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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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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浣⽟噙着一抹微笑,悠然的坐在窗边刺绣,看起来一副温柔婉约、恬静无害的贤良模样,而曲疏影则是一脸哀怨,意兴阑珊的坐在桌边,下意识的玩弄着瓷杯。

  “妹妹,你是怎么了?怎么一直咳声叹气的呀?”一肚子坏⽔的段浣⽟明知故问的关心。

  她当然知道怎么回事喽,拜她所赐,曲疏影变成不受的人速度超快的。

  “我是觉得,公公婆婆不要我去请安,是不是讨厌我呀?”

  “怎么会呢?妹妹聪明活泼,婆婆喜得不得了,怎么会讨厌?”

  请安那天她故意提起遇到曲疏影,还说她出门逛街去了,气得王妃说不敢劳动她的大驾去见他们两个老骨头。

  于是曲疏影得罪了公婆,自己都还不知道呢!

  “但是我总觉得怪怪的。”好像是被排斥似的。

  “妹妹你多心了,公公婆婆体贴我们,我们应该⾼兴才对。”

  “姐姐也不需要去请安吗?”

  “当然啦。”才怪,她天天都很准时出现,公婆都读她乖巧又听话。

  “那我就放心了。”曲疏影拍拍口,松了一口气。

  “我就说你别想太多嘛!”段浣⽟和善的一笑“还有呀,婆婆要我告诉你,王府的规矩多,不比别的地方,你要记得自己的⾝分,别随意和奴才们说话、四处走动,这样不好。”

  “好,我知道了。”哇!没想到王府这么严格?连跟仆人说话都不许喔。

  段浣⽟満意的笑笑。这下可好,要利用闲言闲语将曲疏影变成傲慢、孤僻的人,也就容易多了。

  “姐姐,你忙,那我先走喽。”曲疏影客气的告辞,一点都没察觉段浣⽟对她的敌意,还每天乖乖的来跟她问好,培养情,她总觉得她是个大好人,就算把苗紫陌分一半给她,那也可以接受。

  出了房,曲疏影觉得有点无聊,缓步慢走。

  “苗紫陌在搞什么鬼?这几天⽩⽇都没见到人,跑哪去了?”

  倒是晚上他闲的,总会拉她到燕子楼去说一会话,问东问西的。

  她三番两次都想用美⾊‮引勾‬他,不知道他是太迟钝还是她太失败,他不是问她是牙痛就是以为她眼睛菗筋,昨天她故意倒在他怀里,他还以为她没吃饭,饿得四肢无力。

  “真是个混帐大木头!”她恨恨的说着,随意走到了花园。

  一名⻩⾐女子背对着她,抬头看着一株一株的紫薇树,只见紧复的花朵分为一组组,簇列成圆锥形,盛布在丛丛的枝梢上,在熠熠的光之下,灿然一树,映照満堂。

  曲疏影见这美景,忍不住脫口“真漂亮,三舂过后该是百花凋残,紫薇却仍盛,难怪人家要说紫薇开最久,烂熳十旬期。”

  ⻩⾐少女微微回⾝,清亮的眼眸在她⾝上一扫,露出了个优雅的笑容“原来是小嫂子,我也喜薛蕙的诗。”

  哇!好漂亮的女孩,浑⾝充満书卷气,⾼雅得像画里的仕女,她叫她小嫂子,那么是她的小泵扬虹喽?

  曲疏影一时⾼兴,往前疾走,不小心踩到了裙襬,整个人往前跌倒,五体投地趴在苗扬虹脚边。

  “小嫂子!你没事吧?”她大吃一惊,连忙蹲下来扶她。

  “没事。”曲疏影举起一只手,缓缓的抬起头来,鼻子上沾了泥土“常有的事,我习惯了。”

  苗扬虹轻轻一笑,被她那逗趣的表情给弄笑了“我扶你起来,摔痛了吗?”

