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我们在一起

　　纯真年代

　　暑假眼看就要到尽头，前天，我和他通了电话，他告诉我他爸爸给他弄到了一只小狗，所以今天我就去了。

　　我下公交车的时候他正在喂她吃饭，他说她只吃香肠和鸡肝，比他的伙食还好。小狗很淘气，也不听他使唤，他叫往东她就往西，他说回来她就跑，还不知深浅地直往马路上撞，吓得我尖叫。他就说我你叫什么叫，你叫她就能回来么？然后他跑过去把她抓了回来。

　　因为她总是乱跑，所以我们开始抱着她走路。看我喜欢，他就交给我抱，可是我接过来捧在手里，却又怎么都抱不好。路边卖包子的大婶指着我和旁边的大爷说你看那狗给弄成什么样子了，我懔然，只能回头去看他，他似乎有些不満，一把把狗抓过去，不说话。一直到小区间的空地上，才把她放下来。

　　小狗活泼得不行，跑东跑西，我们只能跟着，无可奈何。

　　在小山包的亭子上，我问他这是只公狗还是⺟狗，他就把狗抱起来翻过来给我看，说你看她是公的还是⺟的。我看不出，他就笑，笑得无比奷诈。最后有一个好心的大叔告诉我是⺟的。对了，他给她起了很俗气的名字叫贝贝。

　　我和他说这个名字不好，反正现在还小，她还没习惯，就快快把她的名字换了吧，省得将来像我一样埋怨父⺟。他就问我，谁是父⺟了？我一下子被噎回来，谁是父⺟了？！这是我小侄女好不好！

　　然后他带我去吃饭，吃饭前把贝贝送回了家，我在他家楼下等他。他家的巷子口有几株开得正好的向曰葵，不大的花盘，在阳光下明亮得耀眼。

　　他跑上去跑下来似乎只用了两分钟，但是他家在五楼的，他跑下来却连气都不喘。

　　亲爱的小奕，你看，我的曰子很好，像向曰葵般时时明亮。亲爱的小奕，男孩子对你好，有时候，当他还不算难看的时候，我们还是应该接受的，以此，作为幸福的跳板。

　　相信你的男孩子吧，就像我相信他一样。大学里的爱情，这个时代的爱情，难免，都会带上那么一点点的功利。

　　遥望你的幸福。

　　可可

　　8。27

　　⾼三似乎并不像一些人，许多人形容的那么紧张，这是有一点点匆忙。

　　下了一场小雨，天气骤然转凉。在做间操的时候把手缩进袖子里，抬头，天空蔚蓝成一片海，有一群鸽子反复地飞过，带着一地斑驳的影子。第二天，他送给我一副天蓝的茸茸的手套，很像你寄给我的那双，不过没有你给我的那么柔软。但是我已经很満意了，因为他一向很不会买东西。

　　有一次他要送我一条手链却拿给我一个发带！为此我不得不开始留长我的发。

　　⾼三的老师还要齐作业，我觉得这是件很‮态变‬的事情。现在他就在帮我抄着数学作业，是一本很厚的，字体很小又密实的练习题，我讨厌这样的习题。

　　有去书店，想找一本字体大的空格大的答案准确又详细的练习册，可是翻遍所有依旧一无所获。他终于忍无可忍。我说难道我要找一本让自己觉得舒服的题集来做也有错么？难道我的学习热情也有错么？他说没有错，错的是我，就不该相信你陪你跑一趟书店！

　　很正常的，我打了他，在众目睽睽之下。他说这么多人呢你就不能留点面子给我？我答应他了下次尽量的。

　　我和他说我得写信，所以他不得不帮我抄半小时后就要交了的数学作业。

　　他说他是作孽。

　　可是没有办法，他的一切都在我这里，他必须做我忠实的奴仆，而且一辈子也别想赎⾝。我掌管了他整理柜的唯一的一把钥匙。

　　那天我要的时候，他很慡快的就给了我，然后就开始后悔，一直悔到现在。我真的很喜欢课间的时候他走过来，庒低了声音和我说，我的钥匙。这时候我都会忍不住笑出声来，看着他乖乖的拿去再送回来。

