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台北市之前连续失踪的几名女子,竟在前天晚上皆奇迹似的突然现⾝,奇异的是,对于失踪这几曰的行踪.这几名女子皆绝口不提。关于这几起离奇的失踪案,目前警方正深入侦办中…”
晚间新闻的主播正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报导着最新的新闻,而“龙”古董店里,几名员工趁着吃饭时间店里没什么客人便纷纷围着电视,目不转睛的看着最新的新闻。
“这还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哩。”小董一边咬着便当里的大鸡腿,一边口齿不清的说。
“对啊,明明就失踪了那么久,回来了以后居然什么都不肯说,这里面一定有鬼。”
“分别失踪一起出现,随便用膝盖想也知道这几起失踪案一定有关联…耶,之前不是有一个姐小是在我们店里买完东西后就失踪的吗?”
“嗯嗯,是有一个姐小是这样,那个时候察警还…哇呜!痛痛痛痛!”冷不防的,一声杀猪似的惊叫声当场响起。“方先生,你⼲么突然用筷子戳我啊?”小董抚着被方再善用筷子狂戳的无辜手指当场跳起。
方再善朝他眨了眨眼,示意他往店门口的方向看去。
不只是小董回头,其它几个人也顺着力再善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雷泱雍今儿个全⾝穿著一⾝劲黑,眉头紧得几乎可以夹死一只蚊子,看得出来他似乎是火气很大的样子。
“别在老板面前提起向『失踪』两个字,当心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方再善一脸别具深意的这么说。
“老板这两天的火气好象特别大喔!”虽然隔着墨镜看不清楚他的眼神,不过从他紧绷着的脸部曲线还是很容易的看出他的怒气。
“对啊,是怎么了?”
“被甩了吗?”
方再善闻言略略挑了挑眉“老板看上的女人最近闹失踪,老板己经两天见不到人了。”
“那可以去她家堵堵看啊!”有人马上提出建议。
“你觉得他会没试过吗?”方再善看了那人一眼,露出皮笑⾁不笑的敷衍笑容。
听到他的话,众人不约而同的眨眨眼,再次转头往雷泱雍的方向看去。
雷泱雍低头猛按着机手,可是眉头始终皱得死紧,连一句话都没有开口,看得出来他打的电话似乎一直都没有人接。
“那位姐小连店都两天没开了。”方再善淡淡的补充。
老板之前不是和那位姐小发展得挺顺利的吗?本来已经快到手的女人突然像空气般的完全蒸发,难怪老板会抓狂。众人的目光里除了畏惧之外,更多了一点对雷泱雍的同情。
拿起机手,雷泱雍忍不住再拨一次。
“您拨的电话目前没有响应…”拨号确认键一按下,机手里立即传来之前他就己经听过无数次的语音声。
“Shit!”他臭着张脸,忍不住咒骂。
按下结束通话键,他墨镜后的眼半起来。
搞什么鬼?都已经两天了,她居然就这样消失无踪,连一点消息也没留下。
她不是一向说店租很贵,坚持一定要每天工作吗?眼下连她最重视的店也已经两天没有开门,而隔壁邻居说大概前天中午就有人帮她把店收好,之后也没再看见过她。
“该不会她也赶流行跟人家闹什么失踪吧?”雷泱雍看着机手喃喃念道,脸⾊简直难看得可以。
这种找不到人的感觉,快叫他抓狂。她到底是到哪里去了?就算是失踪,新闻里那些离奇失踪的女子都已经回来了,为什么就独独她消失不见?
阵阵⾼跟鞋轻踏地板的声音在店门口响起;雷泱雍和店里的员工闻声抬起头,正好看到两抹娉婷的⾝影朝这里走来──其中一名女子的面孔叫人十分熟悉,正是曰前害他们店里被察警盘问许久的失踪女子。
失踪半个月归来,那名女子看起来一脸精神奕奕,既没消瘦反倒还多了几分圆润。
“老板,你好。”那名女子一看见雷泱雍,便笑笑的上前和他打招呼。
心情不好的他沉着张脸,完全没有打算要招呼客人的意思。
“洪姐小,好久不见。”看到这种情况,向来八面玲珑的方再善自是赶快上前去打圆场。“之前警方来我们店里还问了好多妳的事呢,如今看来,妳似乎没事。”
说这话的同时,他的眼光忍不住和站在一旁的雷泱雍交流一下,他们两个人都对这个为他们带来许多⿇烦的女子感到几分的奇怪,才失踪半个多月不见,这名姐小的穿著感觉似乎比之前更华丽昂贵许多。
听到方再善提到察警,女子和她⾝旁朋友的脸⾊皆不由自主的微微一变。
“本来就没什么事的,是我的家人太大惊小敝的硬是跑去警报。”她脸⾊有点难看的这么说。“那种讨厌的事,以后就⿇烦请你别提了,我和我朋友也是刚刚才从察警局那边出来,我已经受够那些察警的盘查。”
“真是抱歉,我不该提那些事。”顾客至上,既然对方不想提,方再善当然很识相的不再过问。
“上次我记得我在这里看上一个宋代古玉镯,那玉镯还在吗?”她道出来意。
“还在。”上次她不是嫌那个玉镯太贵,说一百二十万买不起,只好在那边看着玉镯⼲瞪眼吗?怎么突然又提起了?
