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独自上了二楼
“夫人不用担心,我目前在哥大读书,生活得很好。”“那就好,我一直担心你走不出当年的阴影…噢。”议员夫人发觉自己说错了话,猛地停住,捂住嘴,无辜地望着我。我冷笑。
坐在一旁的Kylar一直观察着这边的情况,见富瑞狄瑞卡安静垂眸坐着。听到议员夫人这句话也并没有好奇的神色,她蠢蠢动地想要替自己的母亲说话。如果富瑞狄瑞卡是一般的男人。
他此时会因为好奇多问一句夫人:“什么阴影?”Kylar和夫人就会顺手推舟地说出:黛西小时候遭受过暴力。如果他再追问。
她们便会一五一十地当着我的面讲清楚我童年发生的故事,绘声绘地描述我是如何被名义上的哥哥强暴的。我没有看向右边,沉默地等待着富瑞狄瑞卡问出那句话。
夫人和Kylar也期待地朝富瑞狄瑞卡看去。房间里从没有这么安静过,安静得能听到庄园外跑车的轰鸣声,然后我听到右边传来一声低低的嗤笑。富瑞狄瑞卡站了起来,拉着我的手,我茫然抬起头,被他紧握着手看向他。
他眸冷静,湛蓝眼瞳里只有我的倒影,根本无视了沙发上的一对母女,刚才的嗤笑声也轻轻飘落空气中,他眼睛弯了弯,朝我说:“走吗?这里的空气有些浑浊,我猜你想出去吹吹风。”
我点头,他握着我的手,我们一起离开了房间,都没有回头去看那对母女,直到走到门口,我心里还有一丝窃喜,议员夫人应该没有想到,我带来的男人根本没有跟着她的思路走,Kylar提前准备好的腹稿也毫无用处。
“你难道不想知道她们准备说什么?”我忍不住问。身边的人没有停下脚步,镇定自若带着我向外走。听到我的声音,他勾了勾角,贴在我耳边低声说:“她们太聒噪,我没兴趣听。”如果不是在人群中。
他估计会更加贴近我。我心情高涨,心旷神怡,这是自从被议员夫人收养后,我第一次在她们母女面前大获全胜。Kylar叫我带他来的目的或许是为了认识富瑞狄瑞卡,但我此刻已经不在乎了。
富瑞狄瑞卡带着我穿过访客的人,谁都没提刚才那两人。显然,他根本对Kylar毫无兴趣,原本打算离开庄园。
走到门口时,富瑞狄瑞卡被一个相识的同事叫住,去参与小团体的会晤。我找了张椅子坐下来,随便吃了些宴会上的水果和蛋糕。
“黛西小姐,有位先生找您。”一名燕尾服侍者上前说道。应该是富瑞狄瑞卡,我想,跟着他走出去。侍者却带我走向走廊深处的一个房间。我渐渐感觉不对,停住脚步。
“你到底是谁?”我颤抖着声音问。侍者转过身,帽檐抬起,出了那张脸。苍白的皮肤,呆滞的眼神,眼窝深陷,眼底发青,他死死盯住我的脸,多年未见,他的目光还是一如当年恶心,仿佛一条狡猾的水蛇。是他。我名义上的哥哥,虽然多年未见。
但我还记得他的名字,休伯特。我二话不说扭头便走,但身后伸出一只大手牢牢制住我的脖子,掐住我的,把我往房间里拖,他的力气太大了。
我被他勒得几乎要窒息,手腕用力拼命扣住门框,终究还是被他拖了进去,指甲在木头门框上留下几道深痕。
***摩对于哥伦比亚学派的理论颇有建树。虽然我也是哥大毕业,但进入证所工作后,我对一些理论产生了怀疑。石油大亨和军火商牢牢掌控了这个国家的经济命脉,将工业品输送到旧大陆,与此同时,美元的价格持续走高,财富太多了。
即使有关税,还是有太多的游资寻求安定,进入美国市场。所有人都察觉到欧洲的情况不妙,美国成了他们的安全屋。于是,大家看到手里的股票价值越来越高,一夜之间,一个一无所有的青年就会成为百万富翁。
一名英国的退役海军士兵来拜访我,送给我一枚在非洲得到的钻石。“我的子喜欢钻石,南非很多这玩意,我想您的女友应该也喜欢。”他是父亲的旧友,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我的住址,找到我这里来,或许是被父亲派来监视我。
钻石在台灯的光线下,折出七彩的光晕,我将它放在眼前,目光穿过透明的晶体看到另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余光瞥向墙边站着的军人,他不安而恳求地望向我。因为生活窘迫,他连件保暖的大衣都买不起,穿着皱巴巴的衬衫和牛仔。
“我可以留下你,”我将钻石从台灯下移开,丢进丝绒首饰盒“我父亲那边,别再联系。”凯文感激地朝我道谢。
最终,我给了他一份工作,替我处理一些不方便出面的事。早年的私酒易终究上不得台面,沃尔斯特法案(VolsteadAct)随时都有撤销的可能,我需要降低风险。
他做的很好,我的收获颇丰,不仅是纽约州,其他州的一些产业也写上了我的名字。与我个人经济上的成功相对的,是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它从年初开始展,并渐渐弥漫开来。
没有多少人注意到它,但或许是得益于与摩的学术探讨,我敏锐地察觉到有些危险。七月,母亲送来一封信。
她如今已经是政坛赫赫有名的女政治家,成为新总统手下一名悍将,她叫我加入总统的幕僚团队,离开纽所。
“我在花式撒谎方面并无多少才能。”我拒绝了她。但我的确将她的提醒放在心上,让凯文渐渐从股票市场上撤了出来,将钱投向一些稳健的固定资产。
我在考虑什么时候从纽所辞职时,摩发来电报,告诉我他已经登上去西班牙的轮船,即将开启全球访学。
并且已经向校方提申请,由我来代课。完全都不和我商量一下吗?我对老头的擅自主张无可奈何,想起父亲的公馆里还有些我读大学时的笔记,可以当做讲课的教案,我驱车前往公馆。
父亲不在,我独自上了二楼,在曾经住过的房间,从书柜里找到了笔记。
纸箱里是一些笔记本和订起的纸张,蓝色墨水字迹写的一迭手稿下面,我摸到一个坚硬的东西。
那是一条心项链,银质,造型设计陈旧。打开心,里面是一张泛黄的照片。亚裔夫妇和他们五六岁大的女儿笑容洋溢,一家人黑发黑眼,女儿乖巧地牵着爸爸妈妈的手。
我望着相片上女孩的脸,脑海里童年的记忆遥远而模糊。好像是童年的玩伴,我若有所思地合上心,这东西是怎么到我手里的?已经想不起来了。我耸耸肩,把项链扔回纸箱底部。柜门合上,纸箱再次沉寂于黑暗。我没想到。
那天晚上在街头会再遇到一个黑发的女孩,事实上,在半年之约口而出后,我有一丝后悔。后悔不该给自己一个放纵的机会,或许我已经被她俘获,难以逃脱。以往的自制力在她身上全面崩溃。我对她感到沉。
海滩上,我们相拥,女孩用缀了碎钻的指尖轻刮我的手腕,黑色的眼珠里写狡黠,像只对主人撒娇的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