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白⾊的宮殿型建筑,在特殊灯光的照射下,顾得格外金碧辉煌。巨幅的壁画、精致的石雕、五彩缤纷的噴水池,都让人目不暇给。
宴会的场地是美丽的,但是即使如此,这场宴会一如往常几场类似的社交宴会,沉闷得叫人生厌,商场上厮杀得头破血流的对手,在此刻都戴上虚伪的面具,用礼貌的言词交谈,举目皆是华丽的装扮以及精美的食物,还有悠扬的音乐,看来都很虚假。
位于殷家宴会场地的角落,有着一名社交界未曾见过的生面孔,那是一个金发蓝眼的年轻外国男子,他的⾝形⾼大挺拔,一双浓眉衬着锐利如鹰的蓝眸,让人不敢与之接触,男性的薄唇下则是方正的下巴。男子浑⾝上下散发着傲然与霸气的气质,让人想不注意到他的存在都难。
但那些注意到他的人们心中不约而同的浮起相同的疑问这么一个英姿勃发的外国男子,为什么他们之前不曾见过呢?
能来殷家宴会的人必然都是上流阶层的人物,上流社交圈这个圈子说小不小,说大也没多大,出现了这么位引人注意的外国男子,不可能没有人不会注意到。他到底是谁?
“没想到你居然会来这招,这么一来,的确是不可能会有人认得你。”从服务生那里拿来香槟,方再善一脸带笑的这么说。
真是绝啊,不过是摘下墨镜把黑发染回原本的金发,就再也没有人认得眼前这个金发蓝眼的外国男子就是“龙”古董店的老板。都怪雷的中文实在说得太标准了,根本不可能有人猜想得到他居然会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国美人。
“你是笑够了没?”雷泱雍恶狠狠的睨了他一眼,这一次没有墨镜的阻挡,狠厉的曰光毫不留情的射向他。
“不,还不够,我只要一想到刚刚殷武曰居然没认出你,还用英文有礼貌的询问阁下你的⾝分.一回想起那个场景我就想笑,”亏殷武曰来店里那么多次,居然连他也认不出来。
“闭嘴。”没心思搭理方再善,他咬牙切齿的说。
他已经四天没看到他的国中娃娃了,自从她消失以后,向来酷爱国中古物的他对于満屋子古董完全提不起半丝趣兴,満脑子想的只有她那充満古典味道的盈盈笑颜。
该死的!这一次如果他找到了她,不管她是不是満脑子只想要他胸口的古玉,他都不会在乎那么多了,即使是用拐用骗、用硬塞的,他都要想办法让她成为他的,不会让她再离开自己的眼前。
蓦地,宴会场地边边出现的白衣老者昅引他的注意力,他下意识的直觉那个老者的出现必定有什么蹊跷的地方。果然,当他偷偷潜到一旁躲在梁柱后面时,他听到其这么对殷家的管家说──
“不行,这样真的是太乱来了,都烧得那么厉害了,一定要马上送医院才可以。”
“能不能不要送医院?你可以帮她打点滴打退烧针,不管多少钱我们都会付。”
福伯一脸为难。
“这不是钱的问题,而是以二楼那位姐小的情况,真的是需要马上送去就医才对。她感冒得十分严重,再这么拖下去,我怕会得肺炎…”
“如果能送医院我早就送了,就是因为不能送,所以才请你过来看。”福伯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
“为什么不能送?”道德感极重的老医师不満意的问。
果然是在这里,二楼!
听到这段对话,雷泱雍一双精练的蓝眸微微起,他转头往宴会的场地梭巡了下,发现殷武曰正忙着和其它客人应对,应该暂时是分不开⾝,而殷家的管家在忙着和医师周旋,其它的仆人们则是忙着招待宴会上的来宾。
现在就是一个最好的机会。
迈开脚步,雷泱雍走到角落的食物堆前,看着正努力在大咬美食的方再善。
“你不要再吃了。你现在马上给我出去在殷家的后门等着,十分钟后我会顺着我们刚刚探到的花园暗道,到后门去找你。”
在那之后──
“所以,这就是所有事情的经过?”
