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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顾倾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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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人顾倾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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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思病这三个字如雷轰顶,君羽听完许久合不上嘴巴。奇怪呀,这小公主平素里结的都是些风人物,也可谓阅男无数,不该像没见过世面的村妞一样。

  好奇心在隐隐作祟,脑中念头一闪,君羽笑着问:“观灯的地方在哪”

  “在秦淮河边的酒肆。”

  “好,明天给我准备套男装,我要出宫一趟。”

  秦淮河素有十里金粉之称,纵横河道来往穿梭,画舫凌波,桨声灯影。两岸酒肆勾栏相对林立,繁华倒影在碧波潋滟中,显出纸醉金的天地。

  一道道浮桥从头顶横过,水漾温凉被长桨拨开,仿佛碧裁做的绸子。

  乌蓬船上的棉帘一掀,从舱里走出个白衣少年。风吹衣袂,髻上两道飘飞的缎带如新雪般泛着丝光。

  他走到舷边,伸手起一捧清水。粼粼波光中有依稀倒影,眉目如画。

  啪一声脆响,一朵新绽的芍药花砸到眼前,溅起一脸水花。少年扬眉怒视,只见对岸飞檐上半扇窗扉敞开着,几个烟视媚行的女子倚在窗边,不时窃笑着拿手肘推来撞去。

  船娘着一口江淮官话,笑道:“公子莫恼,姑娘们见你俊俏,不好意思嘞”

  少年当即哭笑不得,这还叫不好意思再好意思点,直接丢石块下来好了。

  “公主啊不公子,还是进舱来吧,外面奴才瞧着危险。”

  另一个书童打扮的人探出头,少年双手抱肘回道:“本少爷今天偏要站到这儿,看谁敢砸”他话音未落,两岸如雨般的花骨朵砸下来。什么牡丹花、山茶花、蟹爪菊,更可恨的还有人丢仙人掌

  这两个倒霉的主仆自然就是君羽和芜菁。

  长桨一撑,浮船沿岸停靠。船娘搭下跳板,放两人下去,随后划着一叶扁舟掉头转去。上了岸,到处都是嘲杂人声,挑着担子的货郎、卖水粉的大姑娘,各个摩肩接踵好不热闹。在这繁华市井中游逛,让人觉得新鲜又好玩。

  “公子慢点,等等我”芜菁在后面跌跌撞撞,边喊边追。君羽嫌她走的慢,一把拉住她的手冲进人群。好久没这么轻松,两人像是出笼的飞鸟快活无比。

  跑了一段,君羽看见街边小摊上卖吹糖人,买了两个。芜菁觉得不干净,刚想拦她,君羽早已啃了一口:“没关系,我以前经常吃的,不信你尝”

  芜菁吓得连连摇头。“不吃啊不吃我咬你”

  边跑边追,前面奔来一辆马车横冲直撞而来。芜菁被甩了趔趄,险些被马踩到。

  “没事吧”君羽见状赶忙过去搀扶,车上的马夫嫌她们挡道,狠狠挥了一记鞭子。

  “滚开,也不瞧瞧是谁家的车子”

  君羽眼疾手快,一把拽住飞来的长鞭,扬眉冷笑:“大路朝天各走半边,分明是你们没理,还敢在这儿公然叫嚣。你家主人是谁,居然大白天放狗出来咬人”

  “你”马夫气的怒目圆睁,刚要还嘴,忽然从车里传出一抹冷淡悦耳的咳声,隔着帘幕听的不太真切。不知车里的人吩咐了什么,马夫恭谨答了声是,就撒开缰绳扬长奔去。

  车轮滚滚驶过,擦身而过的瞬间,一阵风掀起烟青软罗。纱后的侧影若隐若现,虽然模糊,却有种曾相识的莫名感触。柳絮当风扬起,惊鸿一瞥,软烟罗复又落下。

  随风而逝的还有些许暗香,不同与一般熏香,闻起来温厚绵长,刚想回味却消失的了无踪迹。

  奇怪这香味好生熟悉,似乎曾在哪里闻过。

  君羽正疑惑着,路边摆摊的大爷叹息一声,拍拍她的肩膀说:“小兄弟,你可真胆大,连江左第一美人都敢得罪”

