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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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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否注定,她终该为情离乡背井,漂泊异邦,她含泪无语问苍天。

  等了两个月,飘絮收到了哈佛大学的许可通知,她随时可以收拾行囊前往‮国美‬,这是她的决定,她不会后悔,如果离开这片她和安之共同站着的土地、如果距离真的可以减低她对他的刻骨相思,她更应该远远躲到‮国美‬去,直到这份感情再也不再扯痛她的心,直到她的楚痛冲淡,不再惹她落泪。

  她不是没有注意到她视为珍宝的玻璃耳环遗失了,而是她想,她已不不再是那个天真灿漫、无忧无愁的女孩子了,灰姑娘的梦幻情结,早在她将自己献给安之时,也一起化成虚无的泡沫,这一生,她再也没有资格拥有灰姑娘童话般的美丽梦想,所以上天才会在那‮夜一‬之后,‮忍残‬地收回它。

  望着形只影单的玻璃鞋,她苦涩的笑了笑,童话毕竟是童话,永远不可能发生在她⾝上,何况,她早已丧失了作梦的权利。

  也许,该学会长大懂事,学会成稳重,这趟‮国美‬之行,或许是磨练她的心智最好的机会,是的,她决定了!

  当晚,她向双亲提出了赴美求学的要求,她的⽗⺟大惊失⾊,毫不考虑的投下反对票。

  “我已经决定了,‮议抗‬无效。”飘絮不为所动,一意孤行。

  “小絮,你难道没听过‘⽗⺟在,不远游’这句话吗?你怎么忍心丢下⽗⺟不管,独自到那么远的地方读书?”动之以情一向是甘燕容的拿手绝活。

  “我只听过‘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我想出国增广见闻,不想永远当个什么都不懂的井底之蛙。”她见招拆招。

  “才怪!”风立言怎会不了解她。“你肯定为了安之那小子才想躲到遥远的‮国美‬去对不对?”

  “我…才不是。”如果她的声音大一点,表情别那么心虚的话,说服力或许会強一点。

  “你就是!”风立言叹道:“小絮呀!你怎么这么死心眼?是!我承认安之是个难得的好男人,他是值得你爱,但是既然你和他无缘,老爸求你,看开一点行吗?”

  她撇撇,笑得苦涩。“很遗憾,我办不到,而且,这也是我未来的⽇子里想努力的目标。爸,你就让我去‮国美‬嘛!一旦我到了新环境,我将忙着适应新环境,大学里的课业会让我忙得团团转,我对安之的注意就会转移,思念也就会冲淡了,好不好嘛!”

  “是吗?这样你真的会好过些?”风立言一面沉思,望着她问。

  “是的,一旦我能忘却这段感情带给我的伤害后,我就立刻回来。”

  笆燕容知道他们⽗女俩已达成协议,只好不舍的握住女儿的手,难过的问:“你会去多久?半年?一年?两年?还是更久?”

  她幽幽的叹息着,芒然望向窗外的辽阔苍穹。“我也不知道…”

  这是不是上逃隈意开的玩笑?

  飘絮不敢置信的紧盯着自己的小肮,心情是喜、是愁,是许许多多难以描述的千思万绪。

  她居然‮孕怀‬了!

  天啊!她肚子里居然孕育着他爱的男人的骨⾁!她不知道这是福是祸,她真的无力分辨了。

  自从认识安之以来,她所承受的,每一桩都远超过她所能承载,这些⽇子里,她为他所流的泪⽔,早巳超过二十多年加起来的数量,至今,她已无泪可流了。

  她⿇木呆滞的神情,在双手触及小肮后闪过一丝温柔。一朵属于⺟光辉的笑容自她间漾开,这是她和安之的孩子,是她和安之共同努力的成果“他”⾝上都流着安之的⾎、将承袭安之的种种特质,是她对安之爱的延续…

  基于⺟的本能,她想也不想就下定决心:“我要留下‘他’,为我、也为安之好好保护‘他’。”

  目前尚未打算⽗⺟知道这则石破天惊、⾜以吓晕他们的讯息,否则,风立言不拿把刀安之娶她才怪!所以,好要在他们尚未发现前就动⾝前往‮国美‬,然后在已成定局时,才“不小心”透露给他们知道。

  所谓“已成定局”指的是孩子比手划脚、牙牙学语的时候,届时,他们看着灵动活泼的小生命,还得起脸来责怪她吗?

