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8.天下人望

　　兴庆宫，勤政务本楼前。

　　暖柔的春风似个画师，晕染出水岸边几团烟柳，桃花梨花次第开了，星星点点。簇簇片片，雀鸟也在枝头宛转鸣叫。鸣唱出水般的意来

　　勤政务本楼大殿上，朝廷一干重臣沐浴在暖柔的春风里，正瞧着河陇两镇节帅李岩派遣的使者向皇帝进献异宝。

　　李岩派出的使者正是羽林骑校尉高适，眉目轩朗，微黑的面孔带着一股子英气，举止沉稳，言辞清朗：“启奏圣人，小李节帅在青海湖的龙驹岛，帮助龙种驰驹斩杀墨蛟，青海之地的边民纷纷传言，妹面泥的吐蕃人就是墨蛟，吐蕃的气运被斩，从此大势已去，这是用墨蛟制成的皮甲，冬暖夏凉，刀不入，水火不浸，正是异宝，还有蛟胆酒二坛，蛟三百斤，青海湖所产的上品黄五十斤，河西走廊所产的锁五十斤。

　　锁，又名不老药，味甘，温，有壮之功，《中药志》说它的功效：补肾，滑肠，强膝。主治男子疾，女子不孕。锁野生于沙漠戈壁，零下力生长最宜。生长之处不积雪、地不冻，也是神奇之物。

　　近水楼台先得月小李节帅最近对这些东西很感兴趣，担心蛟血给自己留下后患，那么多妾，把这个锁偶尔熬点粥喝，制成锁技蓉膏，三天两头润着肠胃，现在作为贡品献给皇帝，大得圣心。

　　皇帝李隆基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岩哥儿多孝顺，为自己在外开疆拓土，还不忘我的福生活，联从在水一方可是选了好几名女子进宫，现在又送来这些天材地宝，让我益寿延年，福永享。

　　朝中重臣眼睛瞪得溜圆，目光中充了羡慕，龙种聪驹也现了世，那个托盘上就是帝都长安传得沸沸扬扬的墨蛟甲么？蛟胆酒，蛟龙，自己是没那口福，只有皇帝可以享用。

　　高适板儿挂得笔直，朗声奏道：“小李节帅在河陇之地，大力推行圣人的国莱，退耕还林，退耕还草，恢复植被，封沙固土，圣人功在当朝，利在千秋，正应了古语。圣人出则黄河清，太守廉则越石见。小李节帅奏请圣人，请派道家的上清玄都大三景师玉真公主，各地佛门的大德高僧，前往河陇之地赐福。”

　　天下佛道两宗，为黄河两岸。河西走廊植树造林，种植首荐赐福，引得天下官吏百姓趋之若骜，恢复植被，保持水土，自己就是这让黄河变清的圣人了！考虑许久的事终于下了决心，封王件节，让李岩主掌大唐西北军事。

　　皇帝李隆基情绪激动，从雕龙胡上站了起来，朗声道：“大唐皇子，两镇节度使李岩为国事操劳。挥师弃海，一举解决唐蕃百年边患，现在又治理黄河，谋千秋之业，一直还未正式接受朝廷的封拜，他的奏章中不是有封侯非我意，但愿海波平的志向吗？联封大唐皇子李岩为伏波王，允其开府天波府，置属官，皇兄宁王宪，代联前往封拜，同时传旨玄都大三景师玉真公主，让她前往河陇之地赐福。”

　　朝重臣一听，齐齐躬身道贺。心丰震骇，已是波涛汹涌，皇子李岩，凭借大胜吐蕃，擒获胡酋。占据青海之地的赫赫武功，未十八，已拜封为大唐伏波王，两镇节度使。允其开府建牙，跟本朝太宗皇帝，开天策府，主掌大唐的军事行动何其相似，皇帝的恩宠，哪个皇子能及？

