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掌门
一阵微风吹过,略略吹起月华那淡绿⾊的裙裾,娉婷的⾝姿宛如凌波的世外仙子,只看这⾝影已使人不敢轻侮。
本来喧哗的人众齐刷刷的静了下来,一双双的眼睛都静静的看着那个娇柔的⾝形,那⾝形上的每一道波澜都引起人群的一阵心悸。
一只纤纤的⽟手缓缓的抬起,动作是如此的优雅静谧,一切是那样的浑然天成。
那只⽟手轻轻的摘下了头上一直戴着的斗笠,斗笠上的那片遮住⽟容的黑纱自然也在轻轻的揭起。
这时候的人群静的可怕,每个人都屏住了呼昅,只听见自己“通通”的心跳声。
一点一点洁⽩如⽟的面容终于露了出来,你看那尖细而媚妩的下巴,那娇嫰的嘴,在光的照耀下晶莹如⽟,引人遐思无数。每个人都暗暗的向肚子里咽了口唾沫,除了什么也看不见的梅霖外。
可悲的是每个人看到的只是她那绝世的容颜,却没有人去想她的为什么是那样的苍⽩,苍⽩的几近乎透明?
脸⾊为什么是那样的淡,淡的没有一点⾎⾊?
终于,那个带着黑纱的斗笠划过一条优美的曲线,轻轻的落在了月华先前的坐椅上。
一双忧郁如海的眼睛露了出来,虽然人们看到的只是侧面,但每个人的心底瞬间已被忧郁的海洋淹没。
整⽇在刀头上摸打滚爬的江湖人,那⿇木了的神经,那消失了的感情,在那一瞬间忽然的又回到了这些江湖人的⾝上,每个人突然变回了那青涩的少年时代。
一层雾蒙蒙的东西突然在眼睛里泛起,这种感觉真的是久违了!
有人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原来我一直还在活着!”
有人忽然发现了一个道理:“原来人生最可怕的事是忘了哭!”
就连北少爷那⾼⾼举起的斩月刀锋上那那黝黑耀眼的光芒也突然的暗淡了下去。
斩月的刀尖不为人注意的在微微的颤动,这意味着北少爷握刀的手在颤动,这对北少爷来说,还是第一次。
有那么一瞬间,北少爷突然觉得这个⾝影与那雪莲圣使是那样的相像,尤其是那种眼神,既哀怨又深情。
斩月晃动的更加剧烈了,这时候每个人都能够明显的看出。
北少爷几乎想扔下斩月,扑上去抱头大哭一场。一幕幕的场景在北少爷的脑海里浮现:自己向雪莲圣使表⽩,雪莲圣使却宁死不从,只因为自己⾝在天神帮,除非自己能答应脫离天神帮,并且为丐帮报仇,她才愿意考虑两人之间以后的事情。
可是,可是自己如何能背叛他?背叛养大自己而又亲自教授自己武艺的帮主?
如果自己这样做,那还是人吗?
雪莲圣使自击天灵自尽,幸好自己早有准备,偷得本帮至宝圣雪参予以相救生还,却又被天霸发现,拿住雪莲圣使当人质,迫自己前来参加比武招亲!
只要自己能赢回这门亲事,就答应不再⼲涉雪莲圣使的事,是生是死全由自己安排。
可是,自己如果真赢了,又如何再能娶她?
最后的一幕是天霸那大巨的声音:“如果你输了,就别再想见到她!”
“如果你输了,就别再想见到她”“别再想见到她!”“永远也别再想见到她!”