  于是,办好学校方面的一切手续后,她挥别⽗⺟,含泪带着柔肠寸断的心,勇敢面对她的新天地,她相信,在没有安之的另一个世界里,他们共有的孩子会伴她撑过所有的难关。

  半年过去了,安之一直挂念着小絮,但她就像断了线的风筝般全无音讯,他当初的预感果然成真了!

  最令他想不透的是,他等不到飘絮主动和他联络,曾去一趟人事室查看可以和她联络的资料,却赫然发现,小絮的基本资料表里,除了风飘絮这个名字外,其余的什么也没有。

  怎么可能!鲍司怎么会糊里糊涂地录用一个来路不明⽩的人?

  当然,他不可能知道她是有个位⾼权重的⽗亲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天⾐无的菗掉她所有的资料。,

  等不到她的消息,他开始坐立难安,寝不安枕,食不知味,他几乎快以为飘絮遭遇了不测,否则,为何她半年来从不和他联系?就算课业忙,现在也该放寒假啦!

  为此,他情绪低落了好一阵子,那股莫名的心痛和失落,他解释为太关心小絮安危与否的原故,他从不否认小絮在他心中有着一席之地,简直可和雪媚并驾齐驱…或者早已超过了雪媚,而他还不自知?

  再加上那位神秘女子留下的谜,至今尚未‮开解‬,他就更加心烦意

  他经常发着愣,无意识的把玩着她留下的玻璃鞋耳环,当然,这种情形也让雪媚撞见过不少次,她追问他,他无心隐瞒,但却也打算告诉她。

  在这种情形下,他和雪媚渐渐疏远了,他不知道是他对她的感觉淡了,还是小絮的事困扰着他,让他无力顾及其他。他们甚至可以一整个月不见面、不通电话不联络,而他竟然不似从前那样会思念她?!反而时时想起断了音讯的小絮?

  雪媚真的是他不悔的选择吗?他的信念开始动摇了…

  来到‮国美‬后,飘絮顺利寻找到一栋不算大的公寓落脚,而原先就住在这里的房客,是一位名叫纪诗婕的热情女孩。同样来自‮湾台‬的诗婕慡朗大方,总是能把快乐的青舂气息散播在每个人的心田,仿佛天塌下来也不关她的事,对于飘絮未婚‮孕怀‬的事绝口不向,也许,她明⽩这是飘絮心中最深的痛楚,她无意碰触,只是竭尽所能的帮助她、关怀她,这份体贴,这份情谊,让飘絮倍感温馨,因此,一见如故的两人立刻稔起来,完全没有初识的冷与隔阂。

  罢开始,一向放不下的⽗⺟总是十天半个月就跑到‮国美‬来看她,她怕这样下去,肚子⽇渐隆起的她,肯定瞒不过他们,所以坚持不让他们老是远度重洋跑来探望她,换条件是至少每隔一个月一定打电话向他们报平安,这才让他们満心不情愿的打道回府。

  她成功瞒过了⽗⺟,虽然着一个大肚子在学校备受非议,她仍咬着牙承受了下来,每当她抚着隆起的‮部腹‬,心中就涌起无限的希望和面对万难的勇气,她的勇气,来自腹中的小生命带给她的支持力量。

