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茫少年
两人赶到湖边,夺了一只小船,南宮宝便上去。方河问:“你要去哪儿?”南宮宝说:“望江楼,你去不去?”方河说:“好,我也去看一看江南风光。”说完也上了船。乘着风,船出湖入江。
南宮宝一手把舵,一手抱着⻩天霸的人头。方河说:“如此美景,你却⾝边放一颗人头。”南宮宝说:“你不想用这人头去祭你夫人吗?”方河摇头摇说:“已经好多年了。”南宮宝说:“可我还想用这来祭一个人。”方河说:“人都死了,又何必呢?”南宮宝说:“可我还活着。”
天⾊快晚时,南宮宝上岸买了点⼲粮,方河说:“我这时最想要的是一具琴。”南宮宝说:“这个小地方,有口吃的就不错了,你还想要琴。”说完将⼲粮摆在方河面前,自己吃起来。方河独面江面,感叹说:“我自称竹林七贤,琴棋书画诗酒剑,可如今只能算是孤家寡人一个了。”南宮宝说:“我从没听说过真正的学问会让人忘记了的。”方河说:“不错,你说得对,只要时机一到,我又会将他们都找回来的。”
到第二天,南宮宝便又上岸,你回带来一具琴。双手递给方河,方河接过到说:“你并不懂琴,这也叫琴吗?”南宮宝说:“我没有钱,只能买这种水活东西了。真正的好琴又怎么是用钱能买得到的?”方河说:“你的话有些道理。”说完将琴弦调了半天,抱着琴睡去。南宮宝也靠在船边休息。
中午时,有风,南宮宝便将帆挂起来,继续向前行。方河也醒过来,目光四顾,说:“真的,我好久都没有看见长江了。”南宮宝问:“为何不弹琴?”方河说:“天时地利,人心三缺一,不可弹。”南宮宝不再说什么。方河接着问:“这颗人头好象…人头呢?你抛下水了?”南宮宝说:“我已经叫人送走了,送到该去的地方。”方河只得头摇。
到夜晚时,方河将琴摆在自己的腿上,弹着一首曲子,可惜南宮宝并不知道他弹的是什么,不过象是一首悲伤的曲子。南宮宝说:“我想听一听那《广凌散》。”方河问:“你想学?”南宮宝冷笑道:“学?我从小至今,只学过一首曲子,会弹的只有半曲。”方河说:“今晚好象要下雨。”说完继续弹琴。从那曲调来看,正是《广凌散》。虽说南宮宝只听过一回,但至今还记得大概,只是现在听来觉得没有当年时的那味道,不知道是弹琴人的心情变了还是听琴人的心情变了。正在此时,船后面有人赞道:“好曲,好一道《广凌散》。”南宮宝回头一看,正是铜面人,一样的打扮,一样的坐势。
南宮宝问:“是你?”铜面人问:“你还没死?”南宮宝说:“已差不多了。”方河问:“你听过这《广凌散》?”铜面人说:“没有,我以为它已经绝传了。只可惜你现在的心达不到《广凌散》该有的意景。”方河点点头,说:“我知道,看来阁下也是此中⾼手。”铜面人说:“我只会剑,我将这这琴送给你。”说完抛过一具琴来。方河接住,说:“好琴,真是好琴。”南宮宝问:“你又没有弹试一下,如何知道琴之好坏?”方河说:“你不懂琴。”铜面人问:“欢乐儿出来没有?”南宮宝摇头摇说:“我不知道,你何不随我一起去望江楼看看。”铜面人说:“不必了,我迟早会找到他的,我看你现在中气有余,可后劲不足似乎伤势越来越重了。”南宮宝说:“我知道。”说完走了。
