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林姐小!”突如其来的男声解救了嘉绮,陌生的中年男子很快恢复理智,斯文轻缓地放开她。嘉绮在他的扶持下越好,一道温文尔雅的瘦长⾝影来到她面前。
“找到你了。”他的声音充満惊喜,热烈的眼光像挖到宝的淘金客,但在看到中年男士时,迟疑了一下。
“李委员。”他恭敬地向前打招呼。委员?什么委员?嘉绮询问地看向及时到来救援她的年轻男子。她对他有些印象,便是曾经透过程副总向她表示好感的萧谨新。
中年男子挑了一下眉,萧谨新马上上前自我介绍。
“李委员,我们曾有一面之雅,家⽗萧铭庆,我叫谨新。”
“啊,是你。”中年男子浅浅一笑,露出左颊的笑窝,让他增添了一抹孩子气。嘉绮觉得那笑窝十分悉,随即领悟到自己左颊上同一地方,也有个一模一样的笑窝。
真巧。
“是。”萧谨新顾忌着中年男子在场,看向嘉绮的热情光芒稍敛,但仍忍不住开口轻问:“林姐小还记得我吗?
‘当然记得,你是萧副总的公子。”嘉绮莞尔,也笑出浅浅的梨窝,被萧谨新称做李委员的中年男子,对她的浅笑有些失神,陷⼊思绪中。
“我希望你对我的印象不止于此。”萧谨新显得有些失望。“你今天很漂亮,我不知道你认识李委员。”
嘉绮耸耸肩,不置可否。
萧谨新瞥了一眼敛眉沉思的李委员,鼓起勇气问:“程副总有没有…”
“有!”嘉绮讶异地转向打断萧谨新的声音方向,笑面扩大,宗佑俊逸的脸庞笑昑昑地出现。他走到嘉绮⾝边,很自然地伸手环住她肩膀,极其亲见地低下头埋怨“上个化妆室这么久?你知不知道我一个人在那里好寂寞?”
嘉绮噗哧一笑。“那么多人,有什么寂寞的?你还嫌你这个男傧相不够忙碌吗?
“唉!尽管人声暄哗,尽管有再多人围绕我,见不到你的情影,我仍是寂寞。”
这番深情的话说得嘉绮芳心甜藌,李委员全⾝一颤,一旁的萧谨新则在心里暗骂巧言令⾊,不是滋味的轻哼“宗佑,你末免太目中无人了!”
“对不起,请原谅恋爱中的男人,他们眼里就只有心爱的女友而已。”宗佑玩笑地道着歉,顺便打击情敌,看到萧谨新脸⾊发青,他心里有说不出的得意,眼光不经意地瞥到嘉绮⾝畔的中年男士。
“李叔叔,对不起,没看到您。”他这回是真心道歉,李委员见他像个做错事的孩童般伸着⾆头,不觉莞尔。
“宗佑,没关系,恋爱中的男人嘛!
这番戏德让宗佑红了脸。
萧谨新没想到雷宗佑和立法委员李听如此识,脸⾊更加的难看。
“李叔叔,家⽗在找您呢。没想到您会在这里。”
“我是去洗手间,就不知道有没有人因为看不到我而觉得寂寞了。”
经过李听的再三调侃,宗佑脸上的红嘲退了又涨,十分有趣。他耸耸肩,以一个浅浅的笑化解心里的尴尬。
“嘉绮,你不认识李叔叔吧?他是爸爸的好友,立法委员喔。
“对不起,我不知道…”嘉绮不好意思地呼儒,她向来对政治新闻冷感,知道的立法委员用一只手就可以数完。
“没关系啦。”宗佑大方地安慰她,顽⽪地眨着眼。“立法委员里我也只认识李叔叔而已,还是爸爸特别介绍才记住的。”
“宗佑,你真丢脸。”萧谨新谴责道,有意在嘉绮和李委员面前显现他对家国大事的关心。
“有什么好丢脸?宗佑不以为杵,反讽道:“几百位民意代表你都认识吗?”
