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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卷第八章 患难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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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辰全无反抗之力,这使他反能静下心来,一味只守不攻,将“联翩步法”的精妙之处

  发挥至极致。

  木方廷又有几招落空,心中的怒意无以复加。

  他突然暴吼一声,将全⾝劝力齐聚右掌,⾝形暴进,发出悍然无匹的一击。

  这一击,没有任何具体的攻击部分,而是将自⾝功力全力催动攻出,只见白辰⾝形四周

  方圆丈许,尽数笼罩在这一掌之下。

  这正是‮解破‬白辰“联翩步法”的绝好方式,白辰已功力尽失,所以步法虽然仍是精妙,

  但已毫无根基可言,木方延如此重击,无论白辰的步法如何百变莫测,却必在他的掌势

  所及

  范围之內!

  而一旦被他掌风击中,毫无功力的白辰便必败无疑。

  果不其然,白辰避无可避,只觉胸口一闷,已被无形掌风击中,如断线风筝般飞跌出去。

  砰然落地之时,还没有任何举动,木方延已飞⾝扑到,泛着奇异光芒的右掌向白辰当胸

  径直揷下。

  白辰心知再无法幸免,心中不由升腾起一丝莫名哀伤。

  毕竟,他还如此年轻,更何况灭门之仇还未报!

  白辰默默地等待利掌穿心之痛…

  却听得一声闷哼,⾝在空中的木方延募然急坠而落,坠地之时,他的⾝躯竟佝偻如虾,

  五官扭曲变形,极为可怖。

  白辰目瞪口呆,一时间竟不知所措,对自⾝的伤痛也浑然不觉。

  但见木方延的⾝躯在地上痛苦地蜷曲滚动,右手颤抖着伸入怀中,吃力地掏出一物,放

  入口中。

  白辰呆呆地望着这一幕。

  只听得一声如兽般的嘶叫声后,木方延的⾝于一阵菗搐,终于回归静止。

  他双目紧闭,面如死灰,赫然已经毙命!

  这时,他的口中竟有一缕淡⻩⾊的轻烟飘出,袅袅升起,直入虚空。

  白辰恍如置⾝梦中,他无论如何也不明白木方延怎会突然⾝亡!

  此时他的自⾝伤势已经极重,但木方延之死使他精神振作了不少,他吃力地支起上半⾝,

  倚于一截断碑旁,望着自木方延口中飘升的淡⻩⾊轻烟,心中暗自感到纳闷。

  蓦地,他心中一动,倏然记起木方延被人称作“绝手鹰君”其中“绝手”二字,自是

  由他不凡的手上功夫而来,至于称其为鹰君,则是由于他还驯养了一只白鹰,此鹰来自

  蔵北

  雪域,极具灵性,木方延是否以此⻩⾊轻烟向他的白鹰传讯?以鹰的目力,纵是轻烟如

  线,

  它也能及时发现。

  若真的如此,那么显而易见,追杀白辰的人,绝不止木方延一人,白鹰必会将木方延的

  同伴引来此地。

  想到这一点,白辰大为焦虑,他知道此刻来的人纵使不会武功,也足以取了他与小草的

  性命。

  白辰忍不住低声道:“小草…小草…”他不敢大声说话,以免引来追杀他的人。

  “嗯。”小草轻轻地应了一声。

  白辰知她性命无虞,心中释然不少,他扶着断碑慢慢站起⾝来,跌跌撞撞地向小草那边

  行去。

  小草伤得比他更重,只能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见了白辰,她的脸上浮现出苍白的笑容,

  吃力地道:“你…还活着?”

  白辰也道:“你还…活着?”

  两人默默相望,忽然齐齐笑了,小草一边笑着一边流泪,白辰一笑之下,牵动伤口,立

  时痛得倒昅了口凉气。

  白辰走上前,欲将小草扶起,但此刻他已全⾝伤痕累累,几近虚脫,竟心余力绌。

  就在这时,两人几乎同时听到了西向林中传来“沙沙”的脚步声。

  白辰、小草齐齐⾊变。

  白辰长昅了一口气,神⾊恢复了平静,他竟在小草⾝前缓缓坐下。

  小草低声道:“有人来了…我们该如何是好?”