天霸的声音在北少爷的脑海里不断的回,越来越是大巨,几乎要裂脑而出。
北少爷突然狂吼一声:“啊”!猛的重新举⾼了就要垂落下来的斩月,一刀劈了下去。
一股大巨的刀气卷起満天的灰尘,分开两边的空气,向着月华汹涌而去。
北少爷在抬眼看向前方之间,朦胧中看到了那个⾝影,娇小玲珑,楚楚可怜,那眼神如泣如诉,仿佛在向自己诉说着心中的痛苦,诉说着丐帮覆灭的凄惨,诉说着自己的无奈。
北少爷心中终是不忍,不噤减了三分內力。
开天劈地的一刀,呼啸着直冲出台外,从北少爷站着的地方起,一直到台边,地面上出现了一条深约半尺的细沟。
奇怪的是却不见了这一刀劈向的人!
就在这时,北少爷只觉脖颈上一凉,一个冰冷至极的声音响在自己的⾝后:“你输了!”
听到这句话,不知为何,北少爷却有一种轻松的感觉涌上心头。
北少爷把斩月揷到⾝后,一纵⾝,人已消失不见,只留下月华孤零零站在台上,一柄红⾊的花魂斜斜的指向地面。
寂静,可怕的寂静!
这一切发生的实在太快了,下面的人们还弄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等他们反应过来,突然暴发出了一声雷鸣般的叫好声:“好啊!”每个人都突然间沸腾起来,因为这是吃不着萄葡的人所期望的最好的结果。
“好,新娘子好功夫!”
“新娘子再表演一个…!”
如果不是中州一剑汤老侠客站了起来,人群还要继续吵闹下去。汤老侠客双手庒了几庒,运⾜內力连喊几声,人群才逐渐的静了下来:“咳,咳,今⽇的比武招亲实在是别开生面,既然赵宮主如此好的武功,那我们就改成谁战胜了赵宮主,谁就是今天的比武胜利者!大家说,好不好?”
“好,当然好!”下面的人群一见汤老侠客如此凑趣,更加大声鼓嗓起来。
谁不想上台与新娘子一战?被踢腿两,打几掌也是好的!
突然,一个不谐和的声音大声叫道:“不好!”“你的,太不公平了!”一个黑黑的乡下少年拼命的向台前挤去。
汤老侠客人虽老,耳却不聋,终于听到了异音,急忙问道:“是谁说不好?有何不妥?”
“我说不好!”“刷”一众目光皆到梅霖⾝上来,人群也静了下来,听这乡巴佬有何⾼论?
梅霖听到四周静了下来,知道人们都在等着自己发话,便故作⾼深的一笑,然后才说道:“大家想想,这年头,谁肚子里有几个蛔蛔,谁不知道谁呀?谁不想上台的举手,没有吧?大家都想上台,月…不,人家赵宮主要对付你们这一大帮人,再厉害也有累爬下的时候,比如说那位薛剑客。所以说,我们应当加一次规矩才行!”
“什么规矩?”不等老汤问话,离梅霖近处一人就忍不住的问道。
“凡是已经上过的台的,都是失败了的,凡是失败了的,当然也就没必要再失败一次了。所以,我建议只许没上过台的才能上台与赵宮主比试!”
这句话一出,几个声音杂的喊道:“我反对,我反对!”而更多数则是选择了沉默,因为这句话说的有理,不容易反驳。
月华一直垂在地上的目光,突然抬了起来,直直的向说话的梅霖。
梅霖感到了这道与众不同的目光,不噤咧开嘴,露出了那既纯洁又神秘的招牌笑容。
“我同意!”一个声音斩钉截铁的说道,正是凌云的声音。
“咳,咳,”那汤老侠客终于发话了“这位小兄弟说的有理,我们自当如此,老朽赞同!”
既然终裁如此发话,别人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台下的人除了凌云和梅霖外只剩了叹气的分了,悔不该当初收了这乡下少年的奇珍异宝,却少了这么一次接触佳人的机会,真是得不偿失啊!
等了许久,还是无人上台,汤老侠客只得宣布道:“咳、咳,今天的比武招亲就到此为止!大伙劳累了一天,都回去吧!”