　　大唐卑都长安，又会为伏波王掀起开发河西陇右的热！

　　惜别怀远，就在柳青青，柔枝依依的长安消桥。

　　几个羽林武学生和白衣士子勒马书记缰，意气飞扬，在马上与友人拱手作揖，哪有下马吹横笛，愁杀行客人的别情离愁。

　　“张巡，一路走好，到了河西，记得给我来信。”少年杜甫心里装了愕怅，柳枝难牵行客的衣衫，只有折柳相送，道声祝福。

　　“杜甫，你不随我去投考设在河西的羽林武学？”张巡极重情义，还在劝说少年。

　　你怎知我心慕佳人，念念不忘。态浓意远淑且真，肌理细骨匀。已请求父亲。央人到平康里，工部员外郎杨玄琰府上去提亲了，杜甫摇了摇头，折了一段柳枝。不知道该不该挽成圈儿，送给张巡。

　　“走了，张巡，宁王和玉真公主的车驾已经启程，我们得先一步赶往陇右，伏波王正在各处巡视种植树造林的事。”相貌堂堂的杨创不耐烦地催促道，他花了不少心思打探伏波王李岩与杨府的关系，花了不少积蓄，好不容易央求杨花花替他写了封引荐书。

　　伏波王风多情，杨氏姐妹生得花容月貌，柔媚温婉，定会嫁入伏波王府做个王妃，这一点杨利看出来了。

　　伏波王在河陇之地开府建牙。自任僚属，权势地位远在朔方节度使，信安王李祎之上。

　　到天波府去混个前程，杨钊的心炽热起来，再经田承嗣，张巡一番撺掇，有了未来王妃杨花花的引荐信，更是自信。

　　十后，…沁氟州。丝路驿道上。南来北往的商旅络绎不绝。支浩略淡糊的车队充了道路，没多久，车队停了下来，打探来的消息说前面有个水坑。的填了才能前行。

　　这边有到河西投军的四位健儿，一骑双马，正是杨钊，田承嗣，封常清。张巡等四人，他们皱起眉头，却不敢喝骂要车队让行，车队打着御酒商行的旗号，那可是伏波王名下的产业。

　　四位健儿之中，杨利相貌堂堂，能言善辩，也容易与人沟通，他纵马上前。寻着了商队的管事，拱手作揖。问道：“在下是伏波王的亲戚。有封书信要带过去，想借道前行，管事可否行个方便。”

　　那管事正是康雪儿的哥哥，粟特胡商康火居，扭头瞧见几位年青健儿。俱是一身简洁干练的羽林武学立领军装，携弓带刀，英气，客气回道：“在下康火居，不知你是伏波王的一？”

　　瞧着地上深深的车辙印，杨钊心里很是羡慕，这一趟走下来，伏波王不知有多少银钱进帐，要是让我给王府理婶”正走神，听见康火居客气地询问，杨创亲热地道：“在下杨创，平康里与伏波王府比邻而居的。工部员外郎杨府，康管事，现在这丝路好走吗？你们不会是拉的御酒吧？”

　　杨钊这话说得也模棱两可。暗想。一个小小的商队管事，能清楚两府的关系。

　　微微一笑，伏波王与杨府的关系。康火居多少也知道一些，也不揭破他，点了点头道：“除了御酒，还有丝绸，瓷器，茶叶等。”

　　大唐的御酒，水泥等军事物资，已在河西悄悄生产了，这个康火居可不能说，他脸上洋漆着自信的神采：“自打伏波王在大斗拔谷围歼了十几万吐蕃军，玉门军使杜希望以弱胜强，大败吐蕃名将悉诺禄恭逻。河西军名头就威震丝路。丝路恢复了畅通，西域各国不说了，就连突厥。葛禄逻，这样强横的马背民族。对大唐的商队也客气得很。”

　　田承嗣在旁听了这几句话，点头称是。他出身安西将门，自然明白。吐蕃是丝绸之路上的霸话耍横耍惯了。丝路诸胡谁与他们没有仇恨。现在大唐伏波王狠狠揍了吐蕃一顿，人人拍手称快。

