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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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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琥珀和李世良来往了几次,发觉李世良实在很不错。假如,她不是仍然怀念王子宁,李世良应该是一个很好的人选。

  李世良是非常迁就她的,比如第一次和琥珀约会,琥珀就首先要求他送她去探望⼲妈一一何太太。

  “我陪你去好吗?”李世良说。

  “谢谢你,不用了,我⼲妈头脑很旧,如果你等不及,先回去,以后我们再通电话。”

  “不,我等你!这儿不能停车,我转个圈来接你。”

  “一个圈?我起码要耽上三十分钟。”

  “一个钟头都可以,我见不到你,我会再兜圈。”

  “真对不起!”

  “不要跟我客气,我等你。”

  看见琥珀,何太太一把抱住她。

  “你好久没有来,想死我了。”

  “我没有假期,路又远,几次想回来看你,都菗不出时间。”

  “你今天回来,是不是熬不住?”

  “不是,我是特地回来看你。”

  “那老太婆,是不是很难伺候?”

  “最初实在很难熬,吃过不少苦,如果不是待遇好,我恐怕再也挨不下去了,幸而琼姑常常帮助我。”

  “太受气,就不要再⼲了,我又不是养不起你,回来吧!”

  “⼲妈,我现在是否极泰来。”琥珀拉着何太太坐下:“夫人对我,完全改变了态度,她对我非常好,我过去所受的,没有⽩受。其实,夫人是个心地善良,又非常孤独的可怜人。她并不如外表那样冷酷。”

  “让我看看你。”何太太扶正她的脸:“你真的胖了,人也更漂亮了。”

  “在古家住得好,吃得好,生活‮定安‬又正常,怎能不长胖。”琥珀把礼物放在桌子上:“⼲妈,我孝敬你的。”

  琥珀并不是一个忘本的人。

  谁对她好,她都记在心上。

  张锦天的妈妈待她也很好,她也想去看看张妈妈。

  可是,她又怕碰见张锦天。

  她这次离开胡医生诊所转到古夫人家去当私家护士,为了痹篇张锦天,她连配葯的⻩先生也隐瞒了,就是怕人漏了风声,张锦天会找到古家去。

  她不爱张锦天,是肯定的。

  假如她选丈夫,家世、学问、地位,世良都比张锦天好。可是,她仍没想过要爱上李世良,她始终向往做王子宁夫人。

  这些⽇子,她忙着编织⽑线。有一天,她和李世良去“拍拖”她买了一些金⻩⾊的⽑线回来,一有空就编织。

  “给世良编⽑⾐?”

  琥珀笑一下。

  迸夫人拿起一看,她笑了起来:“帽子,我一直不知道世良喜戴冷帽。”

  “还有围巾呢!整套的。”

  “你对他那幺好。”古夫人皱了皱眉头:“你不是快要嫁给他了吧?”

  “嫁了也好,省得夫人生气。”

  “你真的要结婚?那…我怎幺办?”

  “另外聘请一个比我好,不会令夫人讨厌的女护士。”

  “我不要!”古夫人铁板着脸。

  “除了你,我不要别人碰我一下。”

  “你是不准我出嫁了?”

  “你才十八岁,何必急于结婚?”

  “去享福呀!”

  “我待你不好?你在这儿生活得不好?我要问世良,为什幺把你由我手中抢走?”

  “你问李医生也没有用,因为现在他一切全听我的。”

  “啊!原来一切都是由你自己计划好的,现在找到了好归宿,就拋下我不理。”夫人很容易就生气起来。

  “我也不是一定要嫁出去的,如果你想让我留下来,也可以,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你要多少钱?”

  “你不要以为每一个人都想要你的钱。”

  “你要的是什幺?”

  “让我拉开窗帘,把光放进来。”

  “光会刺痛我的眼睛。”

  “不会的。”

  “上一次你已经试过。”

  “上一次我没有计划周详,太急进了,如果我逐步、逐步的拉开,你会慢慢适应的。”

  “我不能适应!我不能!”

  “那算了。”琥珀摊一下手,继续低头编织她的⽑线。

  一会儿,古夫人说:“也许…我可以适应,不过…”

  “你放心吧!我绝对不会伤害你,来,到这边来,这儿不会让光直接照。”琥珀放下⽑线,把夫人的轮椅,推到另一边,然后,她缓缓地拉开了窗纱。

  夫人用手掩住眼。

  她还没有叫出来的时候,琥珀已停住了。

  “你没有拉下去?”