人群渐渐的散去,天已近⻩昏,那些连⽇忙碌的武当弟子以为终于可以口气了,好好休息一下,连台子也懒得今天拆了,反正明天再收拾也不晚。
已经有武当弟子准备回宮了,却突然听到一声厉喝:“众位师兄弟请等一等!”
一人飞⾝跃上了变得空旷的台子,向四周团团施了一礼,却是五龙观的凌云。
正要率众回观的张廷音见凌云突然做此异举,不噤回头问道:“云儿,你做什么?快随为师回观!”
“不,”凌云坚决的说道“我派现已经了生死丰收亡的关头,祸不除,如何能够回观?各位师叔师伯且请留步,听弟子一言!”
众人一听凌云如此之说,大半停下了脚步。
凌云站在台上,慷慨而言:“诸位师叔师伯,各位师兄师弟,你们也许还有所不知,此时南鬼门大群弟子已经离我们不到五十里,到达武当山不过半⽇的路程;而野心的天神帮两堂弟子云集,距我不到一百里,到我武当山也不过半⽇的距离。我们武当派就要遭到与丐帮同样的命运了,可是直到现在我们却一点准备也没有!”
“南鬼门”“天神帮”近几年这两个如⽇中天的门派,任何一名江湖人士不可能不知,武当弟子也是早有耳闻,但是这两派要攻打武当,却是第一次听出,联想到江湖上关于两派的种种传闻,人人不噤面如土⾊。
如果真如凌云所说,那无疑是武当派最大的灾难了。
“你是如何得知的这个消息?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所说的话是真的?南鬼门、天神帮虽然厉害,但我武当与其两派素无怨仇,他们为何要无缘无故的攻打我武当?况且,我武当派难道就是那么容易被人欺负的吗?”静松仗着除了静武外,自己年岁最大,首先质问道。
“静松师伯,你相不相信我,并不重要,重要是我武当派的生死存亡。这个消息是真是假,你可以派名弟子去查证一下,明天早必可知道结果。我派月冲宮的梁师叔就是死在鬼门手里,遇真观、月冲宮两宮弟子曾被鬼门所掳,师伯如何可说,我派与南鬼门无仇?好,就算我们与其两派无仇。那丐帮难道就与两派有仇?不也落了个灭派的下场?南鬼门、天神帮两帮野心极大,必一统武林而后快,此乃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之事,难道师伯平时就不去想?看看昆仑、华山以及江湖上数不清的小派,他们命运还不是最好的说明吗?可笑啊可笑,可笑我武当派夜郞自大,自以为我不犯人,人必不犯我,自以为我派乃江湖举⾜轻重的一个大门派,别人必不敢轻易攻打,攻打必遭损兵折将,死伤必重。你们也不看看,那两派哪一派是在乎人命的?更加可笑的是,我武当派不但不准备对付南鬼门和天神帮,反而在这里忙着围打曾经的盟帮少林派,而且双方打的死伤惨重,难道最不怕天下人的聇笑?”凌云说到这里,大声笑了几下,早红了下面几张老脸。
张廷音大声断喝道:“云儿,不得对师伯无礼!”
“是,”凌云深施一礼“弟子挂念本派安危,说话过之处,还请各位师伯海涵!这一切并不是各位师伯在错,而最大的罪魁祸首就是那个自称我派救命恩人的薛正飞!”
凌云说到这里,向着下面四周一扫,碰上了道凌厉却又愤怒的目光。
凌云毫不畏惧的顶了回去,奇怪的是薛正飞并未当场跃上台来与其理论。他当然不知道,薛正飞的內力让梅霖的车轮战术消耗的极为大巨,此时正在下面运气调息呢!
凌云接着加重了语气说道:“我派与少林派的纷争本不至于此,是他导致两派互相仇杀不止;是他导致我派损失众多的师兄弟,元气大伤,连金童峰上的道观也被烧毁大半;更是他引来了南鬼门和天神帮要使我武当派毁于一旦,永不翻⾝!”
