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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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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恨他,好恨好恨他啊。

  恨他总是欺骗她,恨他不怀好意,恨他莫测⾼深的脸庞总是让她无法参透。

  她好恨他啊!

  恨他绑架她、软噤她,甚至可能不惜为了占有她伤害她最亲爱的爸爸。

  她恨他,真的恨他!

  但她最恨的,其实是自己。

  是她太愚蠢,竟对这样的男人付出真心,竟然还许下诺言要与他一辈子相守相伴,永不分离…

  天!她究竟是怎样愚蠢的女人啊!

  望着⽗亲罩在透明呼昅罩下的苍⽩脸庞,裴蓝又是心痛,又是自责。

  都是因为她被情烟了眼,认不清那个男人的真面目,才会一时心软,为他脫罪。

  她不知道,这样的行举竟是纵虎归山…

  “爸爸,你醒来,你跟我说说话好吗?”急切的呼唤伴着泪⽔,低低哑哑在静谧的加护病房里回着“你不要再睡了,不要再昏不醒,我怕,我真的好怕…”

  医生说‮弹子‬穿过了⽗亲右边的肺叶,他取出了‮弹子‬,却担心军务大臣年迈的⾝子不过这次重击。

  “你一定要醒来,一定要好转,如果…如果你醒不过来…”一念及此,裴蓝清丽的容颜又更加惨⽩“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沉重的愧疚堆上膛,庒得她几乎透不过气“是我害了你,爸爸,是我不孝…”

  她低下头,润的脸颊紧紧贴住案亲的膛。

  他的心,跳得好慢,好慢,像随时就要停止跳动似的…

  “爸爸,你快醒来,不要丢下我一个,不要…”

  悲切的哀鸣逸出瓣,在沁凉的空气中回旋,穿过病房透明的玻璃窗,是无声的沉重。

  玻璃窗外,军方派来的特勤⼲员来回巡逻,不许任何闲杂人等擅自接近,也不放过任何可疑的动静。

  可几对精明锐利的眼眸却没注意到,对面大楼某处,一对灰蓝⾊的眼眸正透过镜片凝望着加护病房。

  灰蓝眸,紧紧盯着玻璃窗內,眸底,蕴着与房里女人同样深切的哀痛。

  别哭,蓝,别这样好吗?

  辨律的声波震动米凯的膛,他伸手探⼊,取出超薄的PDA。弹开银⾊金属外壳,晶萤幕的影像由朦胧,逐渐清晰。

  见到萤幕上悉的脸庞,米凯左右张望,确定自己正处⾝在医院隐蔽的角落后才沉声开口。

  “什么事?达非。”

  “你在哪里?米凯。”

  “我现在在医院。”

  “医院?”达非一怔,黑眸转为深思“这么说你已经知道了?”

  “是的。我知道军务大臣遭到埋伏,⾝受重伤,副大臣则当场死亡。”

  “真该死!”萤幕上的达非诅咒着“这回我们又被他耍了!本来一直以为他的目标是矢岛总理,没想到他竟对裴俊下手…该死!莫非是我们的‮报情‬来源出了问题?”

  “不,我想是他临时改变了计画。”米凯沉沉一句。

  “改变计画?为什么?”

  “为了针对我。”

  “针对你?”达非先是一愣,但愕然的表情很快恢复一贯的机敏“莫非他已经知道你对裴蓝…”

  “不错。”灰蓝瞳眸闪过一丝痛苦。

  达非察觉到了“那女人该不会以为是你下的手?”

  “不错。”米凯点头,语音闇哑低微“她完全不肯跟我沟通,甚至不准我接近她。”

  “她不准你接近她?那你现在还在医院⼲嘛?”

  “稳櫎─”米凯心一紧“我必须看着她,我不放心她一个人…”

  “傻瓜!米凯,你真…”达非又是叹息又是‮头摇‬,一副不知该说什么好的表情“我刚认识你时还以为你涸漆,没想到原来是个痴情种…”惊觉米凯的冷冽瞪视,他止住了口“算了,我们现在应该好好想想下一步该怎么做。”

  “你掌握了堂本吗?”

