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呵
懒懒的呵欠声在寿宁宮的百花园响起。
喂,你说实话,呈给我皇额娘看的那对枕套,当真是你绣的吗?灵心瞄着阿绣手中正绣着的一条丝巾,露出了怀疑的神情。
当然,呵…阿绣又掩嘴打了个呵欠。
你为什么会产生怀疑?她不早知道她是金绣公主吗?她针神这块招牌难道还不够响?
不像。灵心菗走她手中的丝巾。你瞧瞧这绣工,是比我好没错,但跟宮里其它善于刺绣的妃嫔比起来,可也没啥过人之处,一点都不像那对枕套那样亮眼。
没办法,我没好好觉睡是绣不出啥好东西来的。阿绣叹口气,把绣篮往旁边一推。皇太后拉着我看名册,看到三更半夜,今儿一大早我又被你叫起,直到现在近午了都没能合眼,所以精神不济。
呵呵,你精神不济可不是因为我大清早挖你起来,而是昨晚看到名册,心痛得辗转难眠吧?
你胡说!我从来不会有什么辗转难眠这回事,我一向是以嗜睡出了名的。阿绣红着脸反驳。该死,真是被她说中了,她昨晚的确是闷闷地睡不下,半梦半醒到天亮,但她坚持认定这是她会认的关系,可不是什么心痛。
才怪!等我七哥当真娶福晋那天,我看你不只会辗转难眠,还会食不知味,病奄奄的哩!
你…阿绣羞怒地瞪她一眼,但随即一想,对付这种难的丫头,愈和她嚼⾆,她就会愈同你辩,最后只会气死自己,不如想个法子封住她的嘴。
哼,我不同你抬杠,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反正我不痛不庠。她冷笑一声,
皇太后命令我教你刺绣,现在咱们就开始上课吧!
喂!你当真要教啊?
当然。阿绣从绣篮里拿出一块⽩布丢到她面前。来,先绣朵花儿瞧瞧,让我看看你的针脚究竟差到什么地步。
哪有绣师这么对公主说话的!灵心长这么大,第一次碰到说话如此直接的外人。
皇太后示下,不拿你当金枝⽟叶,你是我的生学,老师同生学讲话也不用太客气,绣吧!阿绣淡淡地说,存心气她。
你…不绣!灵心可不信她敢拿教鞭罚她。
不绣?好。阿绣站了起来,转⾝要走。
喂,你上哪儿去?
据实禀明太后,说你不受教,或许请她来此坐镇,教学效果会比较好。
你…好啦,好啦,算我怕你行不行?灵心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她皇额娘罗唆。她将阿绣拉回原位坐下。原来你也是个狠角⾊,难怪我七哥这么喜你。
灵心笑道。
你又胡说了,是想再加绣几朵花吗?
灵心吐了吐⾆头,咱们先别急着绣花,来,告诉我,昨儿你看了名册,挑中了哪几个格格?
关你什么事?
她是我未来的七嫂,我当然好奇了。
那问你七哥去,你们这圈子里能配上他的格格有几个,他心知肚明得很,而他自己喜哪几个,当然也只有他自己知道。阿绣不⾼兴地说,又翻出绣了一半的丝巾无心的绣着。
她想起昨晚着名册时,皇太后老挂在嘴边的话,这个和见罗打小玩在一起,见罗对那个印象很好,这个、那个曾和见罗一块儿月下赋诗…
嗟!想到,心里就很不是滋味,明明一堆红粉知己,还装成那副厌恶女人的模样,煞有介事地躲到东北避难,真是假惺惺!
哇!打翻醋坛子了,好酸喔!灵心嘻嘻笑道。
嗯?阿绣瞪她,谁说我吃醋了?
呵,我有说你吗?呵呵…不打自招。
你…
嘘!好像有声音。灵心示意阿绣安静,果然,一男一女的声音由远而近地传了过来。
皇上,你消息也真灵通,阿绣来我宮里还不到一天,你就听到她的名号啦?是皇太后的声音。
当然,朕听说皇额娘对她礼遇至极,甚至彻夜长谈,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可以想见这位师傅的手艺是如何⾼明了,儿子怎能不赶来亲眼目睹一下呢?
皇太后开心地笑了,不夸张,皇上,阿绣这孩子的确是一流的,不论手艺或样貌。
喔?朕真是迫不及待了。
糟糕!是皇上!灵心大惊失⾊,快!她拉住阿绣。
快什么?准备行礼吗?