  她的声音又软又柔,动作斯文秀气,看来弱不噤风,但给人的感觉⾼贵而自然,跟段浣⽟那种病态的柔弱看来大不相同。

  “真是不好意思,在你面前摔大跤。”曲疏影拍拍手上、裙上的泥土,微微红着脸说。

  苗扬虹抿嘴一笑“不要紧,当见面礼好了。”

  这个小嫂子坦率自然,亲和力十⾜,她一见之下就喜

  果然就跟大哥说的一样,美得很,却也直得很,实在不像出自于贪官的家中。

  “那你还真好打发,这样就算一份礼?”曲疏影脫口而出,这才惊觉自己说错话,赶紧用嘴摀住嘴巴,一脸完蛋的表情。

  苗扬虹忍不住噗哧一笑“我本来就很好收买,二哥也这么说。”

  “呼,好险,我以为你要生气了。”她已经给大伯坏印象,不想再得罪小泵了啦。

  “不会的,我肚子里虽然撑不了船,但几句话却也还噎不着。”

  两个年岁相近的姑娘互相一笑,彼此都觉得对方讨喜可亲。

  “对了,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呀?”曲疏影好奇的问。

  “我本来要到大哥的棋室去,后来见这紫薇开得漂亮,所以看了一下。小嫂子你呢?”

  “我刚去跟姐姐请安,才出来就遇见你了。”曲疏影笑一笑“我知道我是多出来的,姐姐才是元配正室。”

  这虽然是实话,但说来也心酸呀。

  “嗯?”苗扬虹疑惑的眨眨眼“去跟二嫂请安?小嫂子,你真有心的话,怎么就漏了爹跟娘?”

  娘为这事气了一阵,还抓着她发牢騒,说这新媳妇没规矩、不懂礼貌呢!

  “什么?但是我以为公婆说不用了,姐姐明明说过公公婆婆体恤我们,免了晨昏请安。”

  苗扬虹有点明⽩了“二嫂这样跟你说呀?”

  “有什么不对吗?”不会吧,难道段浣⽟是只笑面虎,明里跟她姐来妹去,暗地却在扯她后腿?

  “我不知道,不过娘不大像会说这话的人呢。小嫂子,我看这样好了,你还是固定去请安,虽然老人家说不用,但总也是一番心意,你去,他们会⾼兴的。”

  “你说的有道理”曲疏影露齿一笑“你真行,看起来跟我一般大,却什么都懂。”

  “像你这般没什么心眼才好呢。”直慡又没机心,才不会让人感到讨厌。

  像二嫂就是那种爱占便宜又沉的人,她不喜

  “小嫂子,横竖没事,我们到大哥的棋室去,我陪你下一盘吧。”

  曲疏影不好意思的说:“说了你别笑,我不会这玩意儿。”

  “很容易的,我提点你一下,很快你就上手了。”于是她挽起她的手,一同走向棋室。

  “好哇,那我就先谢谢你了。其实你二哥教过我,不过他老爱吼人,跟他学棋很受罪,我就⼲脆不学了。”

  “二哥本来就没什么耐。”苗扬虹轻笑“他居然肯教人,真令人吃惊。”

  她想到那次说出小嫂子遇到山贼时,二哥紧张的神情,大概心下也明⽩几分了。

  二哥恐怕是动了心、放了情呢!

  不过以他那别扭的臭脾气看来,一定不会轻易承认,小嫂子可有苦头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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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阵风吹来,将苗云头上的帽子给吹落荷花池里。

  看着飘満枯花残枝的绿池,他有点犹豫的站着“哎呀,这真是⿇烦。”

  偏偏附近又没有下人,以自己的⾝分又绝不可能涉⽔去拿,但这顶帽子是宝贝女儿亲手做的,就这么躺在池底多可惜呀?

  “要是去叫人来,这一来一回之后,帽子就沉进池底,很难找了。”

  正烦恼时,一阵笑声传来,曲疏影和苗扬虹牵着手,一边说笑着往这里走来。

  “爹,你怎么了?”

  曲疏影赶紧问好“公公,疏影跟你请安。”

  “喔,好好。扬虹呀,爹把你做的帽子给弄掉了,真是对下起呀。”

  “没关系,一顶帽子而已,我再做就好。”

  “唉!真可惜。”他一脸遗憾的说着,看着帽子半沉进⽔里,只剩下一半了。

  “公公,我去帮你捡回来吧。”曲疏影自告奋勇的说。

  “小嫂子,这不好吧?天冷⽔凉,你会着凉的。”

  “是呀,媳妇儿,这⽔池深,还是别冒险。”

  老是听王妃在旁边说着这媳妇那不好、这不对,害他以为疏影有多么骄纵难相处。

  不过这会听她说话不像呀,而且扬虹不可能跟她不喜的人这么亲热。

  “不用担心,我不会下⽔。”她自信的说“那里有个亭子,我可以抓着栏杆伸手去捡,不会碰到⽔的。”

  “可是看起来有点危险,如果你摔下去,那就不好了。”

  “我⽔很好,就算摔进去,顶多弄⾝体而已,”曲疏影笑着说“给我喽。”

  于是⽗女俩只好跟着她走到亭子里,有点忧心的看着她跨过栏杆。

  “小嫂子,你小心一点。”

  “没问题!”曲疏影拍拍口,信心十⾜的说。

  只看她蹲下来,一手抓住栏杆,另一手拚命的往外伸,只差一点点就能构到逐渐下沉的帽子。

  “差一点!好吧。”

  她⼲脆转过⾝,反手抓住栏杆,把脚伸出去,用脚在⽔里捞,幸好捞了几次总算给她勾住了。

  苗扬虹⾼兴的说:“成功了!”

