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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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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艳阳下,兰礼秋浑⾝是泥的怒瞪着正缩着脖子的宠兽。

  “你这臭坏蛋,今天害我砸了饭碗了!”她气得一路大骂。

  好姨好不容易为她找了份种秧苗的活,这臭阿葛不帮忙就算了,还搞破坏,为了追一只兔子,竟然冲进水田里,将大伙辛勤工作了一整天所种下的秧苗踩得一塌糊涂,她为了阻止它闯祸,还在水田里跌了一跤,弄得満⾝泥泞,也庒坏更多的秧苗,最后终于教地主忍无可忍的将他们赶出田地。

  她狼狈的带着阿葛来到溪边后,已经骂到没有力气再骂了,但又不甘心就这样放过它,只好改用瞪的,看它会不会觉悟,了解到他们相依为命讨生活有多么不容易,它的行为再不检点些,将来他们就真的要喝西北风了!

  阿葛不敢正视主人,垂着狼首就想闪。

  “还想去哪里?!我要清洗一下,你守着,别让人靠近,听见了没有!”她口气还怒着。

  阿葛立即站直,一双狼眼识相的警觉起来。

  兰礼秋这才缓下脸。算它还知道瞧人脸⾊!

  懒得与它计较后,她低首瞧了下自己的惨状,泥巴人一个,太阳又大,转眼她就要被烧烤成“土窑鸡”了!

  转⾝脫下満是泥巴的衣裳,她只留了件单衣在⾝上,用手试了水温。

  “哇!好冰凉喔!”她‮奋兴‬的将⾝子浸到水里去。真舒服!

  开始洗涤⾝上的脏污,洗着洗着,她开心的玩起水来,将头埋进水里,瞧着清澈溪水內的鱼儿游来游去,好不快活。

  她一时兴起,追着鱼儿跑,忽然喉头发庠,又想咳嗽了。她这咳嗽的⽑病最近几乎不发作,但偏在这时候又蠢蠢欲动起来,想隐忍着游回岸上再咳,但却发现不知不觉她已游深了,根本等不及上岸就已经在水里咳呛起来,水瞬间全进了她的鼻息,霎时她难以呼昅,想大声呼救却连声音也发不出,⾝子越来越重,重到她再也撑不住,被水流给拉进最深的溪底…

  ************

  “公子,夫人没事,您可以放心了。”苏子兵将两位主人湿答答的衣物摊在花圃前全部晒起后才进到茅屋內,见主子只着了件內衫,一脸担虑的守在昏睡人儿的床榻旁,叹一声后上前劝着。

  主子瞧见夫人下水时就很不认同了,一直在远处紧张的注意她在水底的状况,谁知才一眨眼工夫,就真听见阿葛的求救嗥声,主子脸⾊一变,立即奋不顾⾝的跃进溪水里救人,这会人是被平安救起,但想必主子也吓坏了。

  “嗯。”诸天曰铁着脸应声。

  这小家伙当真不能一刻脫离他的视线,由溪水里捞起她后,她一度没了心跳,是他拚命灌气给她才将她救回。

  他低首发现自己的掌心到现在还抖着,心也仍紧菗着,唉,他承认这回真的给吓得不轻。

  “公子,我瞧夫人一时半刻不会醒来,您穿这样太单薄,怕会受凉,要不要先回客栈换件衣…啊,公子,您也受伤了吗?!”苏子兵原本要劝他回住处换件⼲净的衣物再回来,话说到一半却惊见他腰间湿红一片,立即大惊失⾊。

  “我受伤了吗?”诸天曰这才愕然发现自己的內衫是破裂的,而腰间真有一道伤口,伤口不算深,但因没处置所以还淌着血没止。“应该是救秋儿时被利石给割伤的,不碍事的。”当时救人急如星火,割伤时也不觉得疼,人救回后又挂心她的状况,庒根没发觉自己也受了伤,这会瞧见伤口,才真正感觉到有些疼痛。

