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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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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丫头,你该不会跟米凯吵架了吧?”微微戏谑的嗓音飘过她耳畔。

  裴蓝悄悄叹息,回转星眸,望向⽗亲站在她房门口,満脸兴味的⾝影。

  一早就被经纪人急电‮醒唤‬,好说歹说求她去参加植村秀为配合新款化妆品上市举办的造型秀。拗不过瑞秋哀求,她不情愿地起⾝,正对镜理妆时,老⽗便闯了进来。

  “老爸,今天早上我得去参加一场造型秀。”她语调轻柔,却明摆着是下逐客令。

  “怎么?该不会连老爸都不理了吧?”裴俊不管她略带恳求的表情“这两天你怎么也不理咱们的贵客,架子可大得很啊。”

  “什么贵客?”裴蓝撇撇嘴“他就该快点回去,本不应该厚脸⽪待在我们家。”

  “怎么?我还以为你们感情很好?”裴俊挑眉“你不是还到人家家里住了两个礼拜吗?”

  “那是…”裴蓝语窒,想辩解,却无从说起,只能闷闷咬住下

  “米凯告诉我,你看不惯他过于人的追求,痛骂了他一顿。”

  “他这么说?”她微微蹙眉,停下了正刷覆睫⽑的动作。

  “是啊。”裴俊点头,嘴角好玩地一弯“我真搞不懂你,丫头,其实你不是也他的吗?⼲嘛给人家摆脸⾊看?”

  “我、我喜他?”裴蓝呛咳一下,睁大眼眸,自镜中瞪向⽗亲煞有其事的面容。

  “你就别害臊了,丫头。”裴俊走近她,満脸笑意“记得小时候带你到他家住,你总爱死着米凯不放,说什么也要他陪你玩。”

  “我…哪有?”⽟颊刷上淡淡嫣红。

  “还不承认?你难道忘了有一次他不理你,你还大哭大闹,骂人家既孤僻又古怪。”

  “咦?我真的这么骂他?”她不敢相信,窘迫的热嘲一波波袭向脸颊。

  “是啊,可丢尽我这老爸的脸了。”裴俊半玩笑地“幸亏你这丫头任归任,还算懂事,事后就乖乖道歉了。”

  “我道歉?”她不服气地“我⼲嘛要道歉?”

  为什么每次都是她道歉?

  “你真忘了为什么吗?唉。”裴俊‮头摇‬,轻轻叹息“也对,你那时年纪太小,大概都忘光了。”他一顿,望向女儿的神情忽地严肃起来“他不是故意不陪你的,丫头,他是⾝不由己。”

  “⾝不由己?”裴蓝惘然,不解“为什么?”

  “因为他从小⾝体就特别差,从一出生就经常生病,老班德拉斯夫妇疼他疼得要命,只要他稍稍⾝体不适,就要他整天躺在上不准动。”说到这儿,裴俊也忍不住皱眉“那个小男孩受得了这样的束缚呢?从小到大,他从来不被允许出门,连自家庭园也没去过几次你还记不记得?”意味深刻的眸光落定裴蓝“他经常躲在窗帘后头,偷看你跟安东尼玩?”

  “嗯,我记得…”不但记得,她还曾经拿这一点指责过米凯。

  你从小就这样,从小就喜偷看人!

  而你以为我愿意那样?

  他沉的回覆忽地在脑海响起,惊得她面容刷⽩。

  他岂会愿意那样?岂会愿意只能一个人孤孤单单留在房里,偷看着他们尽兴游玩?他是不得已的啊。

  而她竟还那样指责他,痛骂他是个‮窥偷‬狂…

  裴蓝心脏狠狠一菗,口跟着一阵闷疼。

  他是…他其实是羡慕着他们,羡慕着她与安东尼,羡慕他们能够自由自在到外头任意玩耍。

  他与他们,只隔了一扇透明的窗,却,⾝处两个不同的世界。

  那…会是怎样的一种孤独?怎样的一种寂寞?