  江左第一美人我管她是谁,撞了我算她倒霉。

  君羽也懒得跟他争辩,搀起受伤的芜菁,两人相扶离去。

  走了没多久,芜菁的脚就开始浮肿,照那情形推断,应该是拗伤了脚踝。正发愁没有地方歇脚,前方出现了一家门面豪华的酒肆,烫金牌匾上书着三个大字“烟雨楼”

  “公主,天色不早,还是回去吧,那不是咱们该去的地方。”

  君羽在门前站定,从当垆卖酒的胡姬不难推断出,这是家青楼。然而回头看看芜菁的脚,一咬牙还是把她拖了进去。

  刚迈过门槛,小二就笑脸上来:“两位客官,不知是吃酒啊还是打尖”

  君羽扫视了一眼正厅,只见上下三层阁楼,都跽了宾客,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我朋友崴伤了脚,能不能找一间干净的屋子”

  小儿赔笑道:“对不起客官,今天雅间已经全包了,您要不嫌弃,这里还有一个空位。”沿着过道走到最里的一张矮几,虽然偏僻,倒也干净素雅。雕花窗扉半推半掩,依稀能听到外面喧嚣的市井声。

  “这位公子长的可真俊俏”

  一支纤纤玉手扶上肩头,君羽还没反应过来,腻滑的身就已经钻到她怀里。“你干什么”女人的手继续上移,像蛇一样游到她耳边,在脸颊上徘徊。君羽被她摸的骨悚然,只能像僵尸般一动不动。

  “公子别害怕,是第一次逛花街吧,来我们这里的客人各个连忘返,包准你呀来了一次还想来。”话音未落,又有一个女子扭着水蛇过来。“绿珠姐,你可不能贪独食呀”

  “谁让你来搅局的,紫婵我告诉你,这个客人我要定了”

  “呦,别恼呀,生气容易长褶子,我看这公子水的,你做人家娘还嫌老些。”

  一听这话,唤名绿珠的女子立刻掏出镜子照了照,等确定粉的遮暇度后,才满意地收回手:“小人,今天王家的公子归你,谢家的美人归我,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万一谢家的看上我呢”

  “哼,那就看你有没有本事勾引走了。”

  两个美女坐在君羽腿上吵一通,最后不分胜负,拍股走人。看的君羽莫名其妙,不知道她们为何争的面红耳赤。

  躲在一旁偷笑的芜菁,凑到她耳边小声解释:“她们所说的王谢是鼎鼎大名的簪缨世家,王家公子风神俊秀,善攻书法,谢家子弟雅道相传,诗风华丽,所以世人常拿这两家互相比较。”

  君羽恍然点头,她虽然历史不好,但王谢世家的盛名还是有些印象,并没有过深了解。“那依你看,他们两家谁更厉害”

  芜菁低头想了片刻:“这个奴婢也不好评判,只知道有个袁昂的名士说谢家子弟,纵不端正者,自有一种风气,想必在风骨上,谢家更胜一筹。”

  她们在底下聊的尽兴,却没察觉到二楼垂着纱幕的雅座中,正有人挑帘凝视。

  美人顾倾城中

  这间白绢笼成的阁子里,坐了几个年轻人。凭栏靠着的那个蹙起长眉,像是有些困惑。

  “练之,你又看上谁了”身侧纱幕后传来庸懒的声音,听来悦耳冰醇,夹杂了一丝玩味。男子收回视线,按了按眉骨道;“兴许是我眼花了,楼下的人有些眼。”

  又一个声音说:“我看你们今天心不在焉的,说好大伙聚一场,怎么只顾着闷头喝酒。”

  “哎,都快成砧板鱼了,谁还有心思喝酒。会稽王把持朝纲,桓玄与司马元显那俩小子深得器重,如今也越发猖狂,这样下去哪还有咱们立足之地”