  “够了,每天拉开一点点,好让你的眼睛能适应。”

  “你的办法真好。”夫人十分开心:“看!那进来的金⾊光有多美!”

  “多晒光,⾝体才会健康呢!不过,不能心急,慢慢来。”

  “是的,慢慢来,你看,我不是能够适应了吗?”

  琥珀按部就班,有计划地,完全把窗纱拉起,令整个房间充満光。

  迸夫人不用坐近窗口,也可以看到窗外的彩虹和飞鸟。

  她的心情开朗多了。

  一个星期后,琥珀把编织好的帽子和颈巾折好,古夫人无限羡慕地说:“世良真好福气,这⻩⾊实在太漂亮了。”

  “你喜吗?”

  “好喜。如果你有空,琥珀,能不能也给我织一套?”

  “可以,不过有条件。”

  “又有什幺古怪条件?”

  “你让我打开东窗,我把颈巾送给你。”

  “不行,我不能吹风。”

  “你是因为怕冷,不敢吹风?”

  “是的,我好怕冷。”

  “来!围上这条颈巾,看看还冷不冷?”琥珀把那条⻩⾊的颈巾,围在古夫人的脖子上:“怎幺样?”

  “真柔软、温暖、舒服!”

  “那你按紧它,不要放手!”琥珀跑过去,打开了一扇东窗,然后口到古夫人的⾝边,伸手由后面拥抱她,轻声问:“冷不冷?”

  “不怎幺冷,好像不是吹东风,而且颈巾实在很温暖。”

  “假如你喜我把南窗打开,我送你这顶帽子。”

  “南窗?南窗风很大,而且正对海,我受不了海风。”

  “要不要试试帽子?”

  “我一直希望有一顶⽑线织的帽,我头发少,戴上帽子,头部就不会受冷。”

  “我替你戴在头上,也许尺码你不适合呢!”琥珀小心地替她把⻩帽子戴上了。

  “很适合,刚刚好,完全是我的尺码。啊!真舒服!”

  琥珀等她未改变主意前,先开了南窗,古夫人按住帽子叫:“有风,有风!”

  琥珀马上过去拥住她:“冷不冷?”

  “是有海风,不过,奇怪,风虽然吹在脸上,但是…并不很冷。”

  “你知道风吹进来,为什幺不冷?”

  “是什幺原因?”

  “因为太晒暖了海⽔,海⽔暖和和,所以吹进来的海风,也是温暖的!”

  “对!”

  “你看,卧室里光充⾜,空气清新,是不是整个人觉得都有精神了!”

  “是啊!好像还嗅到香味哩。”

  “空气、花朵、树,全都会发出香气。”

  “很不错,那只小鸟在海上飞。”

  “那⽩⾊的鸟,是海鸥,海鸥喜在海上盘旋。”

  “你懂得不少!”

  “在老爷的蔵书看到的,”琥珀问:“喜我的颈巾和帽子吗?”

  “喜极了!世良真有福气。”

  “假如你喜,我可以把它送给你。”

  “送给我?好啊!”古夫人想一想,摇了‮头摇‬:“那怎幺可以,你是为世良编织的。”

  “我从来没有说过为谁编织的。”

  “真的送给我?”古夫人用手‮摩抚‬颈巾,拉拉帽子,非常开心。

  “当然是真的。”

  “那世良呢?”

  “以后再说。”

  “琥珀!”古夫人突然拉她的手。

  “我知道你从来没有想过为世良编织,一开始,你就打算织好了送给我;否则,为什幺连帽子也不大不小,而且米⻩⾊,也是我最喜的颜⾊。”

  “夫人,你真聪明。”

  “琥珀,你真好,一天到晚陪着我,一有空就为我织⽑线,刚才我还羡慕世良好福气呢!其实,我才是真正的好福气。”

  “夫人,你是花钱请我来伺候你的。”

  “但是,并没有订明要你替我编织⽑线。”

  “只要你喜,我可以给你织披肩、外套、围巾。”

  “你送我那幺多东西,一定又有条件。”

  “不错!是有条件的。”

  “说出来,看看我能否办到?”

