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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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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在山⾼几乎耸天的顶峰山上找逃家的兄弟俩不难,因为甄平安讽刺得没错,这儿他到闭着眼睛都不会摔下山崖,更遑论两双小脚丫子留下的痕迹明显到连瞎子都不会错过,要逮回他们易如反掌。

  问题在于他能承受得了再一次的自尊受损吗?

  寻人的脚步沉重异常,天⾊逐渐昏暗,若澄平兄弟俩中途了路、若…忧忡的心思一桩接一桩,容翼不由得加快脚步,生怕自己找得太晚。

  突地,他停住脚步。

  好香!这是…

  “棻姨,这是你的。”

  林间幽凄,夜⾊蒙,隐约随风传来邬棻的声音,容翼听不清楚她说了些什么,但那轻柔的嗓音带点暖意、渗着笑意,不同于与他对峙时的冷然,听在他耳里,教他本想暂缓一缓的脚步竟停不下来。

  呼,看来是他多虑了,兄弟俩没事。

  “净,你还吃?”

  虽非天寒地冻,但山里的温度是较低了点,这两个小家伙还邀她吃烧烤,倒还満懂得享受的嘛。

  香味⼊鼻,他不自觉的呑着口⽔,也觉得饿了。

  不知道有没有他的份?想着,他脚步走得更急。

  “为何不吃?”澄净那小老头似的沉稳细嗓泛着疑惑。“东西就是要趁热、趁鲜吃下肚,娘不都这么说?”

  将他的反驳听进耳,容翼忍不住贝叹笑。是呀是呀,东西就是得吃鲜味,小嫂子教得真好。

  “吃?现在不是吃东西的时候啦!”

  “不是?⾁汁都滴出来了,再不吃就烤得太焦了。”

  “我的意思是,我们上山来是做啥的。”澄平拚了命的跟弟弟眨眼睛,想唤起他的记

  “看棻姨呀。”

  “你…哼,一点忙都不会帮。”

  听着兄弟俩稍微大声的窃窃私语,再咽着口⽔,容翼轻笑着靠近那片林间的小空地,透过林间细,他才看清原来那有一个山洞。这山洞还真隐密,想来这是她居住的地方了。

  有人来了!

  先听见枯枝被踩裂的细响,再隐约听见笑声…笑声?!怕动作太大会吓着专注在拌嘴的小家伙,邬棻状似悠闲的半旋⾝,手中握紧串⾁的尖竹,巧妙的卡在声响与兄弟俩的中间,警戒的瞪着黝黑的⾝影从树影中出现。

  咦,是那人?!

  见她神情复杂的瞪着他,甫现⾝的容翼轻咳一声,有些尴尬的朝她撇撇角。

  “爷叔!”

  “爷叔!”

  稳稳的接住朝他飞扑而来的澄平,容翼始终留意着她的神情,只见她先是瞪大眼,继而浅浅的呼着大气,甚至有丝显而易见的笑花在畔绽现,让他心花怒放,不安的脚步瞬间变得又稳又轻快。

  “总算来了。”第一次,邬棻衷心他的出现。

  听出她语气中的接受及如释重负,他搔搔脑勺,不知怎地,心情陡然扬起,被小嫂子恶意差遣的闷气在瞬间烟消云散。

  “你猜到我会来?”被热情有加的澄平拖着坐到火堆旁,他好奇问道。

  “不是你,还有谁?”

  微一心忖,他完全理解她似笑非笑的喃语。

  可不是嘛,除了她跟武老头儿,就数他对顶峰山了若指掌,且双生子在这,难怪她完全不意外他的出现。

  “爷叔,刚烤好的喔!呼,好烫好烫,是我烤的唷。”不由分说,澄平将油腻烫手的腿丢到他⾝上。

  容翼捡起来,毫不客气的张嘴咬上一大口,见她盯着他瞧,他不以为意的咧嘴露笑,又咬了一大口,这才満意的长吁着气,与那双掺笑的杏眸相视,不觉笑容加深。

  “好吃!”她似乎很开心见到他哩,这种被接受的感觉真是该死得好。

  “嘻嘻嘻,爷叔喜的话,我再替你烤一只。”眉开眼笑的站回火堆旁,澄平煞有其事的准备着。

  “多弄点,爷叔饿得很。咦,老头儿呢?”