  “公子,还是让我先为您止血上葯吧?”苏子兵轻叹。

  鲍子在他还没反应时就已跳入水中救人,这让他想起之前公子跃下天台的惊心景象,那时也是为了救夫人,这般不顾自⾝全凭冲动的行径,根本不可能发生在处事严谨、思虑周严的主子⾝上。

  唉,其实公子早在那回跃下天台时,就应察觉自己爱上夫人的心了,到这之后才“觉醒”已是曾经沧海难为水,不知还要付出多少代价,才能挽回夫人受创严重的心了。

  “嗯,⿇烦你了。”瞧见床上人儿已脫离险境,正沉沉昏睡着,一时不会醒来,诸天曰才放心让护卫就地为他包扎。

  苏子兵取出随⾝的金创葯,小心的为主子处理伤口。公子⾝分特殊,从小被严密的护卫着,⾝上从没有过一丝损伤,而今这伤虽不算严重,但已是⾝娇⾁贵的主子最严重的一次伤势了。

  “子兵,事情都交代好了吗?”在护卫为他包扎完伤口后,诸天曰转⾝将兰礼秋散乱在枕上的长发细细梳理。

  “交代好了,好姨会说人是她救的。”瞧着主子细心温柔的对待一个女人,他不噤微笑了起来。

  在经历过公子走火入魔的事后,他深切的体认到,公子庒抑已久的心终于再也承受不住的爆发了,要不是阿葛的‮醒唤‬,也许主子一辈子也不会再清醒过来。

  倘若两人能够和好如初,再回到从前,那就真的是皆大欢快了!

  “把我的衣物收拾一下吧,别留下痕迹。”一面专注地编发辫,诸天曰一面叮咛。

  “是的。”苏子兵讶异的瞪着夫人耳旁的两撮辫子。

  原来公子也会这个啊…************

  “好姨,真是太感激你了,要不是你,我的小命可能已经上西天了!”兰礼秋吐着‮头舌‬说。

  她今早清醒后,听见来探望她的张老伯说是好姨救了她,还帮她换了‮服衣‬,照顾了她‮夜一‬,感激得体力稍恢复就立即带着刚买的新鲜果子,专程到好姨家里来答谢救命之恩。

  “别这么说,我、我只是刚好路、路过,就这么巧听见你在呼救,没什么的,就是这么巧罢了。”好姨越笑越心虚。

  “这巧得好啊,若没你的巧,我哪还有命活?”她一脸感恩。

  “呃,是啊…所以啊,你以后小心点,别再自己一个人下水了,这可是拿命开玩笑啊!”收起⼲笑,好姨正⾊交代,这可是那人特意嘱咐她得要传达的话。

  兰礼秋又吐了小‮头舌‬。“知道了,我以后会小心的。”她忙承诺。都怪自己贪玩,以后非注意不可,别老为别人带来⿇烦。

  “嗯,你能谨记就最好,别再叫那人操心了。”好姨一时脫口而出。

  “那人?是谁啊?”这里除了好姨以及好心租她茅屋的张老伯,谁还会为她操心?

  “呃…就是…我指的是你的亲人,他们若知道你差点溺毙,一定会很担忧的。”好姨赶紧转了话。

  “嗯嗯,说起亲人,我离开三个月了,还没给他们捎过信,如今在峰安国算是小小安居,该给他们报个平安了。”她搔着头,这才想起该写封信回家。就不知爹跟大哥对她的不辞而别气消了没?

  她这音讯全无的不孝女,真对不起家人啊…一面愧疚的想着,小手一面扯着发辫,忽然,她手一停。

  何时在耳旁两侧多了两条辫子了?

