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不愿意话

　　那他的归途是哪里？他十三岁的时候就一个人到美国上学，他没有家人也没有熟悉的朋友陪伴，他在异国他乡求学，每天活得就像一只被鞭打的陀螺，他从不让自己停下来，否则他就会被巨大的寂寞感噬。

　　他在国外提前拿到博士学位，二十四的时候回国接管父亲的公司，他回忆自己年轻的时候，他似乎就没有停下来的时候。现在他四十岁了。

　　他拥有很多普通人奋斗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东西。金钱、名望、权力，他唾手可得。如果人活着就是为了这些东西，陆川怎么就不觉得自己有多快乐。

　　直到陆嫣来到他的身边，陆嫣刚出生后不久的模样到现在他还记得。婴儿的她，头发很密睫很长，大眼睛圆溜溜的，非常惹人喜爱。

　　陆嫣学会说的第一个词就是“爸爸”陆川听到的时候，心里涌上一股从来没有过的喜悦，他在想他的孩子这么漂亮可爱，怎么可能是个傻子？他觉得一定是医生诊断错了。

　　等陆嫣渐渐地长大，他发现她学东西比同龄孩子慢很多，很多小事不管怎么教她都教不会，她身上的一些毛病也难以改正，堪称油盐不进。陆川花了很多精力来教导她，但收效甚微，他觉得陆嫣简直是他人生中的滑铁卢，可没关系，他觉得他们父女两个之间只要有一个聪明就行了。

　　她是他的一部分，陆嫣再笨也不妨碍他爱她，他在郊外建了一栋别墅，填的是陆嫣的名字，他觉得她适合住在安静的环境。

　　他每天无论工作到多晚都会花一个小时的时间坐车回家看看他的孩子。陆川觉得自己与其说是父亲的继承人，还不如说是父亲的工具人，他几乎没有在家人身上体会过一点儿关爱，他不能让他的女儿也步他的后尘。

　　可能是他从小就待陆嫣严厉的缘故，她怕他也只听他的话，陆川喜欢她笑的样子，喜欢她讨好他的样子，也喜欢她犯错后怕被责罚在他怀里哭的样子，他喜欢她所有的样子，每当她嘟起小嘴向他索吻求放过的时候。

　　他早就想上去狠狠亲她了。只不过他不想让她养成不好的习惯，他在她身边一直都忍得很辛苦。

　　后来，陆嫣长大成少女，陆川以为她会像以前一样乖巧听话，永远地待在他的身边，让他不至于成为一个孤家寡人，可是她却在学校里和别人做了那样的事情，陆川很愤怒。一方面她要和别人在一起，她背叛了自己。

　　除了成为自己的女儿，她似乎还要成为别人的子。还有关于自己的东西被别人觊觎了。这是他长这么大无法接受的事情，他从来是要什么有什么，不容他人染指，他觉得自己还是没管教好陆嫣，他在想如果陆嫣需要一个男人的话，那就由他来当好了。清晨的时候，陆川睁开眼怀里搂着陆嫣。

　　那一刻阳光无比美好，他觉得早就应该这样了，可是陆嫣似乎厌恶这段关系，陆川越想压制她让她服从，她反抗得越烈，可是再烈的马他都骑过，他不信自己驯服不了她，他的征服从所未有地蓬，他只想彻彻底底地占有她最好能把她安放在他的灵魂内。

　　他以为她会像小时候一样最后屈服于他，可她不愿意宁愿去死。这个结果是他不能接受也无法面对的，陆川不想把陆嫣推向深渊。

　　他不能再强迫她了，他从医院回到别墅确认陆嫣安全后，他就离开了。这两个月住在公司里的日子，陆川回过别墅几次，都是天色未明，陆嫣还在睡的时候，他站在她的边看她的睡颜。

　　他想俯身吻一吻她红扑扑的小脸，但也不想惊动睡得安稳的她，或许她睁眼醒来看见自己，这对于她而言不过是个噩梦。陆川没想过娶，他不会有除陆嫣外其他的孩子，他所有财产都会、也只能在他死后归于她的名下，他会以她的名义捐赠一所大学。

　　并且成立关爱智障儿童的基金会，他会让她活在人们的关注下，别人妄想无声无息就能伤害她。陆川觉得陆嫣确实需要一个能陪伴、照顾她一生的人，可是他不信任除他以外的任何一个男人。

　　他想起了陆嫣学校吻她的那个男孩，他轻蔑地扯了扯角，在那所学校读书的男人会有什么水平？他不用想都知道，空有相貌罢了。

　　＊＊＊陆川拨通了一个电话“回公司之后来我办公室一趟。”他说。“好的，陆总。”电话里的人答道。周逸朗刚从德国出差回来，接到陆川的电话后他匆匆赶往公司。

　　“笃笃”两声，办公室的门被敲响。陆川说：“进来。”周逸朗打开门，走到办公桌前“陆总，您找我？”他问。陆川“唔”了一声，他把一份文件放到桌上。

　　他朝周逸朗抬了抬下巴，示意周逸朗看一下。周逸朗将文件翻开，他发现这是份股份赠与协议，这家由陆川控股的公司，最近发展势头迅猛，他看了眼协议的授予人的名字。

　　“陆嫣？”周逸朗问。“嗯，她是我的女儿。”陆川饮了口咖啡，他起眼皮看了周逸朗一眼，闲适地开口道：“我只有这么一个孩子，我以后的东西都会是她的。”周逸朗皱了下眉，他不太明白陆川说话的意思。

　　“我给你我家的地址，你找到她，让她签了这份协议。”陆川说。周逸朗心中疑惑，他不明白为什么陆川会吩咐自己来办这件事。陆川仿佛知道周逸朗心中所想，他说：“你应该听过我女儿的情况，她没有朋友，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和她来往来往，你知道的，我一直很欣赏你。”

　　周逸朗家境贫寒，他从高中到读研究生的学费和生活费一直都由陆川资助。陆川资助学生，并不是因为他是什么善长仁翁，而是因为他看中了周逸朗的学识还有才华。周逸朗一个长在大山里的男孩。

　　在学校里每年考第一，还考上了市里最好的高中，手里拿着两三百块钱就敢一个人进城，在高中拿了国家奥数比赛的第二名，这不是天资聪颖是什么？陆川资助周逸朗读书是有条件的，他跟周逸朗签了一份合同。

　　他要周逸朗毕业后在他的公司里工作十年。周逸朗欣然答应，如果他没有收到陆川抛出的橄榄枝，他毕业后也未必能进陆川的公司，况且他视陆川为恩人。周逸朗工作的一年间，表现优异，难得的是。

　　他还一表人才，虽然陆川觉得周逸朗还是配不上陆嫣，但是彼此认识一下，周逸朗还算够格。

　　周逸朗听到陆川的话后，多少回味过来。周逸朗听说过陆川有个女儿，还听说他女儿疯疯癫癫的。周逸朗心里有些抗拒，他觉得陆川的意思应该不只是要自己和陆嫣朋友。

　　周逸朗犹豫地把手里的文件放下。陆川放松地靠在办公椅上，两条长腿迭，骨骼分明的手叉放在膝头，展示着上位者的姿态，他掀着眼皮看周逸朗，带着审视的意味。

　　周逸朗低下了头。陆川勾轻笑了一声“你不愿意的话，我不勉强你。”他瞧了眼门的方向，示意周逸朗离开。

　　“不，您误会了！”周逸朗将文件重新拿回手里“您的任何事我都乐意效劳。”他说。陆川颔首道：“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