣出声,哭出了心头的泣⾎哀慟,哭出

  了絞⼊骨⾎的酸楚悲然…

  恍恍惚惚,她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而哭,灵魂深处的震撼是如此揪腸刺

  鼻,她无法思考,唯一能确定的是她的泪,不为嫉妒、不为真情成空的悲

  哀,单单是一种直接的心灵反应,她心痛,为他的深情心痛,为他所承受

  饼的悲苦心痛!

  深深昅了口气,她感觉到心口也因她的菗气而沉沉地揪疼着,连呼昅都觉

  困难,好似她遗落了什么,而这对她非常重要…

  不、不!窒痛感令她不过气,一阵晕眩感袭来,她按住太⽳,却仍甩

  不开那股恍惚昏沉的感觉,甩动的头顱无意间瞥向一旁的资料夾,她迅速

  取饼,踉踉蹌蹌的奔出带给她沉重庒迫感的房间。

  转⾝的瞬间,墙边⽇曆⾼挂的数字清晰的撞进脑海,敲痛了心房。

  二月十六⽇!

  可岑姐姐的──忌⽇。

  虽然晴空万里,但寂静的墓园中仍显得有几分淒清。

  墓前,一束美得令人心悸、美得夺人心魂的⽩玫瑰静静躺着,更有一个悲

  然神伤的男子静佇于前。

  不曾移开的目光深情繾綣地与墓碑上的照片紧紧,左下角立碑人的名

  字是耿皓耘,碑上所刻的工整字体为“爱项可岑之墓”

  十年了,可岑离开他的时⽇至今已整整十年之久!每一年的这个⽇子,无

  论他人在天涯的哪一角落,都会赶回来陪伴她,对她细述整年来的相思之

  情,十年间无一次例外。

  也只有在今天,他会容许自己卸去坚強的表相,为失去的挚爱流下悲绝而

  软弱的珠泪。

  起初的几年间,他会很温柔、很幽淒的喃喃对她诉说着他们过往的种种甜

  美回忆,好似怕她遗忘般,往往,本来打算给她甜藌愉快的聚首的他,最

  后仍是不能自己的猛掉泪,纵然含笑对她,笑容却仍是絞人断腸的淒绝;

  后来,他改为告诉她一年间他所发生的事,向她招供多少女孩倾心于他,

  但又傻气的一再保证他没受影响,心里始终只有她,要她放心;最后,他

  能说的只有绵绵刻骨的思念之情…

  “岑,我来看你了,想我吗?我好想你,今年,已是第十个年头,你竟是

  在十年前的今天离我而去的。你还要我等多久呢?会不会另一个十年过去

  了,而我能拥抱的依然只有悲涼?每年看你,我总是期望明年会有所不同,

  不再有泪⽔的点綴,但是一次一次,我总是失望,然后,便再也不敢期待

  什么了。

  “知道吗?每回想你想得痛苦时,我都冲动的想来看你。但,我没有,因

  为我害怕,真的好害怕!怕一见着你,我便会痛哭失声、会绝望、会崩潰、

  会…再也没勇气熬下去…若非強自抑住,我早就随你而去了,你知

  道吗?所以,我只敢在你的忌⽇来看你,因为只有在今天,我可以恣意的

  发洩一整年来庒抑的苦楚,只有在今天,我让自己有软弱的权利,而不必

  怕崩潰。

  “每年、每年,我总是告诉自己,这一次我一定可以含笑面对你,我绝不

  会再掉一滴泪,但是…岑,你一定没看过这么爱哭的男人吧?今年,我

  还是落泪了。”

  哀淒的泪滑落颊边,他没拭去,任拂面的微风将它风⼲,好似可岑温柔而

  心疼的小手在为他拭泪。

  “于是,我终于看清,不论再过几年,失去你的悲慟永远一如最初的椎心,

  我永远都无法平静的面对失去你的事实。

  “有件事,我必须向你坦承,是关于…洛寒。她⾝上有太多你的影子、

  有太多我所悉的情感归属,对她,我有一种很特别的感觉…岑,你

  会怪我吗?不…别生气,我会尽速揘釐清不该有的悸动,相信我,我绝

  不会对不起你,因为我承诺过,你是我今生唯一的新娘、唯一的执着,谁

  都无法改变这个事实,就算小寒也一样。”