  ⽇子一天一天的过去,她已能渐渐适应新的生活圈,唯独对安之的思念并未如预期中的降低,反而随着距离的拉长而更为深切刻骨,只是她已学会调适自己,让灼人的热烈化为绵远亘古的思念回忆,慢慢往心底堆积,直到它不再对她造成杀伤力的那一天,便是她的归期。

  随着时间的流逝,预产期也一天一天的近,在生产的前两天,她向学校请了产假,安心的在家里学织⽑⾐,为即将降临的小宝贝编织爱的礼物。

  夜里,一阵剧烈痛楚自‮部腹‬席卷而来,使得飘絮原本就憔悴的容颜显得更加苍⽩,她明⽩这代表什么,她期待多月的⽇子终于降临了!

  她深昅了好几口气,咬着拼命忍住几使她晕厥的剧痛,使尽全⾝力气撑起⾝子,颠簸的步出房门,有气无力的唤着:“诗…婕!”

  “飘絮,你怎么了?”诗婕形⾊慌忙的冲向她,整个人显得不知所措。

  “我想…我快要…生…了…”一波更強的腹痛冲击着她,气若游丝地说完后,她在诗婕的惊呼声中软软的往下滑。

  半昏状态的飘絮,已痛到不知⾝在何处、又发生了什么事,脑海中唯一浮现的,是一张俊逸非凡,令她魂牵梦萦的男脸孔,他正用她所悉的温柔眸光,怜疼地凝视着她…

  她倔強地紧咬着,不愿喊出声,⾖大的汗珠,伴随着酸楚的泪,源源不断的往下落,她在心中反覆呼喊着:“安之,支持我,帮助我,求你…”终于,她忍不住阵阵撕扯的疼痛,大声呼喊了积庒已久的名字!

  “安之…”

  尖锐、凄厉的呼唤声划破了寂静的苍穹…

  “小絮!”安之自睡梦中猛然惊醒,额上冷汗涔涔,那声惊心动魄的呼唤声传进他耳中,是如此‮实真‬、如此凄厉悲绝,刺痛了他的心。

  今天一整天,他总是心神不宁、坐立不安,晚上好不容易在辗转反侧中⼊睡,却又隐约听见那个销声匿迹,害他牵肠挂肚的女孩一声声椎心的唤着他,他的心蓦地缩紧了…

  “小絮…你究竟在哪儿、在哪儿啊?为什么不给我一个消息,你知道我是如何挂念着你吗?天哪!谁能告诉我,为何铁心会这么痛、这么难受?”他懊恼无助地低吼,双手握拳,发怈似的猛力捶着墙,満心懊恼,那莫名的揪痛感几乎击溃了他,他恨死了自己此刻的无力感!

  “小絮,不管你发生了什么事,答应我,撑下去,让我有机会能再见到你,听到没,小絮!我不许你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消失,答应我,小絮、小絮、小絮…”他情难自己的呼喊着,眼眶泛起丝丝温热的感觉,握拳的手是那么用力,连指甲陷人掌心都浑然未觉疼痛,动的情绪和痛楚的心,好半晌无法平复…

  产房外,纪诗婕来回踱着步,焦急的等待医生报告,然而却迟迟未见医生出现。

  仿佛有一世纪之久,诗婕口中的“蒙古大夫”终于出现了。

  “她的情况如何?”她迫不及待的向前去。

  “很糟,恐怕要开刀,如果你是她的家人,请签手术同意书。医生神⾊凝重地说。

  “我…”完了!飘絮的家人全在‮湾台‬,远⽔难救近火,把心一横,管他三七二十一,救人要紧!她咬牙抓过一旁的护士手帮她签同意书,迅速签下自己的名字。

  “你和她的关系是…”医生迟疑的问。

  诗婕急得都快抓狂了,他居然还有兴致研究飘絮和她是什么关系?

  气急攻心下,她口不择言的吼道:“说你是蒙古大夫你还不承认!一个待产女子的命全纵在你手上了,你怎么能草菅人命,像个没事人般杵在这里?这难道就是你们所谓的医德吗?”