最后一句极为厉害,整个一招“栽赃陷害”!
下面的武当弟子互望几眼,人人都在想着凌云的这几句话,本来武当派⾝为江湖中的第一大派,却被人指挥,心里已是老大不忿。那些曾被凌云从少林派换回的弟子,更是在下面大说凌云的好话。
此时,凌云正在趁热打铁:“今天弟子之所以斗胆上台来讲这番话,就是希望各位师伯师叔能早⽇认清薛正飞那罪恶的鬼脸,不要再听他的指挥,挽救我武当派于危难之间!”
士可杀,不可辱,薛正飞听到这里再也忍耐不住,顾不得自己內力未复,飞⾝上到了台上,用剑一指凌云:“吠,一派胡言,我薛正飞岂是如此人物?”
“不管你是什么人物!我武当派绝不能听命于你的布摆,让你带⼊灾难的深渊!”凌云提⾼声音大声疾呼道“我宣布我凌云第一个不再听从他的号令,各宮各派,还有谁愿意如此?”
“不听他的号令,那我们听谁的号令?难不成我们听你的号令?”下面有一个怪怪的声音凑趣道。
哪知,这一句玩笑话,却被人当了真,有人争论道:“不行,就算我们不再听薛正飞的,也应该听从掌门静仪师太的!”
这两个声音在人人都在思考武当派前途的时刻显得异常的突兀,人人都的清清楚楚。
突然,一个慈悲温顺的声音传了过来:“天道慈悲,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贫道同意那位弟子的建议,决定把掌门之位传于武当派第四代俗家弟子凌云!”
“不可,万万不可。⻩⽑小子何德何能,怎可担此重任?”如烈火的静当即反对道。
静冲却比较有心机:“武当派掌门传位非同小可,岂能如此草率?再说,武当派向来传道不传俗,传给俗家弟子不合规矩!”
赵见明却接道:“俗家弟子凌云虽然武艺出众,但其人品却是不端,况且有勾结天神帮女弟子江韵梅的嫌疑尚未洗脫。对于此事,山上弟子议论纷纷。我武当派选掌门首要的一条是为德,所谓德为艺之主,艺为德之奴,有德方可当选,我认为凌云绝不是当选掌门的适当人选。我仍然支持由静仪师姐担此重任,还望静仪掌门三思!”
“天道慈悲,多谢赵师弟之言!只是贫道能力不⾜,不能挑此大任,在平常时刻还可一试,当此危急关头,须要非常手段,才能带领我武当派渡此难关,这一点非凌云不可!凌云剑法精湛,深得我派正宗两仪剑法的精粹,是第四代弟子中杰出的姣姣者,这一点我想大家都不会有异议;再一点,凌云多次救我武当于⽔火之间,只言从少林救回五十六兄弟子,体现其智;挟持少林方丈,解火烧金童峰之危,体现其勇;其不愧为智勇双全的好弟子,至于个人私情,那是小枝末节,一切当以我派大局为重,这是第二点;第三点,至于静冲师兄所说的传道不传俗的规矩,这只是约定成俗的一条,武当派门规上并无明确的规定,而且我武当派另有一项约定成俗的规矩,那就是谁持有天下第一剑,昔⽇张三丰宗师的配剑真武剑,谁就是掌门!”
说到这里,底下人皆开始悄悄议论,静冲当即问道:“我派真武剑自静空掌门失踪后,已随之失踪十数年,如果有人能够找回,自当立其为掌门,我武当派确有这一项约定俗成的规矩,难道真有人找回了真武剑?”
梅霖在台下一直听着台上的说话,不时的在心里暗骂:“靠,你的,把老子抬出来替那凌云臭小子加分,不是老子现在用着他,早把他揭穿了!”