  众人沉默一刻,阁子里静的有些发涩。突然有人扑哧一笑:“其实要得陛下器重,也不是没有法子。你们王谢两家芝兰玉树,随便挑一个人去当驸马,平步青云也未尝不可。”

  “去,你出这什么馊注意我等清风明月,早已自在惯了,可不愿受那窝囊气。”

  “什么清风明月,我看你是怕娶了公主跪板吧,哈哈哈”

  “对了练之,你不是进宫给公主把过脉么,她长什么样,是否像传言的那样奇丑无比”

  王练之抿浅笑,巧妙的避开话锋:“其实女子的媸妍并不重要,贤明豁达才最可靠。至于容貌么,也不必太在意。”

  “这话我可不赞同,女人的德行不值得称道,还是当以姿为主。对了子混,你怎么不说话。”

  众人这才发觉,那个庸懒的声音始终保持静默。许久才淡淡地说:“我对你们谈论的不感兴趣,所以只好喝酒了。”

  另一人打趣道:“子混,你也算小辈中一等一的漂亮人物,怎么在女上颇为淡薄,难道是改好男风。要真是那样,该有多少女子害上相思,死在建康了。”

  众人愈发大笑,而那庸懒男子只顾斟酒,并不理会太多。王练之夺去他一杯酒,仰头饮尽,笑着说:“他的心思我最明白看经典小说来>书农书库,什么醇酒妇人都是过眼云烟。心里真能容下的不过是山水闲致罢了。”

  两人相视一笑,互碰了下杯沿,很有默契的饮干酒底。楼下传来一阵异域风情的羌笛,台上两个戴面纱的胡姬随声扭动,头上繁丽的璎珞摇曳生姿。宽大裙摆和窄衣之间出一截白皙细绿媚眼横波漾。

  “这胡姬穿的也太暴了。”芜菁才看了一眼就不好意思起来,脸上火辣辣的,好像见到什么伤风败俗的丑态。

  君羽却看的津津有味,心想古代人真是没见过世面,还没让你见识钉子呢,这也叫暴。“嗳,你见过比基尼吗”她突然狡黠地笑,冲芜菁眨眨眼。的“什么比泥”

  君羽把手放到口比了比,一脸坏笑:“就是比裹还短的裹

  芜菁当即面色大窘,嘤咛一声再不理她了。

  这时有两个醉汉挤到她们旁边,大厅里人山人海,还有不少良家姑娘踮起脚尖,朝里面窥探。君羽心生好奇,就抓住一个人问:“你们在看什么”

  那人用惊讶的眼神望着她:“你来烟雨楼,难道不是为看江左第一美人”

  又是江左第一美人这个女人到底是谁,看来受众很多呀。

  响屐声动,异香袭鼻。

  水晶幔帘扬起,从二楼姗姗走来一位绰约女子。她身穿碧琼轻短襦,下系散纱牡丹裙,只出一截白腻纤细的肢,肚脐上纹了螭龙刺青,盈盈不足一握。

  席间酒意半酣的狎客们惊声四起。惊声中,女子眼波潋滟,额上缀着的石榴红苏颤颤摇晃,仿佛是悬在眉间的一滴嫣然血泪。她旋身跃起,鞋尖点过席间水晶托盘,借着气势,轻飘飘落到荷叶舞台上。

  “这就是江左第一美人”君羽惊叹之余,不免有点小失望。这女的虽然漂亮,放到现代也就是个没整容的天然美女,好象也没那么夸张。

  “妙”众人抚掌惊叹,喝彩声此起彼伏。“南国佳人,轻盈舞。”旁边托着酒的醉汉,一杯接一杯,目光却片刻也没从美人身上移开。只听他邻座的人闷哼一声,极是鄙夷不屑。

  君羽撞了下他的手肘,小声问:“哎,这位兄台,你觉得她不美吗”那人撇撇嘴:“这也叫美人庸脂俗粉。”虽然他评价得很贴切,不过未免的也有点过分了。

  一曲舞罢,女子走到台前,恭敬施了一礼。声音娇嗲腻人,却又不像是装的。“今桃枝生辰,能请到各位赏脸,妾深感荣幸。可惜桃枝自愧没有倾城之姿,现在就退下,不扫各位的雅兴。”