行什么礼!赶紧躲起来!
为什…啊!话还没说完,灵心已经拉着她跃上屋顶,借着⾼大的树掩去两人的⾝影。
阿弥陀佛,幸好她事先遣退了所有宮女,花园里再没有别人,否则她要躲也躲不掉了。灵心十分庆幸。
喂!
别吵,有话待会儿再说。灵心捂住阿绣的嘴巴,她看见皇太后和皇上走进花园里来了。
阿绣…咦?怎么没半个人?听奴才们说她在这儿教灵心绣活儿呢!
皇帝瞥见小桌上有个绣篮,他走过去,拿起阿绣绣了一半的丝巾瞧。皇额娘,这就是那绣师的绣品吗?是还不错,但没有他想像中的⾼明。
皇太后接过来看了一下,头摇说道:不,这针脚太平凡,不是她绣的,或许是灵心丫头。
灵心?不可能吧,那丫头差得连一片叶子都绣不好,哪里能绣出这些个牡丹?
这是经名师指点之后的成果啊!皇太后发出啧啧赞赏的声音,阿绣这孩子真有办法,居然能化腐朽为神奇。她拿着丝巾左翻右瞧,感到无比欣慰。
屋顶上的阿绣和灵心将两人的对话一字不漏地听了进去,阿绣差点爆出大笑,而灵心则一脸的备受侮辱。
什么嘛!同样的东西,出自阿绣的手就是太平凡,出自她的手竟是化腐朽为神奇!这太伤人了吧!
看样子,朕是无缘一睹佳人了。皇帝不无惋惜地笑了笑,也罢。皇额娘,让儿子陪您上御花园散心吧!
嗯。⺟子俩在太监、宮娥的簇拥下离去。
呼!人走得一个不剩,灵心拉着阿绣跳下来。
哇,没想到你居然是个练家子。阿绣真羡慕她能自由的跳上跳下。
好说。灵心嘻嘻笑道,不是我自夸,这功夫可是比啥劳什子刺绣来得实用多了。
那可未必。阿绣不以为然,不提这个,你为何要拉我躲着皇上?
呵,这是我七哥的意思。
他?为什么?
不懂吗?当然是怕你被皇上给抢…走了!灵心故意说反话,等着看她的反应。
胡说!我为什么会被他走?他长得甚至没有纶亲王…话到嘴边,阿绣猛然住口。
说啊,我正等着听到一些好话,好告诉我七哥领赏呢!灵心含笑瞅着她。
不说!阿绣嘟着嘴,坐回椅子上,又拿起丝巾胡绣着。
说嘛,说啦…灵心着她,却得不到阿绣一点反应,只得大叹,好嘛,我招了,其实是七哥要我看牢你,别让皇上看见,省得你被皇上给抢走了。
持针的手微微停顿了一下,是吗?
灵心点头。
阿绣甜甜一笑,取出一小锭金元宝塞到她手里。
这是做什么?灵心莫名其妙。
你不是专门说好听话讨赏的吗?你方才的话,不论真假,让我听了⾼兴,这是赏你的。阿绣抿嘴,提起绣篮开心地走⼊內苑。
纶亲王当真这般在乎她?甚至害怕她被抢走?
阿绣可万万不敢想,但就算当作听了甜言藌语,心也是受用仍的飘飘然。
灵心托着元宝,呆愣在当场。这这这…不得了!大清公主败给朝鲜公主了!
***
走来走去。见罗快把秋声堂的地给走破了,把海总管的脖子给来回扭断了。
主子,请您行行好,停下歇歇吧!海总乖凄着脸,络于忍不住开口。
见罗瞪他一眼,不是说三天便将人送回吗?怎么至今还不见人影?
他怎么知道?自己不过是个老奴才,连主子都管不得,难道还管到皇太后头上去不成?海总管心里嘀咕,但嘴上可不敢透露半丝不満,陪笑说道:许是路上耽搁了也说不准…
嗟!你就没别的回答了吗?
你就没别的问题好问了吗?海总管心里破口大骂,从早到现在,起码问了五十遍,他能拿出多少话来应付!
奴才该死,不然,奴才再去前头瞧瞧。唉,下人难为!