  一念及此,她忽地闭眸,不敢再想。

  **

  她今天要去参加一场化妆造型秀。

  造型秀结束后,还有一场社酒会,估计她直到傍晚才能离开,然后,据经纪人为她安排的行程,她还必须与另一个有意与她签约的广告主一道晚餐。

  她整天都会在外头奔波,而他绝不让她稍稍离开自己的视线。

  他要紧紧抓住她的⾝影,不能有一分一秒的放松,无论如何要保护她不遭遇任何危险。

  他必须守护她…

  想着,米凯伸手按向金属镜框,调整一下焦距,很快地,原本平凡无奇的玻璃镜片,转成了望远镜头。

  而裴蓝⽔紫⾊的倩影,精准地锁⼊他视界。

  她正仰起妆点得风情万种的娇颜,对某个男模特儿送去一记‮媚妩‬眼神,畔,开不经意的人浅笑。

  米凯望着,心脏一揪。

  他想闭上眼,不想看她为了配合宣传对别的男人卖弄风情,不想看她那对幽蒙邃的美眸看着另一个男人,不想她对着那家伙甜甜地笑…

  可他必须看,没有选择。

  如果他想确实地守护住她,不让任何可疑人物接近她,他就必须这么专心一志地看着她,分秒不离。

  就算这样看着她,会令自己心疼,他也必须好好地看着。

  他惯了,不是吗?从很久很久以前,他就习惯这样躲在远处偷看她,看着美丽的她在另一个他无法触及的缤纷世界尽展风情。

  他看着她跟安东尼骑马,看着她泪眼朦胧地离开他家,看着她上小学、中学,从一个天真可爱的小女孩,逐渐长成萤幕上动人心魂的东方宝贝。

  他看每一本有她做封面的杂志,收集每一支她拍摄的广告。

  她说的对,他确实是个Stalr,不折不扣的‮窥偷‬狂。

  可他从没想到,有一天她会再度降临他生活,与他习惯孤独的人生轨道再次集。

  他没想到自己竟可以有藉口留她在⾝旁…

  灿烂的秋由不同的角度绽放出光芒,由东,而西,由温暖明媚,逐渐朦胧。

  不知过了多久,夕在遥远的天际渲染一片烟紫金橙,终于,沈落在城市的另一头。

  暮⾊,来了。

  当米凯收束微微蒙的神智,瞥向腕表的时候,已是傍晚五点多。

  酒会,也该散了。

  伫立在街道另一头,米凯等着裹着一⾝紫⾊小礼服的裴蓝走出会场。

  她果然走出来了,在某个男名模的陪伴下,巧笑倩兮地走出五星级饭店的玻璃旋转门,紫⾊小礼服外还罩上一件⽩⾊长风⾐。

  她的经纪人开着蓝⾊宝马在门外等她,等着开车送她前往下一个约会的场所。

  蓝⾊宝马车门敞开等着她上车,可她却没有钻进车厢,俯⾝对着车窗內的人说了几句话后,忽然快步通过了马路,朝他走来。

  米凯一惊,瞪着她翩然落定他面前的⾝影。

  她望着他,娇容神情难测“你在这边等很久了吧?”

  他没有回答,只是定定望她。

  “我不是告诉过你,要你别这样亦步亦趋跟着我吗?”

  “你不是还有个晚餐约会吗?”他不答反问。

  “约会?”裴蓝撇撇嘴“知道有个人一直在旁边盯着我,你叫我怎么还吃得下饭?”她睨他一眼“我把它取消了!”

  “破坏了你的约会,真不好意思啊。”米凯眨眨眼,強迫自己嘴角勾起半嘲弄的弧度。

  他望着裴蓝,等着后者劈头痛骂。

  可奇怪的,她没有开口责备他,也不像这几天对他视而不见,抹上紫红⾊口红的反倒勾起浅浅笑弧。

  他不噤一愣。

  “我要你赔我,米凯。”她突如其来地说道,笑容甜美。

  米凯心一晃“赔你?”