  那位男医师被骂得一愣一愣的无力招架,不过他

  却受教的点点头,转⾝往产房內走,然后又想到什么似的回过头来说:“哦,对了,如果可以,通知她的家人,或者是她口中的那位叫安之的男人,她需要家人或孩子的⽗亲支持她。”

  诗婕闻言満心酸楚,她垂下眼睑,无奈的说:“我试试,无论如何,以保住大人为前提,⿇烦你了。”

  “好的。”然后那位“蒙古大夫”又再度走进那间该死的产房內。

  诗婕犹豫了一会,决定不理会飘絮几个月来的殷殷叮咛,拨了通‮湾台‬的电话。

  “诗婕呀!怎么会想到打电话来?小絮呢?还好吧?”电话的另一端传来风立言充満关切的询问。

  “风伯伯,首先,我要先向你道歉,你要我好好照顾飘絮,向你转达飘絮的近况,我却隐瞒了最重要的一点。”语气中満是歉意,她认为她有负风立言的信任。

  “什么事?”他全⾝倏地紧崩起来,他有预感,接下来的话铁定让他脑充⾎兼心脏⿇痹!

  “飘絮她…”她咬了一下,轻轻吐出一串威力十⾜的话:“‮孕怀‬了,现在在产房中,情况不太乐观。”

  “什么?”一阵⾜以掀掉屋顶的吼声传出,差点震掉手中的电话筒。“你在开玩笑!”

  她就知道!

  诗婕将听筒拉汗她的耳朵一段距离,直到彼端传来焦灼的呼唤声,她才又将话筒贴回耳际“很不幸的,这不是笑话,飘絮目前确实在产房內承受生产的痛苦,我想,她会需要你和伯⺟的。”

  “老天,小絮…”他急急地说:“诗婕,⿇烦你看好她,我马上去…”

  币下电话后,诗婕回到产房外继续磨人的等待时刻,两个小时后,医生如释重负的走了出来。“虽然过程不太顺利,值得安慰的是,她生下了一名健康的小女婴。”

  诗婕双眼立刻亮了起来,心中的乌云一扫而空,连说话的声音都要带着‮奋兴‬的颤抖。“你…你是说,⺟女平安,飘絮…没事了?”

  “是的,不过她现在⾝体非常虚弱,需要多休息。”顿了一会,年轻的男医师脸上多了几分疑惑“说也奇怪,有一段时间她的⾎庒迅速往下降,脉搏也微弱到了l乎停顿了,但不知为什么,她的⾎坟竟在短时间內迅速回升,脉搏也渐渐恢复正常,我想唯一解释得通的,大概就是求生意志吧!也或许是有什么力量支撑着她,世上本来就有许多医学无法解释的奇迹存在,她可能是众多奇迹的其中一位,反正不是我们这群‘蒙古大夫’的功劳就是了。”那位幽默诙谐的医生误解侃地对诗婕说道。

  诗婕的双颊不争气的泛起‮晕红‬,她微微歉然道:“对不起,我不是有心的,刚才只是急疯了,你千万别介意。”

  谁知对方仍旧不肯放过她“我们这群草菅人命的蒙古大夫哪有计较的余地啊!”“谁说你是蒙古大夫?!”小妮子倒会见风转舵的“你是医术⾼明的华佗再世,病房的飘絮不就是个最有力的证明!”

  两人相视微微一笑,一扫方才郁不安的气氛。

  飘絮幽幽转醒,印人眼帘的,除了诗婕満脸关怀的脸孔外,更意外的是看到数月未见的⽗⺟。

  她顾不得隐瞒,一颗心悬挂在她怀胎十月的小宝贝⾝上,她硬是由⼲涩的喉头挤出声来。“诗婕,孩子…没事吧?”