  绵的目光,深深地、痴痴地凝望依然笑得纯净飘柔的她,她不语,他却

  已心満意⾜,温柔的喃喃对她倾诉刻骨相思。

  一如往年,由清晨到夕西沉,他除了诉说心事,便是轻轻唱着MYHEART

  WILLGOON及那两首以他的柔情、相思所谱成的曲子给她听,浑然忘了时

  扁的流逝。

  掏出鑰匙开门,里头传来的清灵笑语令耿皓耘一怔,走⼊客厅,他见着了

  抱着抱枕窩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得津津有味的洛寒,他反地瞥了一眼电

  视,然后,电殛般傻住,沙发上那张恬静而开怀的小脸,令他一时有了恍

  惚的错觉,好似回到了十年前…

  “回来啦!雹大哥。”洛寒没察觉他的异样,随眼瞥了他一下,又将目光

  定在电视的萤光幕中。“你要不要一起看?好好笑哦──哇,哈…美朱

  怎么这么搞笑啊!”他神情复杂,狂嘲般的撼动教他不知该如何反应。

  “小寒,你爱看卡通?”他的声音竟飘忽得有些不实在。

  洛寒还是没注意到,全副心思都投注在卡通影片中,她漫应道:“对呀!啊

  ──哈哈…好⽩痴的表情喔!”她又笑得东倒西歪。“陪人家看啦!不看

  是你的損失哦!”她菗了个空档对他说。

  他跌坐椅间,闭了闭痠涩的眼,狂湧而来的过往思嘲淹没了他悲楚的心。

  多久了?整整十年,家中不曾再传出卡通片的声音。

  可岑最爱看卡通片了,特别在这个时候,她就像个童心未泯的孩子,总是

  撤娇的拉着他陪她一起看。

  堂堂一个大男人看卡通片成何体统?但看着心爱的女子那令人怜惜的纯真

  娇靨,他却一次又一次甘之如飴的拥着她,让她窩在他的怀抱,舒适的看

  着卡通录影带,举凡迪士尼卡通系列,什么钟楼怪人、美女与野兽、睡美

  人、仙履奇缘…他家中应有尽有,全是他娇寵她的铁证,甚至是她最钟

  爱的“梦幻游戏”也全成列的摆在櫥中,⾜见他寵她到什么程度。

  而现在洛寒所看的,便是可岑最爱的“梦幻游戏”

  “哇!雹大哥,你看,男主角的眼神好深情、好感人喔!”她又鬼吼鬼叫

  了。

  他按按脑际,阻止自己胡思想,但是,洛寒的神情及反应…太像当年

  的可岑了!

  “一个卡通人物,眼睛能深情到什么程度去?”不管当时或现在,他都是

  这么回答。

  “你少一脸不以为然了,卡通可以净化心灵,懂不懂呀!老人家。”

  这…他再也受不了了,闭上眼拒绝思考。

  不、不是…她不是可岑,不是他的可岑…

  “快啦!快啦!没看是你的損失,到时别懊恼的找我哭诉,我可不理你。”

  “小寒!”不,别说了…

  终于,影片看到了一个段落,她关上电视,转首正视他“咦!雹大哥,你

  怎么了?不看就算了,我又不会你,⼲嘛一脸要死不活的悲惨样?”

  她蹲⾝在他面前,细细打量他。

  “小寒…”他深深地注视着她,似乎…

  他究竟想找些什么?又能在洛寒⾝上找到些什么?这太荒唐了,会是过度思

  念可岑的错觉吗?剎那间,他竟…

  “不认识我啦?⼲嘛见鬼似的表情?”洛寒眨眨灵眸,无琊的回望他。“你

  是介意我看你的录影带吗?”

  不会吧?耿大哥才不是这么小气的人。

  今天一整天,她照常上班,准时下班,但自他房中出来后,心头那份沉窒

  的闷痛感却是如何都挥之不去,于是她打开櫥柜,想欣赏几卷影片,看能

  否使心情稍微愉快些。

  一打开柜子,她完全没有犹豫,目光往卡通带那一区梭巡,然后,天喜

  地的取下了“梦幻游戏”的带子,兴致的由第一集看下去,时而感动、

  时而捧腹,看得不亦乐乎,哪还有一丁点哀愁的影子啊!

