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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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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想到林老板还真上道。”钱多多呵呵地笑,开始大坑阡颐。

  “钱姑娘,这样、这样不太好吧,如果让爷知道的话…”绿袖语带惊恐,眼露仓皇,坐立不安。

  “你们太紧张了吧,不过是吃一顿饭,就算让柳兆宣知道了又怎样?”钱多多塞了満嘴的美食,含糊不清的说。

  “钱多多,你可不是只吃一顿饭这么简单,你擅自出府已经一整个早上了。”

  “行了、行了,吃完这顿饭我就回去,这样可以了吧!”真是扫兴。“很好吃耶,你们不吃吗?”

  “看了你的吃相,谁还吃得下?”狼呑虎咽的,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们宰相府没饭吃,饿了她好几顿呢!殊不知她在宰相府可是一天吃六顿,要不然这半个多月哪会让他们给养出了一点⾁来…真的只是一点,张伦忍不住蹙眉,她吃那么多,到底都吃到哪里去了?

  “张伦,你挑剔得像个小老头,这样子生活不累吗?”

  “不劳心,你就尽量塞吧,呑完好回府了。”

  “绿袖,你也不吃吗?”不理会张伦,钱多多一边大吃大喝,一边问着过分安静的绿袖。

  “那个…i张、张伦,钱姑娘…”绿袖一双眼盯着包厢⼊口,结结巴巴的低唤。

  “⼲么?”钱多多的注意力一直在美食佳肴上头,没注意到绿袖的异状。

  倒是张伦,顺着她的视线,偏头望向包厢口,脸⾊瞬间一沉。

  “原来真的是张伦啊!”⽩凛之的声音显得过分刻意的热络,领着女儿和准女婿,也不等人邀请,便大摇大摆的走进包厢。

  突然揷⼊了陌生的声音,让钱多多讶异的抬起头来。

  哗,好美的人啊!钱多多在心里惊叹,瞧了瞧张伦不善的脸⾊,怎么?人家得罪他了吗?

  “奇怪,怎么不见柳相爷?你不是柳相爷的侍从吗?”⽩凛之明知故问,不屑的眼光瞄了一下钱多多,便鄙夷的撇撇嘴,移开视线。“啊!对了,倒忘了他奉皇命闭门思过呢。”

  “若我家爷在的话,我就不相信你敢踏进这包厢一步。”张伦冷哼。

  “哼,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侍从,竟然敢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有道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有柳兆宣那种敢以下犯上的主子,就有你这种不知天⾼地厚的奴才。”

  “⽩凛之,你可别欺人太甚!”张伦怒喝,说他什么他都可以忍受,可就不准有人污蠛了他的主子。

  ⽩凛之!

  既然他是⽩凛之,那么⾝旁的美人一定是他的女儿⽩茜蓉喽!然后…钱多多望向另一边的男人,他一定就是楚上鹤,⽩家新上任的准女婿。

  深沉、险、危险人物!钱多多立即将他做出归类。

  这会儿,她算是知道眼前这三个人的⾝分了。

  那⽩茜蓉真不辱没第一美人的名号,的确美得不可方物,可她瞧着她的眼神,好象在瞧一只沟里的老鼠似的,让她非常不慡。

  钱多多拿起桌上的手巾抹了抹嘴,然后缓缓的放下,端直了⾝子。半个多月的训练,可不是训练假的,她多多少少也学了一点得体的举止。

  “真是笑死人了,这豪华大酒楼里怎么会闯进只不知轻重的疯狗,莫名其妙的跑到别人的包厢来吠一通,我家奴才就算不知天⾼地厚,总也比见人就吠一通的疯狗好。”凉凉的声音引来了三声大小不一的菗气,出自疯狗⽩氏一门。

  “你这个丫头是什么⾝分,竟然敢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凛之原本是想要来耀武扬威一番的,可没想到却反而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丑丫头奚落。

  “什么⾝分就不用多说了,至少目前呢,我还是这包厢的主人。”钱多多冷睨着他们。“这姑娘美的,第一美人是吗?”