  “对。”她点点头,微笑加深“今晚本来有人要请我到⾼级餐厅吃法国料理的,既然你害我吃不成了,当然得给我一些补偿。”

  “你要稳櫎─怎么补偿?”他傻傻地问。

  她不语,只是偏头望他,半晌,瞳眸点亮调⽪光彩“陪我去游乐园。”

  **

  首都游乐园。

  距离市区不远的首都游乐园占地宽广,是哈斯汀王国內最负盛名的游乐园,虽然规模比不上迪士尼,可却是首都及附近几座卫星城镇的市民周末假⽇最乐于光顾的‮乐娱‬圣地。

  尤其是晚上。

  霓虹灿烂的游乐园在夜⾊掩映下人嘲虽稀少了,却更显得罗曼蒂克,园內总不时可以见到双双对对的情侣。

  也因此,晚上六点半才⼊园的裴蓝跟米凯在旁人眼中,看来就像是一对情深意浓的情人。

  她,美丽出众,他,俊帅拔…两人站在一块登对极了。

  “你说我们先玩什么好?”心情‮奋兴‬的裴蓝像完全没注意到他人惊的眼神,迳自仰头笑问⾝畔的男人。

  反倒是米凯的脸⾊略显犹豫“蓝,你跟我这样出现在公众场合,不怕被人认出来吗?”

  “放心吧,不会的。”对他的担忧裴蓝不以为意“现在天黑了,我又戴了帽子,他们看不清楚的。”

  “可是…”

  “奇怪了,你不像这么⻳⽑的男人啊。”黑眸恶作剧地盯着他“瞧你之前对我的态度,我还以为你是那种不顾他人眼光的強悍男人呢。”

  她竟然如此嘲笑他!

  米凯听了,不知该生气还是苦笑,凝望眼前的俏佳人半晌,最后,灰蓝眼眸终于掠过笑芒“我只怕万一被你的Fas认出来了,以为我抢走他们心中的偶像,愤而围殴我一顿。”

  “哦?你怕打不过他们吗?”裴蓝笑道,跟着嘲弄般地打量他过于清瘦的⾝躯“看你瘦成这副模样,风一吹就倒,看来果然不适合跟人打架啊。”

  对她的有意嘲讽米凯只是挑了挑眉“‮姐小‬,如果你这样想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哦?”“不瞒你说,我可是从十三岁起就开始学空手道,瘦归瘦,要我对付几名彪形大汉还不是问题。”

  “哈!是吗?”裴蓝眨眨眼,表面不信,可心里却信了七、八分。

  她特别注意到他是“十三岁”开始学空手道的,正是他在大火中失去家人后不久…说来也许无情,可他大概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才真正得以主控自己的生活。

  为了证明自己并非一无是处的病夫,她可以想像硬脾气的他会強迫自己学空手道,即使那会对他虚弱的⾝体造成负荷…

  一念及此,她忽地冲口而出“你现在⾝体状况怎样?”

  突如其来的问题令他一愕,好一会儿,才微笑开口“什么时候你关心起我的健康了?亲爱的。”

  “你…”他淡淡戏谑的语气令她面颊微热,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我才不是关心你呢。我是怕你万一有个心脏病什么的,等会儿玩太刺的游戏发作了怎么办?我可不要…”话没说完,她便忽地感觉手臂一痛。

  他紧紧箝住她右臂,俯⾝直视她的眸光炯炯有神“我⾝体好得很,‮姐小‬,不论你玩什么危险的游戏,我一律奉陪。”

  “是吗?那…我要玩三百六十度的云霄飞车?”她倔強地回凝他,眼神満蕴挑战。

  他接下了战书“谨遵懿旨。”

  不只三百六十度的云霄飞车,两人还玩了能将人出一肚子酸⽔的海盗船,以及吓得人心脏停上重力‮速加‬度的直线下坠游戏。

  在坐云霄飞车时裴蓝还觉得惊奇,在海盗船上她还能保持镇静,可当她由将近一百公尺的⾼空直线下坠时,她终于忍不住尖叫出声,之后,更一脸苍⽩呕的模样。

  “嘿,你怎么了?”倒是米凯神⾊如常,着急地询问她“你还好吧?蓝。”

  “我…很好。”裴蓝瞪他一眼。

  这不公平!为什么只有她一人难过得像整个胃都要翻过来,而他却一点异样都没有?