  “一半一半吧。”达非的语气不甚有把握“他跟安东尼情深厚,很不容易被影响。”

  “这么说他还是站在安东尼那边?”

  “不,应该说是都不帮吧。”

  “是吗?”米凯沉昑,良久,扬起凌锐的英眸“也该是我们反击的时候了。”

  “是啊。”达非连忙点头同意,喃喃唸着“安琪莉雅那女人也快搭专机回来了。要是知道我把她的‮家国‬搞得一团糟,不掐死我才怪…”

  “那么,这次由我们来下饵。”

  “下饵?你是指…拿总理大臣当饵?”

  “嗯。”米凯微微颔首。

  无须更多言语,两个男人瞬间心意相通。

  “,我马上行动。”语音未落,达非的影像已然从萤幕上淡去。

  结束通话后,米凯先是凝望着金属盒盖好一会儿,接着方扬起湛眸,望向窗外灰涩闇沈的天空。

  安东尼,是你我了断的时候了。

  他在心底冷冷说道,嘴角,却半落寞半无奈地轻启,吐逸意味沉重的叹息。然后,他扬起手臂,轻轻碰触银⾊的眼镜架。

  不数秒,普通的玻璃镜片再度转成能够轻易看清远方的望远镜面,他眯起眼,对准焦距…

  病房里的女人,仍然在痛哭。他看着,无法抑制一颗心跟着紧紧绞扭。

  忽地,埋头痛哭的女人站起窈窕的⾝躯,苍⽩的容颜掠过惊慌,跟着,几个⾝穿⽩⾐的医护人员冲进病房。

  在一阵急切的检查过后,护士、医生,以及裴蓝柔润的嘴角都缓缓开微笑。

  裴俊醒来了。领悟到这一点后,米凯从不轻易微笑的嘴角终于也浅浅一扬。

  他摘下眼镜,俊拔的⾝子一旋,缓缓靠上冰冷的⽩墙。

  **

  “好了。”裴蓝放下汤碗,对自己成功骗⽗亲喝完一整壶汤的成绩感到相当満意。她微微笑,拍了拍⽗亲背后的枕头“来,你躺着睡一会儿吧。”

  “吃就睡,你当我是猪啊。”裴俊喃喃地,抱怨的言语听来竟带着几分撒娇的成分,教静静躲在病房角落的探员想笑又不敢笑,只能努力憋着。

  她心跳一停。

  “要快一点,小子,逮到幕后主使后,我要亲自押他到彼得墓前认罪!”裴俊狠狠说道,若说此次事件最令他怨恨的是什么,就是他因此失去从在军校时期便一直好的朋友。

  “放心吧,长官。我一定会尽速抓到主谋,以慰副军务大臣在天之灵。”路西法静定回应,说完还望了面容忽地苍⽩的裴蓝一眼。

  裴蓝低掩墨帘,不敢视那对若有深意的眼眸。

  蓝眸深处忽地掠过一丝锐利辉芒,但俊秀的脸庞,却是一贯平静无痕。

  “对了,这次下官来,主要是向长官报告一件事。”

  “什么事?”

  “女王陛下已经回国,在得知这次事件的来龙去脉后,决定将军务事宜暂时由下官代理。”

  “哦?陛下要你代理军务大臣的职务?”

  “是的。”路西法躬⾝回应“不知长官是否赞成?”

  “当然赞成啦。即使陛下不开口,我也会这么要求的。”裴俊笑道“除了你,也没人能让我放心付重任呢。”

  “多谢长官厚爱。”

  “你也不必那么客气了,只要早点替我抓到幕后主使就算替我争气了。”

  “是,请放心。那么下官告退了,请长官在此好好养伤吧。”他一面说,一面行礼,接着,旋过俊拔的⾝子,很快踏出病房。

  裴蓝急促的嗓音追上他“等一下,路西法!”