　　见车队阻了道路，一时也走不过去。封常清与张巡牵马到了路边。听田队地头几个歇息的农夫交谈。

　　“伏波王可真的会打仗，从秦州招募的羽林骑没一个阵亡的，我家那二小子来信说的，舟亡极少。”脸上是羽誓的壮年农夫道。

　　旁边一个农夫用羡慕的口气恭维道：子被选入羽林骑，现在凭战功迁为队正，用送到羽林武学去了。在河西分田分老婆，你就等着抱孙，子，当老爷吧，我家那楞小子等耕过了，也让他到河西去谋个前程。到时让你家二小子照应他点。”

　　“都是乡里乡亲的，一定，一定。”那农夫是沟叁的脸上放着光。笑得见牙不见眼。

　　“几位老丈有礼了，伏波王在黄河两岸。河西走廊大力推广植树造林。种植首蓉，会不会劳民伤财，你们熟悉农事，觉得怎么样？”张巡还是个愣头青，也不避讳，直接问道。

　　农夫们都淳朴，没人责怪他说伏波王所为劳民伤财，沟壑脸农夫接过话头：“植树造林我不太懂，不过二小子来信。让我在河边种几棵，说是为全家祈福，我便种了，施肥浇水照看得也殷勤，种植首蓉可是好事。农说：一亩背荐三亩田，连种三年劲不散，种苟荷省事。见效”

　　说到这儿，沟壑脸农夫顿住了，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家里有积蓄子也存了不少军饷，将那几块河滩地买了，多填点土，将地势增高，全种上前蓉，让老婆多喂些猪羊。

　　封常清一直注意倾听，见那几位农夫散去，拉过张巡，悄声道：“伏波王奖励耕织，移民屯田，其实二年前就在进行了，军神堂专门学习过。洛太平道牵连了一两万人。全放到广州去了，伏波王为改造太平道信徒，拿出银钱，组织农庄，种植一年三的占城稻，你没发觉帝都今年的米价更低了吗？全是南方过来的稻米

　　一脸的惊愕，张巡听了这个”嘴张的大大的，声音颇大：“伏波王在南方组织农庄，种植一年三的占城稻？为何这件事，在《两京逸闻》上没有看见过？”

　　此时，水坑已贝填，车队已经起行。从他们身边走过几名牵马骑骡的道姑，中间一位戴风帽，遮住面容的年轻道姑忍不住说了几句：“此事不假，我们从广州来，伏波王推广种植占城稻，在岭南去年就已成功，现在岭南道，江南道各地大规模推广种植，恐怕天下人都吃上占城稻，才会知道大唐的太平盛世，伏波王耗尽了多少心力？”

　　待张巡循声望过去，只见那名道姑身姿窈窕，背影清丽，骑骡渐渐远去。

　　不十八岁的伏波王，文治武功，他的传奇人生心口少故事？

　　聪好学，博览群书。落笔成章的南士子张巡翻身上马，望着前方的山”道路，那片云彩之下，就是陇右的黄河九曲吗？他的口起伏不定，眼神灼热明亮，大唐伏波王，这个英雄人物，自己能追随他的左右吗？

　　杨钊后悔了，跟着这几位疯子一路狂奔远赴河西汉堡。

　　封常清生得丑陋，因为伏波王的举荐，进了羽林武学，选入军神堂，感恩戴德，进而狂热地崇拜起伏波王。

　　不知是吃了什么药。张巡也变得跟封常清一样狂热，一路上，两人只要得了闲便开始讨论兵法，那股热烈劲儿，真让人受不了。要不是赶路赶得急，没准会抵足而眠。谈到天亮，田承嗣估计看着军神堂弟子眼热，也加入了讨论，他出自安西将门，耳闻目染，对安西四镇的军情地理比较熟悉，让封常清、张巡眼界大开，长了不少见识。

　　他们三人一时兴起，竟然把行路当成了千里奇袭的演练，过兰州，北渡黄河，进入了河西走廊，这三人互不服输，暗地较劲，马不停蹄跑得，浑没有顾及到只想到河西升官发财的杨钊，一路风餐宿，把他这个相貌堂堂的长征健儿生生拖成了面黄肌瘦的病秧子。