  这样就走了她还有自知之明。

  不知道何方突然传来如水的琴声。声动弦响,若悬一线,顷刻间又淹没在熙熙攘攘的人声里。君羽侧耳去听,只觉得虚无缥缈。“是有人在弹琴吗”芜菁也颦起眉:“没有啊,公主听岔了。”君羽摇摇头“没错,不信你仔细听。”

  调子清寡古雅,可知功底十分深厚,这抚琴的人绝非寻常庸碌之辈。吵闹的宾客们渐渐安静下来,众人都屏住气息,惟有淡淡琴声幽咽淌。这曲风似有颠倒众生的引力。

  曲毕,四弦一划,鸦雀无声。

  不知谁喊了声“是江左第一美人”座哗然。男男女女放声尖叫,台下腾一片,所有人都站了起来。人群动前呼后拥,门外还有不少听客拼命挤着,艰难地从人中探出头。

  君羽差点被挤到墙上去。这些人都疯了吗

  “嗳呦谁踩我的脚”

  “啊谁扯我的头发”

  柳的纱帏通天落地,里面隐约有个单薄身影,轻轻一晃,优雅侧面如剪影般倒映在屏幛上面。等了许久,里面的人始终不出来。

  旁边两个十六七岁的少女议论起来:“此人如此轻狂,也不知是何身份”另一个说:“这人不但琴技无双,听说还有倾国之貌哩。今要是能见一面,就是死了也甘愿”

  终于有人等的不耐烦了,站出来嚷道:“再不出来,本大爷就砸了这烟雨楼”

  那个叫桃枝的女子走过来解围,笑着解释:“大爷别急,来这儿的都是我们酒楼的客人,何必动怒呢。”

  “去,本大爷可是桓冲将军的参军祭酒仇咸赶快叫里面的美人出来,伺候本大爷祚酒”

  桃枝一听,立刻面:“这恐怕有些为难。”

  这边争执不休,那边明纱后的影子绰约一晃,有个人抱起古琴悠然走了出来。

  美人顾倾城下

  漆黑的长发没有绾束,凌乱地披在身后,一派轻袍缓带的懒散模样。精致面孔沉浸在光影里,如暗生花。没有喜怒哀乐,只是淡淡地望着台下,身上一袭冰绢白衫,薄如蝉翼。

  大名鼎鼎的江左第一美人,居然是个男人

  仅一刹那的光景,君羽觉得口有什么隐隐作痛,幸好芜菁及时扶住了她。“公主,您没事吧”她摇摇头,心中的疑惑更加强烈。

  “羊将军,您也看见了,这位公子再倾城倾国,到底是个男人。”桃枝苦笑着望了一眼。羊咸一把拨开她,大步朝台前走去:“我管他男人女人,今天这美人大爷我要定了”

  “嗳,这位兄台请留步。”一个墨衣男子笑地拦住他,用手中的羽扇指了指台上“你可知道,此人并不是一般娈童,而且,他今天已经被我包了。”

  “我出五十两金子跟你换,不,一百两只要他能陪我一夜”

  羊咸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包金锭,明晃晃耀人眼目。

  墨衣男子手腕翻转,闲闲摇着羽扇,角勾起一丝笑:“羊兄你可要想好,一百两换一夜,不准反悔呦。”听出话中转机,羊咸信心倍增,拍着脯赌咒:“君子一言九鼎,我仇咸要是反悔,天打五雷轰”

  “好,够爽快。”墨衣男子收下金锭,侧身让出道路,扬扇做了个请的手势。没料到这点钱就能抱得美人归,羊咸得意万分,大摇大摆地朝前走去。结果一个不留神,给绊了个狗吃屎。