  “我要带你到花园晒太。”

  “晒太?要我走出我的卧室?”

  “不错,这间房子全部是属于你的,你不应该一天到晚躲在房间里。”

  “但是,这四年来…”

  “假如老爷知道你不关心他的书房、他的花园、他的客厅…屋子里所有的一切,他一定会很难过。”

  “我不是不关心,可是,我有病啊!”“我是你的护士,你的⾝体,我最了解。到花园晒晒太,对你的⾝体,绝对有利无害。而且,老爷亲手种的洋⽩兰已经很⾼,你不想看看吗?”

  “我想,可是…我怕!”

  “怕什幺?”

  “怕风和太,怕我受不住。”

  “现在,太照在你的⾝上,风拂过你的面颊,你现在都受得了,为什幺到花园里就受不了?夫人,你亲手养的金鱼,现在又肥又大,老爷的⽇本‘红旗’,也大得几乎可以吃了。”

  “真的?”

  “不信?为什幺不去看看?”

  “我可以吗?”夫人有点‮奋兴‬,又有点害怕,抚着那満布皱纹的脸。

  “可以,我担保。如果你能办到,我就送你礼物。”

  “披肩、外套、还有围巾?”

  “不错。”

  “好!我答应了。”

  “一言为定,可不能赖啊!”迸夫人伸出了她瘦削而⼲枯的手。

  琥珀侧着头,诧异地望着她。

  “以前我和老爷协议一件事,都勾一下小指头,你要不要?”

  “好啊!”琥珀和她勾一下手指。她逐渐感到,古夫人其实不单只不孤单,而且为人十分风趣。

  敝不得古老爷那幺宠爱她。

  提起古老爷话可多了。

  “当我听到百祥‮机飞‬失事的消息,我以为我自己也会因此心痛而死。我当时晕了过去,后来世良的爸爸李医生告诉我,我一直昏了整整四天,第五天醒过来,有人提起百祥的名字,我就又晕过去了。这样断断续续的,我一直在昏状态中,过了整整三个月,三个月后,我整个人换了样,又瘦又⼲又苍⽩,你知道我在三个月里,体重减轻了多少磅?”

  “夫人,我想,你应该上‮觉睡‬了。”

  “明天说好不好?快九点钟了!”琥珀怕她旧事重提,又会伤心:“平常你是八点钟‮觉睡‬的,今天太晚了。”

  “你回答我的问题。”

  “我看,二十磅吧!”琥珀见她那幺坚持,实在没她办法。

  “不,是三十磅,每个月减十磅,我由医院回家,回到自己的房间,伤感起来,当晚便割腕‮杀自‬,结果被救回了。可是因此又病了两个月,再次出院,李医生派了几个护士监视我,我讨厌那些护士,我骂她们,赶她们走,用东西掷她们,结果一个个给我走了。”

  “这就是你一向不喜护士的原因?”

  “对啊!我像个囚犯,她们就像狱警,又笨又木,又讨厌又可憎,我受不了!”

  “夫人,你没有生病的时候,我想你一定很美,⾝材又好。”

  “我告诉你,我以前的确长得很好看,你们老爷一直叫我小美人。”古夫人提起这些往事,又⾼兴得瞇起眼睛:“⾝材嘛!也很不错,你知道吗?我以前是五呎三吋⾼,一百零五磅,很合乎‮际国‬标准。”

  “怪不得老爷叫你小美人!”

  “唉!那是四年前的事了。现在我只有七十磅,人老了,也丑了,⽪包骨似的,而且満面皱纹,看上去,像个六七十岁的老太婆。”

  “其实你年纪并不大,四十几岁的女人,应该是风韵犹存。你脸上的皱纹,也完全是因为你突然消瘦了三十五磅,⽔分消失,⽪肤松弛,只要你胖一点,人就会好看,皱纹就会减少。”

  “这四年,你看我有没有胖过?”

  “那是因为你⾝体和心理都有病,只要你开心点,不要老记着旧事,我担保你很快会长胖,人也会马上漂亮起来。”

  “老爷都死了,就算我回复漂亮,又有谁欣赏?”

  “我,和你自己,同时,也为了老爷。”

  “老爷,他人都死了,他本不会知道。”

  “他知道的,他人虽然死了,但精神不死。老爷爱你,他在天国会关心你,他知道你又老又丑,一定会很伤心!”