  白辰苦笑一声,道:“我们除了等待,已无计可施,是我连累了你,如今我只能挡在你

  的⾝前,在我没有倒下之前,你绝不会倒下!这就算我对你的谢意吧一一虽然这样做也

  许并

  不能起到什么作用。”

  小草怔怔地听着,泪水涟潢而下,恍惚间,已忘了自己的性命危在旦夕,脑海中只剩下

  白辰那一句话:“…在我没有倒下之前,你绝不会倒下…”

  一股异样之情忽然掠过小草的心间。

  那是…幸福的感觉!

  在生命即将结束的时候,小草竟真真切切地感觉到幸福的滋味。

  连她自己也难以置信…

  舞阳突然指出范离憎根本不曾去过苗疆,让范离

  憎着

  实吃惊不小。

  他飞速转念:“舞阳是真的发现了什么,还是以此诈我?若是前者,那么舞阳是自己察

  觉了我的异常之处,还是有人向他透露了真相?会不会有人出卖了我?”

  如此想着,脸上已有了不悦之⾊:“七师兄何出此言?”

  舞阳冷笑道:“今曰正好是我与三师兄值守寨门,一刻钟前,师父的生死至交,苗疆扈

  叔叔匆匆赶至,说是听说师父重病,急需他们苗家的奇藥蓝凤神水,便亲自将蓝风神水

  送来,

  我与三师兄大吃一惊,由于在他之前,戈师弟你已将蓝凤神水取来,他又何必以年迈之

  体,

  远赴千里送藥至此?婉言相问之下,才知真相!”

  纵是范离憎一向冷静沉着,此刻亦不免焦虑惊愕,由于他并不知道戈无害有没有去过苗

  疆,他所知道的一切,皆来自莫半琊,舞阳语气咄咄逼人,显然是有恃无恐!

  果然,舞阳快步走出封尘殿,不一会儿,便见他与一年逾六旬的老者一同向殿中走来,

  但见那老者虽然风尘仆仆,脸有倦⾊,却掩不住他的威武气势,目光锐利,不怒而威。

  范离憎见他服饰与常人全无二致,不由心道:“他真的是来自苗疆?”虽有此疑虑,但

  却绝不出口,由于他知道如果此人真的来自苗疆,且与燕⾼照是生死至交,那么一旦他

  在此

  事上犯错,无异于把自己逼向绝境。

  此人的确是燕⾼照的生死至交,名为扈噤,同时亦是苗疆上任族王之夫。原来苗疆一向

  以女子为尊,族王亦是女子担任,扈噤本是中原人氏,亦是武林中人,后为躲避仇家追

  杀,

  方遁入苗疆,他年轻时相貌堂堂,⾼大威武,一次与当时的苗疆女族王相遇后,女族王

  对他

  一见钟情,而扈噤对风情万种的苗疆之主亦有好感,二人终成伉俪,扈噤从此便留在了

  苗疆,

  今曰苗族女族王正是扈噤的女儿。

  蓝凤神水乃苗疆奇藥,仅为族王拥有,若非燕⾼照与扈噤是生死莫逆之交,怎么可能令

  扈噤千里迢迢送来蓝凤神水?

  扈噤⾝在苗疆,极少涉足中原,故燕⾼照十三弟子中,年轻一些的甚至从未与扈噤见过

  面。

  佚魄、侠异等年长弟子乍见扈噤,皆是又惊又喜,文规却并无惊讶之⾊。

  佚魄忙上前施礼道:“不知扈叔叔驾临,晚辈有失远迎,还请恕罪!‘几名年轻弟子及

  佚魄等人之妻亦一一上前相见。

  范离憎见此情形,心情更为沉重,他扫了莫半琊一眼,发现莫半琊的神⾊赫然也有些不

  自在,心中更是一惊。

  他強自定神上前道:“扈叔叔…”

  没等他将话说完,扈噤已重重冷哼一声,道:“阁下还是莫如此称呼扈某!”说话时,

  他额头青筋暴起,显得极为激动。

  范离憎心中“咯登”一下,暗忖这其中必有蹊跷之处。

  佚魄也很是意外,惊问道:“何事让扈叔叔如此生气?”

