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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情韵俱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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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见太祖赐以巵酒,亦疑为鸩,泣而言道:“臣承祖父基业,违抗朝廷,劳王师致讨,罪固当死。陛下不杀臣,今见太平,愿为大梁布衣,延旦夕之命,以全陛下生成之德。承赐巵酒,臣不敢饮。”

  太祖笑道:“你疑此酒有毒么?朕推心于人腹,安肯作此等事!”说罢,命左右取过赐刘鋹的酒,一饮而尽,复命另酌一巵赐之。

  刘鋹饮毕,拜谢圣恩,面上很是惭愧。太祖却绝不介意,且加封刘鋹为卫国公,并丰刘鋹月给,增钱五万。米麦五十斛。太祖的度量,可谓卓越无比了。这却不在话下。

  且说南汉已平,南唐主李煜,震恐异常,遣弟从善,诣阙上表,愿去国号,改印文为“江南国主”且请赐诏呼名。太祖准如所请,厚待从善,除常列赏赍之外,更赐白金五万两,作为赆仪。

  太祖为何这样厚待从善,除常赐之外,还要以白金五万两为赆仪呢?只因江南主李煜,曾密馈赵普银五万两。赵普不敢私相受授,据实奏闻,太祖道:“卿尽可受之,但复书答谢,少赠来使就是了。”

  赵普道:“人臣无私馈,亦无私受,不敢奉诏。”太相道:“大国不宜示弱,但当令其不可测度,朕自有计,卿可无辞。”至从善入朝,所以特地赐银,仍如李煜馈赠赵普之数。从善回国,告知李煜,君臣们都惊疑不定,深畏太祖英明,更加不敢携贰了。

  如今南汉已灭,只剩了江南李煜,北汉刘继元。吴越国王钱俶了,那北汉,适当西北之冲,太祖留了他,以挡边患,打算在诸国平定之后,方才兴师征讨。

  吴越国王钱俶,是个知时识势的人,久已降顺宋廷,且允不即便入朝。因此太祖不把这两处放在心上,一意要讨平江南,收其土地,正拟发兵。不料故周主宗训,自与其母迁居房州,已历数年。

  忽然一病而亡。太祖闻报,素服发丧,辍朝十,谥以周恭帝,还葬周世宗庆陵左侧,号称顺陵。

  把周恭帝葬事料理清楚了,又值同平章事赵普,生出种种事情,太祖要更动宰相,无暇征讨江南,但是赵普深得太祖信任,因甚又要调动呢?

  只因太祖拟发兵讨平江南,又微行去访赵普,行至相府,恰值吴越王钱俶,差人寄书于赵普,且馈赠海物十瓶,置于庑下,忽闻太祖驾临,仓猝出,不及将海物收藏。

  太祖走了进来,一眼望见,即问瓶中何物?赵普料知难以隐瞒,遂据实奏道:“乃系吴越王钱俶,馈臣的海物。”太祖道:“海物必佳,何不取出一尝。”

  赵普不敢逆旨,便取出瓶启封,揭开一看,哪里是什么海物!瓶内贮着瓜子金,黄光灿然,耀眼生辉。

  此时把个赵普得手足无措,局促不安,只得顿首奏道:“臣尚未发书,实不知内中都是黄金,乃据来人所言,故以海物启奏陛下,尚乞恕罪!”

  太祖叹道:“你也不妨受了此物,他的来意,以为国家大事,都由你书生作主,所以格外厚赠的。”说罢此言,也不和他商议事情,径自回宫去了。

  赵普匆匆拜送,心内十分懊丧,唯恐太祖降罪,惴惴不安了好几,后来见太祖恩礼未衰,方才把心放下。

  不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赵普因建造第宅,命亲吏往秦陇间购取巨木,编成大筏,运至汴京,以备材料,那亲吏乘便多办若干,转鬻于人,借博厚利。

  其时有诏止私运秦陇大木,往来贩卖。赵普暗地命人往购,已属违旨,贩卖渔利,尤为不法,早为三司使赵玭查出隐情,当将此事奏闻。太祖大怒道:“贪得无厌至于如此,何以表率百僚,治理天下。”

  遂命翰林学士承旨,拟定诏书,即驱逐赵普,幸得故相王溥,竭力解救,才得停止未发。后因翰林学士卢多逊与赵普不协,召对之时,常常在太祖面前陈说赵普的过失。太祖心下更加不悦!