  “我看我们暂时休息一下好了。”米凯扶着她,往园区內灯光最灿烂的地方走去“也该是吃晚餐的时候了。”

  “嗯,稳櫎─”她咬牙忍住呕吐感“下午在酒会上吃了不少点心,现在不饿。”

  “不饿吗?”灰蓝⾊的湛眸深深凝望她,掠过一道恍若了然的璀光“多少吃一点吧。”

  他在嘲笑她吗?

  裴蓝想,好看的菱微微噘起“只要一点三明治就好了。”

  米凯一笑“没问题。我们现在去买?”

  “你…自己去好不好?这个彩⾊噴泉很漂亮,我想坐在这边欣赏一下。”她找着藉口。

  他不语,半晌,嘴角勾起半嘲弄的弧度“你累了吧?蓝,是不是感觉有点晕啊?”

  “谁说的?”

  “要不,怎么会连这一点点路都懒得走呢?”他继续嘲弄她。

  她秀眉一拧“我只是不想走而已!”

  “走吧。”他揽住她手臂,语音温柔却坚定“我不想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为什么?”她不情愿地随他前进“我又不是小孩,难道你还怕我被坏人拐走了?”

  “嗯,我就怕你被拐走。”

  “什么?”出乎意料的回答惊怔了裴蓝,两束眸光直直向米凯的侧面。

  仿佛感应到她的注视,他偏过头,懒洋洋地牵起一丝蕴着三分琊气的微笑“我怕你被别的男人拐走,蓝,你是我的,我可不希望你⾝边总有些苍蝇嗡嗡围绕。”

  她闻言,气怔“你…”“走吧,蓝,不要离开我的视线好吗?”他柔声哄她。

  她听着,心魂忽地一,明眸凝向他,若有所思。

  不知怎地,他虽是半开玩笑的口气,她却仿佛听见了其间潜蔵的浓浓忧虑。他像…真的很怕她离开了他的视线,怕她不见踪影。

  他怕一个人被抛下吗?

  裴蓝想,眼眸忽地酸涩,朦胧的视界仿佛浮现出一个小男孩独坐窗前的背影,孤寂寥落的背影…

  她呼昅一凝,不觉紧紧挽住米凯的臂膀。

  “吃完饭以后我们玩什么呢?”她努力扬起轻快的嗓音。

  “溜冰好吗?”

  “溜冰?”

  “我注意到这附近有一座室內溜冰场。”米凯望向她的眼眸灿灿生光“怎么样?想不想试试在冰上滑冰的滋味?”

  “嗯!”“怎么?你不会?”

  “我当然会啦。”她睨他一眼“问题是我现在⾝上还穿着小礼服,你要我怎么溜啊?”

  “说的也是。”他点点头,看来颇觉遗憾“真可惜,我从小就想试试溜冰的滋味呢。”

  “什么?”她闻言一愣,跟着角不噤勾起浅笑“这么说不会溜冰的人是你?”

  “是又怎样?”他听出她嘲讽的语气,剑眉一蹙“我看那玩意儿简单得很。”

  “是吗?那我们等会儿就去试试。”

  “可是你的穿着…”

  “大不了等会儿租一套休闲服啰。”她眨眨眼,畔的微笑调⽪“今晚,我们一定要把所有你小时候没玩过的,全部玩一遍才行…”

  **

  远处,⾼速公路上连绵不绝的车辆如⽔银,流泻一地,又像一串串璀亮的宝珠,与清冷月光相映成辉。

  近处,彩⾊噴泉的⽔流依然不断噴,有时烟紫,有时靛蓝,有时是明媚的⻩,有时是浪漫的红。

  夜晚九点的游乐园,虽然距闭园时间只剩半小时,仍旧是处处缤纷,处处灿烂,美不胜收。

  在缓慢上升的摩天轮上,凭窗眺望着下方在星空掩映下微微朦胧的景致,裴蓝像是看呆了,俏美的鼻尖几乎就要碰到窗玻璃。

  望着她专注的神情,米凯忍不住微笑,心脏却紧紧一牵。

  他靠近她,气息几乎可以暖暖地拂向她的侧面,扬起她鬓边柔软的发丝。

  裴蓝一惊,倏地转过娇颜“你…你说外头的景致是不是很美?”

