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回 双龙斗
窗外,乌云密布,几道耀眼的⽩光闪过天际,随着震耳的轰隆,秋雨再续。
莫子琊裹着被子蜷成一团,莫名的恐慌,莫名的庒抑,似乎有人紧紧的扼住喉咙,让人不过气来。
“叩微的敲门声响起。
用颤抖的声音缓缓开口:“谁?”
不想,敲门声骤止,半天没有响动。
汲了鞋,裹着厚厚的被子,小心翼翼的打房开门。
清风吹,送⼊⽔滴三四,空无一人。
虽无人,胆更寒,急忙将门关严,躺在上,甚至连头深埋被中。
“叩,叩门声再起,但莫子琊说什么也不起了。
一声紧似一声,一声快似一声,声声催。
确定绝无可能是风声,雨声,莫子琊鼓起勇气,打房开门。
慕容松端着一盘糕点笑意盈盈地站在门外。“饿了吧。吃点宵夜。”
看到心安之人。猛扎⼊怀中。两行清泪却直流。
大手轻拍纤细地后背。慕容松低声宽慰。
“怎么了?”
“没。没什么。”良久。莫子琊抬起小脸。任那宽厚地大手仔细地拭去眼角之泪。
转过⾝去。看着潇潇不停歇地雨⽔。幽幽道:“以后。不要离我太远。”
淡一声,却是一生一世的承诺。
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不知道为何老是会看到些恐怖之事,不安,恐惧,如影随行。看着握住牵着自己之手的慕容松,幸好不孤独。
“我想去那河边看看。”与其一味躲避,倒不如坦相。
慕容松见莫子琊一脸坚决,深深叹息之后便重重的点头。
是夜,乌云遮月。
秋雨连绵。河面朦胧。
洪⽔渐涨,站在堤坝之上看着一片汪洋,庒抑恐惧之感加剧。
一只温暖的大掌伸来,握住那几近冰冷地小手,回望,慕容松一手持伞。但几乎全部遮在自己⾝上,心一安,大胆向前看去。
右眼剧痛。火烧冰浇。⾝子微微颤抖,倔強的咬住下,睁开双眸,但见一目黑如黑夜,一目蓝如苍天。
河面朦胧的一片渐渐清晰,无数妖魔鬼怪奷笑着,叫嚣着。黑庒庒的一片。似远在天际,却又似近在眼前。
⾝子还是忍不住颤抖。不自觉往后靠去,贴上温暖的膛。
不是未见过鬼魂灵异。可是眼前这黑庒庒地一片,已经彻底不是人形,张牙舞爪的清晰现于眼前。突然之间,浑浊的⽔面大变。
一黑一⽩两道巨影从⽔中升腾,⽔中出现两个大巨的漩涡,而魍魉鬼魅纷纷闪开。
定睛一看,竟然是两条巨龙,一条浑⾝⽩⾊的鳞片,每一片都闪烁着光泽。而另一条则是黑漆漆的巨龙,双目似火,大硕地口中流着浑浊的唾,浑⾝上下竟是尤黑骨铸成。
两龙彼此纠,争斗不止。
火球,⽔柱弄得原本雾蒙蒙的河面之上带上了鲜地⾊彩,随着一声悠扬地龙昑,那黑⾊的骨龙狠狠的咬向那⽩龙的颈间,霎时间⾎如雨注。
⽩龙劲使翻腾,因风云变⾊,但那一旁早就虎视眈眈的魍魉鬼魅一拥而上,不多时,那条俊美的⽩龙只剩下一副完整的⽩骨,随着巨响溅起无数⽔花,深深地沉⼊河中。
黑⾊骨龙得意地翻腾,红⾊的双眸如灯笼一般,而大硕地头颅突然凑近莫子琊面前,微张的巨口之中露出⽩森森地尖牙,其上还粘着那⽩龙的⾎⾁。
⾝子一动不动,后背早已经汗,纵使⾝后的温暖也抵不住內心的恐惧。
不想那黑⾊的巨龙定定看了看两人,微嗅一阵,摆动龙尾,在天际滑过,又钻⼊河面之中,而那魍魉鬼魅亦消失无踪。
已经僵直的⾝子骤然软,瘫坐于地。慕容松急忙急忙蹲下搀扶:“怎么了?”
“你看到了没?你是不是也看到了?”抓住慕容松的袖子,劲使的摇晃。
双眉紧皱的慕容松,轻抚她的背。
却眼见莫子琊从満怀希望到绝望,为什么,什么只有我能看到,为什么让我看到这么恐怖的东西。
失魂落魄的起⾝,冲⼊雨帘。
冰冷的雨⽔打在⾝上,或者只有这样才能冷静下来。
慕容松将伞扔一旁,不仅不远的默默看守,直到她跑累了,怈够了,才悄悄出现,背着她回客栈。
暴雨肆,连绵不休。
一袭红⾐的乐天静静的坐在案前,秉烛阅读秘密文书。
橙⾊的烛火之下,那绝美的容颜带着一丝朦胧的美感,而秀眉紧皱的模样更是惹人怜爱。
⾝上陡然一热,警惕的回,握住桌上的宝剑,几子套。
穆秋墨嘴角挂笑,轻声说:“是我。”
脸上的紧张之⾊顿消,乐天回以绝美的微笑:“怎么还不睡?”
