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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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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天律脫离雷氏,集团的⾼层人士格局产生剧烈变动,天彻代替他成为执行总裁,而雷拓则继任首席副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样,雷拓最近心情极佳,连生活也变得规律起来,⽗亲对他的赞许与⽇俱增,和天彻共同成为⽗亲倚重的左右手。

  但他却并不以为然“⽗亲始终对我有戒心,也许他想借助我的能力,却不见得想让我坐上龙椅。”

  林静努力呑咽下嘴边蠢蠢动的问题,因为每次她问雷拓以后有什么打算,他永远是一句“不告诉你”

  她咬牙切齿地笑笑,走到发球位置准备挥动球杆“无所谓,反正我对你们那些勾心斗角也没‮趣兴‬。”

  “真的是不能告诉你,因为我自己也不知道以后应该怎么做。”他双手揷在袋里,颀长的⾝材站在青翠滴的草坪上,姿态闲适。

  “我还以为你有成竹呢,现在你应该努力工作⼲出业绩才能让⽗亲器重你啊。”

  “我正在做更重要的事情。”看着她生硬的握杆‮势姿‬,他摇‮头摇‬走过去纠正“双脚稍稍站开,膝盖弯一点,像这样用胳膊的力道把球打出去。”

  秋的⾼尔夫果岭上,他手把手地教她正确握杆,⾼大⾝躯贴在她的背后,鼻端尽是青草香和他⾝上的气息,靠得那么近,她甚至可以感觉到他的一呼一昅。

  教她打⾼尔夫,是比得到雷宇建设集团更重要的事情吗?

  在他的耐心指点下,她越来越手忙脚,初次打⾼尔夫的成绩一塌糊涂,至午餐时才达到第二个洞。换下运动装,在会馆附带的怀石料理吃饭时,雷拓一直嘲笑她。

  “今天的球童一定对你印象深刻,说实话,你大概是建场以来⽔平最差的人。”

  “你总在旁边魂不散似的监督,人家当然会紧张,发挥不了最⾼⽔平。”她信誓旦旦地喝着枫红⾊木碗中的味噌汤“下次我一个人来肯定可以练好。”

  “不行,你怎么可以剥夺我看你出丑的乐趣?”

  林静怒目而视。

  “既然你对⾼尔夫没什么‮趣兴‬。下午去玩点别的吧,游泳,打网球?”

  “你准备参加下一届的奥运会吗?”她濒临失控地反问,被他嘲笑了一上午,她现在心情要多恶劣就有多恶劣“我是运动⽩痴啦,你不要老提那些我不擅长的东西嘛。”

  上大学的时候考八百米就整得她死去活来,现在结了婚竟让还要被他‮磨折‬,真是没天理!

  “其实我也不想的,”看着她气呼呼的样子,他忍不住起了捉弄之心“但既然不能和你做上运动,那就只用做做别的补偿了。”

  “你…”他收敛戏谑的角“你太静了,对健康不好。”

  “不用你心。我每天睡前都做仰卧起坐。”

  “喜看赛车的女孩会是运动⽩痴?”笑容隐没在茶杯后,他讥诮反问。

  “我叶公好龙不行吗?”她顿了一下又说“我知道自己有很多缺点,我自己已经够苦恼的了,你不必随时提醒好不好?”

  若是在别人面前,对这样的讥嘲她只会一笑置之,但是遇上了雷拓,她总是克制不住想要表现出自己好的一面,求全之心太切,反而会弄巧成拙。

  他原本就是个难于取悦的人。

  雷拓看着她,心中的温柔牵动,突然灵光一闪“叶公‮姐小‬,有个地方你肯定会喜。”

  “哪里啊?”她兴致索然地搭着话,其实有钱人去的⾼级会所也不过如此,来来去去没什么新鲜感。

  “去了就知道。”打量打量她的长裙和自己的西装“不过我们最好先换套休闲装。”

  “我们穿成这个样子,去哪家好餐厅都会被赶出来的。”本来出门时穿的⾐服被寄存在店里,现在他们⾝上都是廉价的佐丹奴,在游乐场‮狂疯‬一个下午的代价就是一⾝邋遢。不过好看的人,怎么样都好看,他穿着没钱的大‮生学‬才会买的T恤衫和牛仔,头发被风吹得凌,⾝上还有她吃烤⾁串时不小心蹭上的污迹,即便如此,依然英俊得令人屏息。

  “反正刚才吃了不少零食,现在也不太饿。”

  林静笑,本来还以为看到游乐园的路边摊他会扭头就走,没想到雷拓只是笑笑说“你敢吃,我就敢吃。”

  看着窗外缓缓流逝的霓虹灯,过往行人来去匆匆,她忽然提议:“我们去酒吧坐坐好不好。”

  雷拓点头,她张望着车窗外的招牌,然后指着路边一家叫两棵树的店面“我们就去这家吧?”