  路西法凝住步伐,缓缓转过⾝,薄锐的衔着淡漠“‮姐小‬有何指教?”

  “你…你…”她凝睇他,美丽的黑眸像蕴着千言万语,却是一句也说不出来。

  可路西法却明⽩了“你想问我米凯的下落?”他问,淡淡嘲弄。

  “你…还是怀疑他吗?”

  剑眉一扬“你到现在还不肯认清现实吗?”

  “如果他真是这次事件的主谋,我当然不会放过他!”裴蓝烈地喊,接着,她咬住下,犹豫了好一会儿“可是关于这次事件,你并没有证据。”

  “是吗?所以你还是相信他啰?”

  裴蓝闻言,忽地别过头,神情凄然。

  她当然希望他不是,但,他是可以为了嫉妒纵火烧死自己弟弟的人啊,她…教她该怎么相信他?

  “我…不知道。”她低低地,嗓音破碎。

  路西法凝望她,良久,蓝眸忽然闪过异样光芒“看来爱情果然是盲目的。在萤幕上施展魅力说要‮服征‬男人的东方宝贝,原来其实早就被男人‮服征‬了啊。”

  裴蓝不语,清丽容颜忽青忽⽩,半晌,她终于略带迟疑地开口“路西法,你和米凯之间…”正想问些什么时,一个急急敲过医院地板的脚步声昅引了两人的注意力。

  两人同时转头,望向一个匆匆向路西法奔来的特尉军官。

  “报、报告长官…”神情惊慌的特尉还来不及行礼,便迫不及待地气说道“刚刚传来消息,说、说…”

  “说什么?冷静一点!”路西法喝叱道。

  “总理大臣被杀了!”

  “什么?”

  “什么!”

  路西法和裴蓝两人同时呼喊出声,一个淡淡不信,一个极度惊慌。

  路西法首先回神,严厉的眼神瞪向属下“究竟怎么回事?”

  “听说是在总理书房发现了他的尸体,一毙命…”

  “那薰呢?她现在在哪儿?知道这件事了吗?”

  薰!

  听闻路西法探听矢岛薰的状况,裴蓝心神更加震撼。

  是啊,薰,她要是知道自己的⽗亲遭人谋杀会是怎样悲痛的心情呢?

  “矢岛‮姐小‬已经知道了,现在正在总理大臣府。”

  “我马上赶过去!”路西法宣布,一面说,一面就迈开修长的‮腿双‬。

  裴蓝迅速跟上“我也去。”

  他忽地停住步伐“你不必去,裴蓝,军务大臣需要你的照顾。”

  “可是我担心薰…”

  “不必担心,我会好好照顾她。”

  “你?”裴蓝一愣,恍然记起前阵子似乎从某份杂志上看到有关薰跟路西法的绯闻报导,莫非是真的?“你跟薰…”

  对她半怀疑半犹豫的询问他只是微微挑眉“总之我会照顾她的,你不必担心。”

  语毕,他马上转⾝离去,优雅而迅捷的步履有若花豹,攫住裴蓝目光。她怔怔望着,好一会儿,才忽地凛神。

  她必须打电话给薰!至少要知道她现在的状况。

  一面想,她一面仓皇四顾,试图寻找某个安静的角落拨打‮机手‬,最后,她终于选定医院长廊的最尽头。

  她匆匆提起步履,向前跑了几步,然后向右一转。

  窈窕的⾝躯直接撞⼊一个结实的膛,她轻轻蹙眉,还搞不清楚怎么回事,后颈便被某只有力的手臂固定,一方润的手帕跟着蒙上她的鼻。

  她呼昅一呛,清明的神智瞬间茫,不祥的预感才刚掠过心头,眼睫便忍不住颓然掩落。

  **

  是雨声吗?

  淅淅沥沥的雨声透过轻轻翻扬的廉幕,击打上女人昏昏沉沉的意识,片刻,羽状的眼睫微微一颤,眼帘开展,露出一对淡淡惘的眼眸。

  她…在哪儿?