　　这天，四人骑着马进了河西走廊，就觉得有些不一样，祁连山的雪水消融，汇成大大小小的河。在阳光下如同歌姬舞动的披帛，弯曲悠长，远远望去，河岸边有成片泛着新绿的果林，看得出俱是新栽不足月余的树苗，去年种植的首蓉已经成了紫花海，大群的蜂蝶编跹，闹出丝路上一派盎然的意，这还是河西吗，仿佛走到了江南？

　　好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伏波王李岩不是一直忙于战事吗？他有时冉理政治民？

　　张巡暗暗好奇，他不知道，前任的河西节度使张九龄为人清廉刚。直，在赴任路上，在李岩耳边像个唐僧似的念叨，李岩忍受不了他的折磨，又不集冲他发火，老丈人是不能得罪的，只好平心静气与他交谈，将前世下乡搞的调研拿集来探讨，如何组织农庄，找钱庄借钱，因地制宜，发展特色农业。永穆山庄的成功也在那儿摆着，把自诩才高的张九龄说得不吱声了，还真是不容易。到了河西，军事全交给李岩，民政张九龄当仁不让。一手抓了，疏俊河道，防沙固土，种植首蒂，奖励耕牧，整天在河西的河岸戈壁的转悠，比李岩还要忙累，这可比在朝廷勾心斗角强。

　　过了凉州，到了甘州地界，就见到了远处雪山皑皑，近处湖泊河纵横的外江南景，四人无心观赏风景，赶着报到，决定不进甘州，直接去了大马营草滩的汉堡。

　　四人驻马高岗，远远望去，擂圆形的汉堡宛如一只伸张四肢的乌，每道城门都修了外凸的瓮城，高高的碉楼像值守的大唐军士，瓦立在蓝天白云之下，守卫着这片洒繁星般花朵的草滩。

　　封常清脸上出了兴奋的神色，马鞭前指：“看见没有，伏波王的守城战法，把城墙，碉楼。里坊巷道视为地理，提前疏散那个区域的百姓，先处战地，将敌军进来打，哈城之战，千里镜早将吐蕃军的调动瞧个一清而楚

　　张巡在四人中悟性最高，瞧着天空的飞鸟白云，忽聚忽散，心有所得：“用兵之法，云合鸟散。变态百出，伏波王用兵，不是墨守成规，不依古法，而是守中有攻。以攻代守，以麻痹和敌为手段。出其不意地进行设陷，偷袭，反攻。以此达到攻守的目的

　　这番话把封常清听的暗暗吃了一惊，瞧着张巡的目光已大不一样，赞赏中带着惊奇之，这样的聪颖少年如果不入羽林武学，简直是太可惜了。

　　四人在开紫花首蓉的河边下了马，洗去脸上的疲累和旅途的风尘，恢复了气神儿，这才呼了口气。信马由缰。向汉堡缓驰过去。

　　到了城门口，不吓了一跳，嚯，好长一条的队伍，四人牵着马随着队伍缓缓前行，前后一瞧。多是年轻的面孔，一张张脸上都是建功立业的憧憬，打听了一下。原来是大唐各地来投羽林武学的。

　　西京长安，东都洛。河西汉堡都设有羽林武学，按正规的程序，在长安洛学习一年，优异者远赴河西，在边疆中实习一年，调入边军听用。眼下河西陇右青海之地移民屯边，大唐军在星宿海集结，眼看战事又起，长安洛的羽林武学生只要开了学籍证明，有教习的举荐书，就可自行赶赴河西汉堡。其它道州也设有羽林武学的招募点，由一些伤残的河西军老卒管理。所以，有志建功立业的良家子冲着大唐伏波王的名望，从四面八方聚拢到这河西汉堡，应募长征健儿。

　　跟随伏波王东征西讨。为大唐开疆扩土，将这一腔子热血洒在边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