此时,又听到真武剑竟有如此背景,不噤又是一声:“靠,早知老子就直接拿着真武剑上武当山来当掌门了,何必这么费事?师⽗啊,师⽗,你也太偏心了!掌门之位不传给你的关门弟子,竟然传给外人!下次,我不认你这个师⽗!”
这时,台上的凌云已经自背上解下了真武剑,恭恭敬敬的拜了三拜,⾼⾼举起。
静字几老向前细看,果是失踪十数年的武当派镇山之剑…真武剑,剑柄上的三个金丝小字“张三丰”确是祖师的亲笔。
静仪师太看大部分人被说动,便提议道:“此乃非常时期,一切从简。下面各宮表态,我代表遇真观首先支持凌云当此掌门!”
“月冲宮支持!”一个冰冷的声音传了过来,听到凌云的耳中却是如此的温暖,甚至是口滚过一股热浪,差点使自己都举不动这真武剑。
“⽟清宮支持!”静玄自从上次峰顶之,得月华饶过一命之后,一直铭记在心,此时一见月冲宮支持,急忙跟随其后。
此时,静松的上清宮、静的太清宮、静冲的冲虚宮和赵见明的南岩宮,一看凌云已经得到了三宮的支持,一宮弟子当掌门对本宮有莫大的好处,想必五龙观也不会反对。那么凌云已点了半数的优势,再加上有上任掌门的极力推荐,其势已不可动摇,心中各思不可让别宮占了先机,到时凌云当上掌门后,恐对本宮不利,因此便也纷纷表示赞同。
而凌云所出的师门五龙宮反而是最后一个承认的。
“且慢!要想当掌门,必须先问过我!”说话的正是一直站在台上,急着调匀內息的薛正飞,此时內力已经理顺了十之四五,自讨已可一战,因此急忙出言。
“刷刷刷”**名以前得凌云自少林派要回的武当弟子跃上台来,长剑出鞘,列成剑阵,把薛正飞围在了当中。当头一人却是沈小聪,沈小聪长剑一指:“保护掌门!”就要发动剑阵攻击。
凌云却大喝一声:“慢,这武当派的祸,今天由我来铲除!”
沈小聪指挥剑阵扩大了圈子,仍然把薛正飞围在当中。
凌云缓缓的把真武菗出剑鞘,台下的人只觉一阵寒气吹过自⾝,⾝体不由自主的一颤,心內隐隐生出一丝恐惧之意,抬头向那真武看去,只见真武剑⾝⾊泽略青,朴实无华,并不似冷月那样波光流动,光彩照人,只是那不时吹过的阵阵的寒气,却让人心底发怵,忍受不住。
凌云用剑向前一指:“薛正飞,你害我武当陷⼊灾难,你还有何话可说?如果说我们都是鲤鱼,你就是一条泥鳅,一潭清⽔全让你给搅浑了!”
“哼,恩将仇报,颠倒是非!看剑!”薛正飞不愿多言,右手一指,一道⽩光向着凌云直过去。
凌云早虑及有此,当下展开自己平素习练最为悉的九宮连环剑法,挥舞的是滴⽔不露,不管你飞剑自何方而来,我连看也不去看,只管快速的施展着九宮连环剑法,自头使到尾,再自尾使到头,一招接一招,毫不停顿。
九宮连环剑本为配合九宮八卦剑阵而用,最为讲求绵密细致,防守严密,练成之时要求“蝇虫不能落,泼⽔不能进”
凌云使出这一笨法,看似笑话,实则大有用意。如果与飞剑见招拆招,比较变化,那必定不如飞剑变化迅捷,免不了落个招招被动,处处挨打的境地,而自己以不变应万变,抢先防守,就变成了你招招的被动的来寻找我的破绽,破我的剑法。
九宮连环剑是武当派历代⾼手精心研究参悟而成,一代代的去其糟粕,取其精华,方有今天的成果,岂是一时半晌所能解破的了的?
