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尝以鸩酒赐饮
伍彦柔猝不及防,慌忙战。汉兵已被宋军冲成数段,潘美、尹从珂指挥兵将,大呼厮杀,鼓声如雷,众兵一齐奋勇冲突,把南汉的人马,如同砍瓜切莱,杀死无数。
伍彦柔见大势不妙,方要逃走,已被宋军追上,一刀杀死,割了首级,悬于竿上,晓示城中。贺州的守卒,惊惶失措,遂被宋军攻破了城池,潘美督率战舰,便要乘胜而下进取广州。
那李托虽然奉命前赴韶州,他如何有这胆量去和宋军对垒?一味迁延拖宕,仍在朝中,并未赴韶。
刘鋹听说宋军将要顺而下攻取广州,早已束手无策,只得与李托商议退兵之计。李托也是没有主意,只望着刘鋹一声不响。便有人保荐旧将潘崇彻,统兵敌。
刘鋹心下尚不愿起用祟彻,无如警报迭至,急切之间,无人可用,没有法想,只得宣召潘崇彻,领兵三万,出屯贺江。崇彻本来因谗被斥,居恒快快不乐!
此时势已危机,方命统兵退敌,便挟着前嫌,不肯出力,存了坐观成败之心,带了三万人马,逗留不进,一任宋军攻昭州,破连州,下桂州,势如破竹,进抵韶州。
韶州地方,乃广南锁匙,此城失去,广州便难保守。尽拣国中精锐,及有所驯象,悉数出发,遣都统李承渥为元帅,赴韶州防御。
承渥兵抵韶州,屯在城北莲花峰下,列象为阵,与宋师对垒,那训象阵,乃是刘鋹平教练成功的,每象载卒十余,均执兵仗,冲杀起来,势如涌,猛不可挡。宋军见了象阵。
也不免心下惊惧,不敢战。潘美忙传令众兵休要退怯,自有破阵之策。遂命军将悉备强弓硬弩,待众象冲来,即便攒,自可破他象阵。
将士得令,立刻备齐了强弓硬弩,等到锋之时,李承渥吩咐放出象来,冲杀过去,宋军阵中一声呐喊,箭如雨发。
那象被劲弩着,纷纷向后面返奔,象背上的锐卒,一齐坠地,宋军乘势掩杀,众象奔腾驰突,反把汉兵践踏而死者不计其数,李承渥不能抵敌,只得翻身奔逃,总算走得快,保全了性命。
宋军遂即攻入韶州。刘鋹闻知象阵为宋军所破,李承渥大败逃回,韶州已失,吓得战战兢兢,不知如何是好。朝中都是些宦官和没用的人,谁能上前打仗?
刘鋹见众人面面相觑,一筹莫展,只得涕泣回宫,对着那些宫人、妃嫔,泪如雨下,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宫人、妃嫔见刘鋹这般模样,也都个个惊惶失措。
当有宫媪梁鸾真,上前说道:“陛下不必着急,妾的养子郭崇岳,颇知兵法,谙战术,陛下若命为将,不难退敌。”刘鋹正因无人领兵出战,心下十分慌张,听得梁鸾真保荐郭崇岳。
也不问他是怎样的人,能够胜任不能够胜任,遂传郭崇岳入见,封为招讨,使命与大将植廷晓统兵六万,屯于马径,列栅以拒宋军。
这郭崇岳,绝不知兵,专事迷信,夜祈祷鬼神,想请些天兵天将来退宋军。谁知鬼神无灵,一任郭崇岳叩头祈祷,只是没有应验。潘美等又破了英州、雄州,潘崇彻率兵降宋。
潘美的大军,已抵泷头,郭崇岳见宋军乘胜而进,兵势甚盛,吓得胆裂魂飞,连忙退入广州,对刘鋹说:“宋军已到泷头,十分厉害,看来马径也难保全,只有敛兵入城,固守广州,再图良策了。”
刘鋹闻言大惧。思索了半,方才说道:“宋军如此厉害,无人敢去抵挡,不如求和吧。”遂遣人赴宋营,请求罢兵议和。
潘美不允,叱退来使,立即进兵马径,扎营双女山下,离广州城只有十里远近。刘鋹见潘美不允求和,兵临城下,只得预备逃走。
