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只半个月时间

　　康剑飞与他对视一眼，便知此人老谋深算。当下也不来虚的，康剑飞掏出自己的名片，扭头对黄百鸣说道：“东方梦工厂这间公司，诸位以前没听过不要紧，我相信用不了多久，三位先生就会对这个名字记忆深刻。

　　再次自我介绍一下，鄙人康剑飞，《寻秦记》的作者，与倪匡同样拿千字500元的稿费。我还是《东方时尚》这本杂志的策划人，也是最近热播的《上海滩》的编剧、助导与主题曲的作者。这些身份，有资格与几位面对面说话了吗？”

　　几人面面相觑，不管是《寻秦记》、《上海滩》和《东方时尚》，那都是在香港掀起了热的东西，居然都跟眼前这个年轻人有关。

　　虽然康剑飞在电影圈子里没名气，但这三个名头拿出来，已经足以让屋中的四人正视了，雷觉坤手一伸道：“康先生请坐，不知今天到我公司来有何贵干？”＊＊＊

　　康剑飞闯入雷觉坤办公室时，赵雅芝却将方逸华约出来喝咖啡。赵雅芝与方逸华没多少情，但两人却是好几年前就认识了，今天方逸华之所以屈尊出来跟赵雅芝一起喝咖啡。

　　不过是因为《上海滩》热播后，赵雅芝身价大涨，在TVB的地位已然与大姐大汪明荃平起平坐。

　　与此同时，赵雅芝与无线台的艺人合约还有半年左右就到期了，而赵雅芝却迟迟不肯续约，这让方逸华颇为担心她会被丽视给挖过去！自从《东方时尚》发行以后，赵雅芝每次都按照康剑飞的要求，悉心化妆打扮一番才出门。

　　此时她挽着个优雅的发髻，一条黑色长裙外穿大衣，还披着一条华丽的短披风，浑身上下带着一种庄重典雅的气质。

　　方逸华看到赵雅芝的打扮，心中赞叹之际也不由有些妒忌，她当年可也是风靡万千男的美人，可惜韶华已逝、容颜不再。在方逸华的主导下，两人聊了一阵赵雅芝今天的打扮，才开始渐渐转入正题。

　　方逸华半开玩笑地试探道：“《上海滩》再过半个月就播完了，阿芝有什么打算，想演什么角色就跟方姨说，我让监制们拿着剧本让你挑。”

　　赵雅芝微笑道：“打算暂时还没有，不过我想休息一阵子，等过年后再说吧。”方逸华脸上的不悦一闪即逝，赵雅芝这是有点端明星架子了，否则不应该在她面前这样说话。

　　赵雅芝转而又道：“其实我还是很想继续在无线台演戏的，这里大家都很，又有很多前辈教过我怎么演戏。”

　　方逸华直接将赵雅芝的话理解为抬身价，她说道：“阿芝，你的合约也快到了，方姨认为以前的合约跟你现在的名气不相配，所以我决定改成三年短约，片酬不按月份计算，而是每部电视剧算一次片酬。你看如何？”

　　赵雅芝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风马牛不相及地说道：“方姨，最近我一个朋友拍了部电影，可惜找不到电影院上映。”“哦？”方逸华总算搞明白，赵雅芝今天绕来绕去是想找她要戏院来映片，不由好奇地问“谁拍的电影？”

　　赵雅芝道：“康剑飞。”“就是《上海滩》的那个编剧？”方逸华立即就想了起来，然后就在揣测康剑飞与赵雅芝什么关系。赵雅芝说：“我觉得阿飞的电影还不错，他也是鼓励我留在TVB的。”

　　赵雅芝算是明确表态了，要我留在TVB可以，但你们必须给康剑飞的电影安排电影院上映。方逸华没有立即答应，而是说道：“好，我回头问问院线经理，看什么时候有排片的空挡。”

　　＊＊＊雷觉坤坐在老板椅上，背后的墙壁挂着一个大大的“运”字书法。这个“运”字，即代表他的主业九龙巴士集团是做的运输，同样也有聚集“运势”的含义。

　　康剑飞虽然自己写不出好字，但对别人的字画却还是有鉴赏能力的。他说不出那“运”字到底哪点好，但却知道雷觉坤背靠此字面对客人，会营造出一种以势人的气氛。再加上自己坐的沙发略矮，康剑飞瞬间就感觉雷觉坤的身形高大起来。

　　自己则是屈居人下、低人一等。康剑飞收敛心神，翘起二郎腿直视雷觉坤，心中好笑：这种小把戏飞哥见多了，也好意思拿出吓唬人！麦嘉、黄百鸣和石天三人，此时却有些尴尬。他们是来找雷觉坤合作顺便拉投资的，不是那种只上映一两部戏的短期合作。

　　而是打算以后的戏都在丽声院线上映，并且还有一些颇为机密的事要商量。现在康剑飞突然闯入，麦嘉三人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毕竟有些东西不能让康剑飞听到。