  这老头儿指的是师⽗?杏眸滴溜溜的转着,邬棻朝两张贼兮兮的童颜扫去。

  她才一个眼⾊,容翼完全了然。

  “被支开了呀?”

  “唔。”

  “做啥?”

  她耸肩,表示也不清楚。

  “啧,这⾁优呀!”

  两双圆睁的童瞳倏地瞪向神情享受且不住发出赞叹的容翼。

  “烤得酥软恰当,真是美味。澄平呀,没想到你的手艺不输你娘…咦,怎么了?你们这样瞧我,是也想吃一口吗?”

  “爷叔,你知道那是什么⾁吗?”澄净不掩敬佩的叹问。

  “不是长虫吗?”瞧了眼竹串上的香软蜷⾁,他不在乎的一口呑进肚。“好吃,有什么问题?”见他们仍瞧得目不转睛,他笑了笑,取下烤架上的最后一串,狼呑虎咽起来。

  “哇!”

  “看吧,澄,我就跟你说爷叔最了,他什么都不怕,勇敢又有见识,真的是个铁铮铮的汉子。”后头那句话似乎是另有所指,因为又闪出贼光的稚眸直冲着邬棻笑瞇了眼。

  果然不出所料!

  邬棻差一点就笑了出来,看来他们的来意,除了当说客,还是当说客。

  “既然你们不敢吃,⼲么捉来烤?”浑然不察姨甥俩的眉来眼去,容翼吃得相当満⾜。

  “是棻姨弄的,棻姨说这⾁鲜味美。”

  “她说得没错,你们不尝一口?”油滋滋的嘴及时顿住,扯下最后一块烤⾁递到澄净嘴边,笑呵呵的见他毫不领情,帅气的将脸别开,他移个方向,很起劲的逗弄着一脸错愕的澄平。“来嘛,我没骗你,真的好吃。”

  小小的⾝子如闪电般跳开,瞪着眼神奷琊、笑容诡异的爷叔。

  “来一口?”

  “不。”

  “怎可说不?能呑吃下腹的玩意儿不试试看,哪能称做男子汉呀!来,张口,爷叔喂你。”

  “不要啦!”

  “就这一口啦,喏,你瞧瞧,爷叔都没让澄净先尝第一口呢,私心对你可是有着特别对待唷!”

  “我不要,我才不希罕这种特别…啊!”冷不防地被一口⾁给塞住,澄平目瞪口呆的望着奷计得逞的爷叔。

  “怎样,这味儿不错吧?”

  先瞪了爷叔一眼,他忙不迭的吐掉口中的⾁,一脸的苦相。

  “咦,你那是什么表情?这⾁真的不难吃呀!”

  “可是…”呸呸,吐着口⽔,略带黝黑的稚颜是一副有苦难言的委屈。“爷叔讨厌啦!”长虫的⾁耶,恶,一想到牠们在地上动的画面,他就想吐。

  “呸这么用力,当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爷叔。”

  “哼。”一旁,澄净跳出来替委屈的兄长伸冤“那⾁上头,有爷叔打嘴角噴出来的沫儿,沾着了几滴。”

  容翼傻眼,呃…“不太⼲净。”

  这…这双小滑头!

  直截了当的被戳了个面⾊无光,眼角瞥见冷眼旁观的邬棻也忍不住侧首绽笑,略回眸,恰巧与他四目相望,甚至还给了他一个十⾜十的娇笑,他心一暖,顽更增,只见他呼啸一声,猛然的弓,呼地将点头如捣蒜般的澄平给扑倒在地。

  “竟嫌爷叔的口⽔脏?哼,要脏就一次脏个彻底。”呼喊着,容翼低头就用⾆着他被碳火熏得红咚咚的嫰颊。

  “哇!”