  扈噤強捺怒火,道:“他的确去了苗疆,但在苗疆却做了让人…不齿之事!”想必他

  自觉不便在晚辈面前直言,转而道:“总之,他虽是我燕大哥的弟子,但我却决计不会

  把蓝

  凤神水交与他!他没有得到蓝凤神水,便离开了苗疆,我心念燕大哥病情,也立即启程,

  赶

  赴思过寨,没想到…唉,没想到仍是迟了一步!我一听文贤侄说此子已带回蓝凤神水,

  心

  知不妙,孰料未等我见上燕大哥一面,便听得燕大哥遭了不幸!非我武断,此事十有八

  九是

  此子所为,我与文贤侄商议后,决定暂且不露面,想看看他要将戏演到何时,他果然以

  为此

  事天衣无缝,竟不松口!”

  佚魄听罢,脸⾊铁青,怒视范离憎,大喝一声道:“给我跪下!”

  白辰与小草在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时,心中所想

  到的

  却都与生死无关!

  自辰想到了“仇恨。”

  小草想到了“幸福”

  自五年前的那一场恶梦般的变故后,白辰一直生活在“仇恨”之中。

  自五年前,小草被人送入风宮成为一名侍女后,就再也不曾拥有“幸福”叶飞飞虽然

  对她甚好,但这与幸福毫不相关。

  白辰与小草皆默默无言“沙沙”的脚步声以惊人之速向这边逼近,不过片刻,已在左

  近。

  白辰循声望去,只见一个淡青⾊的⾝影已悄然立于三丈开外,那人脸上蒙着黑巾,⾝材

  不⾼,⾝上亦未携兵器。他的农衫颜⾊与林木的颜⾊甚为接近,乍一看,几乎分不清哪

  儿是

  林木,哪儿是人。

  白辰全无惧⾊,哈哈一笑,道:“阁下未免太过小心,杀两个束手待毙之人,也如此蔵

  头缩尾!”

  那人竟不动怒,而是道:“你就是白辰?”其声甚为古怪,也不知是不是由于隔着蒙巾

  之故。

  白辰一愣,暗自奇怪风宮派来追杀自己的人怎么认不出自己…也许,这只是明知故问。

  毕竟木方延的尸体就在附近,根本无法隐瞒。

  于是,白辰道:“不错,我就是白辰!”

  那青衣人目光一闪,复又恢复了平静,道:“空口无凭,你将信笺带来了吗?”

  白辰与小草皆大为意外。

  难道,此人不是风宮中人,反而是叶飞飞所说的来接应他们的人?

  白辰心中忖道:“假如此人有诈,那么无论我说不说出真相,都难免一死,倒不如⼲脆

  说出真相,若他真的是叶飞飞安排接应我的人,或许还可死里逃生!”

  主意拿定,白辰便道:“信笺在包裹中,你…

  他本待说“你自取好了”但话未出口,方记起包裹早已被木方延重拳击破,生死攸关

  之际,他对这些细节,根本没有留意。这时扫视地上,却不见信笺,一时间,倒说不出

  话来

  了。

  倒是小草心细,揷话道:“在…在那人的手…断手上。”她的气息虚弱,连说话都

  有些吃力。

  青衣人的目光扫向木方延的断腕伤口,走上前去,俯⾝查看片刻,忽然轻声冷笑道:

  “这人可谓是自寻死路,信笺中蔵有剧毒,他却偏偏用它包扎伤口!就算他没有封住⽳

  道,

  毒素与伤口一旦接触,亦可送他性命!”

  白辰忽然勃然怒道:“胡说!”

  青衣人并不动怒,道:“你是想说叶飞飞绝不可能在信笺中暗蔵剧毒,对不对?”

  白辰一错愕,道:“是又如何?”

  青衣人道:“她放入剧毒,并不是针对我的,由于这种毒本就是我师门独有的奇毒。”

  说着,他已将信笺揭下,也不顾上面有斑斑血迹,匆匆扫视一遍,眼中闪过极为复杂的

  神⾊。

  他走近白辰,静静望着白辰,良久方道:“…

  白辰,你在风宮受…苦了。“

  他的声音虽然古怪,但白辰仍明显感觉到了他的话语是真诚的。

  白辰不由怔住了。

  那青衣人道:“我就是接应你的人,没想到风宮如此狠辣,你方离开风宮,他们就立即

  ‮出派‬人手追杀!”顿了顿,又道:“你的武功已…全废了?”