而且施展九宮连环剑,对于凌云来说,早已及而流,连想都不用去想,这样就省去了许多力气。
这无疑是消耗对手內力的最佳方法。
当然,施展这一招得有个前提,那就是对手的內力比你弱,不能开你的剑势才行。否则只要两剑三剑就打了你的套路,你这整套的剑法也就施展不成了。
薛正飞的內力本来要⾼出凌云不少,偏偏刚参加完比武招亲,让梅霖使用车轮战术消耗了太多,现在的五成內力自比不上凌云的內力雄厚。
静字几老刚开始看到凌云不管对手的剑势,自顾自的犹如平时练剑一样的施展自己的剑法,不噤个个都嗤之以鼻,心中暗想:“哼,年轻人就是年轻人,一点实战经验都没有!”
待到看了一会儿,不噤个个拈须点头,微微表示赞赏。
静字几老能看出其中的关键利害,薛正飞自然也深知凌云的目的,右手一招,收回了飞在半空中的长剑,飞⾝纵起空中,借着自上而下的威势,抡剑向着凌云当头劈去,其势猛恶至极。
如果凌云不变招,那决难挡得住这一剑。果然,凌云突然倒在了地上,贴着地⽪“咕噜咕噜”的滚了出去,真武顺势回削,指向薛正飞的左腿。
只不过奇怪的是那真武的剑尖离着薛正飞的左腿尚有两尺,薛正飞以为他要发出无形剑气伤人,因为武林⾼手对决之时,所出的招数每一招要么是攻杀的绝招,要么是防守的妙式,要么是攻守兼备,却没有人会出一招废招,因为一招废招就意味着浪废了自己的一份力气。
这小小的一份力气有时就意味着死亡。
像这样发出一招,剑尖离着目标尚有一尺之事,那在⾼手的决斗中几乎是没有的。
薛正飞不敢怠慢,急忙剑尖点地再起纵起,从空中刺向凌云后背。
凌云的那一剑自然刺在了空处,却是一点动静也没有,显然是想发剑气,却没有发出来。
薛正飞连刺数剑都被凌云躲了过去,凌云连还的数招也净是些离地半里的无用之招。
刚开始薛正飞眼光始终不离其剑尖所指,料到剑尖所指之处,立即设法防护、躲避,眼见着凌云的十几招,每一招都是方位妙到极颠,却是半点用处也无,只因为那剑尖离着目标始终有数尺之遥。
如果其中有一招的剑气发了出来,必定能挽回败势,立占上风。显然,凌云的內力差了一些,还达不到发出剑气的程度。
薛正飞不再顾岂,加大了进攻的力度,长剑在空中挽成数个剑花,罩向地面上凌云的全⾝,而且剑尖实真攻击的目标定的极低,如果凌云仍然赖在地上不起来,一定会连中数剑无疑。
薛正飞的⾝体自空中如一只俯冲的苍鹰一样直冲下来,双目紧紧盯住了凌云贴着地面的左胁,眼睛里仿佛已经看到那里溅起了几朵漂亮的⾎花。
地面近了,更近了…
突然,凌云动了,而且一动就是迅如脫兔,双脚用力一蹬地面,⾝体斜立而起,顺势一个侧翻,躲过了薛正飞的一剑,真武自背后递出,指向薛正飞的右腿。
此时,薛正飞正受伤的左腿悬空,右腿支地,前倾着⾝子,长剑已经递到了离凌云的后心不到两寸之处。
突然,右腿“伏兔⽳”剧痛,当即酸软无力的半跪了下去,一阵寒气向着脖颈上吹来。
薛正飞心中一寒,知道那是真武到了,危急时刻发挥了体內的大巨的潜能,双手一撑地面,用力向后翻滚了出去,只觉头⽪一凉,也不知是否被割破了头⽪,总之脑袋还在。
薛正飞连翻出数十个筋斗,只觉阵阵寒气自⾝后不断来袭,知是凌云在后追击,也不敢停止,一路翻滚了下去,突然只觉的⾝体一空,竟是自台沿正滚到台下。
一怔之间,却一跤跌在了地上,瞪眼之间,却听凌云一声大喝:“纳命来!”眼睁睁的看着凌云飞⾝纵起,真武直直的向着自己刺了过来。
薛正飞轻轻的把眼闭上了,师⽗的话响在了耳边:“飞儿,人生最大的难事在于看透生死,你看透生死的那一天,也就是你得道的⽇子!”
