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递给张姨

　　张姨刚才给陆川打去了一个电话。她想让陆川回家看一看陆嫣。陆嫣最近总是闷闷不乐地待在房间里，张姨觉得照这样下去，陆嫣迟早会憋出病来。张姨的电话显示占线，没打通。过了半小时后，她接到了陆川的电话。

　　“有事吗？”陆川问。“先生，是这样的，你回家看一看小姐吧。”“她怎么了？”“她想您了。您是她父亲，她很久没见过您，能不想吗？”

　　“…”“喂？”张姨将手机从耳边拿开一看，心想也没挂线啊。“是么？”他淡淡地问道。“对呀！小姐真的很想您！”“你让她接电话。”“好嘞，您稍等一下。”

　　张姨忙不迭上了二楼，打开陆嫣房间的门。“小嫣！你爸找你！”张姨站在门边，冲坐在上的陆嫣道。陆嫣反应慢半拍，她的视线从窗户离开，回味张姨刚才说的话。电话里的陆川久等，他唤了一声：“陆嫣。”

　　张姨手机开的是免提，房间里响起陆川低沉有磁的嗓音。陆嫣好久没跟爸爸说过话了，她转头朝张姨的身后望去，却没见到陆川的身影。陆嫣的视线转向张姨，陆嫣问：“爸爸呢？”

　　＊＊＊张姨把手机递到陆嫣的耳边：“你爸的电话，快接呀！”陆嫣搅着手指，耳朵贴着手机。

　　她低垂眼睑没有说话。陆川不在她身边的时候，她渴望得到他的陪伴，但陆川走近她，她又开始退缩不敢上前，像一个近乡情怯的孩子。陆川屏息静听，他似乎听到电话对面陆嫣浅浅的呼吸声。

　　她不说话，他也不去惊动，在这长达五分钟的沉默里，最终以他的手机没电而告终，他在想，可能陆嫣根本不像张姨所说的，陆嫣在想他，这不过是张姨做好本分工作，尽力地去讨雇主开心罢了，但无论如何，陆川决定在今天完成手头上的事情之后，回家一趟。只要陆嫣有一丝会思念他的可能。

　　他一定不放弃这个机会。周逸朗坐在车后座，他由陆川的司机接送前往别墅，在车上，周逸朗不由得开始联想陆川的女儿陆嫣会是什么样子。

　　有陆川这个父亲的基因，周逸朗觉得陆嫣的相貌肯定不差，但由于她有智力缺陷，常年不跟外人来往，性格应该非常古怪。周逸朗脑海里开始浮现出陆嫣的模样。

　　她言行无状，疯疯癫癫，每天光着脚穿着睡裙在别墅里跑来跑去，后面还有一堆的佣人追赶。

　　说不定她还会一见到陌生人就扑上去，像血鬼一样往人脖子上狠狠咬一大口。周逸朗被自己吓得了口气，他捂住自己的脖子。

　　“小姐，你放手。”照顾花圃的花姨说。陆嫣从阿姨的手里争夺着浇水壶，陆嫣有个很简单的愿望，她只是想给花浇一浇水。现在这个愿望足不了。陆嫣更来劲，她一定要抢到浇水壶。

　　“这活儿不用您干，快放手。”花姨说。陆嫣说：“给我！”花姨对张姨说：“你快管管小姐！”张姨叉着站在陆嫣旁边，说：“算了。你让她浇。”

　　陆嫣成功拿到了浇水壶，有模有样地浇起了花。张姨说：“您别把花给浇死了。”陆嫣开始围着花圃转，她专心地浇水。

　　张姨嘱咐了陆嫣几句就走出了院子。陆嫣浇了一会儿就浇累了，她放下水壶，走进花丛里。深秋季节，她只穿着一件长至脚踝的白色睡裙。

　　她抬手挡在眼前，仰头望向天空。时值正午，在太阳的照耀下她身上的凉意渐渐被驱散，她张开双臂躺倒在花丛里，她晒得浑身暖融融的。

　　她以花为，以阳光为被，她舒服得快要睡着了，直到花圃里起了水，陆嫣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的手臂在虚空中挥舞，试图用双手阻挡水的。