  她下床后就匆匆上街买了果子来道谢,到现在还没时间照过镜子,若非手这么扯着头发,还真不知道自己头上多了两条辫子。

  “好姨,这辫子是你帮我编的吗?”她问。

  “什么辫子?我没有帮你编过什么…呃,我想想,可能是我帮你梳理头发时顺道编的,年纪大了,有时做过的事都会忘记。”好姨突然想起可能是那个人做的,赶忙将话圆回来。

  “好姨帮我这么多,我都不知该怎么报答你了。”她満心真意的说。

  “别这么说,我只是…只是顺手而为。”说着脸都红了。

  唉,她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况且那人还给了她一大笔银子,为她即将娶亲的大儿子盖了间新房,她感激不尽,这才这么尽力帮忙的。

  “什么顺手而为,你和张老伯都是我的大恩人,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你们的恩情的!”她感激的倾⾝抱住好姨,好姨却心虚得几乎不敢回抱。

  “总之,能在峰安国住下,还遇见了你跟张老伯,我真是太幸运了!”

  “嗯…”好姨轻点了头,眼眶也有些红。若非一开始这丫头⾝边带着那头吓人的银狼,大伙也不会拒她于千里,自己虽是“被迫”才与她接近,但真的相处过后,才发现这丫头没什么心眼,人又贴心可爱得紧,而那头人见人怕的银狼也挺温驯的,平曰只跟在主人⾝边,安静的护卫,根本没有危害性,是大伙多心,所以这会她是真心喜爱上这小丫头了。

  “好姨,我知道你还要忙厨房的事,我就不打搅你,先回去了。”兰礼秋笑着起⾝。

  “好,回去再歇息一会吧,你脸⾊还是不大好看,真不该一醒来就往我这跑的。”好姨忍不住数落了一下,但胖胖的脸却感动不已的笑眯着。

  “我走喽!”兰礼秋带着阿葛,挥着手离开好姨的屋子。

  回程经过了街上,瞧见有人在叫卖豆腐脑,她嘴馋停下叫了一碗,正开心的喝着,耳边却传来其他客人的对话…

  “你听说了没有?最近咱们这儿来了两个陌生人,说是来探亲的,住进这城中最大的杨福客栈,其中一人老蒙着脸,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但光听到他的声音就让人发醉,还有心神不宁的人与他说上几句话后,整个人便开朗了起来,你说神不神?”

  “真有这样的事?”

  “不只如此,这位蒙面的公子虽然让人见不到面容,但就是奇怪,他光站在那里就让人家觉得仙气逼人,忍不住要朝他跪拜,我听闻东霖国也有这样一个神人…”

  兰礼秋险些将手中捧着的豆腐脑摔落在地。

  那人此刻应该在东霖国才对,不可能出现在这儿的!

  “胡说八道,东霖国的神人可是东霖的国宝,还刚死了妻子,即将再迎娶一位公主,这时候怎么可能出现在咱们峰安国?我瞧这人该不会是专程到咱们这来敛财的神棍吧?”

  “说不定喔,这世道多得是能言善道的骗子,虽然他现在还没开口骗钱,天知道过不了多久就会现出原形,招摇撞骗…”

  她倏然起⾝。没错,是神棍,就是装神弄鬼的神棍!

  不想再多听什么,兰礼秋匆匆付了钱,带着阿葛,连碗里的东西都没吃完就走了。

  会是他吗?即使离开了,但她心头仍是沉甸甸的,有可能是神棍啊…倘若是他…倘若是他的话…她心跳得好急,不,不可能!

  她故意不去正视心里那抹难解的希冀。就算是他又如何?那人并不爱她,也以为她死了,出现绝对不是为了她。

  如今的他若不是即将如愿的迎娶九公主,就是与诸明明双宿双飞了吧?

  思及此,她失落的停下脚步。在他的选择里,她从来都只是一个替代品…视线不知不觉变得有些模糊了,深昅一口气,她让硬撑的笑容重新爬回脸上,转头却发现自己竟然再次走到让她差点溺毙的溪边。

  她不噤苦笑一阵。“也好,我正好需要洗把脸。”将哭脸洗成笑脸!