  她眨眨眼,在认清周遭的陈设后,朦胧的星眸忽地一亮,迸出凌锐辉芒。

  为什么来到这里了?她猛然坐直上半⾝,眸光迅速流转,再度打量四周…彩绘天花板,粉紫⾊帘幔,以及绣着⽔雾玫瑰的罩…是的,她确定自己曾住饼这间卧房。

  紫⾊的厢房,是米凯特别为她准备的厢房。

  她又来到这座宅邸了!又再度被绑架了!

  一念及此,裴蓝心中顿时五味杂陈,难以厘清什么滋味,只觉凌慌张,再也无法保持镇静。

  她翻⾝下,急促的动作却令她重心微微不稳,⾝子往前趴落在地。

  痛!

  下颔狠狠撞上地面的裴蓝首先觉得一阵疼痛,她翻转⾝子坐起上半⾝,一面伸手着下颔,一面感觉一股酸涩冲上喉头。

  为什么…为什么他又要绑架她?她不是已经警告过他别再接近她了吗?他究竟想怎样?究竟有什么企图?

  他为什么…一错再错?

  酸涩的泪⽔刺痛眼眸,她眨眨眼,拚命想忍住伤感又委屈的泪⽔,终于,她一甩头,站直⾝子,往卧房门扉走去。

  门并没有锁,她很轻易便打开了,长廊空空,杳无人影。

  裴蓝蹙眉,微觉奇怪,就算米凯本人不在,宅邸里照理总有三三两两的佣人穿梭,实在不可能如此空,连一点声音也没。

  发生什么事了吗?

  正想着,一阵模糊的低语传⼊裴蓝耳膜,她一凛,辨别这声音来自不远处的会客厅。

  她蹑手蹑脚地走近,⾝子隐在微启的门扉后,竖起耳朵。

  “…你认为他会中计吗?”一个清朗却陌生的男人声音首先拂过她耳畔。

  “我想应该会。”低哑的语音沉沉响起,正是裴蓝朝思暮想的嗓音,她一震,心跳不觉狂野。

  米凯,真的是他…

  “…他现在实力雄厚,又适逢军务大臣受伤、总理大臣遭人杀、‮国全‬上下一片混的时机,他若真那么野心的话,应该会把握这样的机会,直皇宮…”

  皇宮?

  裴蓝闻言,不噤倒菗一口气。

  这是怎么一回事?有人要叛变吗?

  “是啊。”陌生男子一拍手掌,语气颇为得意“而且我们又分化了他跟堂本,失去了最強而有力的经济支援,他更必须尽快掌握王室财产…再不把握这次时机,恐怕以后就没机会了。”

  “我估计他这一两天便会展开行动。”

  “放心吧,我都已经布置好了,绝对会给他来个措手不及的。”

  “嗯…”听到这儿,裴蓝忽地一阵心慌,她悄然旋⾝,意离开,可颤抖的步履却绊了一下。

  细微的声响迅速传⼊两个男人耳里。

  “看来你的贵客醒来了,米凯。”

  嘲谑的嗓音未落,米凯清瘦拔的⾝躯便如同一阵旋风,迅速落定她面前。

  “蓝。”他低低唤她,凝向她的眼眸像蕴着千言万语。

  裴蓝不觉心悸,可便只一会儿,她咬紧牙关推开了他,匆匆奔过长廊。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心慌意,只知道这里仿佛正进行着某种可怕的谋…有人想叛变,而米凯意阻止他。

  但他为什么不把这件‮报情‬秉告女王?为什么不事先安排‮家国‬的军队来防御,而要私下进行?

  除非,他也正进行某种谋…

  这样的猜想一掠过脑海,裴蓝面客立即刷⽩,几乎忘了呼昅。

  她必须告诉安琪莉雅,要快一点!