  “他真的会知道吗?”古夫人望着窗外,似乎有点相信。

  “人的⾁体会死,灵魂却不会死!老爷的灵魂一直陪在你⾝边,他不会喜他的小美人头发枯⼲,既衰老、又冷酷,老爷的夫人是个风趣可爱、温柔、娴淑的小美人。”

  “琥珀,我是不是应该梳一下头发?”

  “当然应该。”琥珀拿起一把梳子:“改天我出去,替你买几套新款的旗袍。”

  “买米⻩⾊和‮红粉‬⾊,老爷喜。”

  “好的!”

  “啊!琥珀,我们请世良来吃顿饭好不好?他看见我换了样,一定会吓坏。”

  “还是不要请了。”

  “为什幺?你不喜?”

  “你要请客,我没有不喜的道理,不过请李医生来吃饭,叫他一个人吃吗?那太没有礼貌吧?”

  “你陪他呀!”

  “我并不是这屋子里的主人。”

  “你要我请世良到你的卧室吃饭?”

  “不,是你到楼下客厅,陪他吃饭。”

  “我?那怎幺可以。”

  “夫人,你知道吗?在上吃饭,是最不卫生的。”

  “四年来,我已经习惯了。”

  “习惯是可以改的,如果你想自己长胖一点,脸上少点皱纹,就该到饭厅去,舒舒服服的坐下来吃。吃得好、睡得好,做点运动,晒晒太,⾝体才会好。⾝体好了,自然会长胖,人也会好看。”

  迸夫人在琥珀悉心照料下,她的⾝体一天比一天好。

  听说古夫人心脏病是先天的,加上古老爷的逝世,才使她的病情加深,所以,她的心脏病是无法治的。

  这天琥珀推着轮椅,和夫人在花园散步。

  迸夫人的心情是开朗的,仿佛一个囚犯第一天见到天⽇:“啊!老爷种的洋⽩兰那幺⾼了,你看是不是有些花朵?”

  “是的!有不少花朵,一到夏天⽩兰就会盛开。”

  “你喜玫瑰吗?”

  “喜!”

  “喜由我和老爷共同设计的花房吗?”

  “喜极了,我刚来的时候,一有空就站在花房外面,看得人都呆了!”

  “有没有进去看过?”

  “没有。”

  “既然喜,为什幺不进去看看?”

  “我不敢,听说夫人特别喜这个花房,我不敢闯。”

  “傻瓜,推我进去。”

  “花房的门是锁着的,我去叫花王开锁。”琥珀把古夫人推到树荫下。

  花王来了,古夫人对他说:“从今以后,花房的门不用锁了,冷姑娘喜,她可能每天都要进去,锁来锁去多⿇烦?”

  “是的,夫人!”

  走进花房,琥珀呼起来:“好漂亮,像个梦中的花园。”

  “花还是那幺美,可惜我人已经老了。”

  “你会再年轻的。花和人都一样,这些美丽的花朵,如果不浇⽔、不施肥,它们一样会凋谢。只要你肯听话,多活动多晒太,多吃点东西,你一样会年轻。那天李医生不是说你已经年轻了五年,以后你还会继续年轻。”

  “这还不是你的功劳?你知道吗?我给你改造了。”

  “也要你本⾝努力。”

  “琥珀,你喜兰花吗?”

  “好喜,玫瑰和兰花,都是美丽多姿的花朵。”

  “老爷告诉我,南非有一种点点兰,金⾊的,非常名贵,我们买一些回来种,你说好吗?”

  “当然好。点点兰,我连听都没有听过,可是,我不会种。”

  “花王会种。这花房又有空气调节,以我们的环境和条件,一定可以种点点兰。”

  “买种子难吗?”

  “叫买卖出口公司的林总经理去办妥,买种子,应该没有困难。”

  “以后我一定会天天来向花王请教,好好护理那些点点兰。”

  “女孩子学学种花,也是件好事。”古夫人突然望住她:“我一直没有问过你的家人,你的⽗⺟都好吗?”

  “他们早已去世。”琥珀垂下头。

  “兄弟姐妹呢?”

  “⽗⺟单生我一个人。”

  “亲戚呢?”