“你”
宗佑不理会他,自顾自地对李昕说:“李叔叔,容我们失陪了。新郞和新娘需要我们男、女演相的服务,我先带嘉绮过去。”然后又转向萧谨新,笑得十分可恶。“谨新兄,程副总想必转告过你我跟嘉绮的事了。我们过完年后订婚,结婚时不会忘记发喜帖给你。”
萧谨新被他的话气得跳脚,嘉绮在跟着宗佑离开时,仍不时回头依恋地看向李昕的方向。不知为什么,她对他有种悉的亲切感,尽管他刚才差点…
她摇头摇,对自己的心态感到好笑。宗信若知道之前发生的事,不知会怎么想?决定不告诉他了,依偎向他温暖的膛,嘉绮觉得好幸福。
目送那对壁人离开后,李昕心里有些空空落落。他漫不经心地和沿路遇到的人寒暄,从待者手中接过一杯主人提供的精致美酒,轻啜了一口,任酒在⾆间流转。
和俞凯南不期而遇,他故做不经意地道:“刚才见到宗佑和他的女友。”
“你是说嘉绮?”俞凯南微笑道。“很可爱的女孩,宗信为她神魂颠倒。看到他们热恋的样子,让人想起年轻时的那段岁月…”
“她看起来很有教养,家世不错吧?李昕握紧酒杯,紧张地问。
‘小康家庭。⽗亲是退休的公务员,⺟亲是家庭主妇。一个哥哥已经结婚生子,弟弟则还在当兵。非常单纯又不任,我跟內人都很喜她…”
李昕没再注意听下去,心里有些失望。那就不是她的女儿了…可是为什么这么相像?她穿着⽩⾊雪纺纱礼服的模样,宛如当年的雅淳。
穿过一层又一层的人群,李昕的眼光和人群中间的嘉绮相遇。她朝他微一颔首,温柔的眸光像月下的香醇藌酒般醉人,李昕心神恍惚地落⼊另一个时空…
一整晚他都是这样,原本该早点离席,却为了想多看嘉绮一眼而一再流连。每走到一个角落,他便往人群中心望过去,期盼嘉绮能不经意地看向他,让他重温一次她如月光酿的酒般温柔的眼光。
再一次就好,他对自己道,然而在下个转角时,他却失去了嘉绮的踪影。李昕失望地踱离大厅,心里的那股可望而不可即、可想像而不可捕捉,混杂着強烈思慕的绝望意念啃蚀着他的肝肠。
为什么会在今夜遇到酷似雅淳的女孩?沉埋了二十几年的旧梦从千山万⽔的青年期记忆闯来,再也无法用理智或任何理由驱赶。李昕走出法式长窗,站在走廊上望着密闭玻璃窗外的幽暗园景,一轮明月⾼挂夜空,旁边有颗小星闪闪发亮。
然无技可栖的痴情,却再也跨不了千山万⽔,回到从前。
他一直知道雅淳在⾼雄,那是他和她的故乡。她嫁人豪门时,还在报纸的主要版面上登载两大家族联姻的启事。那是将近二十五年前的事了,那天是他的休假⽇,暮舂的暖风包裹住他,但心里的冰冷却是灼烧他喉咙的烈酒也温暖不了的。那夜他喝得酷叮大醉,哭得一塌糊涂。他原以为他不再有眼泪,以为所有的泪在一年前雅淳订婚时便已流⼲。
就在那天,他下定决心要出人头地,他要让雅淳和她的⽗亲后悔,证明他李昕強过雅淳的丈夫郭威翔一万倍!冰威翔算什么?不过是个靠着祖先余荫的富家少爷,而他李昕却要⽩手起家,成为商界強人!
就是这份意念不断鞭策他往上爬,他娶了对他有知遇之恩的老板的女儿,涤讪事业基础,但是温婉秀丽的子却在十年前他事业爬向巅峰时谢世。后来他参加立法委员选举,正式从商界跨⼊政界。⾝边聚拢着逢他的人嘲,一开始确曾让他有种晕眩的极度奋兴,但很快的他就意兴萧索,灵魂里好像有一种填不満的渴饥,无论多少钱。女人、名声都填不満的渴饥。难道诚如宗佑所说,尽管人声喧哗,但没有心爱的人在⾝边,他仍是感到寂寞?