  苗云也开心的说:“对呀,这丫头真有一套。”

  曲疏影回⾝对他们一笑,缓慢的把脚收回来,正要伸手去拿挂在脚尖的帽子时,突然一声大吼传来--

  “曲疏影!你他妈的在⼲什么?”

  别说曲疏影吓了一大跳,就连苗家⽗女都跳起来,一同回头去看,苗紫陌头上冒火,正怒气冲冲的跑来,后面则是一脸悠闲的苗惊绿。

  曲疏影被他一吓,⾝子一抖,失去平衡“啊啊啊啊…”她挥动着双手想取得平衡,却宣告失败,脸朝下的摔进了荷花池里。

  苗扬虹轻呼一声“小嫂子!”

  接着她只觉得眼前一花,苗紫陌也跟着跳下去,三两下就抓住了她。

  “你到底在⼲什么?在我爹跟我妹面前表演跳⽔‮杀自‬吗?”

  想到刚刚看到的场景,他就一肚子火。她一副要寻短的样子是怎样,他们王府亏待她,害她难过得要去死吗?

  “什么‮杀自‬?谁想死呀?你吓死我啦!我是被你吓得摔进⽔里的。”曲疏影生气的在他⾝上打,脚在⽔里持续踢着⽔,以免沉下去。

  “紫陌,快点把人带上来,别泡着,当心着凉呀。”苗云关心的说。

  “对呀,别顾着打情骂俏。”苗惊绿凉凉的道“这么多人看着,也不害羞。”

  他们互看一眼,异口同声的对他喊“闭嘴,不关你的事!”

  “呵呵。”苗惊绿一点都不生气“这么有默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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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暖的火炉烧得红通通的,整个屋子充満着舒适的热气。

  曲疏影抱着棉被,缩在上取暖。

  “哈、哈啾!”

  “喂!打噴嚏不会转过去喔?”在她旁边也裹着棉被的苗紫陌立刻出声‮议抗‬。

  “这个噴嚏是你害我打的,你还敢嫌呢,哈啾!”

  云笙连忙送上两碗姜汤“‮姐小‬、姑爷,喝点姜汤暖暖⾝子吧。”

  他们同时伸手,不经意在托盘前碰到对方的手,又同时一缩,飞快的看了对方一眼。

  “奇怪了,一个年轻女孩手怎么那么冰?”

  “我手暖得很,是你自己的手跟冰块一样,还说我呢。”

  “讲,我的手跟木炭一样火热,是你的手太冷了。”

  “‮姐小‬、姑爷,你们再吵下去,姜汤就冷了。”云笙无奈的说“我说你们两个都手都一样暖,行吗?”

  “当然不行,我怎么跟他一样?”话虽这么说,曲疏影还是捧起姜汤慢慢的喝着。

  苗紫陌则是一口喝个精光,云笙收拾一下,带着笑意将房间留给新婚夫

  曲疏影两手捧着碗,斜眼看着他“⼲么?这是我的,绝对不会分你。”

  “谁说我还想再喝呀?”他只是觉得她喝姜汤的模样可爱、人,又没别的意思。

  “看你那副嘴馋的样子,谁会不知道呀?”

  就算他嘴馋,对象也不是姜汤,而是秀⾊可餐的她呀。

  不对、不对,他怎么能有这种念头呀?

  还是赶快换个话题,以免擦走火。

  “喂,疏影,你是不是很想让大家知道,我们有过协议这桩婚事是假的,做不得数?”

  “又怎么了?”她没好气的说“我有到处敲锣打鼓吗?”

  “没有?是吗?怎么跟我听说的不大一样?”

  “听谁说的?我可一句话都没有怈漏,很认真的在做苗家的媳妇儿。”

  她今天不是为了公公的帽子,勇于赴难吗?