  墨衣男子收回勾出的脚,在他股上狠狠一踹,羊咸当即被磕掉了两颗门牙。男子用羽扇拍了拍他的脸,冷笑道:“一个小小的参军,就敢在本公子手里抢人,真是活的不耐烦了。今后别在建康城里面,否则要你有去无还,滚”

  羊咸捂着打掉的牙,吓得两腿发软,喊来了两个小厮,将他连拖带拉的架了出去。

  众宾客见名花有主,纷各摇头叹息,不一会的功夫就散去大半。独留下五六个公子围着那墨衣青年,看样子像是一伙的。

  等人都走光了,君羽也甚觉无趣,转头对同伴说:“咱们也走吧。”推开桌子就要结帐。芜菁哦了声,伸手去掏荷包,结果一摸间什么都没有,尖声大叫:“哎呀,我的钱”

  这一声可把君羽吓得不轻,急忙想去捂她的嘴,却发现来不及了。尖叫声引来酒楼伙计,不出一刻,七八个彪悍猛男立时将把她们团团包围。

  “什么没钱没钱还敢来喝花酒兄弟们给我上”

  “哎等等”君羽招架住面挥来的拳头,出清甜微笑。

  “这位大哥,我看您面色红润,印堂发黑,应该是个大好人。我们俩不是吃霸王餐,只是你们店的贼实在太多,把我们的钱全偷了,所以没钱付帐。不过钱是在你们店里丢的,你们不该负责做生意要讲规矩,打人未免太不地道了罢”

  余音未完,打手的拳头就已经再次抡圆了。君羽吓得抱头闭眼,暗呼倒霉。别看她平里耀武扬威,实则是个绣花枕头布老虎。

  “哎,大哥,我看他们也不经打,倒是这两件衣裳值几个钱,不如扒下来抵帐”

  打手头目将她们打量了一番,最后表示赞同。几人互递个眼色,就要作势扯她们衣服。

  芜菁吓得尖声后退,一下躲到主子背后。君羽顾作镇定,牙齿却不由使唤地打颤:“君子动口不动手,你们不要来”

  “都是大男人,怕什么”面带刀疤的打手着,摸了一把她的脸,早已经授魂与。“这模样不错,真是个做娈童的好材料。”一边说着一边凑近君羽的身子,伸着半截舌头,说不出的猥亵。

  “这位大哥,求您行行好,放过我家公子,我们一定派人把钱送来。”芜菁哭着想上去阻拦,反被人拦劫住,锢在臂弯里动弹不得。

  “还废话什么,先把衣服扒了再说”一窝蜂扑上来,按胳膊的按胳膊,腿的腿,一刻间就把君羽制服了。她被得动弹不得,任由那些肮脏的手在身上四处摸索,亦不乏有人想趁机揩油。

  “几位且慢”一声清朗的喝止在头顶响起,君羽睁开眼,从那些兽爪隙中看去,只见一抹云锦袍角微微晃动,像是朝这边走来。

  这个声音,怎么听着似有些耳好像一个人。那声音继续说:“有事好商量,青天白的几位这般欺负人,未免太过猖狂。”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劝公子还是少管闲事,烟雨楼可不是好惹的地方。”

  “他们欠了多少五十两银子可够”

  “够是够了,公子何必搭救两个不相干的陌生人”

  “四海之内皆兄弟,我王练之素来喜好结善友,钱财不过身外之物,何足挂齿。”

  王练之完了完了,让他发现堂堂公主女扮男装逛院,传出去还不让人笑破肚皮。不行,绝不能让他发现。君羽与芜菁暗自互递个眼色,很有默契地用袖子遮住脸。

  “既然公子出手阔绰,人又仗义,我等就卖给您个面子。兄弟们,撤”

  一双双兽爪相继拿开,君羽在袖子底下大口气,颓然意识到地位危机,急忙转过身去,背对着王练之。怎么办,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小兄弟莫怕,我刚烫了酒,要不要来饮一杯”

  吓得君羽连连摆手,故意低嗓子说:“兄台的好意,小弟心领了,在下家中有事,不便逗留还望谅解。”说完拔脚就要开溜。谁知那只优雅长手已经搭上了她的肩“既然要走,何不留下姓名,也好改再叙。”