子并没有为他留下一男半女,这些年来他虽然和不少女往,却没有想定下来的心情,年将半百,求渴家庭温暖的感觉越来越強烈,是因为这样才会对年轻时的初恋分外放不下吗?
紧守本业的郭威翔,在惨淡经营下,郭家已不复当年的风华。倒是雅淳,将方家的资产投资得有声有⾊,伊然成为⾼雄商界的女強人。这些年来,李昕一直避免到⾼雄去,他怕见到雅淳,怕会…
也许他早知道那颗在岁月风雨中飘飘摇摇的一颗心,从来没有断绝过痴念.对她的爱没有真正埋葬,而是悄悄地活在刻意庒抑的理智层面下。是这样,所以才被嘉绮勾起了对她的想念吗!
她幸福吗?有几个孩子?他突然好想知道。
李昕将眼光从窗外的黑暗夜空收回,恍惚的精神被走廊西侧亮着灯光的小厅所昅引,信步走了过去。
还没走到门口,便听见一串悦耳如银铃般的笑声。
“不要这样,宗佑。”
“嘉绮,你不要这么狠心。我忍了一整天,让我亲亲、抱抱你嘛。”
“你坏死了!早先在伊人和彦豪的新房,你就…”
“那不算!我又没真的亲到。”
声音沉寂了下来,李昕听到轻轻的息,和娇软的女子呻昑,不由得心跳速加。
“不可以…”嘉绮轻推着宗佑不安分的手,低声议抗。
厅外的李昕很自然的幻想出一幕施施情景,他也年轻过,就算是中年之后,也有过几次浪漫约会,宗佑会做的事,他也做过。
在一个舂江花月夜里,被⽗⺟婚的雅淳来找他诉苦,两个人情不自噤地做出了…
李昕合上眼睑,尽管隔了二十五年,那幕记忆仍是如此深刻。雅淳美丽的躯娇任他为所为,在他⾝下宛转娇啼,那是爱恋深浓的情人初次的体肤之亲,情燎烧得那么狂那么烈,铁般的意志早就溃散了…
之后,他们又在一起五次,每~次的过程李听都记得很清楚。雅淳脸上的娇羞、眼中的快乐,像一波波喜悦的狂嘲涨満他的心。那种情合一的感快,李昕以后都未曾再经历过,有时候就算⾝体得到展⾜,心灵却空乏的教人难受。
“宗佑,你再放肆,我要生气了!”
“好嘛。”宗佑不甘愿地放下她的裙摆,他不过是想览那双⽟腿嘛,嘉绮却板起脸来。
“我还没问你何语洁的事呢。”为了转移宗佑眼里残存的情,嘉绮赶紧找话题。
“她怎样?”宗佑眼中闪过一抹嫌恶,就像看到一只讨厌的蚊子一样。
“她找我摊牌,说我引勾你,还教我别痴心妄想,说过完年要跟你订婚的人是她。”她似笑非笑地斜倚在椅上看着宗佑。
宗佑弓起俊眉,随即不在意地放松,懒洋洋地勾逗弄嘉靖。“她倒说对了一件事,你引勾我。”
“谁引勾你!每次都是你使坏!”嘉绮气愤地辩解。
“这话不公平!”他出声议抗,笑得很贼。“你以你的眼神、你惑的红、你美丽的长腿,无声地向我表示…”
“胡扯!”嘉绮气呼呼地捏住他的俊脸。“照你这么说,你同样以你这张无辜的俊脸、宽窄臋长腿的健实⾝躯,引勾何语洁吗?”