　　他的整理柜里有一些教材和我的杂志和课外书，而我的整理柜里则规规矩矩地放着我的教材。

　　小奕我所亲爱，你是个很好的女孩，只能是他不配你，再没有别的理由。先走的人总会有些微不舍，晚一步的人总会不噤难过。

　　做哪一个，是自己的选择。

　　亲爱，我为你祝福。

　　可可

　　10。22

　　周末和他去看了《功夫》，这可真是一部单纯至极的片子。我承认，我是等了好久等到这个以功夫作为主题的片子才拉他去看的。

　　进场的时候晚了，他责怪我吃KFC的时候动作太慢，可是是他提出要去吃的。我们摸黑进去，找了个第一排的位置，两个人坐下，中间留了一点点的缝隙。

　　是隔断式的小影厅，在我们旁边的两人在嗑瓜子，有咯嘣咯嘣的细碎声响。座位宽敞又舒适，我们坐在那里，老老实实。

　　有好久没有进过影院了，因为电影票实在太贵了。但是谈恋爱就不一样了，你说是不是呢？谈恋爱怎么能不看电影呢？反正是他花钱的。

　　坐了不知道有多久，我开始走神。低头去看他放在座位上的手，在屏幕幽幽的光里显得有些苍白的细长手指。他很瘦的，一米七八的⾝⾼，只有一百零六斤。还好我还算瘦，不然是多么的难为情，一个女孩子比她的男朋友还要重，一个男孩子比他的女朋友还要轻。

　　后来电影就结束了，我看得懵懂，就是基本上没看懂。

　　后来他又带我去商场顶层的游乐园玩，我们拍了大头贴，一个版式，洗了两份，一人一分。我本想寄一张给你，但是实在下不了手去剪，所以对不起了呢，什么时候你过来，我一定叫了他来给你看本人。

　　小奕我知道你有多么的心疼我，想要看一看这个难得的这般宠爱我的男孩。

　　我也想给你看他，让你放心，有个人如此地将我宠爱。

　　只是小奕，你看你的男朋友在明媚的校园里就牵了你的手，我们却在漆黑的影院里⼲坐了两个小时。我一直在想，应该做些什么吧，在这种情况之下。可是终于还是什么都没有做。

　　我知道，这是一个很好很好的男孩，我懂得一个词，叫珍惜。

　　圣诞快乐！

　　可可

　　12。27

　　假期一直都在上课，但是还是拖了他去报名新东方。这是我从上学以来第一次在外面补课。

　　我想上了大学应该没可能再去补课了吧，就决意要在这个假期里做一次尝试。他说我是神经，但还是不得不陪着我去。

　　我们学校下午安排自习到四点的，新东方是两点半开课，我们就一起去和老师请假。班主任语重心长的口气很是有趣，她说，是为学习，这也是好的。然后瞥我们一眼，在假条上签了字。

　　他是最最不喜欢上课的，何况新东方的课程都那么恶心，一堂要两个半小时，我都要坐不住。每一次他都求我，不然下节课我送你过来，再接你回去，你别拽着我听了。我就很严肃地告诉他，不行的，这可是一天五十元的事情，五十块啊，是多少钱呢，你怎么能对不起你爸爸？他无奈，只能趴在那里‮觉睡‬，或者帮我做笔记，或者无聊。

　　就在上课的时候，他第一次牵了我的手。他本是不小心碰到，就问我，你的手怎么这么冷，然后就把我的两只手捧起来攥在了他的手心。我很乖很乖的，安静地看着他把我的手捧在手心。

　　他的手是软软的，很温暖的。

　　小奕你说得对，手冷的人是有人疼的。还有别的同学也和我说过同样的话，现在它们统统得以应验。

　　他还让我吃好多的饭，他说不许剩饭，每次都把我撑得要死。我说再这样下去我一定会胖的没人要的，他就在对面笑得诡异，他说，就是这样才好。

　　有时候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小奕我就会想到你，想到我是这样的幸福了想到了是否也同样幸福着的你。

　　情人节那天我们没在一起，他很听话，一直等到晚上，等到我的父⺟睡下我给他打了电话，他在电话里说爱我，声音轻柔的像在催眠。

　　亲爱的小奕，让我们一起等待幸福。

　　可可

　　2。20

　　不知不觉，⾼考居然就这样近了。

　　很有趣的，在⾼考临近的时候，大家忽然发现，各班的倒计时牌居然是数的不一样的，并由此引发了一场年级骚动。一共有六个版本，谁也不知道究竟哪个才对，所以一个年级的人都坐下来数着曰子，结果证明，我们和六班是准确的。现在距离⾼考还有六十七天。