  这种感觉…很奇怪,并不是很陌生的情绪,就像──重温旧梦!但问题

  是,她从前本不曾看过这些片子啊!

  “想到哪去了,当然不是”而耿皓耘也否认了。

  “那么,你不介意我明天继续看完它罗?”她期待地问。

  “带子本来就是让人看的。”他极自然地轻抚她柔滑的秀发。“你很喜

  吗?”

  她重重点了一下头“嗯,好有趣喔!可以让人忘却烦恼耶!你也试试。”

  他摇‮头摇‬“我的烦恼,是怎么也无法忘却的”除非…

  她若有所悟“你今天去看可岑姐姐了?”

  他一震,而后黯然点头。

  “能不能…耿大哥,以后不要独自一人悲伤,让我陪你去好吗?”她幽

  幽低问。

  “不,我不想让任何人分享属于我和她的一刻。”甜藌、悲愁,他愿独自

  承受。

  她落寞地垂下眼脸“我懂。”

  “早点休息,我回房了。”他匆匆起⾝。

  心太,他需要独自凝思的空间,釐清千愁万绪。

  望着消失在楼梯转角处的頎长⾝影,她淒然地一叹。在感情方面,他把关

  得太过严謹,对可岑姐姐,他能倾注狂炽灼热的情感,但是除此之外,他

  将所有的爱密密封锁,涓滴不露,无心到近乎冷酷,任何人窮此一生都无

  法走⼊他心中。

  可岑姐姐,你是幸运的,能拥有一个男人如此全心全意的挚爱,死又何憾?

  若能选择,我情愿与你换,你知道吗?我们爱的是同一个男人,想必你

  也很清楚,他是一个多么令人心疼的男人,就算用一生的时间来爱他,我

  仍觉得不够,你是否也是如此呢?我好想知道,如果现今你仍在世,我们

  会不会有着同样的心情?

  清冷的夜,依然幽深,无人回答她,只剩淒苦?心房。

  就有人可以这么大胆、这么不怕死兼厚脸⽪!

  洛寒已经烦到快要叫救命了,偏偏这个叫什么碗糕的张顺和还不放过她,

  一路由企划部到十五楼来。

  “张先生!”她很无奈地回首叫道。

  “顺和。”牛⽪糖展开一抹讨人厌的大笑脸更正,害洛寒拚命忍住翻⽩眼

  的冲动。

  “好吧!顺和。”她勉为其难的改口,毕竟大家都是同事,她生又温和

  恬静,主张以和为贵,不愿破坏同事情誼,于是一再捺着子忍受他的纠

  

  “你没事做吗?”除了纠她之外“我想你们企划部应该还有什么事等着

  你去做吧?”

  “洛寒,你真是善解人意,不过没关系的,你别太担心我…”自作多情

  的男人淘淘不绝的说着,这回她想不翻⽩眼都不行了。

  谁担心他呀!她是不想被烦死!

  如果每个人都像他这么游手好闲、无所事事,她怀疑耿氏如何生存至今,

  还换来商场上屹立不摇的地位!

  “可是,我有事!”她真期待他快点滚蛋“你在这里我无法专心。”

  “我让你分心了吗?我就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存在。”张顺和急切的想握

  住她的手,吓得洛寒退了一步,差点倒头栽,还好始作俑者有点良心,懂

  得适时伸出援手扶她一把,在站定后,她慌忙推开他,与他保持距离。

  “拜托你先回去好不好?有事下班再说,你这样人家会说我们公私不分。”

  她几乎要哀求他了。

  真的,她发誓,她不只一次的自我反省,自己到底什么时候做了容易引人

  误会的言行,但就算想破了一颗小脑袋瓜,她仍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那么,这个自以为是的牛⽪糖又怎么会说这些⾜以让她吐个三天三夜的噁

  心话咧?真伤脑筋!

  “你是说,你答应了我下班时的约会?”

  去你的‮屎狗‬约会!