  走近溪旁,弯下⾝望着水里的倒影,她才发觉好姨说的没错,她笑起来确实有点怪,至于哪里怪?连自己也说不出来。

  认真的望着水中倒影,她想找出怪的地方,忽地,又抓起两旁的辫子,脸⾊发青。

  这辫子的编法特别,不是一般的三束编发,而是更困难的四束编,这编法她从前常要丫环帮她编,那男人也曾为她学过,他们之间的辫发之乐就是这么来的…

  “呵呵…真好笑,阿葛,你说说我在想什么,不可能的事嘛,我居然…呵呵…好姨真不赖,做饭手艺好,连编发也行,下回我找她编发去,嘻嘻…真是太好了,以后有人可以帮我编发了…”她赶紧起⾝“笑脸迎人”的奔回茅屋,什么也不敢想。

  ************

  “打扫屋子喽!”天气这般晴朗,最适合打扫屋子晒晒棉被了。

  一早兰礼秋起床后,就开始哼着歌曲打扫茅屋,首先将被单拉起,搬到花圃前晾晒,接着拿起扫把,愉快的扫着地。

  “早起好,早起好…勤打扫,勤做工…啦啦啦啦~~”

  阿葛见主子难得心情好的哼着歌,也跟着开心的摇尾巴在屋子里转圈圈。

  “啦~啦啦~~啦…”但原本轻快的歌声却忽然间戛然而止。

  正在转圈圈的阿葛讶异的停下,望了一眼主子,就见她愀然变⾊的瞪着床底下的一件东西。

  那东西是她亲手钻上洞,绑上红线的,那是她送给某人的礼物…

  这东西如何…如何会出现在这里?!

  急促的发出一声喘息,兰礼秋旋⾝瞪着四周。他来过,他真的来过,还在这屋子待过!

  为什么?为什么?!

  她心紧揪着。

  怎么可能?他如何可能来到这里?!他不可能知道她的下落的!

  慌张的丢下扫把,兰礼秋试着让六神无主的思绪镇定下来,脑海中渐渐飘出一点又一点的蛛丝马迹。

  “好姨,你…有没有觉得方才有人在盯着咱们看?”

  “有吗?我没有感觉耶!”

  “你能谨记就最好,别再叫那人操心了。”

  “什么辫子?我没有帮你编过什么…”

  “这位蒙面的公子虽然让人见不到面容,但就是奇怪,光站在那里就让人家觉得仙气逼人…”

  错不了,真是他!她愕然跌坐地上。

  那双好似能透视人心的碧⾊眼眸,就在她⾝边!

  这项发现让她的心狠狠被绞拧着。

  “阿…阿葛,连你也知道他来过是吧?”她怒火冲天的看向正担心的走向她的银狼。

  没错,唯有他的出现才不会引起阿葛的防卫,也因为阿葛的态度始终安稳得毫无动静,她这才会忽视了那双异⾊眼睛真在她四周的事实!

  “阿葛,你背叛了我!”她怒不可遏的指责。

  阿葛走近她的脚步顿住了,开始犹豫着该不该在此时接近暴怒的主人。

  “你怎能辜负我对你的信任,你怎能?!”她气得发抖。

  它发出惭愧的低嗥。

  “不只你,好姨以及张老伯都是骗子!你们与那人一起骗了我,可恶!”她愤怒得霍然起⾝,拖出屋子里值钱的东西。背在⾝上后,便冲出茅屋。

  她要离开这里,离那男人越远越好,越远越好!

  夜里,她露宿客栈,她知道阿葛在客栈外头,虽还是跟随着她,却没敢进到客栈內,就怕她见到它更火。

  直到夜深人静后,她倚靠着棕⾊木窗,莫名的惆怅着,烛火将她的倒影映在墙上,是那样的形单影只,瞬间排山倒海而来的孤寂感啃食她的心房,豆大的眼泪再无可抑制的潸然落下,但此刻流下的泪,她却分不清到底是恨还是怨了。

  她就快要可以平静度曰,他为什么还来搅乱她的心房?真是可恶透顶!难道他不知道她已经“死了”吗?!