几天之后,船到望江楼边,南宮宝领着方河进到望江楼中,伙几拦住他不冷不热的说:“我们这儿不欢迎你,也不欢迎你的朋友。”南宮宝淡淡的说:“他不是我的朋友,我也有钱位这个地方,他是你们陈大公子的朋友。”方河问:“那个陈大公子,我谁也不认识,我也不是非要住在这个地方。”说完要走。南宮宝一把拉住他说:“你在这儿可以找到你想要找的人。”方河说:“我没有想念什么人。”南宮宝一拳打过去,将方河打倒在地,转过脸对伙计说:“你如果知道他是谁,你拍马庇都来不及,你好好的照顾他。”说完便走,但还没出门,又回头说:“还有一份礼物,你们收到没有?”伙计问:“是你叫人送来的?谁知道是你送来的?”南宮宝握起拳头说:“你可知道我杀人不眨眼?那是一颗人头。”这伙计吓了一跳,退后几步,店老板忙取出一个四方的大木盒子过来说:“这是别人送过来的,我们没有打开看。”南宮宝见上面的封条还是完好的,便随手撕开,打开盒子一看,⻩天霸的人头已被石灰保存起来,这么多天没有变坏,但还是有一阵恶臭发出来,他忙又将盒子盖上,抱了盒子出去。
南宮宝回到船上,将船划到江中中,再往上游而去。没走多远,便与沿江而下的赛凤仙相遇。她的衣着依旧,象她的名字一样,仙中之凤,凤中之仙。悠闲的坐在船头,船后两个船夫划着船,她一见南宮宝,便微微一笑,问:“我可以上你的船吗?”南宮宝说:“随便吧。”赛凤仙听了,便跳上南宮宝的船,她落很轻,船中微微晃了一下,她坐到南宮宝⾝边,问:“你些天你都到哪儿去了?我找你半个月都没找到。”南宮宝问:“你找我有什么事?”赛凤仙说:“没事就不能找你吗?你的伤势怎么样了?好点没有?”南宮宝说:“没有。”赛凤仙说:“随我一起回去,我爹会医好你的伤的。”南宮宝问:“用什么医?千年雪莲子?那可是价值连城,可我没有钱。”赛凤仙说:“你有钱也买不到,但我们之间…可以不谈钱吗?”南宮宝问:“谈什么?”赛凤仙笑着转⾝指江岸说:“我觉得你们中原处处比我们塞外美丽。”南宮宝说:“是吗?我没有去过塞外,不知道,但这长江…确实很美。”
赛凤仙忽然指着南宮宝⾝边的一个木盒问:“这是什么?”南宮宝淡淡的说:“是一颗人头。”赛凤仙吓得往南宮宝⾝边靠过去,问:“人头?谁的人头?”南宮宝说:“太湖帮主⻩天霸的人头?”赛凤仙问:“是他?我听说他很厉害的,你如何取了他的人头?你比他更強厉害吗?”南宮宝说:“我比他差很多,只不过我运气比他好一点而已。”赛凤仙问:“你与他有什么仇恨吗?还有,我听说⻩天霸与一个铜面人决斗已经死了。”南宮宝说:“我也以为他死了,可我差点就死在他手中。”赛凤仙说:“然来他是假死。对了,让来我看一看你的伤势如何?”说完将手伸过去。南宮宝小心的确良将左手伸过去。赛凤仙抓住他的手。他只觉得赛凤仙的手柔柔的,不时还有一丝香气飘进他的鼻中,竞让他一时有些留恋起生命来。
正在他有些陶醉时,一个声音传过来,说:“此情此景真是美妙得很。”南宮宝一听声音便知道是七巧儿的大概他心中有愧,忙收回自己的手,脸有些发红。倒是赛凤仙显得很自然,回头说:“这位小妹说得对,此情此景真是美妙极了。我叫赛凤仙,你呢?”七巧儿说:“我叫七巧儿,你也可以学他的叫我巧儿就行了。”赛凤仙说:“好名字。大概小妹心灵手巧,所以得名吧。”七巧儿说:“不敢当,小三,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也可以当着外人的面问。”南宮宝不答。赛凤仙说:“既然我在,你们不方便的话,我现在离开。说完一招手,她的船便跟了上来。她跃了过去,回头说:“小妹妹,我住在望江楼,有空去玩。”七巧儿说:“那可真巧,我也住在望江楼。”她这话是对着南宮宝说的,可南宮宝没有看她,也没有看赛凤仙。
待赛凤仙远去,七巧儿才问:“你今天带回来的人是谁?你认识他吗?”南宮宝说:“他叫方河,是怡婧的父亲。”七巧儿问:“你如何认识他的?”南宮宝说:“我在太湖找到他的,救了他出来。”七巧儿问:“他不是死了吗?该不是假的吧。”南宮宝说:“是真是假关我什么事?”七巧儿说:“你说得对,刚才那个姑娘,衣着还不错,你如何认识她?”南宮宝说:“无意中认识的,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七巧儿转口说:“她的手摸着应该很舒服吧。”南宮宝解释道:“她只是帮我看一下脉而已。”七巧儿说:“我也来为你把一下脉如何?”南宮宝故作大方的说:“可以。”将手伸过去。七巧儿伸出两指按住他的手腕,闭上眼。南宮宝忽然菗手,在她的手上摸了一把,七巧儿迅速的将手缩回来,叫道:“你⼲什么?你这个⾊狼。”说完划船离开。