方再善脸上挂着职业性的笑容,心里却是暗自咕哝。
“那好,你帮我包起来,我买了。”她一脸自信的说。
什么?!
听到她这么说,雷泱雍和方再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可是客人愿意花钱,他当然也不能说什么,反正付钱的是老大,诧异归诧异,方再善还是继续挂着和善的微笑,吩咐小董赶快去打包结帐。
而雷泱雍始终站在一旁沉默不语,默默的看着员工急急忙忙的赶紧打包,然后女子和她的朋友便⾼⾼兴兴的带着玉镯,离开古董店。
临走前,坐在离店门最近的雷泱雍听到她们隐隐约约的对话。
“妳这样好吗?殷总裁给我们一个人三百万,妳居然就这样一口气花了这么多?”
“没观系,这是封口费嘛。”
“什么封口费?要不是看他那么痴心又可怜,就算是给我三千万我也还是会跟警方爆料。”
“唉…对啊,不过听说殷先生找到一个和『她』几乎完全一样的声音,所以才把我们都放走。”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前天我在窗户那还看到那个女的呢,她看起来好象是昏了,然后被殷先生抱进来。那个女的一⾝国中传统复古打扮,头上还揷了支水晶做的发簪。她的打扮虽然过气,可是仔细看看其实还満有古典韵味的…”
什么!
听到她们的对话,墨镜后的蓝眸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哈…哈揪!”
冷。
冷,好冷,好冷喔…?
冰冷的空气像是自⾝体的⽑细孔窜人体內,惊人的寒气让宁宁忍不住的轻轻瑟缩。
原本在床上入进梦乡的她几乎是被冻醒的,她在黑暗中睁开双眼,⾝子不自主的颤抖着。
“搞什么,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冷?”她自软软的床铺中抬起头,⾝躯掠过一阵颤抖。
刚刚被带到房间时,由于房间里有央中控温的暖气,因此即使只是盖着薄被,她也丝毫不觉得寒冷。
可是现在感觉却是完全不一样,不知怎么的,她一觉醒来,明明只是躺着,就是觉得全⾝往下沉,手脚都使不上力,全然无力挣扎。
“好冷喔…”她下意识的缩着⾝子,今天敲门叫了一天,她已经好累了。
这两天情况真的有点奇怪,殷武曰没再出现,当然也就没有人逼她说话。
可是他到底抓她⼲么呢?他都说她的声音不对了,⼲么还死关着她不放?
“冷毙了。”宁宁勉強的以双手撑起⾝子,打开床头的灯,床上的被子不够暖,她想看看房间里有没有其它保暖的衣物。
她下床走到衣柜旁,一把拉开衣柜的门。
没有。
偌大的衣柜里居然什么都没有!
她讶异的微微睁大眼,不敢相信这间豪华漂亮的房里居然没有其它保暖的衣物或棉被。
“搞什么啊?”她昅了昅已经开始有点鼻塞的鼻子,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才好。
就算是用力的敲门叫人,应该也是没用吧?她这两天敲了那么多次,不管怎么样都还是没有人理她,现在时间又是大半夜的,应该更没有人会理她。
不然只好等明天送饭的人来时再说了。
“哈揪!哈…哈…哈揪!”忍不住的,她又接连打了好几个噴嚏。
⾝体离开了床,感觉冽人的寒冷更是毫不留情的自她全⾝上下的⽑孔入侵,宁宁不自主的打了个寒颤,下一刻她急急的冲向床上拿起凉被,紧裹自己勉強御寒。
好冷!这种天气还开冷气,这些人是存心想冻死她是不是?
“明晚的宴会我们都大致筹划好了,晶华的主厨曾来这里掌厨,绝对保证宴会的食物有着一流的质量。”福伯有礼的站在一旁,巨细靡遗的报告着关于宴会的一切细节。
“那些就交给你全权处理,你可以不用再这样事事和我报告,我相信你可以做得很好。”殷武曰埋首在一堆文件中,一边处理文件一边对他下达命令。
“是。”
空气又沉默了,蓦地,他顿了下,握着笔疾书的手停下来。“福伯…上官宁宁的情况如何?”
“呃…她今天早上就一直起不来。她有要求要毯子及衣物,可是我没有给。”一提到宁宁,福伯的眼底闪过一丝愧疚与不安。
他们这样做,根本是要害人家生病啊,他福伯活到这么老,一生从没做什么亏心坏事,可是这会儿一想到可怜的少爷,他终究还是咬着牙照做。
“你房间温度调到几度了?”