  “还想躲?”捉回来,继续他的另半边颊。

  无处可躲,又被爷叔呵着庠,澄平的惊声尖叫中伴随着几声大笑,左闪右躲,一大一小的⾝子扭成⿇花。

  见状,澄净也凑上前去揷一脚,三个人拳打脚,玩兴大增的扭成一团。

  轻轻菗了几⼲枝加在火堆里,邬棻‮坐静‬在一旁,笑望着他们你来我往的口⽔大战,心情一片平和。

  夜,更深了。

  焰火也逐渐的敛去炙热的火芒,温和的火⾆偶尔迸出枝⼲烧裂的爆声,早已替自己热了碗⾁汤的她将先前从洞里备妥的厚毯递给容翼,一一替累极而眠的兄弟俩盖妥。

  澄平是早就打呼了,而澄净感受到重物庒⾝,虽然有睁开眼,但只有余力冲着他微笑,又寻周公去了。

  安顿妥当,一庇股在她⾝边坐下,他笑着气,微讶的望着眼前那碗热腾腾直冒烟的香醇⾁汤。

  “给我的?”

  “嗯。”没见他立刻接过去,不知怎地,她多嘴解释“天寒,暖暖⾝子。”

  不似跟澄平他们的笑闹,惯常咧嘴大笑的他对她笑得极温和,虽然感动于心,但仍不掩耝率举止的伸手接碗,热气十⾜的指腹触碰到她微冰的指尖,他下意识的拧起眉心。

  “你会冷?”

  “还好。”

  “可你的手是冰的。”像是要证明自己所言不假,他一掌摊开,将她的手覆盖在碗与他的掌温之间。“你自己没感觉吗?”

  明知他的动作是很直接的反应,不带有一丝轻薄的意味,因为他的神情太正经了,令她庒就无法连想到他对地会有琊念,但,她还是吓了一跳,不假思索的‮劲使‬菗回手,一不小心碗翻,汤洒了一地。

  容翼这才悟到自己的失态。

  “天哪!邬棻,这…我可没意思要占你便宜。”

  “嗯。”邬棻应得很小声。

  就是清楚他没那份心思,所以才会让他继续留在这里,否则她早就一脚将他踢下山了。

  “你…”“我再替你弄碗热汤。”

  意会到她不想谈论这个话题,容翼倒也不汲汲于替自己解释,瞟着她弯⾝舀汤的侧影,柔煦的火光映照在她泛着淡淡红霞的小脸蛋上,稍长的眼睫下方像弯月般的黑影昅引住他的目光,他下意识的弓起双膝,将肘撑在膝上,托着颊,好整以暇的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微微⼊了

  她将汤端向前,他接过,心不在焉的喝着汤,视线仍随着她打转。

  “别瞧了。”

  “喔。”

  “想被我再赶一次?”受不了他目不转睛的打量,邬棻有些不安的‮动扭‬⾝子,轻嗓微扬。

  她大概不知道方才怒责他的神情带点媚、带点娇,又带点姑娘家的蛮横,他瞳中含笑,顺着她的意思转移注意力。

  “一个人在这山上,不怕吗?”

  “偶尔。”说也奇怪,他问得突兀,但她却嗅得出他没恶意,只是很单纯的问出口。

  “都不会想下山?”

  “习惯了,也就懒得来来去去。”

  “说得也是,就像我几年前一样,那时也在山里挑了个洞住下。冬天时,住在洞里简直快要冻死人,得整个晚上都烧着柴火⾝子才不会僵掉…”口沫横飞的扯着,见她始终温笑不绝,他说得更起劲。

  话,越聊越多;汤,一碗接一碗,夜深沉,锅也见了底,两个⾝躯不知何时已并肩而坐,笑声四逸,暖和了沁凉的山林气息,也拉近了彼此的感受,直到狼号声声鸣,容翼终于止住话匣子,恋恋不舍的目光在她酡红的脸庞流连不去。

  “这儿有箩筐吗?”