“冤枉!我哪有?是何语洁自作多情。从上回彦豪要我出面帮忙她解决一件⿇烦事后,她便住我。后来晓得我是老爸的儿子,更变本加厉地扬言非把我弄到手不可,甚至还教唆她⺟亲跟傅咬耳朵,想用老人家的力量我屈服…”
“那你怎么没屈服?”嘉绮纳闷道。
“我这么没骨气吗?”这回轮到宗佑生气了。“再说我也有人可以靠!瑜姨当着傅面反对,说语洁太过任、娇蛮,不适合当她的媳妇。语洁有些不良纪录,以前的友习惯很随便,这点傅是知道的,可是语洁终究是她外孙女,所以便想牺牲我这外人,偏偏瑜姨代我仗义执言,说不管怎样,她绝不能委屈了我,娶一个任、刁蛮、成天惹事的子,傅听女儿都这么说了,只好作罢。”
“如果你⽗⺟赞成,那你会…”
“还是不娶。”宗佑斩钉截铁地打断嘉绮的问题。“我又不是傅家的奴隶,何必为了傅一句话屈服?我对何语洁没有好感,她那种不负责任的生活态度和任的作风,任何有理的男子都无法忍受。”
“也就是说你不会为了名利,而放弃对爱情的自主。”
“这是当然。”宗佑搂住嘉绮深情地道。“我追求的是一段长远的关系。我希望在我们⽩发苍苍时,我们仍然可以对着⽪鹤发的对方,说一声‘我爱你’。”
“宗佑…”嘉绮动地环住他,心里満是温暖感动。谁说宗佑不懂浪漫?他的每句情话都像诗般美丽,流过她起伏的心田,平息了所有的疑虑。
红润的樱不自噤地为他开启,全心全意地投⼊情的火焰中。
站在屋外的李听,仿佛能感应到屋里的情浓,心里満溢着一种奇怪的欣慰。他发现自己竟然没有一丝嫉妒的情绪,而是像个慈蔼的长者般,乐观其成这对小儿女的恋爱。
如果嘉绮是他的女儿,他会欣赏宗佑这个女婿;反之亦然。
他悄悄地离开厅门,走回喧闹的大厅,寂寞、渴饥的心灵像被喂进美食般⾜。该是离开的时候了,向主人告别后,李听找到司机,很快消失在明山清冷的夜⾊中。
再热闹繁华的盛宴,经过夜一的时光流逝,终淡成记忆的一瞥。褪去华丽的礼服、浓彩的妆,嘉绮像往常一样在八点四十五分到达公司。办公室里的同事问起她昨晚的盛会,她不矜不夸地简单描述。
十点钟,两家花坊分别送花给嘉绮,令众人噴噴称奇。
“嘉绮,是你走桃花运,还是俞宗佑开了窍?”柳霎边在那束所费木兹的⾼茎红玫瑰里翻找卡片边道。
嘉绮则对着另盆圣诞红发呆。
“奇怪!一束红玫瑰,另外是一盆圣诞红,完全不同的两种品味。”瑞萍好奇道。
“找到了!”柳霎奋兴的拿起小卡片喊道“可以公开吗?”
“请便。”嘉绮不在意地笑了笑。她肯定不是宗佑送的。
柳霎迅速测览了一遍卡片的內容,媚眼睁圆。
“萧谨新不是主管建筑部的萧副总公子吗?嘉绮,你什么时候认识他的?”
“同昨天加在一块,不过是见两次面。我不知道他会送我花。”靠绮也很意外。
“只写了句‘有空吗?”和附上电话,好奇怪。”淑瑜从柳霎肩后探头观视。
“有什么奇怪的?”柳霎嗤笑淑瑜的单纯。“萧谨新这一手可不简单,他八成知道嘉绮和俞宗佑的进展,此举是表达心意兼试探。如果嘉绮对他有意思,可以打电话给他。不过嘉绮是用不看了,这电话号码我留着,嘻!”
“祝福你,李听。”瑞萍轻声念出绑在圣诞红上的卡片。
“李听?”柳突蹩拢秀眉思索这名字,一抹恍然之⾊出现在眼里,表情不可思议。“不会是那个当立委的李听吧?”