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手腕上还吊着点滴,经过一番休息已经恢复泰半体力的宁宁,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雷泱雍,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是被人这么偷偷摸摸的给救出来的。
没有小说里的打斗场面,像是那种男主角狠狠的撂倒每一个前来阻挡的护卫,很帅气英勇的救出女主角;也没有对着抓走女主角的坏人撂下恶狼狠的警告,然后吓得对方庇滚尿流,再光明正大、耀武扬威的把女主角带走。
她──居然是被人家偷偷摸摸的由房间抱走,然后顺着之前他们进来所探到的后花园小路,顺利的从后门搭车逃脫?
老天!这一切未免也太叫人觉得没面子了!
“不然妳以为该是如何?”早就摘下墨镜的雷泱雍睨了她一眼,随即将刚削好的苹果塞进她小小的嘴中。
她合作的张口咬下脆脆的苹果。嗯,好香、好甜喔!
“嘿…嘿,不怎么样啦。”如果告诉他她刚刚所想的那些,他一定会瞪死她。
现在的他没有了墨镜,那双蓝眸瞪起人来的杀伤力一定会加倍再加倍,她才不会那么笨的自己找人来瞪她。
想到这里,她索性乖乖的低头吃着他削给她的苹果,只见她“喀ㄘ喀ㄘ”有力的咬着香脆多汁的苹果,精神奕奕的模样一点也不像是前两天那个因为连续发⾼烧而被送入急诊的病弱模样。
吃完半颗苹果,她満意的打了个饱嗝。
“吃饱了?”雷泱雍眼底带着笑意,轻轻的帮她把盖到胸口的被子拉⾼。
“嗯,谢谢。”她大方的赏了他一个甜甜的微笑。“不过说真的,我觉得你还是不要戴墨镜染头发好了,其实你这样金发蓝眼的感觉也是很帅,不需要遮掉。”
他来湾台那么久,难道没发现湾台的年轻人大家都争先恐后的拚命要把黑发染金、染橘吗?就只有他这么怪卡,明明是一头漂亮柔软到不行的金发,却硬是要染成黑⾊的。
“妳真的这么觉得?”
金发碧眼的阿逗仔却说得一口字正腔圆超级标准的国语,前来隔壁床换药的护士姐小忍不住多看他两眼。
“嗯。是东方人就是东方人,是西方人就是西方人,我觉得每种人种都应该维持自己种族自然的样子,那就是最好看的样子。只是…”贼溜溜的眼神欲言又止的往他的⾝上飘去。
“可是什么?”
“你一个金发碧眼的阿逗仔戴国中古玉好奇怪,那种属于东方的艺术品还是给东方人戴比较适合…”呜呜,不管是从哪个角度看,那块飞天遁地都还是很昅引人。
说来说去,原来她还是在打这块古玉的主意。
“我说过的,这块古玉不卖。”
“我知道,”
看他一脸气呼呼的模样,宁宁眼底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微笑。“反正买一送一,怎么算都是我划算。”
她的意思是说…
听到她这么说,他的眼里燃起奋兴的火焰。
“既然这样的话,那就请付款吧,姐小。”他靠在她的耳旁,低声说道,碍于一旁还有不相⼲的护士在场不宜做太火热的动作,于是他只好用牙齿轻咬她敏感的耳朵,之后缓慢地舔吮,満意地听见她断续的喘息。
等了那么久.终于让她点头愿意成为他的人。
“杨先生,真是不好意思⿇烦你了,我自己住院没办法交房租,还让你特地跑到医院来拿钱。”
坐在医院的病床上,宁宁一脸歉然的看着前来收房租钱的杨永祺。
因为房东太太超⻳⽑,生平最忌讳的就是房客迟交房租,为了怕自己因为迟交房租而被人扫地出门,因此她只好先打通电话知会房东太太说她住院的事,顺便告诉房东太太她会托人把钱拿过去。
没想到杨永祺一听到这个消息,便自告奋勇的说要到医院来跟她收钱,不管她再怎么委婉拒绝,他还是坚持要来。看到有人乐意要跑腿来拿钱,而对方又是房东的儿子,她自然也无法多说什么,而也就是因为以上这些情形.造成今天杨永祺到访的原因。
只是──
看到他不仅人来了,手上还捧着鲜花和水果跟一个保温锅,宁宁不噤呆楞了下。
不过就是来收个钱而已,有必要这么多礼吗?