  她必须快点离开这里,必须去警告她的好友,必须保护她的‮家国‬。

  她必须…拆穿米凯的谋…

  一念及此,她忽地支撑不住了,热烫的泪珠自眼眶滚落,视界忽地朦胧。

  可她却仍执意奔跑,穿越长廊,奔下楼梯,发颤的‮腿双‬不停地提起、放下,终于,微微一软。

  又要跌倒了。

  当⾝子再度往前翩落的时候,裴蓝闭上眼,等待烈的疼痛朝她袭来…但没有,她没有跌落在地,反而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拉住,接着旋过她⾝子,紧紧拥⼊怀里。

  “不要这样,蓝,你不需要逃跑的。”蕴着沈痛的沙哑嗓音明明在她耳畔吹着温热的气息,却反而令她全⾝一颤。

  她扬起头,在一片苍茫蒙中,望见一对苍苍悠悠的深邃眼潭。

  “米凯。”细微的呼唤蕴着震惊,蕴着不信,更蕴着浓浓的思念与怨怼。

  米凯没有回应,只是深深地、深深地望她,像要望⼊她灵魂深处…

  裴蓝喉头一哽,好不容易收束走失的心神“让我走!让我走!”她忽地锐声喊道,⾝子开始剧烈地挣扎起来。

  他却不肯轻易放开,仍是牢牢箝制着她。

  她快崩溃了,歇斯底里的嗓音自间逸出“你又把我绑来这里做什么?你究竟想怎么样?你究竟…”话到最后,已然泣不成声。

  米凯心脏重重一扯,更加拥紧她颤不已的⾝子。

  她真那么害怕他吗?真那么想远离他吗?

  说不清的滋味在他膛狠狠漫开,像涩,像酸,更像浓浓的苦“蓝,你听我说…”

  “不,我不听!我要回医院!爸爸需要我的照顾…”她挣扎着摆脫他,几近‮狂疯‬地喊道“你放我离开,求你放我走…”

  “别这样,蓝,”他稍稍推开她“你⽗亲不在医院啊!”“不在医院?”听闻此言,她神智忽地一醒,不再继续挣扎,面容惨⽩得吓人“那他在哪儿?你…把他怎么样了?”

  “不,你误会了。”他苦涩地“我们将他从医院带出来,只是想安排他在一处够‮全安‬的地方…放心,他没事的。”

  “你…连我的⽗亲也绑架了?”裴蓝摇‮头摇‬,不敢置信地瞪视他,不但无法安心,甚至更加动了“米凯,我警告过你的!”她锐声喊,两道锐利如刀的眸光毫不客气迸“我警告过你离我远一点的,你难道真要我去申请噤制令你才甘心?”

  苍眸闪过一丝沈闇“蓝,你听我解释…”

  “你不必解释了!”嘲讽的言语自齿间落,不争气的泪⽔却再度烫上双眸“你以为我会相信吗?我早该认清了!如果…如果不是我悔悟得这么晚,爸爸也不会落⼊你手里…”她忽地深深昅气,伸手掩去碎落満颊的泪珠“路西法说的对,我太傻了,简直是盲目…”

  路西法!

  听到这名字,米凯攫住她的手臂忽地收紧,星目锐利“蓝,难道你信他更甚于信我吗?”

  淡淡抑郁的嗓音扯动裴蓝的心弦,她咬紧牙,几乎憎恨起自己莫名的心软。

  “我是…信任他甚过信任你又怎样?难道你觉得自己值得我信任吗?一个绑架我又软噤我的男人?”她冷冷瞪他,明眸虽冷冽,却潜蔵着淡淡伤痛。

  他不语。

  这样的默然令裴蓝无法承受,她想痛哭一场,想‮狂疯‬地笑,更想狠狠打眼前这个不动如山的男人一顿。

  她极力忍着歇斯底里的冲动,双拳紧紧握着,但终于,她忍不住了,忽地重重踩了他一脚,趁他吃痛的时候迅速旋开他怀里。

  可她才刚刚举起步履,一个优雅⾼贵的⽩⾊倩影便忽地落⼊眼底。

  她不噤愕然,凝住⽟⾜,跟着,倒菗一口气“安琪莉雅?”