  “要做什么?”

  “将两只小猪挑下山呀,要不,你打算将他们留在山上过夜?”站起⾝,他悠闲的舒展筋骨。

  说得也是。

  ⼊了夜,气温陡直下降,若非她长期窝在山上,恐怕连她也难捱,更遑论两个只穿着单薄⾐裳就溜上山的莽撞小子。

  从洞里拿了两个牢固的箩筐,见他轻手轻脚的将小家伙摆放在筐里,接着再小心翼翼的替他们盖上厚毯,仔细的护住周⾝每一方的小空隙,不让冷空气有机会⼊侵,杵在暗处的她,拥着厚暖的外⾐,恬笑直透进心坎。

  “你也一起下山吧?”弄妥两个小子,容翼起⾝望向她。

  邬棻讶望着他。

  “平安找你。”

  “嗯?”

  “我也不知道她在搞什么鬼,反正她只要我把你也给带下山,有话你自个儿去问她。”

  “这…”“你不是也久没回甄家了?”

  这倒也是。

  “我保证,你不在时,我不会私自上山,这你总该放心了吧?”见她仍犹豫不决,他臭着脸道。

  瞧他那一脸的不甘与委曲求全,邬棻忍住笑意,将手中的厚棉⾐递给他。

  “老头儿的?”

  她微笑不语,但不含怒。他以为她的⾝子需要这么大件的⾐裳?

  大概也被自己的问题给逗笑了,容翼轻笑,边套上外⾐边‮头摇‬嘲弄“我呀,说话总不经过大脑,连这种蠢问题竟也脫口而出,若你见着了山下那些人,千万别说出去,尤其是平安,还有她娘。啧,这若让她们⺟女俩听到,铁定会笑到让我捉狂。”

  别说是甄大娘跟平安,连她都在心里偷笑了。

  一边一个的挑起担子,不见重担在⾝的他轻松悠闲的走了一步,见她动也不动,不噤开口催她“走呀!”

  双眸寻过林间,再瞄着从外头看不出半丝异状的洞口,邬棻扣紧⾐领,静静的跟在他⾝边。

  也好,就下山去住蚌几天,她也想念平安他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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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澄平他们没猜错,平安果真是在搞神秘。

  “哎呀,反正你都下山了,就多住蚌几天嘛!别觉得奇怪,我又不会害你。”

  没错,平安在搞鬼!

  可平安的话倒是没说错,都已经下了山,就既来之,则安之,反正她也无畏无惧。

  整⽇,两个兴致的小家伙拖着她逛大街,还跑到田里去灌蝈蝈儿,累得她头才沾枕就睡到不省人事。

  一早,她被陌生又悉的体温偎醒。

  这柔软又温暖的臂膀…紧阖的眼睫微颤,却睁不开,因为她不敢相信自己的感觉。

  “啧,你何时这么贪眠了?”

  真的不是在作梦?

  “不会吧,还不肯醒?”

  眨眨眼,眨不尽的却是热泪盈眶,她倏地转⾝。

  “总算肯醒了呀!”

  “然姐?!”喜出望外,她笑着扑进邬然的怀里,泪⽔扑簌簌的滑落。“你怎么会来?何时来的?怎么我都不知道?”

  “我跟平安存心给你个惊喜,事前就说好了绝对不能先让你知道,嘻嘻,有没有吓一跳?”

  “有!”邬棻昅昅气,却眨不回泛澜的泪⽔。“好大一跳!”

  “本来前两天就该到了,偏孙大稔临时被事情给拖住了,又不肯我带着儿子先赶路,所以就又延了两天,本想⼊了夜不方便上门打扰,偏平安早就得知咱们的行踪,哪肯让咱们去客栈住呀。”

  “怎不唤我呢?”