“可是,师⽗,徒儿还是不愿意死!”那是自己那个稚嫰的声音吗?
“飞儿,死并不可怕,要知道死并不是人生的终点!”师⽗摸着自己的头语重心长的说道。
“是的,死并不可怕!”薛正飞想到这里,了脖子,闭上了眼睛。
却突听耳边“叮”的一声响,接着一个温软的⾝子几乎扑在自己怀里,薛正飞心神一,急忙睁开了眼睛,只见一个淡红⾐服的女孩半依在自己怀里,拦在自己⾝前,手中却横着一截断剑。
“谁都不能杀他,要杀他就先杀了我!”那个女孩子温柔却坚决的说道,眼睛紧紧的盯着凌云手中的真武,毫不退缩。
“让开,今天他非死不可!”凌云瞪着⾎红⾊的眼珠,真武向前推进了半尺,一道寒流涌过,那个女孩⾝子一颤,却立即起了膛,没有半分闪让的意思。
“不要伤我师妹!”一个⾝影如飞般跳上台来,另一个却是更快,一阵⽩烟腾起,一人已经拿住了凌云的手腕:“凌大哥,放过她吧!”
凌云侧头一看,拿住自己手腕的却是原汁原样的梅霖,连那乡下少年⾐服也不知何时已经换去了。
还未等凌云开口说话,薛正飞突然左腿用力站了起来,虽然左腿剧痛钻心,箭伤也许复裂,但此时的薛正飞突然觉得自己有责任不让这位肯为自己牺牲的女孩死于非命。
薛正飞一把抓住那女孩的胳膊,把她提到剑上,⽩光一闪,已经腾在空中。霎眼之间,已经到了⾼处,直投东北而去。
凌云眼看追之不及,只急的重重的一跺脚,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啊!
梅霖觉得一道凌厉的灵息直投东北而去,却是伸手一指东北方向的天空,刚叫了一声:“不要!”
东北方的天空中却突然出现了数支带着尖利的啸音的火箭直冲而上,划破了刚刚黑下的夜空。几支火箭正正的撞在了急飞而至的薛正飞两人⾝上,爆起了一团火花。
半空中传来一个温柔的惊呼,隐隐约约能看到两个黑影如断了线的风筝一样无力的飘落了下去。
“师妹!”一声凄惨的悲呼发在台上,那个刚刚冲到台上的⾝影狂呼着,疯一般的冲下台,向东北方疾施而去,飞⾝跃下⾼⾼的天柱峰便不见了人影。
梅霖慢慢收回了指向东北方的手臂,心里说不出是一股什么样的滋味:“你的,早知道老子就不提前算好⾎哥的逃走路线了!唉,都怪自己,算得这么准⼲什么?”
“你的,那⾎哥死了也就死了,⼲嘛还要连累人家?临死还要带着一个,⾎哥啊⾎哥,你实在是太险狡诈了!”
不知为什么,看到那飞剑薛正飞落了个如此下场,天柱峰上却没有一人感到⾼兴。静仪师太遥望东北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默念一声:“天道慈悲!”
只有凌云的心里变得一阵轻松,刷的一声把真武揷还鞘中,向着梅霖问道:“梅师弟,你来⼲什么?”
“我…我是来谈…”梅霖的本意是按照原计划来与凌云讨价还价一番,谈论关于结盟的问题的,说到这里突然感到月姐姐那道独一无二的忧郁的灵息向着自己漫了过来,心中不噤一阵动,说出口的却是“我是来投降的!”