  “那你还在我爹娘面前拿乔?你想把他们气死呀?不过你下午表现不错,我爹大概是摆平了。”

  反正他爹是个好好王爷,要讨他喜是最容易的一件事了。

  倒是他娘,才是个狠角⾊呢。

  他娘一面倒的向着段浣⽟,天天他进去圆房,烦都烦死了。

  她莫名其妙的问:“我哪有在他们面前拿乔呀?我连他们的面都很少见呢。”

  “这就奇怪了?我娘说你嫁来第一天就很跩,不但不来跟他们请安,还自己跑出去逛大街,之后还变本加厉,完全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曲疏影瞪大眼睛“哪有这回事呀!我那天是因为浣⽟姐姐不舒服,拜托我去帮她请大夫,她有帮我向婆婆解释过了,怎么婆婆还这么说呀?而且不用去请安也是她之前要姐姐转告的,我哪有拿乔不去嘛!”

  苗紫陌一拍‮腿大‬“原来如此,你这个笨蛋,上了人家的大当啦。”

  “不会吧?难道姐姐故意害我?”如果是的话,那真的太可恶了。

  表面装出善良无害的样子,暗地里却狡猾卑鄙的陷害她!

  亏她还为了要跟她抢丈夫而心生罪恶,还特地样样迁就她耶,这个死八婆,居然这么险。

  “废话,她要是不故意害你,哪用得着假传圣旨呀?”苗紫陌道:“你怎么回事呀?换了个⾝分就换了个脑袋?这么笨,这都没想到。”

  “你才笨呢,我相信她是因为…算了,我不想说了,反正都是你的错,全部都是你不好。”

  他一手指着自己的鼻子“哈,又是我不好?你可真是会推卸责任。”

  “当然啦,我猜她八成不喜跟我共有一个丈夫,才会这么卑鄙,想让全家都不喜我,让我待不下去自己走人,”

  他非常同意“言之有理。”

  曲疏影气恼的继续说:“但是话又说回来了,只要你去跟她说清楚,你心里只有她一个,我只是迫于太师不得不娶,其实我们这桩婚姻是假的,那就天下太平了。”

  “你疯啦?我要真去这么说,她不像麦芽糖一样把我黏死才怪。”

  他想到她的温柔多情就浑⾝打颤,非常不舒服。

  “那也没什么不好呀,人家不是说了吗?家和万事兴嘛,你就牺牲一点,换全家安宁,有什么不好?”

  “当然不好,我一点都不喜她,这门亲事更是心不甘情不愿,能不碰到她就不碰到她,才不去自找⿇烦呢。”

  曲疏影故意装出娇柔的语气“这样呀,那你好可怜。一个老婆是硬着头⽪娶,无法拒绝,另一个老婆又是百般无奈,不得不娶,怎么这么惨呢?”

  “哇!你怎么这么说话?好可怕,是生病啦?”

  突然这么体贴,有点吓人。

  “你说呢!”她笑颜一换,怒容上场,伸手扭住他的耳朵“苗二少,你太自私了吧!只有你是人,只有你的意愿和感受重要,我跟段姐姐就是个庇,不值一提呀?

  “你怎么不问问我们是什么感受?啊?被嫁给你已经够惨了的,还要被你嫌弃是⿇烦?

  “段姐姐就更惨,她本来就是你明媒正娶的子,要是不喜,就该早点说清楚,不需要浪费人家青舂。

  “既然娶了,就应该好好对人家,把人家放着不管当没那回事,这又算什么?害她独守空闺、孤单寂寞,只脑瓶游园和四处串门子来打发时间。

  “她会这么对我,那也是你害的,你让她以为我们如胶似漆,天天黏在一起,而她却被百般冷落像个弃妇。你对人家无意,当初就不应该娶进来。”

  她越说越觉得难过,忍不住哭了“从头到尾你都只替自己打算,只顾着自己的感受,丝毫没有考虑到别人,我、我对你太失望啦!”

  曲疏影非常的难过,这已经不是赌气要他的真心了,而是她真的在乎他、爱他,无法忍受他这么自私的行为。

  苗紫陌想要辩解,他这么做是情非得已,为大局而牺牲,但是她完全不给他机会。

  “你出去!我不想再看到你了!”她推他,他却不动“你不走,那我走好了。”

  “疏影!”苗紫陌握住她的手“我走,你留着。”

  他有点沮丧的下,她则是回⾝趴在枕头棉被里,完全不去看他。

  “疏影,或许你说的对,我太自私,但希望你明⽩,每个人都是有苦衷的。”

  曲疏影没回答,只是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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