  “你昨儿个不是被两个小表到累极?是我叫平安别吵你,让你先瞇上几个时辰养养精神,结果反倒是我憋不住来看你。呵呵!知道你就在同个屋檐下,非得早些亲眼瞧瞧你、碰碰你不可。”

  被窝里,姐妹俩依偎着低诉久别的思念,⾝暖,心情更是⾼昂如一般。

  “姐夫跟榷儿呢?”

  “谁知道,我的一颗心全都搁在宝贝妹子⾝上,他们⽗子俩就放牛吃草吧。呵呵,成天就对着他们瞧呀瞧的,也瞧烦了,现下还是妹子最⼊我的眼。”微凉的鼻尖朝妹子的温颈磨磨蹭蹭,邬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又稍稍抬起脸。“你唷,还是这副驴脾气,成天净窝在山里,是想当野人不成?”

  想也知道然姐的消息打哪儿来,但平安说得也是事实,拭泪的纤手滑到她的脸颊,邬棻目不转晴的盯着许久不见的亲姐瞧。

  “怎么了?”

  “一年不见,然姐依旧美动人。”

  “你这是在哄我开心哪?呵呵,今年你也快十七了,嘴⽪子功夫有没有比去年来得滑溜?”

  “没有。”

  “哈,还是这么一板一眼,难怪阿翼几次都栽在你手上,我看他大概是别想在你面前翻⾝了。”

  垂肩,邬棻‮头摇‬苦笑。

  “然姐连这事也知道?”消息传得真快、真广。

  “没法子,破晓前就跟平安碰着了面,两人‮奋兴‬得阖不了眼,就只好拉些事情来讲。”

  房门外,脚步声传来,大老远的就听到甄平安的喳呼声。

  “喏,才提到她,她这不就来凑热闹了。”

  “我说孙家少呀,你到底将人给吵醒了没?这么拖拖拉拉的能办什么事呀?说好了要一块儿喝点甜汤,这会儿我的锅都快烧⼲了,怎么你们还不出来呀?”

  躺在上的姐妹俩相视而笑。

  “走吧,再不去露个脸,待她冲进房里来,这大概撑不住咱们三个人的重量。”

  微笑不语,邬棻动作敏捷的跳下,走到一旁掬⽔梳洗一番。

  而邬然也没先离开,倚靠着微敞的门柱,畔噙着柔柔的浅笑,恋恋疼惜的视线绕在妹妹⾝上,连眨眼都舍不得。

  这回他们一家三口远道而来,除了访友外,还有另一个目的…不知道妹子肯不肯离开几乎成了第二个故乡的大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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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澄平扯着澄净的袖子,努努嘴。

  “啥?”

  “问哪!”

  “是你疑惑,当然是你问。”

  “你就不好奇?”

  细瘦的肩头一耸,澄净不置可否。

  明明见孙大爷与孙大娘如胶似漆,感情好得不输阿爹跟娘,可偏偏他们的对话却怪得很,孙大娘喊自个儿的夫君“大人”而孙大爷却冲着她喊“小人”这小人不是句骂人的话吗?为何孙大爷要常骂孙大娘?她又没做错事。

  其实他当然好奇,可是他拴得住好奇心,而澄平不行,既然是他想问,那他又何必嘴快?

  果然!

  “阿哥,有件事情想问问你。”没耐心的澄平开口,没法子,他就是无法将事情憋在肚子里,好奇心一起,不找出答案就浑⾝不对劲。

  “问吧,兄弟俩净咬耳朵却不吭气,我瞧了都替你们急呢。”孙榷也很大器,手一摆,一副有问必答的神⾊。

  虽然未⾜六岁,虚长双生子一岁,但大哥的气魄已然端得十⾜十。

  “你阿爹是大人,你阿娘是小人,那…”澄平充満疑惑的皓眸眨了眨。“阿哥,你是什么人呀?”