  她无力地笑着“再说啦!如果你现在离开,还我安静的工作空间,我就考

  虑。”

  所谓烈女怕夫,大概就是这种情形吧!不敷衍他都不行了。

  “好、好,我下去!”眉开眼笑的张顺和马上滚出了她的视线。

  唉!三声无奈。她要是会跟这种俗不可耐的人出去,她就不叫岑洛寒。看

  来,今天得早点闪人了,没办法,耿大哥今天有事,她要自力救济。

  ‮头摇‬无奈地笑了笑,她拿起桌上成叠的资料,正前往耿皓耘的办公室时,

  抬眼便见着了倚在门口的耿皓耘。

  “耿大哥,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出声?”

  “你眼里、心里只有某人,哪会注意到其他。”他淡嘲着,察觉自己的话

  语太过尖锐,忙住了口。

  “耿大哥?”他在说什么呀?她不解地回望他。

  “没必要隐瞒,只要你喜,耿大哥会支持你。”没由来地,这话却令他

  的心口狠狠一菗。

  他已在远处观望多时,见洛寒和企划部的张顺和谈笑风生的画面,不知怎

  地,竟让他一颗心絞了起来,感到阵阵刺痛,尤其他看到洛寒在张顺和走

  后,‮头摇‬温柔地笑着…

  甩甩头,他拋开不该有的悵惘与落寞,強自笑着。

  “耿大哥,你究竟在说什么呀?什么喜不喜的,什么东西?”无琊纯

  真的小脸更是糊了。

  “张顺和。你不是喜他?”

  “我?他?”她愣愣地张大了眼,回过神后,是惊逃诏地的爆笑“我…

  和张顺和…哇,哈哈哈…”这是什么超世纪烂笑话!

  “小寒?”他说了什么吗?怎么她笑得东倒西歪?

  他愈是茫然,她愈是想笑“哈…算…算了,一个火车头、一个城门楼,

  我们不对盘,你别惹我笑,会有皱纹的。喏!这些资料在等你过目,快回

  你的窩去吧!”

  她一股脑儿将成叠的档案夾往他怀中塞,赶鸭子似的将一头雾⽔的耿皓耘

  轰出去。

  木头男人!我喜的人是你啦!对着他的背影,她又好气又好笑地在心底

  说道。

  连续几⽇下来,他真的快受不了了!狂蜂浪蝶一群群湧向洛寒,而心头的

  痛楚也愈来愈清晰、愈来愈难忍受。

  他想要眼不见为净,但偏偏愈是刻意痹篇了她与别的男人相谈甚的恼人

  画面,心中反而愈慌,迳自揣度的情景令他更烦躁、更愁苦。

  怎么回事?他对洛寒的在乎及占有竟強烈到不可思议,一如当年对可岑

  …心头狂猛一震,俊容倏地刷⽩。

  若在从前,他会潇洒的承认自己的感情,反正是甜藌、是心碎都已注定了,

  可是现在…他有了可岑、有了世间最深挚的感情,他怎能…

  懊死!雹皓耘,你怎么可以这样!难道你忘了可岑、忘了对可岑的承诺了

  吗?你的心不能属于其他女人!

  不,这不是爱情,这不是!对可岑的爱如此刻骨銘心,他不可能再爱上其

  他女人,这大概只是一种移情作用,因为洛寒太像可岑了,所以他才会有

  这种错觉,对,就是这样!

  深昅了一口气,他努力平稳思绪,想定下心来办公,但斬钉截铁的说词,

  却说服不了兀自疼痛的心…

  “耿大哥,我能进来吗?”随着敲门声,洛寒甜美的嗓音飘⼊耳畔。

  他抿紧了,俊容寒峻。

  错觉!又来了,又是错觉!近来脑海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浮起洛寒娇柔

  的嗓音。

  “耿大哥?”得不到回应,她迳自开了门,见着他冷得令人退避三舍的俊

  颜,不噤疑惑的俯近他。

  敝哉,他?啦!

  哇!连幻影都出来了!他瞪大了眼,望着她波光流转的灵灿双眸,才发现

  这不是幻影。

  “小寒?”

  “怀疑呀?”他的口吻好像不怎么确定似的,奇怪,她又没整容。“耿大哥,

  你⾝体不舒服吗?脸⾊又青又⽩的。”

  “没…没事。”他忙掩饰。

  没事?这样叫没事?秀眉担忧的蹙起,洛寒靠近他,小手关切的探向他额

  际,另一手摸摸自己的额头“奇怪了,没发烧呀!”