  看待赵普,益觉疏失。赵普心不自安,上疏请罢政事。太祖下诏,调普外任,命为河三城节度使,卢多逊遂得擢为参知政事。

  多逊的父亲,叫做卢亿,曾经作过少尹,已致仕在家,闻得多逊讦赵普之短,取得参知政事,不长叹道:“赵普是开国元勋,小子无知,轻诋先辈,后恐难免祸。

  我得早死,不致亲见就是侥幸了。”果然不多几时,卢亿便以忧抑而死,多逊丁艰去职,奉诏起复,遂即入朝视事,深得太祖的信任。太祖把内事料理既毕,便要处置江南了。先降诏给李煜,召他入朝。李煜奉了诏书,深恐入宫被留,托疾固辞。

  太祖见李煜不肯奉诏,且闻他修战略,意在抵抗王师,便决意兴兵进讨江南了,但是江南李氏的历史,书中未曾叙过,现在太祖要兴师南下,我却不能不叙述一番,使之略有头绪,那江南国号本名南唐,唐主李昪,初为徐温养子,冒姓徐氏,名知诰,后来徐温被禅位,昪乃僭号于金陵,称为大齐皇帝,改元升元。

  嗣因江西杨化为李,洪州李生连理,李昪以为树木呈奇,乃是祥瑞,遂谓群臣道:“朕系出唐宗室建王恪之后,今当复姓为李,国号曰唐。”群臣皆贺,李昪大悦!乃祀圜丘,太史上奏,月延三刻,实是维新鼎命之应。

  李昪遂庆贺为瑞,赐文武宴于殿内,极水陆之珍,擅山海之奇,所有肴馔,人皆莫识,其食味中有鹭鸶饼、天喜饼、驼蹄餤、密云饼、铛糟炙、珑璁昪、红头签、五馄饨、子母馒头等,不下数十余品。

  真是奇珍美味,令人食之,齿颊生香,三不绝,但李昪宴集群臣,虽然异常丰盛,平自奉,却甚俭朴,衣服必经浣濯,宫人不曳罗绮,寝殿中夜间所燃之烛,不用脂蜡,灌以乌桕子,燃而取亮。

  案上捧烛的铁人,高约五尺,还是吴太祖杨行密马厩中所用之物。李昪以为弃之可惜,取为烛台,号曰“金奴”一黄昏时候。

  在宫内夜宴,急须点烛,因呼:“小黄门,掇过朕的金奴来。”其俭朴如此。后人有宫词咏之道:木再呈奇月再延,维新鼎命百灵骈。内家从识驼蹄昪,夜捧金奴侍御筵。李昪在位,七年而卒,其长子李景嗣立。李景原名景通,即位后,改名为璟。

  后因臣服于周世宗,避周庙讳,复改为景。璟对于兄弟,备极友爱,以弟景遂为元帅,封太弟,居东宫。景达封齐王,为副元帅。景遏封江王。

  就李昪柩前,立盟约,后传位太弟,誓必兄弟相继,所有中外庶政,也一切委于太弟景遂参决。每逢游宴出处,均与诸弟相偕。

  尝值元旦大雪,李昪见六出纷飞,树顶枝头,浑如积玉,阶前砌畔,宛似堆银,身处其间,不啻琼宫见阙。遂道:“如此雪景,何不开宴赏之。”

  即召太弟景遂,齐王景达,江王景逷,与文武大臣,登楼赐筵。刹时之间,歌舞齐陈,酒肴迭上,李璟命群臣开怀畅饮,今须要极尽娱,不醉不休。

  酒至半酣,李璟略有醉意,兴致翩翩,遂召歌者王感化,亲题《浣溪沙》词二阕,命之歌以侑酒。感化接过词来,就在当筵,按谱合调,歌将起来。

  真个字字铿锵,声声入拍,十分可听。其词道:菡萏香销翠叶残,西风愁起绿波间。还与韶光共憔悴,不堪看!

  细雨梦回远,小楼吹彻玉笙寒,多少泪珠何限恨,倚栏干。王感化歌罢第一阒,群臣听了,一齐称扬道:“陛下所填之词,真是锦心绣口,情韵俱佳,那第二阕一定是更妙的了。”遂又听感化歌第二阕道:手卷真珠上玉钩,依前恨锁重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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