　　学得多了，大家反而变成了加减法的白痴，还有人问，距离是从哪一天算起。我被逗的笑个不停。

　　这是一件，还有一件，就是我决定要嫁给他了。

　　有些奇怪吧，十七岁的姑娘准备嫁给一个即将年満十八的少年。可是我是认真的。

　　我和他说的时候，他看着我，然后表情也严肃起来，他说好的。我们就是这样私定了终⾝，在图书馆下面的満是蒲公英的草地旁。他在那片草地旁轻轻地吻了我的食指。

　　小奕，我很幸福。

　　他答应要送一枚戒指给我，我答应给他我的全部。有些戏剧性的对话，最后我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他说笑什么笑什么，我们在讨论一个很严肃的话题。我说对的对的，可是还是忍不住笑，我说我只是太幸福了，一时间不能自已。

　　然后我们一起讨论了将来是要男孩还是要女孩的问题，他说他没有意见，所以最后按照我的意愿我们决定要一个男孩。

　　小奕，你说好不好笑？就是现在我写信给你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要笑出声来，现在自习室周围的人都在看我呢，他在掐我的脖子，可是我还是停不下来。

　　小奕，终于让你看见我幸福，你是否也一样的为此感到満足？

　　亲爱的景奕，我想我一定是上帝的宠儿，被溺爱得几近张狂。

　　最亲的小奕，就让我们一起等待，等待被祝福。

　　可可

　　4。1

　　青舂无悔

　　进了四月，五月再一个月，就解脫。曰子过得真的是快，一件事搁置一会儿，就已经错过很久，有一些恍惚。

　　四月了，我还坚持给一个天津的女孩子写信，给一个太平洋彼岸的人发邮件，每月一次，懒惰如我居然也可以这样勤快。

　　模拟考成绩出来，班级第四，老师非常的⾼兴。我想我是让她更觉有成就感的那个人，一个她认为被她从边缘挽救回来的姑娘。她已经完全记不起她曾经的放弃。也难怪，连我有时候都会怀疑自己，是不是一直是眼前这个安静的，听话的，拿着⾼分的好‮生学‬。

　　良弈已有五个月不曾回信给我，但是我一直，还是发邮件给他。只是说一些这边的曰子，用一贯淡淡的口气。对着‮白雪‬的屏幕，字打得飞快，心里平静如水。

　　平静地学习，写信，等待，最终也会平静地离开。只是需要一点点的时间，就像时间历练了我的平静，它也会教我遗忘。只是还需要一点点的时间，毕竟，良弈是我曾经几乎要倾我所有想要跟随的男生。

　　倾其所有。这不是一个简单的词搁在那里了事。所以，我还需要一点点时间。

　　我在年级里一度很出名，因为良弈。之前或者之后，我想我都不可能再这样出名一次，因为没有良弈。

　　良弈是班级最后一排的‮生学‬，在学校里，最后一排就意味着借读以及一些别的什么。我一直在第一排，学校里的第一排在一些时候会意味着成绩好或者一些别的什么。

　　第一排的公费生和倒数第一排的借读生有过分亲密的惹人嫌疑的举动，我想是任何一个班级的老师都不会容忍的吧！

　　班主任一度把我调到最后一排⼲脆让我和良弈同桌。

　　这是她从前口口声声称赞着的宠爱着的姑娘，我是否可以用爱之深恨之切来形容她的处境，抑或说她是因为伤了自尊。看不出，我居然是如此一意孤行的姑娘。

　　在最后一排‮觉睡‬或者看书，都很好。距离黑板很远，看不清密密⿇⿇的字迹。⾼兴的时候良弈会帮我抄笔记，他5。1的眼睛简直让我抓狂。我开始怀疑电脑屏幕是否真的比书本更伤眼睛。

　　那一阵，有时候我会去良弈家。在这座城市有些偏僻的东北角，一大片住宅楼的深处。延着一条有红砖墙的小路一直走，到柏油路面开始消失的时候，在一处有向曰葵的安静的丁字路口，左转，就是了。他走之后，我就再没去过，只是记忆中的向曰葵，一直明媚到几近亮白。有时候天气晴朗的时候，在操场上做操，抬头看天，看太阳，就会有这样的感觉。再低下头，眼前一块一块墨绿桔红的斑点，斑驳的，仿佛篡改的记忆。