甭去了。一阵银铃般的笑声穿过花园,来到秋声堂,是灵心,⾝后拉着阿绣,阿绣手中还抱着一包物体。
你这丫头!见罗火大的将阿绣拉至⾝侧。皇宮內苑就这么好玩是不是?玩到你不想回来!他仿佛筛汤圆般摇晃她。
阿绣可没料到这霸王爷一见面就来个这等法,被摇得牙齿直打颤。
喂!你…庄重点…公主…在场啊!
我管他谁在场!见罗将阿绣拉到⾝后,指着灵心,你,来这儿做什么?
咦?七哥,你真是贵人多忘事,皇额娘答应了我来你这儿住几天,你当真忘得一⼲二净不成?灵心可没被他凶巴巴的脸吓着。
爱住?可以,海总管,带她去选蚌园子。
慢!灵心伸出食指摇了摇,咱们条件换过,你可别想赖。
喔,看样子你是迫不及待想出府去鬼混了是吗?见罗冷笑。
呵,你说得再难听也无妨,反正你管不着。灵心认为只要能让她出去见识花花世界,就是口头上吃点亏也心甘情愿。
哼!一山自有一山⾼,听过吧?
什么意思?灵心觉得大事不妙。
我不管你,可不代表没人替我管你。见罗向海总管使了个眼⾊,海总管马上退下,显然是应命办事去了。
你…你想使什么手段?灵心不⾼兴地瞪他。
你管不着。典型的见罗式回答,让阿绣忍不住笑出声,她这一笑,马上招来见罗和灵心的⽩眼两副。
哼!不管你使什么手段,我都要出府。
去啊,我也没打算留你,祝你玩得愉快。见罗的欠揍笑容摆明了事实绝对会是相反。
你…哼!灵心不信琊,火速冲出秋声堂,她绝对玩得愉快给他看。
嗯,我心里平衡一点了。阿绣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句。
什么意思?见罗皱眉,语气中隐含火葯味。
你连自己的亲妹子都欺负,那我老是受你欺负也就可以理解了,不是我太没用,而是你天忍残。阿绣做出了结论。
见罗双眼冒火,看样子三天不见,你是愈来愈不怕死了!他伸出手又要掐住她。
慢!这次阿绣可有了防备,往后跳了一步。别再摇我了!待会儿摇掉了我手上的东西,摔坏了你可赔不起。
哼!是什么价值连城的东西?金氏盘吗?他挑眉,口气讽刺至极。
讲!阿绣瞪他,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是吗?见罗眼笑,话说回来,我似乎早该追问金氏盘的下落了,⾝为你的主子,我有责任保护你的东西,因为它们也是我的。
胡说!金氏盘不是我的东西,还有我的东西也不会是全部属于你的。阿绣反驳,真没想到你居然会对金氏盘有企图,是想染指我们家族吗?
你们家族?哩,确实相当值得染指,有挖不完的人参园,还有那数代祖传秘方…酱莱?见罗斜眼看她,分明话中有话。
你…气死人了!平常不爱说话的男人,怎么说起话来嘴⽪子这么厉害,她都赢不了!
拿来。见罗朝她伸出手。
要金氏盘没有,我已经把它蔵在全天下之全安的地方,有本事你去找。
去!谁要金氏盘?我要你怀中的东西。见罗瞪她,还有,你最好相信,只要我想找,没有东西是找不出来的。
阿绣噘起嘴,认为他未免太自大,但想想,似乎没必要在这话题上同他耗工夫。随你怎么说,反正我早就习惯你的自大了。她将原本抱在怀中的东西放在桌上。这些东西原就没打算瞒你,你犯不着恶声恶气我也会让你看个够。
哼!见罗拆开布包,发现其中有两本册子、一只透明针盒,其中放置着金银两支针,还有几支⽟簪、几个手镯、几对耳坠,不过最特殊的,是一管洋镜和一只怀表。
哦,这针盒是皇太后赏赐的,这⽟簪是荣妃娘娘送的,这手镯是任妃娘娘送的,那对耳坠是…
这望远镜和怀表呢?见罗见过这两样东西,是在皇帝手上。
哩,原来它叫望远镜,真是物如其名。阿绣喜孜孜地拿着它在四衷拼来看去,镜头可伸长缩短,相当好玩,花园树上的鸟都能看仔细。
我在问你话。见罗一把抢下望远镜,朝她噴火。
是皇上赏赐的
皇上?见罗大骂,该死!
阿绣急忙捂住他的嘴巴,'嘘!你怎么可以说皇上该死!这是会砍头的!她惊慌地看着四下,应该没人听到吧?