  他不噤为她的用词而失笑“因为没发烧,所以你很失望?”

  小脸不好意思地红了红“人家没这个意思,我不是咒你生病,但…为什

  么不烧,反而有点涼?”

  “我要是知道就去当医生了。”他拉下她的小手。“到我这里来有事吗?”

  “喔!避难。”她皱皱俏鼻“只有在你的地盘,他们才不敢放肆。”

  明⽩她所指为何后,一股尖涩的酸意狠狠戳⼊心扉,他就是不喜一群人

  着她不放,不论基于什么原因。

  “寒,你喜他们任何一个人吗?”在来不及阻止的当口,话已飘出畔。

  洛寒呆了呆,然后据实‮头摇‬。“我心里有人了。”

  如同挨了一记闷,他俊容惨⽩得吓人。“谁?”

  “耿大哥?”她被他苍⽩的神⾊駭着了“你真的生病了,我陪你去看医生。”

  “我要知道是谁!”他狂吼,无名的怒意与惊痛令他失去理智,无法思考。

  她神⾊一黯“我不想对你说谎,我发过誓,要永远对你坦⽩真诚,所以,

  你确定你要知道?不后悔?”

  “是,我要知道。”

  她默然了,退了两步,静佇窗前,目光幽幽的凝望窗外的街景。

  良久,悠然淒美的声调飘⼊他耳畔。

  “很久、很久了,他只是将我当成妹妹般的爱护,看着我长大,以往在桃

  园,最快乐甜藌的⽇子便是见着他,能与他难得聚首的时刻,然后,再重

  按着酸楚的漫长等待与盼望,年复一年…

  “在我成长生涯中,他的温柔是我唯一的依恋,我对他倾注了所有的感情,

  爱得无怨无悔、心力瘁,因为,不论我再怎么爱他,这都是一段无望的

  靶情单行道,他心里早就有了深爱的女孩;但她已离他而去,他用了十年

  的时间等她,正如我也用了十年的时间在爱他一般,一样的刻骨銘心,一

  样的无怨无悔。

  “我明⽩他对她的感情,早就不敢再奢求什么,也不曾想过要说出来,一

  开始,它就该埋蔵在灵魂深处,既然无力回头,就爱到底吧!他坚持他的,

  我坚持我的…”她回过头望进他震惊的黑眸深处,眼眶中泪光闪动“是

  你要我说的,否则,我到死都不会让你知道。”

  太大的震撼,令他脑海一片空茫…

  老天!小寒在说什么!她…她竟爱了他十年…老天爷!

  好一会儿,⼲涩的喉头才勉強挤得出些微声音“小…寒…你知道自己

  在说什么吗?”

  “知道,十年来,我一直都知道,就像你清楚的知道自己对可岑姐姐的感

  情一般。”

  他跌靠桌边,紧握住桌沿的十指紧得泛⽩。“这太…我…”

  “你不爱我,我知道。”她淒淒楚楚地一笑“我说过,我清楚自己爱的是

  什么样的男人。可岑姐姐的死,也一併夺走了你爱人的能力,你已无心可

  爱;我并不奢求什么,只知道,你能为可岑姐姐痴,我也能为你傻一辈子。”

  哦!了、了,一切都了…怎么办?这场情感的纠,如何了断?

  “小寒…”

  好似知道他要说什么,她阻止了他“你没权利叫我放弃,你既无法放弃对

  可岑姐姐的追忆,又凭什么叫我停止爱你?”

  “我…”他哑然了,心口湧起阵阵悲戚酸楚,那是源于对洛寒的心疼。

  原諒我,小寒,我无力爱你、我没资格爱你…

  他也发过誓,此生只为可岑而执着,他无法背叛可岑!

  “我说完你要的答案了,但一切都没变,你还是我的耿大哥,我依然是你

  的小寒,你选择了继续追忆你的可岑,而我,会不会继续爱你,对你而言

  都无所谓。”她笑得悲涼,却不知,这样的她是如何絞痛耿皓耘的心。“我

  出去工作了。”

  有那么一剎那,他冲动得想留住她,但残余的理智,又教他硬生生的将话

  嚥了回去。

  如同失了魂般,他感到心头空空洞洞,一片悵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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