说完之后,本没有意识到自己所说的话的意思,还得意洋洋的向着四周拜年样的说道:“师⽗好,月姐姐好,沈师兄好,各位师叔师伯好,各位师兄师姐好…梅霖这厢有礼了!”
一句话,逗的在场的女弟子个个忍俊不噤,几乎要笑出声来,急忙各掩⽟口。
凌云听到梅霖说出了投降的话,不噤一怔,心想:“这小子为何会如此大方了?是不是又有什么谋?”
不过一怔也只是一霎眼的工夫,便立即热烈的拍了一下梅霖肩头:“梅师弟,投降的话就太见外了。你本来就是我武当派的道家弟子,《武当弟子薄》上至今尚有你的名姓。今天我就以武当派第六代掌门人的⾝份,免除你过去的一切过错,让你再回武当山做静仪师伯的关门弟子。你可愿意?”
“当然愿意,”梅霖一听此话,不噤心花怒放,这可是自己多少年的梦想,自己终于又可以名正言顺的和月姐姐在一起了。至于那什么少林派,早被梅霖抛到脑后去了,不是凌云下边的话,梅霖差点忘了自己是少林派的方丈了。
“梅师弟,你能带领少林派加⼊我武当,⾜见你深明大义。武当、少林向来为江湖的领袖,互为枝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近几个月来由于小人掌权,导致两派起了流⾎冲突,现在罪魁祸首既已伏诛,过去的事就一概不再追究。明天你就带领少林弟子搬到我武当山照面峰居住,不要再住在那荒山野岭了,以后我们两派就变为一派,共同为重建江湖而奋斗!”
“好耶!”梅霖⾼兴的差点跳起来,自己在武当山上建和尚庙与月姐姐比邻而居的愿望终于也要实现了。当然,梅霖不知道凌云给安排的这个照面峰比较偏僻,离武当山金童、⽟女、天柱这几大主峰都还有相当的一段路程。
“梅师弟,今天天⾊已晚,你就不要再回去了,今晚就住在武当山上,明天一早再回山也不迟。再寻找一下睡在武当山上的感觉,必定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好耶!”梅霖现在除了会说这两个字外,再也找出一句别的合适的话来了,因为凌云已经替他想的太周到了。
至于,凌云是不是别有用心,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凌云解决完了这一切事情,才正式进⼊天柱峰的金殿,举行了简单的接任武当派第六代掌门的仪式。
凌云亲手打败指挥武当派数月的薛正飞,收伏给武当派带来大巨灾难的少林派,数度救武当派于危难之间,取得了极大的威望,因此这时人人都对凌云执掌门户再无异意。
仪式虽然简单却也办的庄严肃穆,只把个一点忙都帮不上的梅霖晾在了一边,觉得异常无趣。
有心去找月姐姐,夜⾊已深,不喜这些繁索礼节的月姐姐想必早回了宮中,要去找师⽗,师⽗正忙着传位。
梅霖站在夜风里,听着金殿里的师⽗那亲切的声音,不知为何,忽然想起了薛正飞,薛正飞极盛之时,想必比凌云还要风光,可是现在?
想想薛正飞害死了无,却又极为可恨,跺跺脚,忽然记起了自己刚想明⽩的一句话:“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并不是武功,也不是道术,而谋诡计!”
“错,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不是谋诡计,而是亲情!”梅霖闻着夜风中吹过武当山那悉的味道,想着月姐姐那探过来即忧郁又关心的灵息,再听着师⽗那悉而亲切的话语,大踏步的向着遇真观自己的房间走去。
“亲情,是啊,没有亲情,计划也不会实现,打倒薛正飞也不会这么容易!这里是自己曾经生活过的地方,也是自己最为留恋的地方。”
一道锐器破风的灵息突然毫无预兆的刺向梅霖面门,梅霖不噤大叫一声:“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