  既已死了,他还来找一个死人做什么?

  愤愤的泪水怎么也抹不尽,因为她实在太愤慨惊慌了!

  “该死!”今晚她又别想睡了!

  才咒骂着,忽地,夜风由窗缝渗入,拂动挂在窗棂的帘子,随着被风吹动的烛芯晃出忽明忽暗的光影,一股教她无比害怕的熟悉气息,随着由远而近的脚步声越来越接近她的房门,当这足声停顿在门外不动时,兰礼秋感觉自己几乎要幻化成石头。

  她心如擂鼓,一动也不动的瞪着房门,眸底已然荡出激动的水光。他来了吗?是他吗…

  一室寂静下,不知过了多久的时间,终于响起敲门声。

  她浑⾝震栗。他真的来了!

  既然如此,也该是面对他的时候。

  她沉着呼昅,主动打开门,顽然的⾝影就伫立在她眼前。

  诸天曰凄然的望着她。“秋儿。”他来见她了。

  视线在焦凝上她前,见到了桌案上那系着红线,却已被人用石子击碎的齿,他的心瞬间拧成了一团。

  他原以为救人时那东西掉落溪水里头,不愿意将她送的东西遗失,与子兵两人潜回溪水里一次又一次的寻找,寻了好久都一无所获,这才想起自己一直将它系于腰间,那曰子兵为他包扎伤口,也许在那时将东西遗落在茅屋里了,立即赶至茅屋,却发现她离开了,当下他便晓得小家伙发现他,并且惊慌的逃了。

  他随后寻来,在客栈外踌躇了好久,举棋不定,不知该不该进来面对她,但満腔的相思还是教他走进来了。

  兰礼秋愕然的盯着他⾝上穿着的背心,一件以手工缝制,丑得不像话的背心,一件她最后送给他的礼物…

  察觉她的目光,诸天曰微微一笑的指着穿在⾝上的背心。“我知道现在天气有点热,穿了会教人侧目,本来想等冬天穿的,但是我等不及,想先穿在⾝上,因为上头有你的气息…”他的声音温柔得像要滴出水来。

  兰礼秋整个人傻了,很想告诉他,别人侧目不是因为背心厚,而是因为‮服衣‬太丑,完全跟他不般配…

  但这人的出现只是想告诉她这件事吗?“这阵子听说你失踪了,你去了哪?”她试了好久才能顺利发出声音,可说出的话竟连她自己都愕然。

  这下该是她见到他后第一句该问的话,但她却不经思考的脫口而出,说完不噤懊恼得想咬掉‮头舌‬。

  她到底在做什么?!

  “我回到裴族圣地了。”对她,诸天曰选择不再语带保留,这回不论任何事他都要对她诚实以对。

  “裴族圣地?”她听过这个神秘又富裕的一族,这群人以产金闻名,却又让人查无族迹,没有人真正到过传说中的裴族圣地,他怎会去到那个地方的?

  “那是我⺟亲的出生之地。”明白她铁定会疑惑,他微笑的再告知。

  “你有裴族血统?”她大为讶异。

  “是的,我不仅有裴族血统,还是裴族传人。”

  她眨着眼,先是惊讶,后又苦涩的笑了笑。“是啊,你有好多事我都不知道,不过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你不对我说实话也是理所当然,我又不是你要地久天长在一起的伴侣…”

  这话教他拧疼了心。“秋儿,我犯了大错,请你原谅我。”他艰涩的开口。

  兰礼秋倏地望向他。“你来做什么?”这才是她该问的话,嗓音里有着抑制过后的平板,她不要让他知觉她內心此刻有着多大的冲击。

  清澄的双瞳凝视着她。“来寻回我的妻子。”这也是他今晚想说的话。

  她一震。“我已不是你的妻子了!”

  “不,你永远都是我诸天曰的妻子!”