　　她从花丛里跑出来时，她已经被淋了个半，她跑回了水泥地上，依旧觉得有人拿水她，一直挥舞着双手遮挡脸。

　　直到她撞上一堵墙，这堵墙又将她弹开，她放下手臂站定，睁眼一看，面前站了一个从没见过的人，他的手还捂着脖子。周逸朗惊魂未定地站在原地。

　　他进了院子就看见有一个人像疯子一样穿着睡衣手舞足蹈地跑来跑去，他闪躲不及，这人扑进他的怀里，他真怕她会往自己脖子上咬一口，一把将她推开。

　　周逸朗在张姨的带领下，走进了陆家的别墅，然后他就被撂在了一边儿。张姨在陆嫣的跟前蹲下，拿一条巾给陆嫣擦着脚丫子。

　　刚才陆嫣不知道把拖鞋跑到了哪里去，踩了一脚的泥，裙摆上也全是泥点子。张姨给陆嫣擦干净左脚，陆嫣又乖巧地伸出右脚给张姨擦拭。

　　周逸朗盯着陆嫣左脚五个粉可爱的脚趾头，仍处在震惊当中，一句话没说，直至他意识到陆嫣正歪着脑袋盯着他瞧，他才猛地打了一个灵。“噗嗤。”陆嫣捂着嘴巴笑了一声。周逸朗的脸渐渐红了。“你还好意思笑？”

　　张姨嗔怪道“你呀，就仗着你爸不回来吧！”她看了眼陆嫣脚下的地毯“这地毯多贵全给你毁了。”此刻，陆嫣攥着裙子安静地低头看着张姨。周逸朗悄悄地打量着陆嫣。

　　她全身被水打，短发一缕一缕地贴在脸颊上，却一点儿都不愧狈，相反她长得非常俏丽，圆圆的杏眼看向你时，眼睛也非常地灵动，她很美，是泥土脏了她的白裙子都不能影响的美丽。

　　如果没周逸朗没听说过陆嫣的事，他不会觉得这个少女有什么问题。张姨站起身，她瞄了一眼周逸朗手上的文件：“周先生，您来是让小嫣签字的是吧？”周逸朗说：“对，您叫我逸朗就行。”

　　张姨说：“行，小嫣爸爸跟我提过，您把东西给我，我让她签。”周逸朗“啊？”了一声。张姨皱眉道：“给我吧，您可搞不定她。”陆嫣的视线在他们俩之间来回逡巡，她决定自己上楼去。

　　张姨将周逸朗手上的文件拿走，追上陆嫣，张姨回头看了一眼原地愣怔的周逸朗，道：“逸朗你先坐一会儿。”

　　周逸朗在沙发上坐下，看着楼梯上陆嫣的背影消失，他等了半小时，终于等到了张姨下楼。张姨手里拿着文件犹豫地走到他的跟前。

　　她有些不好意思：“逸朗，你看这…”周逸朗接过瞪大眼一看，签名的地方画了只乌，笔迹还歪歪扭扭像是被人摁着手写的。周逸朗脑海里浮现出陆嫣想画乌，张姨抓着陆嫣的手不让画的场景，他不由得微笑。

　　他还看到乌旁边还戳了个章，他仔细分辨，终于看出是只兔子，他把拳头抵在嘴边，轻笑了一声。“可爱。”他心想。张姨看着面前的男子，他长得一表人才，性格还温润如玉，张姨觉得赏心悦目。

　　“你还有备份不？”张姨问。话音刚落，门口处传来响动。周逸朗转头一看，有些微惊讶道：“陆总。”陆川信步走进来，把藏蓝色风衣从身上下，递给张姨，他走到周逸朗的跟前。

　　“签好了？”陆川将协议从周逸朗手里拿走。陆嫣穿着粉泡泡袖连衣裙从楼梯上下到一楼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爸爸。陆川手里拿着刚才她画画的那张纸，他蹙着和她的视线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