  君羽听的牙,心想这个王练之还真是罗嗦。要不是看他长的不赖的份上,真想一拳挥过去,用暴力解决问题。

  正在这时,又一个清脆的声音从背后响起。“练之,人都齐了,就差你一个。”中间停顿了一下,语气调转为几分好奇“咦这两位是”

  果然祸不单行,一把火不够又来个泼汽油的,看来今天横竖是不开身了。君羽一咬牙,转身笑地拍上王练之的肩,在他口左一拳右一拳,演技发挥到超长湛。

  “哎呀,原来是练之兄,幸会幸会,小弟早已仰慕您的大名,一直未去府上拜会,今一见真是三生有幸呀”

  “公”

  “不要叫我公子,小弟实在愧不敢当。”眼看就要馅,幸好君羽反应灵敏,看得芜菁心惊胆战,暗地里狠狠替她捏了一把汗。

  王练之长眉微微一挑,显然吃惊不小。然而他亦知道某些话的分量,所以任她胡侃也不揭穿,只浅抿角,忍俊不地笑了。此时他穿着云长袍,纤长清俊,笑起来还是那么干净好看。

  “既然大家认识,不妨去喝一杯,人多也热闹。”目睹了这场“认亲记”的蓝衣少年也对君羽顿生好感,遂邀请她一同入席。

  踏上楼梯,走到二楼垂着纱幕的雅座前,依旧是白绢笼成的阁子,却比先前那一间要宽敞许多。绵纸糊作的门扉骨架细致,半推半掩,隐隐可望见窗外半绿含浅的柳条。

  掀开纱帘的一瞬,仿佛又闻见了那股熟悉的暗香,如清新雨,袅袅然无尽无穷。原本很热闹的阁子,静了一刻,贵公子们盯着这位不速之客,显然都有些诧异。

  仅一个表情,君羽就断定她有多不受待见。然而眼前的阵势,也的人有点呼吸困难。不是他们的态度问题,而是放眼望去,清一琳琅珠玉,要不是提前说明是清谈场所,真让人有点怀疑是不是传说中的美男集中营。

  先不说王练之,就是单论容貌在他之上的都不在少数。略数了下约有七八个,年龄都在二十岁上下,有的气质高华、有的丰神秀骨,真是足了广大少女们众口难调的问题。

  墨衣男子手摇羽扇,故意看了眼王练之背后的白衣少年,谑笑着问:“练之,你不会真好男风了罢”

  君羽就是再傻,也知道男风娈童是啥意思,心里早把他祖宗八代问候了个遍。

  王练之知道他们口没遮拦,但也不好明说,只能看着众人眼里的暧昧无限扩散。“裴绍,你误会了,这位是”

  不等他说完,君羽就自报家门:“在下姓君名玉,打扰各位实在惭愧。”

  “既然你明知打扰,为何还要留在这儿”一个冷淡的声音打断她,言语里有不加掩饰的厌恶之感。君羽寻声看去,临窗长塌上斜卧着一个人,乌发明眸,冰颜若雪,倦带着几分庸懒散漫,正是那个江左第一美人。

  本来就对他没好感,这会更是看他不顺眼。君羽刚想张口,被王练之暗中拦住:“子混喝罪了,这回又是赌酒输给了谁”

  裴绍也笑着解围:“上回输给我,他还没兑现呢,今儿谁也别打他的注意,子混只归我一个人。”

  “谁说归你,我们可不是羊咸,让你三脚两脚就踹爬下了。咱们不如行个酒令,子混抚琴,柳枝传到谁手里谁就做诗连句,接不上罚酒,谁接的好他就归谁。”

  这算什么馊注意,白送我都不要。君羽撇撇嘴,故意仰脸望天装听不见。

  “君公子,你也一起来试试,十个人正好凑个齐全。”

  “我不用了,那啥你们慢慢玩,我看风景就好。”

  “来吧,不用客气。”说着几人就把她连拉带扯的拖到席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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