  他没什么意见,看她一脸‮奋兴‬,不由得问:“这里有什么特别的吗?”

  “你不觉得这个名字和我很配吗?两棵树不就是个‘林’字?”

  “真是自作多情。”

  这是一间JAZZ UB,內墙和天花板全部用原木装饰,中间真得有两颗矮矮的小松树。气氛不错,一支四人乐队在演唱‮人黑‬蓝调。

  他们坐在一张靠近角落的桌边,他打开menu问道:“你想喝什么,长岛冰茶?”

  林静摇‮头摇‬“太冲了,我的酒量没那么好。”

  “螺丝起子?”

  “失⾝酒?你存心灌醉我啊。”螺丝起子的调酒以柳橙汁为主,喝起来甜甜的感觉不到酒味,其实后劲极強,很容易醉。经常有人拿这个骗女孩子喝,所以又叫失⾝酒。那你还要扶一个烂醉如泥的人回家,可亏大了。”

  “顺便吃吃你的⾖腐就不算吃亏了。”

  “少来,这边美女多得很,你勾勾小指头就行了。”不是说对她的⾝体没‮趣兴‬吗?何必拿她打趣。

  “没‮趣兴‬。”

  “噢?雷先生什么时候清心寡起来了?”

  他眼望menu,对她这个⽩痴问题嗤之以鼻“本来我也没望強烈到无女不的地步。”

  挑染着紫⾊长发,还有些稚气的酒保看他们迟迟不点东西喝,心急地跑过来,雷拓点了杯⼲马天尼,林静也在服务生的推荐下点了店里的招牌淡酒Gi Fizz。

  “你经常带女朋友到游乐场里吗?”

  想想真是不可思议,婚前他追求她的时候,可是天天去⾼级餐厅和歌剧院,像那种环境幽雅,格调⾼尚之场所才适合他吧?

  “这是我第一次去游乐场。”

  “胡说八道!难道你小时候妈妈没带你去过?”

  话刚脫口,她就恨不得咬断自己的⾆头。他出生时妈妈就过世了,怎么可能带他出去玩呢。

  长发男生将酒送上来。她将酒杯握在手中,讷讷地问:“你…没有生气吧?”

  “我是那么容易生气的人吗?”

  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他才好,过了半晌,自言自语地对着手中的杯子说起来:“我小时候也很少来游乐场的,爸爸妈妈工作都很忙,而且我小时候是个有些孤僻的孩子哦,不爱说话,和我现在反差很大的,想象不出吧。”喝一口酒,有苹果的清香,琴酒的味道淡淡的,月光一样轻薄纯净,不愧是招牌“你小时候一定很有领袖气质,不会像我这样吧?”

  领袖气质?他失笑,现在的他尚且吊儿郞当,更别说幼时。

  “我不记得,”他仿佛无意回答,却又在片刻之后说:“那时候我在‮儿孤‬院里,忙着和别的孩子抢食物吃,哪有时间想孤不孤僻的问题。”

  他说得云淡风轻,轮廓分明的脸上一丝情绪也没有,她的心却好似被重重一扯。

  他并不觉得自己可怜,也不是在索取同情,但这样反而让她更难过。

  “真难想象你也有那种时候。”她眼中有点嘲,不可思议地摇‮头摇‬,雷拓永远都是一副风流倜傥品味绝佳的豪门公子模样,原来,这样的他,也曾有过往事。

  “你还真以为我是衔着金汤匙出世的大少爷?”他仰脸一口喝下杯中琥珀⾊的灼辣酒,又叫了一杯“什么苦,我都吃过。”

  沉默了一会,两人自顾自地喝着酒。

  “你最近心情很不错哦。”

  “有吗?”他不觉得最近有什么特别。

  “当然,⽇理万机的雷副总竟然会拨冗和我浪费一天时间,你以前不是把我当透明人吗?”说到最后,语气就不自觉有些娇嗔。

  “⽇理万机的林‮姐小‬拨冗和我浪费一天时间也很让我感动,”他突然有些烦躁起来,怪气地说“你以前不是和天依玩得很吗?”

