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钱多多怔愣住,好一会儿之后,大脑才理解了张伦的话。
“搞什么东西啊!”她倏地怒吼。“柳兆宣为什么会和那个臭女人搞在一起!他不是最好面子的吗?现在他应该对那个臭女人不屑一顾才对,⼲什么还把人给带回家,他是猪啊,见着美女就巴上去,忘了人家给他的羞辱了吗。”
“别气、别生气啊!钱姑娘,你一生气就口不择言,你忘了吗?”绿袖赶紧提醒她。
钱多多深昅了口气“我现在不吼一吼、出出气,等一下憋过头爆发出来怎么办!”她还是吼“柳笨蛋一定是⾊作祟,一瞧见美人就不知道东西南北,混蛋!⽩痴!恶心没用的男人!”
接着又是一串咒骂,流利得连张伦都听得张口结⾆,⾜⾜骂了一刻之后,当他开始担心主子随时可能会出现的时候,钱多多终于停了下来。
深深的了口气之后,她恢复镇定。
“我渴了。”她对绿袖道。
“我帮你倒杯⽔。”绿袖立即进房,倒了杯⽔出来。
张伦翻了一个⽩眼,真是的,竟然有人骂人骂到口渴!
钱多多一口喝尽杯中的⽔,将杯子递给绿袖后,转向张伦。
“张伦,你先去找柳兆宣,做好你的侍从,不过记得差个人来告诉我,你们在哪里。”
“你没问题了吧?”张伦不放心的问。
“笑话,我怎么可能会有问题?我可是钱多多,你不知道吗?”钱多多傲然的说。
“就因为知道你是钱多多,所以才不放心啊!”他无奈的叹息。
“死张伦,就只会扯我后腿,滚吧你,还不滚回你家爷的庇股后面闻香,你太久没闻了,肯定想念得紧。”
“拜托,钱姑娘!”绿袖仰天哀嚎,这种话有哪个姑娘家会说出口啊。
“只不过在这儿说说罢了,紧张什么啊!”钱多多斥责他们大惊小敝,其实这种话正常的,以前她几乎天天都听见这类的话,就没有人说不可以。
“算了,我要走了,你自己看着办吧,要让⽩茜蓉吃瘪的话,只有这次机会了,我相信你不会搞砸才对。”张伦挥挥手,快步离去,急着闻香…哦,是伺候他家爷去啦!
“钱姑娘…”绿袖担心地低唤,怎么办?真的要开始作战了吗?钱姑娘真的准备好了吗?
“绿袖。”钱多多声音一缓,变得柔适沉稳。
“是。”绿袖一怔,下意识的应声。
“⿇烦你帮我梳妆,相爷离府多时,好不容易回府,咱们当然不能缺席,是吧!”
绿袖愣了愣,眨眨眼,这才醒悟,钱姑娘开始“演戏”了。
还真是有模有样呢!绿袖开始奋兴起来。
“这是当然,绿袖一定倾尽全力,将你打扮得美美的。”
…
大厅中,柳兆宣漠然的忍受着⽩茜蓉细声细气、娇嗲的声音,诉说着楚士鹤对她多耝鲁无状,她是多么的委屈,还有当初之所以与楚士鹤定下亲事,全是她爹迫,她是多么不得已,以及她对他的感情是多么的深…等等。
“⽩姑娘。”终于,柳兆宣受够了,出声打断了她。“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当然,相爷请说。”⽩茜蓉娇柔地说。
“你们是什么时候知道我并没有失宠于皇上的?”真是的,要不是月儿给他搞出这种事,他还希望他能“失宠”久一点呢,至少一年半载的,而不是仅仅两个多月。
⽩茜蓉脸⾊微变,可是很快的,她便垂下眼,面露委屈,让人好生心疼…除了宰相府的人之外。
“相爷是在怪妾⾝当初的不得已吗?或者是怀疑妾⾝对相爷的感情?”
他不怪她,他甚至感她的“不得已”因为他发现,再次面对面,他真的很受不了她的娇柔。
奇怪,他以为自己欣赏的就是这种端庄贤淑、举止合宜的女人,可为什么如今却突然觉得…碍眼!是离开京城太久了?或者是因为“失宠”事件,所以才对她有成见?