急取船舶十余艘,悉载金宝妃嫔,意浮海逃生。尚未及发,宦官乐范,先与卫兵千余名,盗船遁去。刘鋹这时没了船舶,愈加穷蹙,只得命左仆萧漼,诣宋营乞降。
潘美将萧漼送往汴京,率兵进攻广州。刘鋹遣弟保兴率百官出宋军,郭崇岳入阻道:“城内尚有兵数万,何不背城一战?战若不胜,再行出降,也还不迟。”
遂也植廷晓出兵拒战,据水列栅,夹江布阵,以待宋军,不一会儿,宋军渡江而来,崇岳与廷晓,出栅战,无奈南汉人马,都已亡魂丧胆,见了宋军,好似遇着虎豹一般,纷纷逃走,自相践踏,十死六七。
植廷晓战殆于阵,郭崇岳奔回栅内,严加防守。刘鋹又遣其弟保兴前来帮同崇岳,悉力拒守。潘美向诸将说道:“汉兵编木为栅,自谓坚固,若用火攻,必定自。”
遂分派兵士,每人各执二炬,顺风纵火,万炬齐发,一刹那顷,烟焰蔽天,各栅尽已烧着。那些守栅的汉兵,被烟火了出路,不能逃走,都成了焦头烂额之鬼。郭崇岳也走投无路,葬身火窟,只有保兴逃回城中。龚澄枢、李托二人私下商议道:“宋军远来。
无非贪我金宝财帛,我若先发毁去,使之得一空城,他不能久驻,自然退去了。”乃纵起火来,把府库宫殿,一夜之间,烧成灰烬。城内放火,人皆慌乱。
宋军乘入城,擒了刘鋹并龚澄枢、李托及宗室文武九十七人,保兴逃入民舍,亦为所获,悉数押送阙下。潘美既擒刘鋹,有内侍数百人,盛服求见。潘美道:“我奉诏伐罪,正为此辈,尚敢来见我么?”遂命一一缚住,斩首示众。
广南悉平,凡得州六十、县二百四十、户十七万。南汉自刘隐据广南,至刘鋹而亡,凡传五主,共六十五年。当时广州有童谣道:“羊头二四白天雨。”
人莫能解,至刘鋹被擒,南汉灭亡,适值辛未二月四,识者因谓羊为未之神。白天雨者,取皇师如时雨之义。
二四者,课二月四灭南汉也。又在南汉未亡之前一年,九月八,夜间众星皆北,知天文者谓为刘氏归朝之兆。后人有诗咏道:妇寺盈廷召灭亡,王师如雨奏鹰扬。
羊头戾气童言兆,天上星占不祥。刘鋹等押送汴京,太祖御崇德门亲受南汉俘虏,当即宣旨,责问刘鋹在广州暴人民,横征赋税之罪。
刘鋹此时,反不慌不忙,向太祖叩头说道:“臣僭位之时,年方十六,龚澄枢、李托等,皆先朝旧人,每事悉由他们作主,臣不得自专,所以臣在广州,澄枢等是国主,臣反似臣子一般。还求陛下垂怜!”
太祖听了刘鋹的言语,乃命大理卿高继申,审讯龚澄枢、李托诸人,尽得、贪、谄、谀诸状,遂引澄枢、李托等,斩于千秋门下。
特诏赦刘鋹之罪,赐袭衣冠带,器币鞍勒马,授金紫光禄大夫、检校太保、右千牛卫大将军。恩赦封侯。刘鋹受封,叩首谢恩,太祖已有大第宅赐他居住。其弟保兴,亦得受封为右监门左仆。所有萧漼以下各官员,均受职有差。
潘美等凯旋回汴,载归刘鋹私财。还有美珠四十六瓮。金帛相等,太祖仍旧给还于鋹。又有鋹亲手用美珠结成一龙,头角爪牙,无不毕具,十分巧妙,献入大内。
太祖见了,叹息谓左右道:“刘鋹好工巧,习与成,若能移治国家,何至灭亡。”左右闻言,唯唯称是。
刘鋹体质丰硕,眉目俱竦,有慧才,具口辩,故为太祖所喜,时常召赐御筵,听其谈论,以为笑乐。一,太祖乘肩舆,从十余骑,幸讲武池,从官未集,刘鋹先至,太祖以银巵酌酒赐之。鋹在广南,群臣有不如其意者,尝以鸩酒赐饮,以毕其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