  声音竟有些轻颤。

  一种奇异的直觉告诉白辰,此人待他绝无恶意。

  自辰缓缓地点了点头。

  青衣人轻叹一声,竟转⾝背向白辰,自怀中掏出一个用薄兽皮缝成的小皮囊囊,扔在白

  辰的脚边,道:“里面有⻩白两种藥,白⾊的治內伤,⻩⾊的治外伤。”

  白辰心道:“若他要杀我,只是轻而易举之事,不必多费周折,这藥多半不会有诈。”

  于是道:“多谢了,在下冒昧一问,这袋是否有两个人的藥量?”

  青衣人不答反问道:“她是什么人?”

  白辰道:“她对我有恩,若只有一人的藥量,我自是应该将藥给她。”

  青衣人沉默片刻,道:“你分两份吧,只是这样一来,你的伤势痊愈会慢一些。”

  白辰依言将皮囊內的藥分作两分,服下其中一分,却不将另外一分交给小草。

  小草先是奇怪,很快又明白过来,立知白辰是为防藥中万一有毒,故先以⾝试藥。

  她不由心中一热。

  过了一阵子,青衣人方转过⾝来,见白辰手中还剩下一半藥丸,立时猜知他的心思,眼

  中的神⾊变得极为复杂。

  “呱呱。”

  不远处传来两声鸟鸣声。

  青衣人眼中精光暴闪,如同黑夜中的两点倏然闪现的火星,一闪即灭。

  他缓缓地道:“他们终于来了…白辰,你在风宮受了太多委屈,今天,我就代你出出

  这口恶气,但愿对方来的人多一些!”

  白辰凝神细听,却未听出有何异常。

  青衣人背负着手来回慢慢踱着步子,每迈出一步的步伐大小快慢竟是完全相同,而且白

  辰惊讶地发现,他的步伐中,似乎有一种奇异的节奏感。

  倏地,青衣人收住了脚步,面朝树林冷然道:“木方延的白鹰虽然能为你们传讯,但同

  时也为我指引了方向,你们既然来了,何不现⾝?难道你们愿让木方延白白断送性命?”

  白辰与小草暗自奇怪,心想此人对风宮中事竟然如此熟悉,倒有些蹊跷了。

  四周并无人回应。

  青衣人冷哼一声,左脚倏然用劲,地上青石立时暴裂,同时左脚疾扫,两片碎石疾射而

  出,分取两个不同的方向,划空之声如裂帛,声势骇人。

  两声短促的惨呼声自林中蓦然传出,随即便是树枝被庒断的声音,以及人体砰然倒落之

  声。

  自辰心中暗赞一声好。

  青衣人冷声道:“诸位若不想在未现⾝之前就断送性命,还是早早出来吧!”

  “与风宮作对,是自取灭亡!”怒喝声中,几个人影同时自林中穿掠而出,瞬息间已将

  青衣人团团围住。

  青衣人半步不移,道:“我本就是专与风宮作对的人!今天凡风宮中人,没有一个可以

  活着离开此地!”

  “大言不惭,死有余辜!”一个枯瘦如柴的老者一挥手,四名风宮属众立时分进合击,

  直取青衣人!

  白辰已认出枯瘦老者乃炎越麾下第三殿主丰有踪,丰有踪的武功略逊于木方延,但他比

  木方延更为阴险诡诈,且手下有凶悍嗜杀的幽冥六煞,六煞擅于合击:所用兵器全是铁

  枪,

  但六杆铁枪长短全然不同,长者近丈许,短者不过三尺,六煞对敌之时,无论对手是強

  是弱

  是众是寡,皆以六人齐出,六煞合击之力,绝不在任何绝顶⾼手之下。

  想必今曰六煞亦是六人齐出,只是他们不曾料到会有青衣人突然出现,更不会料到青衣

  人的武功之⾼,远在他们的想象之上,六煞合击之势未成,就已被对方击伤二人。

  六煞武功皆入⾼手之境,寻常暗器想在数丈外击中隐⾝林中的他们,绝无可能,青衣人

  却在举手投足间得手,丰有踪岂能不惊?

  他心道:“看来木方延之死,绝非偶然,幽冥六煞仅剩四煞具有战斗力,合击之威力大

  打折扣,多半不敌此人,看来要想取胜,还需用些心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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