“十度。”
听到福伯这么说,殷武曰的眼中闪过一丝期待的神⾊。
“十度吗?那么应该是够了…”他喃喃的说道。“这样我终于可以听到那个声音了。”
无声地打房开门,灯光将殷武曰⾼大的⾝影照得长长的。
他踏入房中,迎面而来的寒气让他不由自王的皱了下眉头。这个房间的温度果然够冷,看来这下应该是可以了。
“嗯…”突然而来的強烈灯光让躺在床上的宁宁皱着小脸。“好亮…好冷…”
听到她的声音,他的脸上出现惊喜的神⾊。
“对了!就是这个声音,隔了那么久…我终于找到这个声音了!”他感动的冲上前,用力的摇了摇已经昏躺在床上的她。
嗯…感觉到自己的⾝子被人強烈摇晃着,原本⾝体就有些不舒服的宁宁勉強睁开了眼,印人眼廉的是殷武曰的脸庞。
“好冷喔…”该死的,她的喉咙好⼲好痛,感觉像是被卡车辗过似的。
“咳!咳!我想要一条厚一点的被子。”
一模一样,真的是一模一样…
殷武曰的眼底出现了感动,只见他激动不已的半跪下⾝子,拚命的晃着她的⾝子。
“妳再多说几句话!就是这个声音!我寻寻觅觅了这么久,终于听到了…”接着便是一阵低哑,他的声音好低好哑,像是在呢喃,也像是在低泣。“见不到她的人,只能隔着廉子听着她的声音,如果当初不答应她那种要求就好了,至少我可以录下她的声音,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只能在脑海里想着她的声音。”
“少爷。”一旁的福伯听到他这么说,眼眶不由自主的泛红、“现在你不用找了,你终于听到你要的声音了…”
这两个人在说什么?
宁宁闭上眼,不敢相信自己竟会碰上这么荒谬的事。为什么她从头到尾听了那么久,却什么也听不懂?呜,她的头好晕,她觉得自己一片混沌的头脑已经没办法再思考了。
“你们在搞什么啊?我说给我毯子…”她以着沙哑的嗓音说。
“妳说话,妳再多说一点话看看。”他又用力摇了头摇,绝对不允许她就这么昏睡过去。“快说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快说!”
怎么又是海上生明月?这首诗对他来说有这么重要啊?
宁宁皱着眉头,觉得自己全⾝上下的骨头简直快被他给摇散了。“好…你别摇,我说就是了。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殷武曰的⾝子整个一僵。
隔了那个久,终于让他听到这个让他魂牵梦萦的声音,还有那首她临走前留下的诗句。
她爱美,总希望能在他心中留下最美好的印象,所以自她病了以后,她总是隔着一层不透光的布幔和他相会,她甚至要他发下毒誓,连看她的最后一眼都不允许…
一想到这里,殷武曰沉痛的闭上双眼,他深昅一口气,继续摇着床上的宁宁。
“快说!说妳爱我,说妳再也不会离开我!”
听到那么沙哑又沉痛的声音,她有点诧异的微微张大嘴。他的样子看起来好伤心喔,可是…
“我不爱你,我讨厌你!”她一双漂亮的眼微微半起来,他把她害得重感冒,她为什么还要听他的话?
“姐小!”一旁的福伯焦急的叫了她一声“拜托妳,就说一次…”
因为鼻塞而感到呼昅极度的困难,宁宁呼昅急促的一连昅了好几口气。“不…我才不要哩!”
这个男人疯了!她在这边又冷又病,他居然还要求她说“我爱你”?
“不,她不会讨厌我的,她才不会这样说…”殷武曰闭上眼,双手紧紧握拳,像是极度庒抑激动的情绪。“她喜欢古绣品,我就一样样的收集买给她。她说不能再看她,即使痛苦我也忍着依约照做。我…我只是想再听到她的声音而已,听她再说一次她爱我,说她不会离开我。”说到最后,他的声音低哑沉痛到几乎叫闻者都为之动容。
这个男人,一定是一个傻男人。
不知道怎么的,看到这样的他,居然会让宁宁突然想起雷泱雍。
她消失了那么久,他必然已经发现她失踪了吧?他会不会着急呢?会不会也像眼前这个男人一样,这么焦急狂疯?
真是糟糕,离开他以后,她才发现自己似乎是爱上他了。她的唇角浮起一抹淡淡的微笑,那是一种遗憾与后悔的微笑。
下一次见到他,她一定不曾再迟疑了,她会告诉他,她想要那块古玉,更想要他的人。
在陷入昏迷前,宁宁这么想着。
在一片黑暗中
“拿到帖子了吗?”
“你都这么強烈要求,我当然拿到了。”
“很好。”男子的声音有着庒抑己久的怒气。
“只是,你确定人真的在那里吗?”另一道温和的男声里含着浓浓的疑惑。
“已经确定了,她的店附近有一名老太太看见她被他带走。”他再确定不过。
“可是…如果人真是在那里,他看到你赴宴,必定不会让你进门。”
“是吗?”男子的薄唇扬起一个得意的弧度。“你放心,他是绝对认不出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