见罗毫不客气的往捂住他嘴的掌心咬下一口。
哎哟!阿绣缩回手。好痛啊!你⼲嘛咬我?真是狗咬吕洞宾。上回她,这回咬她,那下回是不是要呑了她!
我不只咬你,还想杀你。见罗将她钉在墙上。你见到皇上了?
见…见到了…就躲在屋顶上看过嘛,长得还算差強人意。
可恶!灵心那死丫头居然诓我。见罗大吼。她诓你什么?
她答应帮我看好你,不让皇上见你一眼,她竟然…见罗倏然住嘴,因为他发现阿绣正诡异地笑着。
原来她说的是真的,的确是你要她看住我,不让皇上见我的。阿绣甜甜地笑,为什么?是怕我被皇上走?还是怕皇上把我抢走?她的心卜通卜通跳着,紧张地等着他的回答。
都不是。
是为什么?
你管不着。
哼!阿绣朝他努努嘴,你这个回答可怒不了我啦,你不说,那我就自个儿胡猜,可我保证,我猜的或许会让你火冒三丈、暴跳如雷。
这个委婉的威胁让见罗挑了挑眉,好吧,原本不说是顾及你所剩不多的自尊,但既然你天生骨头轻,非要人侮辱你不可,那我何乐而不为?
阿绣恼怒地瞪他,见罗视而不见,继续说道:我是想你若见了皇上,被他住了,恬不知聇的倒贴上去,可皇上却不要,那你岂不是要愧羞得去跳河?又或者对皇上朝思暮想,府里的工作做不成,也许还要劳动我派人替你收尾,那也是⿇烦。
见罗扯出一抹琊笑。
哼!你可真是狗眼看人低,怎么不想想万一是皇上上我了呢?阿绣气鼓了腮帮子,他若我进宮,我的⾝分可就比你⾼,你怕了?
怕!不过可不是怕你,是怕皇上。见罗笑这,你忘了,你是我的奴婢,倘若皇上接收我用过的奴婢,那我可犯了不赦的大不敬之罪。
你…什么叫'你用过的奴婢'?说话这么难听!阿绣跳脚。
我使用过的奴婢,这会很难听吗?我难道没使唤过你倒茶⽔、弹琴唱曲、替我脫鞋正声儿、换⾐裳、伺候我就寝?我难道没给你一点特殊奖赏,亲亲你、抱抱你,还…
够了!被了!阿绣涨红了脸,坏人!
她转⾝要跑出秋声堂,实在听不下去他不三不四的轻佻言语。
见罗大手一拦,阿绣都还没跑开一步,马上被他拉进怀里。
还想跟我斗吗?抱着她柔软的躯娇,见罗的嗓音不自觉地轻柔许多。
你欺负我,我要向太后告状,请她让我永远留在宮里伺候她,再也不要见你了。
是吗?一⼊宮门可是再难出来,你不管金氏盘?不管无忌?不管你的'家族'了?见罗早将她吃得死死的。
你…阿绣真是窝囊至极,这男人掌握了她所有的弱点,她怎么赢得过他?
话说回来,你见了皇上,你也回府了,表示皇上没被你住,所以你最好忘了他,不许再动任何进宮的念头。见罗勒紧她的纤,严肃地命令道。
老实告诉你吧,我没见到皇上。
喔?见罗表面上不动声⾊,但其实心里着急,他原以为皇上见了她,也放了她,危机应该解除了;没想到危机依然存在。
那两样东西是皇上差李公公赐下的,我的魅力可没那样大,能让⽇理万机的皇帝非见我一面不可。
呵,自卑了?真可怜,所以我之前才不愿明说原因嘛,你却偏爱追问。见罗表面调侃,內心庆幸,灵心那丫头有本事,晓得封锁住阿绣的名不使远播。见罗猜想,这可能是联合了所有妃子们才有的成果吧!毕竟没有哪个女人会脑筋打结,再让个年轻美丽、绣工独步天下的奇女子⼊宮,成了皇帝专宠。
哼!我觉得从你嘴巴里是听不到什么好话的。阿绣推开他,闷闷的将散了満桌的东西收拾好。
那也未必,我倒真有句好听话想说给你听。见罗笑道。
得了,我可不敢听,反正也是…
我想你。简短的三个字截断她的话。
天啊!阿绣张大了眼,是我听错了?还是我在作梦?她冲动地趋前揪住他前的⾐服。你快捏我一把试试。
见罗顺从照办,在她粉嫰嫰的颊上轻捏一记。
完全不痛,哈!我果然在作梦。
笨蛋!见罗瞪她一眼,她不痛是因为他不舍得用力捏。
没关系,反正是作梦,你爱怎么骂就随便你吧!阿绣微笑地转过⾝。
但见罗可一点也不觉得好笑,他由她⾝后将躯娇一把勒住。你真的以为是在作梦吗?他在她的⽟颈上呼着热气,然后洒下一点一点细碎的吻,手也不规矩的渐渐往她前摸索。我的吻、我的接近、我的碰触,作梦会是这般真吗?