据她记忆所及,她明明跟这位杨先生并不是很熟,平常见面除了点头寒喧外,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交谈,为什么她住院,他来探望还要买鲜花和水果,甚至还带了锅鸡汤?
不知怎么的,她心底隐隐约约的泛起一股不好的预感。自从上次殷武曰的事情之后,她已经把自己的警戒心提到最⾼,凡事如果觉得不对劲就小心为上,省得到时候又莫名其妙的出事。
把目光移到杨永祺脸上,她发现他看她的眼神似乎有点不太对劲。
“这是这个月的房租。”她自枕头底下取出早就准备好的钱。
而把钱拿出来的意思,就是叫杨永祺收了钱就可以快点走人了。
杨永祺收下钱,不过他的目光依旧没自她脸上移开。“真的是没想到,上官姐小妳连住院都是穿得这么的…有国中味,妳平常在家也都是这种打扮吗?”
“呃…”
“这个不关你的事吧?”冷不防的,病房门口响起一道冷冷入骨的质问。
最近升任宁宁男友的雷泱雍,刚忙完工作来医院看看自己的亲亲女友,没料到竟会看到有人在打他的国中娃娃的主意。
“你忙完了?”宁宁笑盈盈的转过头迎向他。太好了.有他在她就比较好处理这一个奇怪邻居的事了。“这位是我房东的儿子,他来医院里收我这个月的房租。”三言两语她就迅速的把关系解释清楚。
雷泱雍投射一记漠然的审视眼光,话题男主角险险被他寒酷如冰的视线冻伤。
杨永祺不自在地蠕了蠕⾝子。
“他是…”为什么上官姐小的病房里会出现一个外国人?他明明记得她住在他隔壁时,并没有和什么外国人士来往,印象中的她一直是那么古典优雅的传统女性,不像是会和外国人住来的女子。
“我是她男友。”雷泱雍扬起一记冷冷的寒笑。
“呃…嗯哼!”听到他这么说,杨永祺不自在地拉扯着领带,纳闷空气为何突然稀薄了?“呃,那既然我已经收到钱,要不然…我先走一步?”试探性的结尾期盼得到一点挽留。
这也是最后一次的试探,他希望宁宁能在最后选择他,比起金发碧眼的外国人,他想看起来国中味十足的宁宁应该会选择“国货”吧?
“好啊。”没想到他耳边居然传来这样的回答。
宁宁拿起放在床上的西装外套递给他,完全没有任何一丝要慰留的意思。
事情己经表示得很明显了,看来这里似乎完全没有他介入的余地。
他不甘心地再瞄了床上看起来古典韵味十足的宁宁一眼,然后再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终于死心的慢慢踏出病房门口。
“哼,总算识相的走人了。”雷泱雍轻哼一声,他讨厌有人觊觎他所有物的感觉。
“你不要用这种口气说话好不好?好歹他也是我房东的儿子,得罪他搞不好我会被赶出去耶!”
“妳可以来住我这,相信我,我一点也不会在乎。”
“你不在乎我在乎!”她转过头睨了雷泱雍一眼,然后僵住。
殷武曰?!
搞什么啊?今天她房里的访客居然这么多?
“看来妳应该是复原得差不多了。”
相隔数曰不见,殷武曰给人的感觉依然是那么的英俊温柔,如果不是之前曾被他绑走见识他那狂疯的一面,打死宁宁她也不会相信眼前这个看来十分和善的男人,居然会是轰动一时女子连续失踪案的凶手。
就是眼前这个看起来温和友善的男人,把她囚噤在一间房间里,并且把空调的温度调至最低,为的只是要让她的声音再低沉一点,也因为他狂疯的做法,害得她因此而得了肺炎,住院住了一个多星期都还不能痊愈。
“你来这里⼲么?”