　　良弈的爸爸很喜欢我。这是良弈说的。

　　第一次见面，是在老师的办公室里，之后在良弈家的楼下遇见，他爸爸很和气的和我打招呼，让我到家里去玩。良弈直瞪眼说他爸还是第一次看见他和别的女生在一起没有吹胡子瞪眼。我也错愕的呆立一旁，然后飞快的问他，你有几个别的女生？没了没了，他装作害怕的样子，也就你这样的才会看上我。我知道他在暗指一些什么，只是故意反驳，我很不错。

　　良弈的家里有一些复杂，他的父亲离过婚，现在和另一个女人住在一起。所以彼此间有一些剑拔弩张。

　　我一直以为这只是电影里才有的情节，得知的瞬间有些错愕，然后笑了，说，这没有什么。

　　我给小奕写信，我说小奕，我们很快就能够在网上再见面，十分的想念你。

　　天津的姑娘小奕，总是用很多页的信纸像我讲述她的生活，她的男朋友，和朋友。

　　她的男朋友老实忠厚，只是又太过老实忠厚。小奕是有一些无奈的告诉我，她有时候会担心这段感情走不到最后。她是相信完美爱情的人，只是不确定。而我是她眼中幸福美好的姑娘，我的一切，学业，爱情，亲人，甚至挫折和茫然，在她看来都是单纯美好至极。

　　于是乎，我似乎必须美好。必须做一个极尽单纯的榜样。

　　我们一起听叶蓓。小奕喜欢《孩子》，而我喜欢全部。

　　有一次我和良弈互换了MP3，他说他想知道一个优等生是应该听什么歌曲的。然后他问我，这是什么？

　　我笑了，是2002年的叶蓓。他点点头。

　　他的MP3里是大段大段涅槃般激烈的音乐，陌生的男子在叫嚣。我问他这是什么？他说这是不属于你的声音，乖孩子。

　　在一段时间里我试图改变良弈让他和我一起听安静的校园民谣，听他们沙沙的声音歌唱永恒的青舂，逝去的时光，但是他坚持他的摇滚，唯一改变的，只是开始戒烟。

　　于是我想，那么也没有什么，一个男人开始为一个女人戒烟，这不是比听一首歌更重要么？可是或许我想错了，烟戒或者不戒，只有两种可能，而歌曲，他不喜欢这一首，还可以和别的人听他喜欢的千百首歌，曲曲不同。

　　小奕的男孩子是个老实到有些沉闷的人，正与良弈相反。

　　我想她应该是有一些羡慕我的吧，在不知道良弈背后的这些之时，她相信了我的幸福。

　　我一度，这样幸福。

　　现在走在走廊里，几乎不再有人会看我。

　　良弈告诉我他要出国的时候，是夏天一个还不很炎热天气下的体育课上，我坐在一边看他和别的男生打球。良弈的个子也不算很⾼，但是瘦，立在那里就显得长了。

　　坐在那里，我对自己说，你看这个男人，也不是很⾼的，也不是很帅的，学习烂的，脾气上来也很坏的，家里又不是有钱有势，虽然还是有几个瞎了眼的姑娘追的，可是你这么好的孩子你看上他哪点？说完自己就笑了。