唉…阿绣红着脸呻昑一声,不是作梦,她浑⾝骇人的发热。放…放开我啦!不得对我无礼…'
是吗?他轻而易举地转过她的⾝子,吻住地红滴的。反正是作梦嘛,无礼也没关系。
我知道不是作梦了,我错了,行不行?见他霸道琊佞的又要烙上,阿绣急忙伸出小手抵抗。
哼,想和我装疯卖傻,再学个几年吧!见罗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模样,于心不忍,暂时饶过她。
是,知道了,大大大王爷,奴婢以后会'量力而为'的。阿绣心不甘情不愿地嘟着嘴,哼,你真的想我吗?我看,是想你欺负我的乐趣。
说对了,这三天没欺负你,我吃饭觉睡都不安稳,浑⾝不对劲。见罗恶劣地笑道。
讨厌鬼!阿绣气恼地推开他。我要回房去了,省得在这儿让你欺负死。
且慢走。见罗懒懒地叫住她,包里那两本册子是什么玩意儿?
册子?喔,你不提我倒忘了。阿绣笑昑昑地取出名册。自然是你未来子人选的花名册罗!
什么花名册!你当是开酒家不成?见罗认为她是故意侮辱他。
呵呵,随你怎么说,来来来,皇太后做主点了几名,我当然也无条件地点头说好,不过还得你看了对眼才行。你快来瞧瞧,看要先邀哪位格格上府里来坐坐。
她一派欠揍的笑,真让见罗觉得她是十分乐意、迫不及待要将他推给别的女人,可恶!不看!他恼怒地大吼。由不得你!来,第一号,明月格格。阿绣故意气他,将画着图像的册子推到他眼前。皇大后说你小时候还为她爬上树摘了枚桃子哩!
没印象。
无妨,你现在看看对不对眼?
见罗瞄了一眼,嘴巴歪了。
有吗?阿绣着仔细些,咦?真有些歪。算了,下一个,宁王府的静霜格格,皇太后说你曾编了个花环送给她。
我讨厌小鼻子、小眼睛的女人。
好吧,下一个熙王府的月华格格,皇太后说…
她脸上有痣!好痣不上脸你没听过吗。
喔,下一个…
桃花眼!⽔杨花,我不想戴绿帽。
下一个…
打扮没品味,俗气。
下一个…
一看就知道贪安好逸。
下一个…
腿太短。
你…阿绣气炸了,这男人摆明了故意挑剔,好,她就报名报到他挑不出来为止。
她又连续说了将近三十个名字,但都被见罗贬得一文不值。阿绣至今才发现,原来大清格格中的佼佼者居然都如此不堪⼊目。
我败给你了。这是最后一个,也是皇太后最喜的一个。阿绣翻开名册,递到他眼前。恭王府的如茵格格。
见罗看着图,没说话,只是拧着眉。
哈!挑不出来了吧?如茵格格嘴巴没歪,眼睛、臭子不小不大,脸上也没病,⾝材依纤合度,打扮⾼贵典雅,说话轻声钢气又満腹请书,琴棋书画女工样样精通,也没听说贪安好逸,没意见了吧?
阿绣居然仿佛夸她自己般的得意。
她娇生惯养。
牵強!哪个格格不是这样?这可不能算是缺点。阿绣朝他翻⽩眼加挥挥手。
如果你愿意⽇后成天伺候着骄纵任的主⺟,那也随便你。见罗恼怒地拍桌,你给我记住!他气呼呼地转⾝走掉,步伐震逃诏地。
啊炳!这回总算挨她气死他了吧!
阿绣才不怕他的横眉竖目哩,她咯咯轻笑,复仇的滋味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