　　于是，办公室里突然安静下来，麦嘉、黄百鸣和石天一言不发，而康剑飞则是翘着二郎腿靠在沙发上，时不时地朝三人微笑不语。雷觉坤终于开口了，打破三方的沉默问康剑飞：“康先生如果只是要在丽声院线映片的话，你可以过完节再来，最近丽声院线正在统一大装修。”

　　“圣诞、元旦、年假，”康剑飞一个个比着指头，似乎是在数数，他突然了口凉气说“现在到节，可正是票房市场最火爆的时候。雷老板你真是有魄力，放在眼前的钱都不赚，不愧是大老板！”

　　这话说出来纯粹恶心人，若是能赚钱的话谁会往外推？雷觉坤脸色不悦地问：“康先生有话直说，不必管弯抹角。”

　　康剑飞猛地站起来，走到雷觉坤的办公桌前，俯下身子双手撑着桌面死盯着雷觉坤，问道：“雷先生，你想不想在香港跟邵氏、嘉禾三足鼎立，甚至是干掉他们一统香江？”康剑飞又是在玩语出惊人那一套。

　　不过他也是没有办法。三个竞争对手就在旁边，其中麦嘉创建过先锋、嘉宝，以及现在的奋斗电影公司。黄百鸣当了十年编剧，而且演技也不错。石天是跑龙套出身，现在则是当红的丑角与喜剧演员。

　　三人都是能编、能导、能演、能制片的全能手，而且他们以前的电影作品都卖得不错。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会偏向于麦嘉三人，而对康剑飞这个新导演、新公司报以怀疑态度。

　　雷觉坤没直接赶康剑飞出去，已经算是很有涵养了，康剑飞大言不惭地话一出，麦嘉、黄百鸣和石天三人就忍不住窃笑起来。

　　他们当年也有这种想法，认为只要自己一出道，就会大杀四方、享誉港九。可实际呢？他们十多年来都是一步步苦过来的，最近几年才有出头的趋势。

　　在麦嘉三人看来，康剑飞就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认为老天第一自己第二，完全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雷觉坤也笑了，问道：“那你有什么办法让丽声跟邵氏、嘉禾三足鼎立？”

　　康剑飞转头看了看麦嘉三人，对雷觉坤道：“雷先生，我想我们需要一个单独谈话的机会。”雷觉坤没把康剑飞当回事，直接说道：“就在这里说吧，让麦先生、黄先生和石先生也一起评价评价。”

　　“那好，”康剑飞挑挑眉，分析道“现在雷先生你面临的是内外困的局面，但这个局其实很好破。

　　据我所知，那个嘉禾、邵氏联手封杀丽声院线的消息，只不过是江湖传闻，两家的话事人从没有承认过，而且这个封杀令就算是真的，也不可能把丽声院线给封死，根本不用怕他们！”雷觉坤笑道：“噢，那丽声院线片源还是不够怎么办？”

　　康剑飞说：“当然是扶持起丽声自己的电影公司，有了电影公司才不愁片源。”麦嘉等人在旁边听着一阵冷笑，康剑飞说的道理谁都知道，跟废话没什么两样。雷觉坤继续问道：“那电影公司的人才问题怎么解决？”

　　康剑飞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说：“嘉禾啊，嘉禾就是个人才基地，往死里挖他墙角就是！”麦嘉摸着他的光头腔道：“嘉禾邹老板办事很公道，在圈子里口碑好得很，现在香港许多中小电影公司，都要靠嘉禾吃饭。你在嘉禾挖人挖的动？要挖人的话，还不如去邵氏挖！”

　　“错！”康剑飞打了个响指说“我这些天认真分析过嘉禾与邵氏的机制。打个不恰当的比方来说，邵氏就像是组织严密的家族制团体黑手，看起来极不得人心，但手下成员背叛家族的成本太大，挖人很难挖。

　　而嘉禾则像是组织松散的洪门三合会，大家仁义在口中，其实你拿得多、我拿得少，矛盾重重存在，一旦找准机会下手，必然会有斩获。”

　　此言一出，麦嘉、黄百鸣和石天若有所思，其实嘉禾从鼓励独立制片、大肆扶持卫星公司开始，其组织松散的缺点便已经暴出来。

　　只不过麦嘉等人身在局中，很难看清身边的雾。康剑飞对嘉禾的评价一出，顿时就让三人的思维豁然开朗，以前模模糊糊的一些感受，突然就完全清晰了。

　　雷觉坤却是眼睛一眯，相对于麦嘉等人来说，他其实也是个局外人，所以跟康剑飞看法很接近。

　　雷觉坤不仅看出了嘉禾的组织缺陷，而且已经下手在暗中挖人了，只半个月的时间，雷觉坤就已经策反了两家挂靠在嘉禾名下的小公司，只等过年后他把院线的事情理顺就开机拍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