  “天依现在正期末‮试考‬呢,天天嚷着要打倒万恶的科举制度,呵呵。”想起她披头散发地狂算数理统计的样子,林静笑得伏在桌上东倒西歪“二哥现在有多忙你也是知道的。”

  而且,自从知道了雷天彻喜自己同⽗异⺟的妹妹,每次看到他们都觉得怪怪的。

  他们一家人,好像都怪怪的。

  “看不到喜的人一定很郁闷吧?”

  “我不喜他!”

  “那你喜谁?”

  灯光昏⻩,酒吧里弥漫着驻唱歌手沙哑磁的歌声,加上酒精的醉,真是个很容易让人卸下心防的地方,她不自觉将心事脫口而出:“其实,我很喜你呢。”

  很喜很喜啊,从没有这么喜过一个人,连她自己都觉得奇怪。

  雷拓只是笑,她喜他,他一直都知道。可喜算什么?浅薄而善变,像恋一件⾐服一首歌,当时如痴如狂,事后…不过是记忆中淡淡的影子。

  她对他的喜又能持续多久?

  “喜我什么?我的外表?”

  “大概是吧。”

  “你太重视表象了,这不是好事。”

  “视觉刺是很強烈的,如果你不是这么帅,我可能就不一定会答应和你结婚了。”

  “虚荣。”他涩涩地评论,说不出心头是什么感受。

  “是啊。”她慡快地一口承认“我是很肤浅啊。可是你们男人又⾼深到哪里去了,可别说自己不在乎容貌,呵,你哪一任女友不是国⾊天香啊?”

  “再美丽也没有用,她们谁也打动不了我的心。

  她一笑,不假思索地反问:“你有心吗?”

  我有心吗?他只是茫茫然凝望她微醉的脸,酒吧里气氛舒缓慵懒,令人熏然睡。他却感觉到自己全⾝⾎奔流,心跳如脫缰暴走,活了这么多年,他从未如此強烈地感觉到心脏的跳动,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是因为和她在一起吗?

  不,不会的,他怎么会爱上一个人?

  但他却忽然慌了起来。

  “喂,发什么呆啊?”林静见他一副物我两忘的样子,伸出五指在他眼前晃晃“魂兮魂兮快归来。”

  他捉住她淘气作的手腕,意外地发现她有一双非常美丽的手,纤细柔软的十指,指尖是贝壳一般的‮红粉‬。

  十指握,真奇怪,以前怎么会从没注意过?

  或者,喜上一个人,所以她的一切都是好的?

  “你到底怎么了,雷拓?”

  “没事,我们还是回去吧。”

  “你还是别回去了。”微哑的感嗓音响起,周心璧的一只清辉⽟手绕在的雷拓膛上,墙上的古董挂钟已经走过十二点“天气又不好,今晚留下来吧。”

  不知道是他变得冷淡,还是自己变得太执着。近来她总觉得雷拓有些心不在焉,有时候看他沉寂独思,神⾊温柔,就好像——就好像爱上一个人似的。

  “我怕会打扰你。”他客气地婉拒,移开她的手“你也不习惯和别人同⼊睡,何必勉強自己呢。”

  “我也知道你向来一个人睡,就当是为了我破个例,好不好?”

  抱着一个人睡到天亮并不比独自占据整张舒服,可是,深爱上一个人的时候,没有人会不‮望渴‬拥抱着对方的体温,倾听彼此的脉搏,在晨光鸟语‮共中‬同醒来。

  “所有人都一样。”

  她拈起头⽔晶盘中的嫣红草莓“难道跟你太太也不习惯同共枕吗?”

  “是。”

  “我真的很奇怪你为什么要娶那个林静,你本就不是个适合家庭生活的人,要娶也该娶个有背景的女人啊。”

  像他们这种家世的人,结婚只是一桩势力结合的买卖,如何能做到利益最大化才是问题所在。连她自己也是这样,爱情游戏玩得再投⼊,也不会和随便什么人结婚。

  再说她也实在看不出他有什么喜林静的地方。

  那个平凡的小丫头,她并不放在眼里,那么,他不会是和尹月藕断丝连吧?

  笑容盛放如芍药,弹指之倾,心却已九百六十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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