看到殷武曰,雷泱雍警戒的挡在宁宁的⾝前,不允许他越雷池一步。
如果不是因宁宁不肯警报,在别墅里救出她后他老早就想直接打电话报案,让他也尝尝他之前那种被一大堆察警盘查的滋味。
“你是…”看到金发碧眼的雷泱雍,殷武曰一时半刻之间还认不出来。
他只是对眼前这名外国男子的声音感到熟悉,但是对他的样子却是完全陌生。
“我是伊迪南,雷.霍克斯金。这个名字你或许有点有陌生,但我的中文名字你应该就很熟悉了。”他朝殷武曰露出一抹淡淡的得意笑容。
“你是谁?”殷武曰问。
他一向自恃自己记忆过人,他很确定自己除了在宴会那天有看过眼前这名外国男子外,之前他应该不曾见过他。
“雷泱雍。”
殷武曰的眼中闪过一丝恍然大悟。
“我一直在想到底是谁带走她,原来终究还是你。”亏他还曾经特别给警卫雷泱雍的照片,交代千万不能让他进屋,没想到还是少算了这一步。
“当然是我。”
“为什么没警报?”蓦地,殷武曰没再搭理雷泱雍,只见他突然转过头,问着坐在病床上的宁宁。
自从那天宁宁自囚噤的房间消失后,殷武曰就已经做好随时都有可能被察警逮捕的准备。能够听到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声音,其实他也觉得一切就已经足够,就算是真的被抓也无妨,再说凭着殷诫的势力,他其实也不怕察警来,事情最多是闹上新闻而已,他终究还是可以摆平。
但是在家里等了许多天,他以为该来的察警始终没有来,这点让他疑惑了许久,于是他动用关系查到宁宁现在所在的医院,便带着简单的东西过来。
宁宁回给他一个淡然的眼神。“我觉得不需要。”
虽然雷泱雍也曾经对这件事情颇有意见,一直坚持说她一定要警报。不过在听过那样沉痛的嘶吼,看到一个平常英姿焕发的天之骄子也有那样的沮丧与狂疯,她觉得自己实在很难真的狠下心警报揭发。
现在想想,也难怪之前那几个被绑走的女孩子为何都没警报,想必也是被他的感情所动容。
“为什么觉得不需要?”
之前那几个女孩之所以答应不警报,他还能推说是因为那笔为数不少的遮口费,但是他既没给她遮口费还害得她因肺炎而住院,他以为她应该会气愤万分的四处宣扬,非要他付出代价。
“就是觉得不需要。”不顾自己⾝旁传来两道杀人警示的目光,宁宁依旧是一派从容的回答。
听到她这么说,殷武曰沉默了下。
“我不会道歉的。”
他从不觉得自己有错,他做了那么多,也只是想再听听那个叫他魂牵梦萦的声音罢了。
哪怕这么做的代价是要卖掉他的灵魂.还是要为此背负上一条害人病死的罪名,他都不在乎。
“我无所谓。”听他道歉又不会就此可以不用住院,对那种口头上的虚伪行为她其卖一点也不在意。
“她无所谓我有所谓,这次的事情我就算了。我在此郑重的警告你,下次别想再动她的主意!”看不惯宁宁这种不愿追究的态度,生怕段武曰还会再次抓人的雷泱雍恶狠狠的撂下警告。
“我知道了。”殷武曰口气冰凉的响应。
知道自己留在这里只会使得雷泱雍更加抓狂,他遂转过⾝子,头也不回的迈开步伐走向门口。
“以后要是我感冒,我会打电话通知你的。”看着他的背影,宁宁突然开口说道。
殷武曰走向门口的⾝影很明显的一震,然后僵住。
良久,空气中突然传来他低沈沙哑的声音。
“谢谢。”
说完这句话,他再次迈开步伐,⾼大的⾝影迅速消失在她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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