  “没错,她是我女儿,京城的第一美人。”⽩凛之骄傲地说。

  “听说你很厉害,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是不是真的啊?”她问⽩茜蓉。

  “当然是真的,我女儿可是才貌兼备的美人啊。”⽩凛之抬⾼下巴,不可一世的说。

  “听说你女红也是首屈一指的,很多名门公子都争相收购你的绣品,甚至曾有一幅『鸳鸯戏⽔』的绣品叫价一万两,是不是真的啊?”她又问。

  “当然是真的。”回答的照例又是⽩凛之。“没想到你一个丫头知道的倒不少。”

  丫头,哼哼。钱多多⽪笑⾁不笑地哼了哼。

  “啧,真可惜。”突然,她‮头摇‬惋惜的叹道。

  众人一愣,包括正揣测着她葫芦里卖什么葯的张伦都微微一愣,不解她这天外飞来一笔是为哪桩。

  “可惜什么?”⽩凛之疑问。

  “第一美人竟然是个哑巴,这岂不是可惜吗?”

  “胡扯,我女儿才不是哑巴!”⽩凛之怒喝。

  “咦?真的吗?可我问她话都是你在回答,我还以为…”钱多多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真是的,⽩姑娘不说话,我都以为你是哑巴了呢。”惊讶的表情实在是非常传神。

  张伦差点失笑,刚刚是谁说“不会有哪个人这么无聊,把不说话的人都当成是哑巴”的?

  “我不习惯和低三下四的人说话。”⽩茜蓉首次开口。

  低三下四!钱多多在心里冷笑,好你个⽩茜蓉,你真是大大的得罪了姑我了。

  在桌下庒住想要跳起来的张伦,钱多多笑了。

  “喔,原来如此,这么说来⽩姑娘从来不和你爹说话喽!”她状似恍然大悟地点着头。

  “噗!”张伦和绿袖忍不住笑出声,气绿了⽩凛之的脸。

  “唉呀!⽩姑娘,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就算他再怎么低三下四,毕竟也是你的亲爹,这如果不同他说话,⽇子该怎么过呢?应该改改的。”

  “我当然同我爹说话。”⽩茜蓉⾼傲地睥睨着她。“我知道你是谁,钱多多,柳相爷是不是胡涂了,竟然将你这种人给接进相府,还请夫子让你学技艺!”她喜俊美的柳兆宣,纵使她已与楚士鹤订亲,他也不该有一刻忘了她,她是第一美人耶!

  “啧,这话说得真酸,我想你巴不得柳兆宣将胡涂犯在你⾝上吧!”

  “你以为学了那些技艺能如何?丑八怪依然是丑八怪。”被说中了心事,⽩茜蓉微恼,她向来就被宠上天,不管男女见到了她,无一不被她的美貌惑,她向来自视甚⾼,哪能忍受有人不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以前一个柳兆宣对她若即若离,从不主动,让人摸不清他心底在想什么,而眼前,连一个市井野姑娘也敢对她如此不敬,这让她怎么忍得住。

  “你是说像你一样吗?”钱多多状似惊恐。“真糟糕,那我得好好斟酌斟酌了。”

  “你!”

  “啊,吃鲍喝⾜了,张伦,咱们该回去了。”钱多多打断⽩茜蓉,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还顺道打了一个嗝。

  “是。”张伦不自觉的应着。

  绿袖赶紧起⾝,紧黏在钱多多⾝旁。

  三人目中无人的离开包厢,在楼梯口遇见了林承雨。

  “这么快就要回去了吗?”真正的意思是这么快就没戏看了。

  “嗯,吃喝⾜了,不回去留下来⼲么?唱戏给你听吗?”钱多多笑笑。

  林承雨扬眉,这钱多多,出乎他意料之外的精明。

  “多谢招待了,林老板,我会替你宣传的。”摆摆手,她大大方方的离去。

  一踏出豪华大酒楼,张伦和绿袖不约而同的低低呼一声。

  “没想到你那张嘴厉害的。”张伦笑道。

  钱多多不语,脸⾊沉凝。

  “怎么了?”绿袖疑问。

  “⽩氏⽗女不⾜为惧,真正要提防的,是那个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的楚士鹤。”钱多多忧心道,在市井混了十来年,她看人的本领可是从没出错过。

  “楚士鹤?”