“都不是,⽩姑娘,我只是问了一个问题。你可以不回答,我想我大概知道了。”有两个可能,一是他解除“闭门思过”的惩罚上朝那天,皇上二话不说便赐他一面金牌,协助他肃清老鼠屎。二就是皇上调派大批人马赶去帮他寻找月儿,一个失宠的臣子,怎么可能得到这种待遇呢,所以喽!
“相爷,您的猜测伤了妾⾝的心,妾⾝对您的真心⽇月可表,只是因为妾⾝⾝为女子,无法反抗爹亲的安排,您知道这些⽇子妾⾝是多么的伤心难过吗?妾⾝为相爷茶饭不思…”
“呵呵,绿袖,好久没听见这么好笑的笑话了,明明看起来比一个多月前还『臃肿』,竟然敢说茶饭不思呢。”突然,清朗的笑声传进大厅,截断了⽩茜蓉说唱俱佳的表演。
这声音…柳兆宣微微一愣,这声音像是钱多多的声音,可是又不尽相同,显得较收敛、较柔稳…
他抬眼望向门口,对上了一双清灵生动的眼眸,旋即一怔。
素⽩的装扮清雅丽致,衬托着她那娇小玲珑的⾝段俏丽人,小小的瓜子脸上妆点着一层淡妆,简简单单的便将她一⾝灵动的气质显露出来,那肤⾊虽然不算⽩皙如雪,却透着红润,显得媚娇极了。整体看来,不若⽩茜蓉美得有如花中之王的牡丹,她像是朵含苞待放、清雅不俗的⽩莲。
现在问题来了,她是谁?府里何时住进这么一位有若清莲的姑娘?更重要的是,为什么对上她那双鬼灵精似的眼神,他竟会心跳速加!
“相爷,她是谁?”⽩茜蓉瞧见看傻眼的柳兆宣,危机意识乍现,连忙出声昅引他的眼光。
“张伦。”柳兆宣低唤立于⾝后的张伦,他也想知道她是谁,迫切的。
张伦上前,在柳兆宣耳旁低语,没让⽩茜蓉听见,认为现在还不是让她知道钱多多⾝分的时候。
她是钱多多!
柳兆宣诧异极了,不敢相信地望着她,看她在绿袖象征的搀扶之下,莲步轻移,款款的走进大厅的模样,让他忍不住怀疑,他不是离府一个月,而是一年…
不,是十年!
“多儿见过相爷,相爷回府。”钱多多优雅的一福,行止合宜,音调清柔却不会过分造作。
呵呵!这可是她参考过许多姑娘家举止所得出来最后的结果,毕竟太过造作的话,自己都受不了,更别提练习了。光是自称“多儿”这件事,她就和张伦争执了好久,最后张伦赢了,因为她的名字真的俗的。不过要说得颐口而不让自己起了一⾝⽪疙瘩,她可是苦练多时呢!
“相爷。”⽩茜蓉有点急切地喊,这个女人是谁?为什么会在宰相府?尤其柳兆宣几乎是看直了眼,更让她心里的危机感獭到最⾼点。“她到底是谁?”
“这位一定就是⽩姑娘了。”钱多多没让柳兆宣有开口的机会,漾着温和亲切的微笑望向⽩茜蓉。“真不愧是第一美人,就连同样⾝为女人的我,都让⽩姑娘给住了呢,⽩姑娘真的好美啊!”毫无心机的蠢样,可以让敌人失去戒心。
⽩茜蓉微微一怔,接着便露出笑容,对自己的美貌重拾了信心,眼前这个无知的姑娘不可能比得上她这个第一美人的!
“我猜想你一定是府里哪个下人的亲戚吧?”⽩茜蓉兀自猜测,端出架式,彷佛自己是主人,正在招待客人的模样。
“不是的,⽩姑娘猜错了。”钱多多眼底闪过一丝恶作剧的神情“多儿乃相爷之娉会。”
此言一出,除了钱多多自己之外,所有人都愣住了。
钱多多柔柔地笑望着震惊的柳兆宣,在⽩茜蓉傻眼的当头,偷偷的朝他眨眨眼,哼,竟然一回来就带着美人,看她怎么整他!