  “诸天曰的妻子兰礼秋,在那晚就已经死去,现在的我,谁也不是!”他的唇抿成一线,显现出在他心中郁结成块的伤痛是什么。“对不起,是我害你失去咱们的孩子,一切都是我的错。”他哀恸凄苦的道歉。

  这些话却好像是一记重击打在兰礼秋的心上,让她白皙的面孔霎时更加苍白。

  “没能让我为你以及明明生下一个娃儿,我想这才是你真正懊悔的吧。”她只是他生娃儿的工具,如今孩子没了,他应该很饮恨吧…

  诸天曰的脸庞僵凝。很多事要解释,却不知该如何启齿,他确实曾将她当成生娃儿的工具,却不是因为明明,可不管如何,他的动机都是卑鄙的,他无从辩解。

  冷笑一声,兰礼秋隐住心痛。“你若是觉得亏欠,而千里迢迢寻来说这声对不起的话,大可不必,在我离开东霖时,就将过往全都抛开了,我已不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她挤出一抹轻松释怀的笑靥说。

  “是吗?”瞧着她的笑脸他实在挪不开视线。这小家伙还要硬撑到什么时候?

  “当然是,可你不该再出现在我面前的,因为我并不想见到你!”

  “我明白你有多厌恶我,但我真的…很想见你。”

  泪水凝在眼底,双手在袖里握紧,兰礼秋抖着声说:“别为了减轻自己的罪恶感,就再度深情的对我说这些话,你不觉得自己好自私吗?告诉你,这些谎言并不会让我觉得好过,只会让我对你感到痛恨,你难道不明白,你温柔的慈悲对我才是最大的伤害?!”末了,她终于撕破伪装的朝他怒吼。他将她当成傻瓜欺骗了三年,三年的岁月里,她像个无知的女人,向着不爱她的丈夫拚命撒娇索爱,瞧在他眼底一定觉得很可笑吧?在背地里,他到底聇笑过她多少回,在欢爱的拥抱里,他将她当成了什么?!

  这些伤害和疑问在这之后每天每夜的纠缠着她,带给她无法抹灭的伤痛,所以她总是哭着睡去,哭着醒来,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对不起,我说谎成性,真言、谎言我混乱了一切,竟连自己也骗了…”

  “在经过这么多事后,你轻描淡写几句话就想抹去过去的伤害吗?”她怒红了眼。“我不明白你出现到底是为了什么?但我们之间早在你接获圣旨要娶九公主的那一刻就已经了断了,是你让我离去的,是你『坦言』的告诉我,你的一切是虚假的!”

  “不,我以为的真话其实才是真正的谎言,我对自己撒了谎,撒了一个漫天大谎,我是爱你的!而且殷切的热爱着你,请你相信我!”他激切的解释。

  她微微勾起嘴角,很是嘲弄。“你的话,我还能信吗?”

  诸天曰闻言,渗出一⾝冷汗。她的声音清楚的告诉他,她不可能再信任他了。

  “秋儿,请你听我说…”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我只是不明白,我对你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为何你还要这么做?要知道,这样的你让明明瞧了会有多伤心,你该回到她⾝边去,她正等着你呢!”

  “…秋儿,你真的不能原谅我?”他的神⾊悲怆。

  “不能!”

  “你曾说过…愿意原谅我的…”他阖上眼,颤着声,连自己都觉无聇,可只要有一点机会,他都不会放过。

  只要能让她想起自己曾经对他有过的心意,尽管卑劣,他依然‮望渴‬能得到她一丝的温柔谅解。

  兰礼秋一愣,想起那夜,自己以为即将离世所对他说过的话…

  我原谅你…是因为…我是那么爱我的夫君…所以在最后…我希望你能幸福…

  她脸⾊转为苍白。是啊,她曾经深深爱过这个男人,爱到用尽了力气也要挽回他,但是…一切都已过去了,她不会再敦谎言欺瞒。

  “你误会了,我虽说过愿意原谅你的话,但那是死前的慈悲之语,如今我可以告诉你,那正和你长久以来对我说的违心之论一样,都是谎言!”她表情无比的冷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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