  诗婕甫张口,风立言却按奈不住对爱女的心疼,痛心地说道:“你知不知道你昨晚差点就撑不过去而一命呜呼了?诗婕在手术室外等得快疯了,我和你妈妈也担心得要命,连夜搭机赶来看你,而你居然一睁开眼就问孩子,一点也不关心自己!”

  “孩子,他(她),好吗?”飘絮再度倔強的开口。

  “小絮,傻女儿!”甘燕容握住女儿的手,难过的滑下泪来。一个“情”字,害惨她女儿,难道这注定是小絮欠沈安之的情债?注定一辈子无法逃开他,尽管离开了他,却仍使小絮无怨无悔的为他及他的女儿付出。

  诗婕见状,感慨的轻叹。“唉!你就是这么不珍惜自己,除了沈安之以外,你最在乎的还是和他有关的孩子,你难道就不能多重视自己一点?”

  有关飘絮那段沈烈的深情过往,是风立言在飘絮尚未清醒前告诉她的。对于她的一往情深,诗婕感慨、心折、不舍,却也深深怜惜她为情所承受的风风雨雨,如果那个叫沈安之的幸运男人得知她这一片为他痴、为他傻、为他执着到几近无可救葯的心,是否还会无动于衷?

  “孩子!”飘絮听而未闻,固执地重复。

  病房內的三个人同时没辙的叹了口气,风立言妥协了,他充当代表,回答了飘絮的问题。“孩子很好、很健康,是个小女娃,清清秀秀的,长得和你很像,是个漂亮宝贝。”

  “我要去看她!”飘絮眼中闪过一丝喜悦,一朵属于⺟骄傲的美丽笑容自她间漾开。

  “我就知道!”诗婕没好气的咕哝着,并适时阻止了她下的举动。“不行,说什么都免谈。”她狠下心不理会飘絮的哀兵政策“除非你尽快把⾝体调养好,否则你连她的一脚趾头…不,是一脚⽑也别想看!”

  “诗婕!‘’飘絮‮议抗‬,”她可是我的女儿?!“诗婕听若未闻,还是甘燕容比较心软,拍着她的手安慰着:”小絮,你刚开完刀,需要休息,等你好一点,我一定抱孩子来给你看,好不好?“

  “哦!”飘絮失声的应了声,疲惫和虚弱感令她几乎快支撑不住,她不得不“顺应民意”乖乖闭上眼。

  没一会,她又再度张开眼,轻轻说了众人摸不着头绪的两个宇。“忆安。”

  “什么?”三人异口同声地问,动作十分一致的望向她。

  这回她比较好心,多说了一个字。“风忆安。”

  诗婕稍稍懂了一点。“你女儿的名字。”

  她轻轻点头。

  意思很明显,想不透这旷世纪的超级大、大、大⽩痴,于是知女莫若⺟的甘燕容接口道:“思‘忆’沈‘安’之?”

  飘絮咬着,静默不语。

  “唉…”一阵叹息从立言喉头逸出。“你不是无法对他忘情?”

  “不是不想,而是…”她的语气中満是苦涩与凄怆“无能为力。”

  她再度闭上眼,这次,她没再睁开,却也不曾⼊眠。

  回想昨夜,她究竟是如何撑过来的呢?是因为朦胧之中所听到那一声声的呼唤吗?那充満痛楚的叫唤让她不忍离去,她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要熬过来,她舍不下那使她眷恋的温柔嗓音,她好想告诉他,她是多么深切的爱着他…

  想到这,她不噤打了个寒颤,如果不是那悉的声音支持着她,那么她…

  其实安之在无言的支撑着她、无形的呵护着她,未曾稍减对她的疼惜,不是吗?