“大概吧。”知道是他送的之后,嘉绮心里有种奇异的温暖。
“你…你认识他?”柳霎诧异道。
“昨天宗佑有介绍。”嘉绮不愿说起她和李听相遇的经过,宁愿把那场意料之外的邂逅当做她和他之间的秘密。“他是俞总的好友。”
“只是这样?”柳霎有些失望,但仍忍不住将她从坊间的商业杂志看来的关于李听的报导絮絮叨叨地嚷出“他还不到五十岁,不但是立法委员,名下还有好几家公司。他老婆十年前就过世了,目前是炙手可热的单⾝贵族…”
“五十岁了,还单⾝贵族?”淑瑜怀疑道。
“你懂什么?!”柳霎⽩了她一眼。“人家保养得好,看起来不到四十岁,拥有中年人成的勉力,又有钱,行情比俞宗佑还好。可惜他没来追嘉绮…”
“那他送圣诞红做什么?”淑瑜嘀咕。
“这的确奇怪。”柳霆蹩眉不解道:“照理说,如果他对嘉绮有趣兴,送的应该是萧谨新选择的玫瑰之类,而不是圣诞红这种应节花卉;可是如果不是…”
“你们别胡思想。”嘉绮笑着打断柳霎的话。“人家的卡片写得很清楚,是祝福嘛。他一定是因为宗佑的关系才送圣诞红给我;李委员是个慈祥、幽默的长者,很疼爱宗佑。”
是爱屋及乌吗?柳霎很怀疑。
午饭时,嘉绮将李听和萧谨新分别送圣诞红和玫瑰给她的事告诉宗佑。
“这人好过分,昨天已经告诉他等着接我们的喜帖,今天还送玫瑰给你,分明是向我威示。”宗佑不悦道。
“谁叫你昨天故意那样气人家,他今天不过是还以颜⾊。”
“还以颜⾊?”宗佑狠狠咬嚼着口中的牛排,眼里有两簇小火焰。“他如果只是为了给我好看才送你花,那倒不打紧,就怕他别有居心。”
“什么居心?”嘉绮好心情地逗他。
“哼!”他悻悻然地撇撇嘴。“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我绝不会给他机会抢走你!”
“我可不是东西,让你们抢来抢去。”嘉绮提醒他“我有自由意志,判断得出谁才是最适合与我共度一生
“那人自然是我!”宗佑信心十⾜地接口,执起嘉绮的小手放到边吻亲,从指尖亲到掌心,柔情款款地凝视她,⾆尖呢哝着藌语甜言“我的嘉绮绝不是那种被一打烂玫瑰就能打动的肤浅女人。玫瑰又不能当饭吃,而已几天就谢了,依我看还是香嫰的烤腿营养比较持久…嗅!”
他捂着头,睁着无辜、困惑的黑眸,不能理解原先听得一脸陶醉的爱人为何会突然敲他脑袋。
“你的意思是说我是那种可以被一顿美食收买的好吃鬼吗?”嘉绮气呼呼地反问。
“我没这意思。”宗佑急急解释,左躬右揖地陪不是。“别生我气,你明晓得我没那意思。好嘉绮,原谅我。是我以美食贿赂你,跟你好不好吃没关系…哎嗜,我又说错话了,是我好吃、爱吃,你是因为爱我才勉为其难陪我吃…”
瞧宗佑一脸可怜兮兮,嘉绮忍不住噗啼笑出声,见他松口气,随即又板起脸来。
“你晓不晓得跟你往不到一个月,我就胖了两公斤!”
“哎呀,反正你瘦,胖一点无所谓…嘿!别扭我耳朵,我又哪里说错了?”宗佑愁眉苦脸地着耳朵。
“你当然无所谓啦,我胖成⽔桶,好让你又有机会去茶毒别的女人,创造出另一个⽔桶来!”
“我哪敢?”顾不得是在人声喧哗的餐厅,宗佑指天发誓。“你就算成了⽔桶,我还是无怨无悔…”见嘉绮眼露凶光,他连忙又道:“以后你吃沙拉就好,其他的美食我包办。”
“你不怕太过臃肿,被我抛弃?”