柳兆宣的确非常震惊,她什么时候变成他的未婚他怎么不知道?怎么没人记得知会他一声?
不过,他并没有反驳,想看看她到底想做什么。
“不可能!”⽩茜蓉失声尖叫,终于找回了声音。
钱多多轻捂着耳朵,佯装出一副受惊的模样,错愕地望着⽩茜蓉。
“⽩姑娘,你怎么了?为何突然叫得那么大声,好吓人呀!”
⽩茜蓉一顿,忙望向柳兆宣,心惊的发现他也正盯着自己看。
“我、我只是太过惊讶,所以才…”她稳下声音,強自镇定,拿着绣帕假意的拭泪,哀伤地低泣着。“我没想到不过短短的时⽇,相爷竟然…竟然会移情别恋,我、我好伤心…这让我情何以堪…”
钱多多翻了一个大大的⽩眼,瞧见柳兆宣扬了扬眉,然后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怎么?她不能翻⽩眼啊!她瞪他一眼,无声的、挑衅的问。
柳兆宣直到此刻,才真正的确定她是钱多多,那翻⽩眼的模样,那挑衅的瞪视,的确是钱多多。
然后他发现,确定她是钱多多之后,竟让他的心情轻快了起来,甚至,他想念这样的钱多多。惨了,他真的变得很奇怪。
“⽩姑娘…”
“呜呜,相爷好狠的心…”⽩茜蓉卖力的哭诉。
“⽩姑娘…”
“亏妾⾝对相爷忠贞不移,相爷竟然…”
“够了!你给我闭嘴!”受不了,她听不下去了!忠贞不移?真的很可笑耶。
⽩茜蓉被吓了一大跳,谁?是谁在大吼?谁敢在她这第一美人面前叫她闭嘴的?
钱多多无视柳兆宣一脸似笑非笑的模样望着她,而陈刚和张伦一副她狗改不了吃屎的表情,以及⾝旁绿袖的掩面叹息,她成功的让⽩茜蓉闭嘴之后,表情一整,又恢复成之前柔顺的大家闺秀模样。
“⽩姑娘,如果我说错了,请纠正我。”她忽略众人惊叹的表情,决定先办正事要紧。“⽩姑娘是楚大人的未婚吧?”
“我是被的。”⽩茜蓉一副梨花带泪好不委屈的模样。“我的心里只有相爷一个人。”
“问题是,你却不能为了相爷而反抗你爹的安排,既然如此,你现在在这边哭诉太没道理了吧?”
“我怎能反抗我爹呢?相爷怎能因为我守三从四德而怪罪于我啊!”“相爷,你怪⽩姑娘吗?”是谁叫他当哑巴的?怎么都不吭声呢。
“一点也不。”柳兆宣接收到她的瞪视,心里微微失笑。
“⽩姑娘,你听见了,相爷并没有怪罪于你。”
“不,他当然有,若非怪罪我,怎会故意与你定下婚事,故意气我呢?”
这个第一美人是个蠢蛋!而且还是个自视甚⾼、不知道自己是蠢蛋的大蠢蛋!
钱多多在心里诅咒了好一会儿,才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姑娘为什么会认为相爷是故意气你呢?”
“因为绝对没有男人在有机会得到第一美人时,反而去将就一个次等的。”
“说的也是。”钱多多赞同的点头。
“对一个打算共度一生的伴侣来说,外貌并不是最重要的。”柳兆宣却突然道。
钱多多扬眉望向他,哼,终于决定说话了吗?
“外貌当然重要,相爷,难道你会娶一个让你丢脸的子⼊门吗?”⽩茜蓉望向钱多多,意有所指。
“过去我的确认为外貌是最重要的,因为我所认识的女人情都差不多,所以我一直认为女人就是那种样子,不同的,只有外貌上的差别,在那种情况之下,外貌的确决定了一切。
“可是那是因为过去无从比较,当然,我也不是说外貌不再重要,只是有了比较之后,我知道了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而那绝不是外貌。”原本只是说说场面话,可是一说完,他竟然发现自己真是这样觉得。怪了,他是什么时候改变想法的?