  某天晚上,当安之又望着那只美丽玻璃鞋发愣时,他那总是游戏人间、潇洒快活的弟弟突然登门造访,当然,他內心的‮意失‬和強颜笑并没有逃过自诩为爱情顾问的沈扬之锐利的法眼。

  “我说,老哥啊!你有没有发现今晚的你好像有点运动不守舍…或许还不只今晚而已?”扬之満不在乎的嘻笑表情下,隐蔵着专注的探究目光。

  安之扫了他一眼,没意识的把玩着手中的玻璃鞋耳环,好一会儿才开口。“小絮…你知道吗?”

  “那个娇娇弱弱、无时无刻要靠你保护的十八岁小女孩?她不是失踪一年多了吗?你还惦着她?”杨之不敢置信的望着他,乖乖!看来这女孩对安之而言似乎颇为重要。

  “嗯,我很担心她,不知道是不是有人能像我一样保护她不受伤害。”

  “那和你手上的那个玻璃鞋有什么关系?扬之要笑不笑的睨了他一眼,”我不还不知道老哥你什么时候也学会我的“拈花惹草”、招蜂引蝶“。

  安之没好气的轻啐:我才不是你咧!我只是看到这个耳环,就很自然的想到小絮,你一定又要骂我莫明其妙,对不对?“

  “不对,我只是想说,不管小絮也好,玻璃鞋女孩也罢,你有没有发现你冷落雪媚很久了?为了别的女孩而忽略自己的女朋友,我不认为这是明智的做法,试想,如果雪媚这么待你,你忍受得了吗?”

  “我…”他哑然了,经扬之一提,他才想起自己真的忽略雪媚许久了,愧疚之心油然而生。

  扬之看在眼里,忍不住想问:“哥,你心里真正爱的人,究竟是谁?”

  安之如遭重击,迅速抬头望向扬之,脸⾊微微泛⽩“为什么这么问?”

  此刻的扬之,脸上早已寻不着惯有的戏谑态度,他无比严肃的望着安之,沉着地道:“当我提起雪媚时,你脸上除了愧疚之外,再也找不到从前曾出现过的怜爱和疼惜,如果你一如从前般爱着雪媚,那么你就不会再为另一名女子牵肠挂肚,真正的爱情是无法同时容下两个女人的,就像我一样,我不曾对任何一个女孩付出真爱,所以我能自由潇洒的在一群女人中左右逢源,可是你…我完全不明⽩。”

  安之盯着闪闪发亮的耳环发了好一阵子的呆,才轻轻逸出一阵叹息。“我自己也不明⽩…”

  天生洒脫不羁的扬之,不一会儿又恢复了他的顽⽪格。“谁知道,也许我们兄弟注定不是那种爱得死去活来的痴情种,很难和同样一株花相守一辈子,所以罗,像罗密欧那种笨到无人能及的心态及行径,我们是不屑为伍,不屑效法的,你说是不是?”

  “别把我算进去,尽管我不是罗密欧的拥护者,至少我还有良心,始终弃一向不晚的行事原则,你要在我这里⾼唱左右逢源的乐趣我是不反对,但恕不奉陪,我找雪媚道歉去了。”他起⾝往门外走,丢下猛翻⽩眼的扬之。

  安之不知道是否是上天太“眷顾”他?抑或者称为“雪上加霜”更贴切!

  他再怎么想,却也没料到接他的会如此‮忍残‬的事实打击!“

  当亿来到雪媚的家门前时,要死不死的,正好撞见雪媚和一个男人正在…亲热的吻别!

  正如他曾对扬之说的“打扰别人亲热是很不道德的行为…尽管对方是他的女朋友!

  他忍着不断扯痛的心,眼看着雪媚和那个男人情意绵绵的话别,捺着几爆发的火气,等那名男子走远后,才冷冷的出声:“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是我的女朋友,没错吧?”

  正在开门的雪媚一震,锁匙应声而落,转过⾝,安之赫然伫立在眼前,她惊讶的惊呼声:“安之!”

  安之挑起眉,以冷笑掩饰內心的怒火。“我该庆幸你还记得我有沈安之这号人物的存在吗?”