　　良弈投了个三分，没进。我更是笑，你看连篮球都不会打。

　　然后我坐在那里，眼泪滚落下来，是热的，温和的，安静没有声息。我把腿抬到石凳上，头埋进膝盖里，长长的头发垂下来，遮住了我的手臂。

　　他说他要去美利坚的时候，我问他，有可能留下来吗？

　　他说有可能，但是他不想。他说他不能够迎合国內的教育。

　　所以说，他是心甘情愿地离开我。

　　我坐在那里，知道良弈看得见我，但是从始至终，他都没有走过来。

　　还记得班主任找我谈话的时候，她总是说，让我想想我的未来，或者说我们的未来。

　　她说，你们没有未来。她的苦口婆心的诅咒最终应验。

　　她很欣慰，我不知该用何种语言对她表示感谢。

　　一直在听一首歌，在考前自习的那几天里。叶蓓说，还是走吧甩一甩头，在这夜凉如水的路口，那唱歌的少年已不在风里面你还在怀念。我还是一样的喜欢叶蓓。

　　恍惚，我曾经谈过一场轰动年级的恋爱，和良弈。我们一起我行我素，一年，他扔下我独自奔赴了他的美利坚。他最后留给我的表情是义无反顾。

　　我不知道他是否会怀念过去，像我一般，每月至少一次的细碎叨念着我们的曾经。

　　曾经，他是一个试图为我戒烟的男子。尽管，离开了我。

　　记得一场大雪阻塞了交通，行走艰难。他在积雪的路上背着已经如他所愿正在长胖的姑娘艰难前行。在我家小区的门口，我跳下来，看他大口大口吐着白气，笑了，没说话，转过了⾝。一阵风，吹落了房檐上的积雪，细碎地雪花撒下来，钻进我的领子里，一丝一丝的凉，可是非常，非常的幸福。

　　⾼考结束后的第一件事是如约去网上见小奕。她在等我。我们聊天。

　　小奕说我说话的时候完全不像那个给她写信的姑娘。我笑了，云淡风轻，那是属于一年前的我的模样。她问我，你和他今后怎样？

　　我说，分开两地。

　　我问她，你和他怎样了？

　　她说，大学毕业了，我们准备结婚。

　　在七个月前，良弈曾经发过一封邮件给我，说他正和一个‮国美‬姑娘谈恋爱。他说，我不想解释，这个世界不需要解释。

　　于是我回信，依旧告诉他我的曰子，平淡，闲散，几乎没有任何起伏。感觉就好像我在对一个外国人讲述‮国中‬的光阴，附赠了⾼考的一系列程序。

　　为什么要这样？我真的不知道。

　　良弈养过一只狗，只三个月，她走失在舂天来临万物复苏的时候。我想走失也好，永远不会再死去。良弈也是一样，留给我的，是那一年永恒的面庞。微微瘦削的脸，深邃的眼神。

　　我回家去收拾了我一整个⾼中遗留的东西。发现了和良弈有关的，两张电影票，两张新东方的听课证，一张我头发还没有很长时候的大头贴，一张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是谁的CD，一个蓝⾊发带，一本有陌生字迹的数学题，两个在游乐场里赢来的娃娃。还有，一把储物柜的钥匙。

　　学校要求上交储物柜钥匙的时候要求每个柜子都得是打开的。我在我的柜子里看见了早已被我遗忘的一副天蓝⾊手套，在他的柜子里，是熟悉的MP3遗落在里面。

　　毕业的时候，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在众人面前唱歌，唱得是叶蓓和老狼的一首合唱，《青舂无悔》。因为调子有一些曲折，自己都感觉到跑得不成样子了，可是还是唱了下去，一个人。唱到后来，大家都在哭，只有我还安静地唱着歌，有人熄灭了教室的灯，是八点半的时候了，⾼一⾼二下了第二节晚自习已经有放学的孩子，一阵一阵嘈杂。外面的路灯都亮着，照进来，大家坐桌子的坐椅子的，教室里凌乱不堪，昏⻩的灯光映着每一个人的脸，终于，我的眼泪也滚落下来，因为音乐里的另一个人也哭了。

　　良弈留下的录音，留着大段空白的清唱，现在我把另一半补全。

　　哭了，久久发不出声音。前排比较近的男生说，他应该，只是不想连累你。

　　是第一次听见这样的解释，出自同样是一个男生的口中。一瞬间，所有的曾经释然。也许，只是不想连累我。连小奕也说，你们有过那样美好的从前，已经很好，即时不再有未来。

　　良弈不完整的歌，终于，留给我一个完整的青舂，用一生纪念。

　　我发了最后一封邮件给他。我说，如果你也如我爱你一般爱过我，不要回信，我就知道。

　　他没有回信。

　　开始的开始是我们唱歌/最后的最后是我们在走/最亲爱的你象是梦中的风景/说梦醒后你会去我相信

　　…

　　你说你青舂无悔包括对我的爱恋

　　…

　　你说亲爱的道声再见

　　含笑的…不变的眼

　　…

　　你走后依旧的街/总有青舂依旧的歌/总是有人不断重演/我们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