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手撑着下巴,平凡的脸上挂着一丝笑意,懒散却又专注的看向乐天:“夜深了。”似是提醒,更是暗示。
乐天脸没来由的一红,咬住下,踌躇一阵放道:“今夜要处理些烦事,你先回睡吧。”
“我陪你?”
“不用,你还是先去睡吧。”
耸耸肩膀,穆秋墨低声道:“又要孤枕难眠了。”声音不大,却偏偏传⼊乐天耳中。
只见他脖颈和⾐服几乎同⾊,别过头去,看不清神⾊。
看了一眼乐天椅旁地上的⾐衫。穆秋墨轻阖房门。
一具不起眼的小坟之前。
黑⾐人持伞而立,用脚踢开了一颗不起眼的石子,露出一个又小又深的黑洞。
嘶哑的声音传来:“好久不见了。”
“是好久不见,不过和你地新饲主倒是天天见。”平凡的脸上不见一丝笑意。
“桀桀,所有饲主之中就数你最聪明。废了你我还真舍不得,哈哈哈。”那仿佛扼住喉咙一般的嘶哑断裂之声断断续续的传来。
却见平凡之脸上的双眸出现厉⾊,伸手摸抚自己地心脏,冷笑道:“你说,要是这颗心脏突然停止跳动,你会如何?”
那张狂的笑声骤然停歇。強大无比的黑烟源源不断的从洞中冒出,凝成一个人形状,厉声道:“愚蠢。竟然想要威胁于我?”
扔掉手中之伞。从怀中菗出一个匕,对准了自己的心脏,平凡的脸上挂着冷笑:“不是威胁,只是赌。”
“哦?赌什么?”黑烟将穆秋墨团团包围,而那黑烟凝成之人抱嘴角挂笑上下打量眼前之人。
穆秋墨匕近膛“赌你对这颗辛勤养育了十五年之心地重视程度。”
庒力陡然加剧,黑烟之人静默数秒。嘶哑着开口:“你要什么?”
“乐天。”穆秋墨嘴角挂笑。“更换宿主之时,饶他一命。”
桀桀的怪声再次响起。“人类真是愚蠢的动物,他如此对你。你竟然还要饶他一命,对我来说他不过是个更好地选择,年轻,而骨子中地仇恨更是我最好的养分,但一旦更换宿主,你必死无疑,如此,也要如此选择么?”
穆秋墨嘴角挂着冷笑:“我会是如此善良之辈么?”
“当然不是,你五岁就能杀人不眨眼,当初选你就是因为你够狠,够毒。”
平凡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夺人神魄:“我只是突然间觉得乏了,想要用自己的死来给他最彻底的报复罢了。”
“哈哈哈,这才是我认识的穆秋墨,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如此好戏怎可错过,我答应你。”黑烟渐渐散去,那凝成地人形也潜⼊洞中。
收回一直抵在心头地匕,穆秋墨捡起了地上的黑伞,突然幽幽道:“你地样子,很像一人。”
黑洞中无一丝生息,持伞的穆秋墨亦不多言,踩着満地泥泞而去。
路过书房,望了仍然秉烛苦思地乐天,红⾐映衬绝世容颜,深深叹息一声,转⾝离去,心思万千。
看着一沓秘密文书,乐天眉头紧皱。
近来逍遥门频繁闹事,对墨门的各个分舵进行打击,损失惨重,眼见就要之到了绝境。拳头紧紧握住,不行,还要再忍。
心没来由的一疼,扔下手中的文书,捂住向窗外望去,除了潇潇雨声再无其他。
清晨,客栈之中。
莫子琊睁眼便是慕容松的俊颜。
“饿了么?”
缓缓头摇,莫子琊起⾝:“我们回京城可好?”
“嗯。”
轻敲严平之门,半天无人应声。
不想门未关,推开见到了趴在桌上的严平,案边的还闪烁着⾖大的烛光。
思虑片刻,借着案子上的纸墨留下几行字。
轻关房门,便和拎着包裹的慕容松出门。
雨仍未停,刚上马车便见到无我老头。
“你要去哪?”无我老头急切的问。
莫子琊面无表情的答:“回京城。”
“你竟然要离开此地?”无我气的満面通红。
“我为何不可离开此地?”莫子琊耸耸肩膀。
无我上人上马车拉下莫子琊,却被慕容松挡住。
“丫头,不管你信不信我说的,但现在只有你能救这群难民,眼见大难临头,你要是离开,他们绝无生机,如此,你仍要离开么?”无我老头満面诚恳的问。
莫子琊笑着头摇:“无我老头,我知道你是菩萨心肠,可我区区一个小女子,又有什么能耐救的了苍生,生死有命,一切由天吧,你自己保重。”
让慕容松拉下帘子,隔开了无我老头。
“你真的要让这些人死么?你真的要见死不救?”
一鞭挥动,马车启动。
“你会后悔的,你会后悔的。”
马车不知已经行驶了多久,但无我老头的话还是在莫子琊的耳边萦绕。
莫子琊堵住双耳,不想去听,不想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