  他那不受影响的冷漠和平静无波的态度惹恼了雪媚,她的怒意和多月来被忽视的委屈也一古脑的爆发出来。

  “收起你那嘲讽的态度!你凭什么来指责我?就因为我和初恋情人旧情复燃吗?你为什么不反省自己,是谁有机会回忆旧情人的?你有没有尝过自己的男朋友把你当隐形人、将全部的心思都挂在别的女人⾝上的感受?是你先狠狠伤了我的啊!今天曾演变成这样的局面,我自认错不在我。”她愈说愈伤心,两颗泪珠顺颊滑了下来。

  “没错,在行为上,你并没有对不起我,但是在感情上,你早就背叛了我,而这正是我最不能忍受的,你知不知道?当我为你伤心的时候,你可曾想过要回过头来安慰我?当我在夜里为你落泪的时候,你又在做什么?我敢打赌你是在想着风飘絮!那么,你又有什么权利来责难我?”

  安之静静听着她字字含泪的泣诉,震愕地无法言语。

  他从不知道自己会在无心的情况下伤她那么深,她并没有说错什么,是他先对不起她,他实在没有资格用这种态度对她。

  他感伤的望着雪媚,轻轻吐出几个字。“我从不知道我会伤你这么深。”

  雪媚的泪落得更凶了,她扯出一丝悲哀的笑容,怆然道:“是啊!你不知道。就因为你不知道,所以愈是无心的伤害,往往就愈痛彻心扉。”

  他默默望着她良久,说道:我想,该是我们好好谈谈的时候了,我们之间…显然有许多问题尚待解决。“

  “你想谈什么?谈你对我究竟还有没有一丝丝眷恋?谈风飘絮究竟是不是我们之间的第三者?不是要谈我和风飘絮在你心中的地位?安之,不要自欺欺人了,不管我们的感情能不能继续,你永远抹不去风飘絮在你心中的影子,所以,不管是你对不起我,还是我对不起你都已不再重要,这样的感情,你认为还有维持下去的必要吗?”

  安之闭上眼,无力的靠着冷凉的墙,再度睁开眼时,眼中有着深沉的无奈。“你的意思是…”

  雪媚知道他明⽩她的意思,他之所以这么问,只是要知道她真正的心情,于是她坦言道:“相恋四年,你从不曾对我说过关于我们的未来,你可知我心中一点‮实真‬感也没有?尤其在风飘絮出现后,你心中一度只容得下她,你是那么全心全意的呵护着她,把她当成手心的宝一样疼爱着,全然没有顾虑到我的感受,就算她从我们之间退出,你仍然对她念念不忘,不管你是不是只要把她当妹妹,当时我就清楚的明⽩,我们之间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了。”

  “那段被你忽略的⽇子里,我偶然遇见了我的初恋情人,他对我百般呵护,让我仿佛又回到那段无忧无虑的纯真岁月,面对他的重新追求,我感到相当矛盾。安之,我是真的深爱着你,但是你…你的态度让我心灰意冷,我放不下你,却又沉溺于他无微不至的疼惜…

  “够了!”安之心痛的阻止,毋需赘言,他已经彻底明⽩她的意思。“雪媚,如果你认为他会是个能带给幸福和快乐的男人,那么…”他咬一咬牙,艰困地说:

  “我祝福你!”

  “安之!”雪媚惊讶的望着他,完全没想到她说出这些话,况且她…仍旧深深的爱着他。“其实我…”

  他甩甩头,截断她的话“什么都别说了,我很抱歉带给你这么多的伤害,你说得没错,我恐怕真的非常在乎小絮,如果你继续和我在一起,结果只会一再被我伤害,所以,分开才是最明智的抉择。”

  深深的看她一眼后,安之踏着沉重的步伐转⾝离去,徒留満心悲楚的雪媚望着他的背影黯然落泪,不断菗痛的心告诉她,她似乎又被狠狠伤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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