“可、可是…”
“⽩姑娘,过去你我之间并无承诺,我也从未主动邀约过你,至于现在,你已经是楚士鹤的未婚,如果你真如自己所说,遵从三从四德的话,那么就好好的和楚士鹤相处,他是你的未来夫君。”
“可是我喜的是你,如果你介意他,我可以马上和他解除婚约,我爹可以做到的…”
“⽩姑娘,我和你之间什么也没有,你要不要和楚士鹤解除婚约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我解除婚约是为了你,当然与你有关…”
“拜托,你是听不懂人话是不是!”钱多多受不了的低吼。“他都已经说得那么明⽩了,你是真不懂还是装蒜啊!他不要你,管你有没有婚约,他都不要你,这样清楚了没有?”
惨了,破功了!
张伦和绿袖同时掩面,在心里哀嚎。
“你…你怎么这么耝鲁?相爷不可能要你这种人的。”⽩茜蓉一副受惊的模样。
“如果他告诉我他不要我,我也绝对不会不要脸的死烂打,让人看笑话!”意思已经说得很明⽩了,她若再听不懂,或者是听得懂却故意佯装不懂的话,她也懒得再说什么了。
“多儿坦率不做作,非常难脑粕贵,我怎么可能不要她呢。”柳兆宣故意道。
“你、你们…好忍残!”⽩茜蓉掩面哭泣,起⾝奔离。
还真难为了她,这种⾼难度的动作,奇怪她怎么不会跌倒?难不成她是从指中偷看路的?
呼…终于走了。
众人在心里同时松了口气。
“喂!你怎么会和那个女人一起进门啊?”钱多多疑问,那种女人,别说娶来当老婆,多相处一刻都会将她疯。
“我一进城,她就等在那里了。”消息真是灵通,他也佩眼的。
“等在那里?所以你就顺道将人给带回来了,真是方便。”镘多多轻嘲。
“总不好将人赶走,不太礼貌。”
钱多多撇撇嘴,男人,哼!不说也罢!
“如果相爷没事,多儿就告退了。”面容一整,钱多多端庄的行礼,准备有始有终,来个完美的退场。
“噗!”噴笑声响起,而且还不只一声。
钱多多目光狠狠的扫过在场的众人,好啊!除了柳兆宣之外,竟然每个人都给她笑出声来,这未免太过分了吧!
“拜托喔,钱多多,你刚刚都破功了,还装什么啊?更何况⽩茜蓉都离开了,更没有装的必要啦。”张伦嘲弄地说。
“这叫有始有终,你懂不懂啊!”钱多多恼怒地说。
“是喔,有『始』有『终』,至于中间的过程就不重要了,对吧!”张伦嘲笑地说。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钱多多瞪他一眼,这个可恶的张伦,是专门生来扯她后腿的是不是?
“是吗?我记得那天『某人』不说话,结果『某某人』就把人家当哑巴的嘲弄一番呢。”
“你给我闭嘴啦!”钱多多气死了“可恶,我本来想来一个完美的退场的,结果你们竟然害我破功。”还当着柳兆宣的面嘲笑她。
“你做得很好。”柳兆宣突然说。
钱多多一愣,讶异的上他充満赞赏的双眸,心一跳,痹篇了他的眼光。
“哼哼,现在你知道本姑的厉害了吧!”她仰⾼下巴,故意道。
“钱姑娘…”一旁的绿袖无奈地低喊。
“你的确很厉害。”柳兆宣却不以为忤。“可以想象这一个月来大家辛苦了。”
众人立即感叹的点头,对于主子能体会他们的辛劳觉得万分感动。
“喂!辛苦的是我好吗?”钱多多双手扠,又恢复了本,只是感觉还是有那么一点不同,过去感觉是耝鲁,可现在的感觉却是率真。
“我想,你可能还需要更辛苦一点才行。”柳兆宣笑道。
“你是什么意思?”钱多多微恼地瞪着他。
“意思就是,得训练到你不破功才行。我想你一定没问题,毕竟我们还有三个多月的时间,绰绰有余了,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