宗佑无所谓地露齿微笑。“我每天都有慢跑。”
“这种冷天?”嘉绮对宗佑的毅力另眼相待。
“家里有慢跑机啦。”
原来如此。嘉绮露出恍然大悟之⾊。
“其实我还知道一种可以消耗大量卡路里的运动喔。”宗佑庒低嗓音,暧昧地道。
“什么运动?”明知道其中有诈,嘉绮仍然忍不住好奇心。
“爱做啊。”
“俞宗估!”嘉绮用力扭他手臂,宗佑低叫,不断求饶。
“是你问我的嘛,仅供参考,姑妄听之,又不要你付诸实行。好了啦,嘉绮,我这么说是因为天气冷,孤枕难眠嘛。虽然知道你不可能答应,还是免不了抱着期望,也只有这样幻想,才能安慰我寂寂长夜…”
越说越可怜了,嘉绮失笑。
“不听你鬼扯。李委员送圣诞红给我,你说我要不要回礼?”
“李叔叔真是不公平,”宗佑开始埋怨“为什么送你不送我?”
“你连这点都要吃醋?”
‘当然。他先认识我的,还跟我爸说喜我,要收我当⼲儿子,谁晓得昨天一见到你,马上移情别恋,还送圣诞红给你…”知道宗佑又在耍空,嘉绮微笑地配合他。“是啊,大概是我比你讨人喜吧。也许李委员认为女儿比较贴心,所以便不要你这个⼲儿子了。”
“是这样吗?”宗佑哀怨地挤后弄眼。“我的行情越来越差了,你说我该不该去整容?”
“宗佑!”嘉绮笑得肚子好痛。“饶了我吧。你再说下去,等会儿要扛我出去了。”
“好吧。”宗佑微笑地同意。“我也觉得自己够帅了,不必因为一个人的品味,就自卑地跑去整容。”
“你的意思是说李委员比较喜我,是他的品味差噗?”嘉绮抬杠道。
“我哪敢?”宗佑一副小生怕怕“我想应该是同相斥,异相昅。一般来说,不都是爸爸比较疼女儿,妈妈比较爱儿子吗?总之,我会打电话向李叔叔致谢,看他哪天有空,我们请他吃饭。”
“好啊。”想到能再见到李听,嘉绮心里兴起孺慕之情。她发现自己对李听有种莫名的好感,当然跟男女之情无关,倒有点像是女儿对⽗亲的喜。
下班后,宗佑送她回家。两人在大厦正门口看到一辆加长型的黑⾊房车,宗佑吹了声口哨道:“劳斯莱斯,这栋大楼有达官贵人来访。”
嘉绮心里也颇好奇,老实说,这栋大楼的住家都很单纯,大多数为公务人员,她住这里十几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豪华名车。
嘉绮和宗佑像对好奇的顽童,偷偷从深⾊车窗打量驾驶,穿着笔西装的驾驶,全神贯注地看报,没注意到两人。宗佑觉得没趣,挽着嘉绮进⼊大楼搭乘电梯。
嘉绮拿出钥匙打开门,像往常一样朝屋內喊:“我回来了!”
回应她的既不是电视上的新闻报导,也不是⽗⺟殷切的回答,而是一室的沉寂。她诧异地发现地上多了两双陌生的男士⽪鞋,正感到奇怪,忽又听见客厅传来低低的谈声。
“怎么了?”宗佑问。
嘉绮摇头摇,和宗佑进⼊客厅,只见⺟亲紧张地站起⾝接她。
“嘉绮,快过来见见你外公。”
外公?嘉绮惊愕地张圆嘴。
外公不是在她十岁时便过世了吗?怎会又冒出一个外公?
背对着她的沙发椅,站起了两个男人,一个比较年轻,四十余岁的中年人;另一个的年纪,跟她外公过世时差不多,有七十岁左右。他经岁月风霜的脸孔,镶着一双精光矍矍的眼,闪烁着某种难以形容的动,雾气蒙蒙地罩住她。
恍然之⾊飞进嘉绮眼底,这人定是⺟亲要她喊的外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