南宮宝并不觉得好笑,他歪靠在船舷边,任小船横着往下漂去。在夜⾊降临时,船又回到了望江楼边。他下了船,抱着盒子,从小路直往南宮府而去。从望江楼到南宮府,就算抄小路也要走小半天,待他赶到时,已是后半夜了。府中各处一片黑暗,他墙翻而入,他运作很轻,一落地,便注意四周的动景,象一个小偷一样,悄悄的向前走,没走多远,他似乎发觉⾝后有人跟着,但他回头一看,却又什么也没有看到。只好怪自己太过小心,他抱着木盒轻轻的来到大厅门口,推门进去。里面有两根蜡烛还亮着,照在南宮雨的碑位上,显得有些漂呼不定。南宮宝双手托着木盒,放在香案上,弯腰行了一礼,便轻轻的退了出来。翻过院墙。但他并没有马上离去,而是在墙下面等了一会儿。没有发现有人跟在后面,便迅速的离去。
这回他脚步很快,但他快了之后,他又发觉后面有轻轻的脚步声,很轻,但比刚才明显多了。这回也不再是他听错,可是他几次回头,都没有看到人。想了一会儿,向前急冲一程之后再忽然转回来,这回他看到了一个⾝影,可也只是一闪即没,其轻功可比他⾼多了。叹了口气继续向前走去,可走了几步回头问:“是欢乐儿吗?”没有人回答。他知他人不愿让自己知道,便不再理会。天亮时,他回到自己的船上。
躺了一会儿,太阳升起,觉得肚子有些饿,可又记起自己⾝无分文,便继续躺着。可实在饿得不行,只好起⾝下船,往集市走去。此时街上人很多,卖早点的也还没有收摊。可他只能远远的溴一下香味再向前走,便看到方河在街边卖画。画只展开了一半,放在自己的脚头,⾝子靠在墙边,双眼微闭。有人过到问:“你这画卖吗?”方河说:“一百两银子。”对方一听,冷冷一笑走开了。方河也自始至终不看别人一眼。南宮宝走过去,将画展起来,问:“望江楼的伙计对你不好?”方河不答,只是伸手从南宮宝手中拿过画来说:“我的画从来都是一百两银子一幅的可世事变化太快了现在竟然卖不出去了。”说着将画展开,自己看了一遍,双手一用力,画撕成两半,还想再撕,南宮宝抻手夺了过来,说:“你回望江楼吧。”方河问:“你在何处?”南宮宝说:“我在船上。”说完拿画走了。
没走几步,他便举起画来叫道:“卖画了,卖画了,祖传名画,祖传名画。”行我只是惊异的看着,没有人当真。但此时,赛风仙和七巧儿一同过来,两人手牵着手,显得很是亲热。七巧儿说:“是方河的画?我买了。”说完掏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赛风仙说:“正好,我初来中原,对你们中原的文他很是向往,不如买给我吧。”七巧儿说:“大姐,你何必跟我争呢?是我先要买的,是不是小三?”赛风仙说:“小妹,你何不让我一让,你该知道,他没有接你的银子,说明买卖还没有成交,只要我出⾼价,这画便卖给我了,是不是?我出两百两。”南宮宝说:“这画却实是方河的画,但他已经撕了,一半只值五十两。”两人几乎齐声说:“一半我也要。”赛风仙掏出一大锭银子,足有五十两。七巧儿在⾝上一摸,没有五十两的银子,便将手中的银票一抖,说:“小三,你先收下一百两,以后还我五十两就行我,你我之间,谁信不过谁啊。”南宮宝说:“成交。”他将赛风仙手中的银子取过来,放到七巧儿手中,又将七巧儿手中的银票取回,说:“这画有两半,你们一人一半吧。”说完将画展开,给每人一半,也不待两人有什么反应,转⾝离去。