  “他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不过他是柳兆宣的问题,我想柳兆宣应该不会笨到没察觉才对。至于我嘛!张伦,我很不慡那个⽩茜蓉。”

  “你想怎样?揍她一顿吗?”女流氓!他刚刚是发了什么颠,竟然觉得她颇有主子的架式?

  “绿袖,你说过我的五官其实长得很好,是真的吗?”钱多多认真问。她当然知道就算再怎么变,自己也变不成第一美人,但是要将人踩到脚底下,并不需要第一美人的封号,而是气质,还有气势!那种由內在散发出的,她现在就要开始积极的培养。

  “当然是真的。”

  “那好,一起努力吧!”

  …

  柳兆宣听着张伦的报告,他也很意外钱多多会是个善良的人。地痞流氓的女儿,竟然是邻里公认的小菩萨?这不是満讽刺的吗?

  至于豪华大酒楼的揷曲…

  ⽩凛之的态度他并不意外,他向来就是那种对上逢、对下刻薄的人,他也知道,⽩凛之之所以将婚期庒后,是因为他还在观望,他甚至可以确定,如果⽩凛之知道他并没有失宠,一定会想办法解除与楚士鹤的婚约,又往他这边靠拢。

  ⽩凛之错估了楚士鹤的危险,倒是钱多多,总是能一而再的让他觉得意外,没想到她一眼就看出了楚士鹤是个危险人物。

  “她是认真的?”柳兆宣凝眉。

  “看样子应该是。”

  “是吗?”柳兆宣沉昑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没想到她是需要刺的,既然如此,我就不追究你私自带她出府的罪责。”

  “爷,我是被的…是,谢爷的饶恕。”瞧见柳兆宣的冷眼,张伦赶紧将拜给呑回去。

  “对了,我听说钱多多的丹青造诣不错,为什么还是气跑了云夫人呢?”

  气跑了?不是吧,应该是吓跑了才对。张伦在心里嘀咕,不过没说出口。

  “我也不知道。”还是不说的好。

  “爷!”陈刚匆匆出现“别庄吴总管求见,正在前厅候着。”

  “吴总管?他不在别庄,到这儿做什么?莫非…”柳兆宣一愣,想起妹妹那不同于时下姑娘家的个,心下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他立即起⾝,快步往前厅走去。

  “爷,难道是‮姐小‬那边出了什么事儿?”跟在柳兆宣⾝后,张伦的心思也跟着转动着。

  “别胡臆测,等会儿问了吴总管就知道了。”柳兆宣轻斥,加快脚步。

  当吴总乖拼见走进厅里的柳兆宣时,便急步上前。

  “爷,大事不好了。”吴总管劈头便说。

  柳兆宣呼昅一窒,预感成真,真的出事了。

  “‮姐小‬又闯了什么祸?”他问。

  “爷,大‮姐小‬她失踪了!”吴总管拭着満头的汗⽔,又慌又急。

  “失踪了?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是这样的,昨⽇早上,奴才陪大‮姐小‬到房家牧场选焙马匹,结果回别庄的半途,遇到了县官之子胡非,那胡非是个好⾊的登徒子,见‮姐小‬貌美,意图非礼…”

  “他不知道你们的⾝分吗?”柳兆宣蹙眉。

  “奴才说了,可那胡非当我们是唬他的,本不相信。”

  “结果呢?”

  “结果大‮姐小‬就将那胡非以及一⼲走狗全都打成重伤了。”

  他就知道。柳兆宣在心里叹气。

  “那你说‮姐小‬失踪又是怎么回事?”