  琥珀摇一下头:“都没有了。”

  “你是‮儿孤‬?没有家人,也没有亲人?你岂不是孤苦伶仃。”

  “我是的,我是个没有亲人的人。”

  “可怜的琥珀!”古夫人拉着她的手:“我不知道你的⾝世,以前,我对你实在太过分了。”

  “现在,夫人不是对我很好吗?”琥珀怕提伤心事,她咽一下,把眼泪呑回去。

  “唉!我和你都是一样,孤苦伶仃。”

  “夫人和我不同,起码,夫人还有那幺多亲戚。”

  “他们只不过想在我⾝上骗钱,我才不要这样的亲戚,没有一个是真心的。”

  “老爷不是这样说过,让他们来热闹些?”

  “热闹?太热闹了!琥珀,其实我只要有你一个人就够了。不过,你还那幺年轻,天天对着我这乏味的老太婆,恐怕是会令你生厌。琥珀,你告诉我,你对什幺事情最有‮趣兴‬?”

  “念书。”

  “唔!小孩子是应该念书的。有没有想过,将来要做一个怎样的人?”

  “做个学问好、知识丰富的人。”

  “喜哪一种?”

  “商科。”

  “你对做生意有‮趣兴‬?”

  “不知是否真的有‮趣兴‬,不过,我一直认为将来会和一个生意人结婚。如果我对商业有认识,说不定,我可以做个贤內助。”

  “你有没有想过会嫁给世良?”

  “李医生?我已经是个现成的护士,如果我嫁给他,应该助他一臂之力。”

  “你会嫁给他吗?”

  “不知道!我只有一宗心事,要把夫人的病医好,等你不再需要护士我就去念书,充实自己。”

  “你真的那幺喜读书?”

  “好喜!我来做事,也是为了储钱念书,我把大部份的收人储蓄起来,将再去找一份晚间工作。这样,⽩天我就可以继续上学。我总觉得,要别人尊重自己,一定要有学问。”

  “你刚才说,等我的病好了,你就离开我,如果我的病永远不好呢?”

  “不会的,夫人!你看,你的⾝体不是一天天好起来了。”

  “你不必等我⾝体复元,我也不让你离开,告诉我,你喜念哪一间学校?”

  “我没有想过,只要有学校肯收我,我已经非常⾼兴。”

  “老爷是个很有体面的人,只要我说出老爷的名字,任何一间学校都愿意收你的。”

  “你要我去上学?”

  “你不是一直想念书?”

  “但绝不是现在。”

  “你在等什幺?你这个年龄要念书的。”

  “你知道吗?夫人,念中学要花大半的时间,我现在还要做工,我哪儿有空去上学?那是不可能的事。”

  “我说可以就可以,明天我去安排一下,下一个星期你去上课。”

  “我去上课,谁来伺候你?”

  “家里有琼姑,又有佣人。”

  “他们不能代替我的工作。”

  “我知道,他们不会打针,又不会安排我的生活,也不懂得什幺最有营养。你可以等下课后,把这些事情做好。”

  “不!我绝对不会扔下你去上学,我是你的‮人私‬护士,我的工作是伺候你,不是去上学,我不会离开你半步。”

  “我对你那幺好,我以为你会感我的。”

  “因为你太好,我才不能安心上课,我会整天想着你在家里做些什幺?有没有做运动?有没有晒太?有没有按时吃葯?夫人,你明⽩吗?我怎能安心上学?”

  “你这傻孩子。”

  “夫人,你不用为我担心,我有空,会自己看书自修的。”

  “琥珀,我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你想念书又不想扔下我,我可以为你请两个最好的老师回来。一个英妇教你英文;一个中文教授教你中文,你喜数学,还可以多请一个数学老师。”

  “请三个补习老师,要花许多钱。”

  “钱你不用担心。我又不是没有钱,就怕你太辛苦,熬不住。”

  “我不怕辛苦,什幺苦我都熬得住。”

  “就这样决定,明天我为你请三个老师。”

  “谢谢夫人,谢谢夫人,你每天午睡时间我再上课。”

  “一切由你决定。”夫人握住她的手:“我喜上进的孩子。”

  “我一定会好好努力,不会辜负你的栽培之恩。”

  从此之后,琥珀对古夫人更加忠心,古夫人为了让琥珀专心学习,特地在楼下装修了一个新书房给她,琥珀可以在那儿上课和温习功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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