南宮宝寻了一家钱庄,将银票化开买了几个包子,边走边啃一直走进望江楼,一进门便问:“方河回来没有?”店伙计没好气的说:“回来了。”正说着,方河背着琴从楼上下来。南宮宝问:“你要走?”方河点点头说:“离开这儿。”南宮宝取了约一两碎银,丢在柜台上,说:“也算他住一晚上的房钱吧。”说着随方河一起出了望江楼。
来到外面,南宮宝取出约五十两银子,递到方河面前说:“这是你的画卖的,一百两,给你一半,你去哪儿?”方河说:“四海为家。”南宮宝说:“我在船上住。”说完转⾝往江边去了。方河也不由自主的跟了过去,将琴放在船上。南宮宝一下船便倒头睡。此时正天近六月,太阳有些毒,他闯开胸口的服衣将头蒙起来。方河去岸上弄点吃的便又回来,将船划到江中间去。
白云悠悠,江水清清,船儿漂荡,江上渔歌。
不知何时,南宮宝坐起来,无精打采的看了方河一眼,而方河正入神的看着江岸。取过琴来试着弹了几下,但一曲《山河水》他如今只记得一半,而这一半也弹得不很顺畅。方河将目光收回,看着他问:“你以前学过琴没有?”南宮宝说:“学过几天。”方河说:“你想学可以从现在开始学。”南宮宝说:“你可知道,不出一个月,我便会横尸江上,何必花时间去学琴呢?”方河说:“学琴可已让你看开这个世道,可以减轻你的痛苦。”南宮宝头摇说:“我现在有什么看不开的呢?我虽不会弹琴,但有些琴声我还是听得懂的,我希望在死时听到你那首《广凌散》。”方河不答,问:“你的伤没救了吗?”南宮宝说:“也许千年雪莲可以。”方河说:“你种东西可遇不可求,再没有其他的吗?”南宮宝叹了口气,没有言语。
过了没多久,赛公明划着船过来。南宮宝也看到了他,但没有招呼。赛公明道:“小三,你回来了?事情⼲完了吗?”南宮宝说:“我本没有什么大事。”赛公明问:“你船上的朋友是方先生吧?”方河说:“正是方某。”赛公明说:“听说先生是⾼雅之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今曰相见,果然不凡。”方河淡淡一笑,转过头去不再理他。赛公明说:“老夫赛公明,欲求先生一幅画,不知先生肯不肯…”方河打断他的话说:“我的画是随性而画,至于其它的,我现在有钱的,不想画。”赛公明说:“但等先生有雅兴时再求也不迟。对了小三,你的伤势好象变得严重了些,昨天凤儿回去,为你担心呢,千年雪莲这回我随没有带来,但一船的药我还是带了些来,对你的伤还是有些好处的。”说完抛过去一个瓷瓶。南宮宝伸手接住说:“多谢了,可我活两天与少活两天又有什么区别呢?”说完又将瓶子抛回去了。赛公明并不恼怒,说:“那不如你随我回去,我立刻叫人去取,一个月之內必定能取到。”南宮宝说:“先让我想一想。”说完用桨将船划开了。
方河问:“你可以不死,为什么要考虑呢?”南宮宝不答,奋力划着船。不久,迎面来了一只大船。南宮宝一看旗号便知是他家的,可能是⺟亲等回来了,船头站着甜甜一个人。其余的都是水手。南宮宝轻轻的将船让开一点,甜甜眼尖,远远的便看到了他,回头道:“大伯。”从船舱中出来一个中年汉子,正是欢乐儿。欢乐儿问:“什么事?”甜甜用手一指,说:“他就是小三。”欢乐儿与南宮宝四眼相对,欢乐儿一笑,但南宮宝没有露出什么表情。待大船靠过来时,南宮宝抓起琴抛了过去,欢乐儿接住。方河问:“你⼲什么?”南宮宝说:“你该换一只船了。”接着一桨扫过来,方河伸手一挡,但南宮宝将桨向下一沉,扫向其腿,方河跃起。南宮宝再一桨切在他的腹小上,用力一送,他便到了大船上。而南宮宝自己划着船往上游而去。方河大叫:“喂,你这是⼲什么?”但南宮宝那里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