  “那胡非被抬走时,扬言一定要给大‮姐小‬好看,结果今儿个一大早,婢女进房的时候,就发现大‮姐小‬不见了,房里一片凌,像是经过一场打斗,奴才想,大‮姐小‬肯定是被闯进的匪徒给掳走了。”

  柳兆宣沉昑了好一会儿“你应该有报官了吧?胡县官怎么说?”

  “那个狗县官,本不理会奴才,我还说了爷的名号,结果胡县官竟然说…说爷在京城已经自⾝难保了,管不到他那里去,说什么大‮姐小‬打伤了他的儿子,他没有将我们拿下治罪已经是给爷天大的面子了,奴才无法可想,不敢有所耽搁,便快马进京,找爷商量了。”

  “给我天大的面子了,是吗?”柳兆宣突然扬一笑,让一旁的陈刚、张伦皆是头⽪发⿇。

  “爷,怎么办?多拖一时,大‮姐小‬就多一分危险啊!”“吴总管,你先赶回别庄,我随后就跟上。”

  “可是爷…”

  “放心,以月儿的个和⾝手,我想不会吃太多亏的。”柳兆宣安抚心急的吴总管“若真放心不下,那么你可以到『无名山庄』见杨康均,将事情的始末告诉他,我相信他一定会和你一起赶去别庄的。”

  “是,奴才立即过去。”吴总管终于松了口气,杨大侠武功⾼強,肯定能找到大‮姐小‬,将大‮姐小‬救回来的。

  “路总管,你送吴总管。”

  “是,爷。”

  “爷,难道您不担心大‮姐小‬的安危吗?”张伦见吴总管匆匆离去,疑惑的问,不知道的人看这情形,会以为吴总管才是大‮姐小‬的亲人。

  “担心当然是会,月儿总是个姑娘,纵有好⾝手,也会有力有不远之时,到时候吃亏是在所难免的。”

  “那为什么…”

  “这件事既然可能牵涉到『官』,就不能莽撞。”

  “官?爷,那只不过是个九品芝⿇官,您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当朝宰相啊!”张伦实在搞不懂他家主子在想些什么。

  “张伦,你忘了,目前你家爷是尊过江的泥菩萨哪。”失宠中,自⾝难保,不是吗?

  “可那不是真的呀!”他记得那天他第一次随爷进官,就是爷向皇上告假的那天,他还听皇上说如果他太想爷,会找机会来宰相府玩玩的,言谈之间哪像是君臣,反而像是哥俩好般,他瞧陈刚似乎已经见怪不怪,本不像他那般又呆又蠢的愣了好一会儿还回不过神来,可见得私底下,皇上和爷就是那种相处模式。

  “张伦,你就少说两句,爷自有主张。”陈刚制止张伦多嘴。

  “可是…我就是不懂啊!”“张伦,其实事情很简单,我只不过是给康均一个英雄救美的机会罢了,更何况,月儿若真有危险,我相信康均出面会比我出面更适合。”就当卖他一个人情,希望他懂得把握机会喽。

  “那…爷不去了吗?”张伦疑问。

  “去,当然要去,不过得先到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我得进宮去彩⾐娱帝,巴结奉承一番,赢回皇上的宠爱,然后才能假公济私、公报私仇,仗着权势拿下那个九品芝⿇官啊!”柳兆宣依然漾着那抹让张伦他们头⽪发⿇的笑容。

  他们知道主子不是说说而已,他是绝对会公报私仇的人,那个九品芝⿇官要遭殃了,轻者顶多摘掉乌纱帽,重者嘛!摘乌纱帽、财产充公,顺道再发配边疆等等,名堂多得很,绝对会让人不下得⼲脆被砍头算了。

  “主子要马上进宮吗?I

  “不,我明天一早进宮。”半个多月没有上朝,去露露脸,让文武百宮看看他“受宠”的样子也好,就当是见证吧。

  唉!清闲的⽇子大概要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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