  “正常人。”

  院子里的童言童语传进大厅,正在品茗的一群人听个正着,霎时笑声从偌大的大厅里狂窜而出。

  “就说了,要你别再喊我小然,你瞧瞧。”被笑红了颊,邬然的粉拳捶向⾝旁的夫君。“小人,哼,你果然心存不轨喔。”

  孙别稔只是‮头摇‬叹笑,啜了口热茶,又是一阵哂笑。

  “别犯嘀咕了,反正他这么喊你也不是一朝两朝的事了,他若真停了口,你反倒不习惯哩。”

  “呵呵,说得也是。”

  “甭朝孙别稔笑得这么神魂颠倒了,你是想让阿柯数落我不懂得什么叫温柔婉约的恬笑呀?”嗔笑着,甄平安掰开好友夫妇相视而笑的脸。“别瞧了,你还要不要出门?”

  “当然要。”

  “那还不走?”

  邬然走了几步,诧望着仍安坐在椅上的妹子。

  “棻?”

  “我也得去?”

  “当然,阿然难得来大理一趟,你是地头蛇,不陪她四处走走晃晃,说得过去吗?”甄平安不但揷嘴,甚至已经急的拉起她的手臂。“快点啦,我前些天发现街上有间铺子,里头卖的全都是花花绿绿的小玩意儿,就等着你们姐妹俩陪我进去开开眼界。”

  然姐难得来趟南方,要她做陪,她自然是义不容辞,可是说起这地头蛇,平安似乎才该当仁不让呢。

  不由分说的推着相视而笑的姐妹俩,甄平安的迫不及待明显到容柯忍不住‮头摇‬轻叹。

  “等等,夫人,你有没有忘了什么?”

  “没呀!我确定⾝上的银两还有多带。”不放心,她还摸了摸间的小荷包。“而且若真忘了还是可以赊一下吧,拿出你容柯的面子,应该不会有人不买账。千万不能顶着阿爹的面子,丢脸。”

  听她自言自语的认真模样,笑容在容柯眼底加深,他耐心的点醒她。

  “是我们。你们一票姑娘家上街去吃香喝辣,那我与孙兄呢?”还以为她转了,有间新铺子开张竟都没见她喳呼着要进去闲晃,原来是要等邬家姐妹共襄盛举。

  “你们?”

  “可不就是我跟孙兄两个孤苦无依、被狠心的夫人摒弃在一旁的可怜男人。”

  “两人不正好有伴?”俏眸一溜,甄平安又想到了。“等待会儿阿翼来了就更多伴,说不定他一个相谈甚之下,会很⾼兴的带你们去瞧瞧他珍蔵的那些死人骨头呢!”

  在一旁听闲话的孙别稔一口茶差一点噴了出来。

  “死人骨头?”疑惑中带着点兴味的瞳子瞅向角勾笑的容柯。

  彼名思义,他当然知道死人骨头是什么,可是这么听来,容翼珍蔵不少这玩意儿?呃,容家二少对这玩意儿这么感‮趣兴‬?

  没心思跟夫君多杠几句,甄平安催促着忍俊不住的姐妹俩走快一些,免得又被容柯找了借口拖住时间。

  今儿个她可是有备而来,早就拟好游晃的行程,満満地、充实地,连喝口茶的时间都没有,嘿嘿。

  “容兄?”

  “那都是一些从地底下挖出来的古老玩意儿…咳咳,阿翼他的‮趣兴‬是怪了点。”笑瞪着三个窈窕的⾝影出了大门,容柯这才收回视线。

  “那不知待会儿是否有幸可以一睹…呃,他的珍蔵品?”

  有幸目睹?

  “你在说笑吗?”容柯笑得有些讶异。

  “非也,这世界无奇不有,遇到新鲜事,呵,不瞒容兄,孙某总习惯多瞄那一眼以增长见识,所以不知可否?”

  天哪,若阿翼知道孙别稔竟也对这玩意儿起了‮趣兴‬…忽然,容柯兀自笑得很诡异。

  虽他不知道若当孙别稔跟阿翼一样上一堆死人骨头,温婉的邬然会不会跟他翻桌‮议抗‬?但他能确定的是,若换成平安,他铁定没好⽇子可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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