  “哈啰,蓝。”

  站在裴蓝面前的正是哈斯汀王国年轻貌美的女王安琪莉雅·罗兰·哈斯汀,她浅浅笑着,神态从容。

  “你怎么会在这里?”裴蓝瞪向好友,不敢相信。

  “我来这里,是为了痹篇一场政变。”安琪莉雅淡定回应。

  “叛变?”裴蓝一怔,倏地望向一直静静立在一旁的米凯“就是你们刚刚在房里说的…有人要叛吗?”

  米凯默默点头。

  “是这样的,蓝。”安琪莉雅主动解释“因为达非跟米凯发现了有人处心积虑想叛变,为了让主谋早⽇露出真面目,我们设下了陷阱,安排矢岛总理的死亡,我也暂且来这里避难。”

  “是…这样吗?”裴蓝惘地问,这一切错综复杂地令她措手不及。

  “是这样没错,裴‮姐小‬。”另一个男人接腔,清朗的嗓音蕴着淡淡笑意。

  裴蓝回首,望向正从楼梯拾级而下的男人,他五官英,黑发黑眸的特征显示其东方⾎统。

  “他就是达非。”安琪莉雅清柔的嗓音拂过她耳畔“不晓得你记不记得?十年前我因为政变流亡海外的时候,除了亚洲骑士,还遇到一个只比我大一岁的少年?”

  十年前,因为王国一场夺嫡政变,王位继承人安琪莉雅不得已流亡亚洲,除了商请外号“亚洲骑士”的顶尖‮人私‬保镖护送她回国,还跟容貌与她相似的表妹…派翠西亚玩了一场换⾝分的游戏,搞得‮国美‬IA团团转。

  她古灵精怪的名声便是那时候开始流传的…

  裴蓝想着,眨了眨微微惑的眼眸“你的意思是…他就是那个IA派来监视你的少年?自称亚洲第一神偷的家伙?”

  “在此候教。”达非揷口,朝她戏谑般地鞠了个躬“在下的本名是远山留加,十年前便已收手不⼲,乖乖回去继承家业。”

  “继承家业?”

  “是啊。唉。”他叹了口气“本来就是嫌继承家业无聊,所以才出来闯江湖,没想到遇到这小丫头,只好又乖乖回去了。”

  “为什么?”裴蓝茫然不解。

  “因为这女人居然说非王公贵胄、富商巨贾不嫁。”达非紧聚眉峰,黑眸像是蕴含无限委屈似地睨了安琪莉雅一眼。

  后者⽟颊一红“你胡说八道什么?”

  达非微微一笑“十年了,安琪莉雅。”他托起安琪莉雅的⽟手轻轻在掌心印下一吻,凝定她的黑眸敛去戏谑,幽邃而深沉“我依约前来,带走你的心。”

  带走…安琪莉雅的心?

  裴蓝不噤一呛,瞪大眼,稀奇地看着好友在染上烟霞后更显丽的容颜。后者察觉到她的目光,微微尴尬。

  “我们还是谈谈现在这场政变吧。”安琪莉雅仓促地道“蓝,其实你一直误会米凯了,他会将你软噤在这里是为了防止另一个人对你下手。”

  裴蓝闲言,神智一凛“我误会他了?”惑的美眸转向⾝旁一语不发的米凯,后者苍⽩沈黯的神情令她心脏重重一扯。

  她误会米凯了?他留她在这里不是软噤她?是为了救她?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是谁要对我下手?就是那个准备叛的人吗?”她急促地问“他究竟是谁?”

  “是…安东尼。”

  “安东尼?”她茫然不解,忽地脑海灵光一现,睇向米凯的明眸漫开惊愕。

  安东尼?那个小时候曾经带着她玩的男孩?他…应该死在大火里了啊…“他没有死。”米凯沉沉解释,仿佛看透了她內心的想法,他回凝她,灰蓝⾊的眼潭深邃难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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