  他的脸离她好近啊,眸光又幽深的让人脸热,教她连嗓音都不觉微微发颤了。

  “是很漂亮。”他点点头,明明是赞同她的话,可眼光却盯住她不放。

  “那你…⼲嘛一直瞪着我?”她的心跳快得令她无法顺畅呼昅“看窗外啊!”“嗯。”他漫应一声,却仍是紧盯着她。

  “米、米凯,你说…呃,我们等会儿还要玩什么…”

  “嘘,别说话。你的头发都了。”他低声止住她混的言语,一面轻柔地为她将鬓边微的发丝收拢耳后。

  “是、是吗?”她觉得心跳好快,连耳似乎都红了“现在…还吗?”

  “好多了。”他微微一笑,幽眸像点燃了某种火苗,灿亮异常。

  “你…稳櫎─”她尝试着想挪动⾝躯,可在那样的火光照下,仿佛中了某种魔咒,动弹不得,只能冻立原地。

  见她徒劳的努力,米凯不噤轻轻一笑,可只一会儿,俊畔的微笑便忽然一敛,凝视她的眸⾊加深“乖,别动。”说着,他伸手扬起她柔美的下颔,缓缓接近她。

  她屏息等待着他,心脏跳得好快好快,快得像要迸出口。可忽地,一阵轻快的歌声在园区內响起,她听着,不觉轻笑出声,瞬间打破了两人之间朦胧的咒。

  “你笑什么?”米凯愕然扬眉。

  “听…这首歌。”她解释着,清脆的笑声依然不停在旑旎的空气中回旋。

  “歌声?”他一愣,半晌,才总算捉摸住她话中含意,认真听起悠扬轻快的女歌声。

  那是一首英文老歌,旋律活泼可爱,俏⽪动听。

  他听着,却不明⽩她为何发笑,只见裴蓝跟着旋律开始轻唱起来“Some波yskissme,some波yshugme,Ithinkthey'reo。k。Iftheydon'tgivemepropercredit,Ijustwalkaway。”

  她一面唱,一面对他轻吐⾆尖,摆起逗趣的鬼脸。

  'Causewe'relivinginamaterialworldandIamamaterialgirl。Youknowthatwearelivinginamaterialworld。AndIamamaterialgirl。

  而他,总算搞懂她的意思,忽地伸手执起她⽟手,镜片后的眼眸闪着笑芒“你的意思是,如果不给你钱,就不能碰你啰。”

  “错了。”裴蓝伸出一食指在他面前摇了摇,畔飞起调⽪的笑“我的意思是谁都可以碰我,就你不行。”说着,她一顿,忽地伸手抚上他的颊,嗓音跟着微微沙哑“记得吗?我曾经跟你这么说过。”

  “我记得。”他用另一只手攫住她调⽪的手指“可我也说过,以后只有我能碰你,其他人再也休想。”

  “你好霸道。”她喃喃抱怨,语气却淡淡甜藌。

  米凯听出了,心脏忽地一停,他凝睇裴蓝,好不容易自喉间出嗓音“蓝,你…答应吗?”

  她静静微笑,良久,才轻轻开口“要我答应可以,有个条件。”

  他屏住气息“你说。”

  “给我这个。”她朝他翻出柔软的掌心“这样才能证明你是我的Mr。Right。”

  “哈!原来你要钱啊。”他忍不住笑开了,明⽩她是拿这首Madonna主唱的“MaterialGirl”跟他开玩笑。

  “当然啦,还要⾜够的钱。”她假装认真地点头“不但要ash,还要信用卡。”

  “好,全都给你。”米凯微笑,忍不住将她纤细的‮躯娇‬揽⼊怀里“你要什么我全都给你。”他许诺道,口气似乎戏谑,可裴蓝却从他膛急遽的心跳感受到他的认真。

  他是认真的,只要她愿意留在他⾝边,他真的愿意给她所有的全部,真的愿意…

  一念及此,裴蓝眼眸微微蒙,她伸展双臂,更加偎⼊他温暖的怀“米凯,你会将我软噤在你家,是因为你真的很想我留下来陪你吧?”她问,嗓音细微低哑。

  他⾝子一僵,良久,才轻轻颔首。

  她忍不住微笑“你真的很喜我?”

  “…嗯。”“那稳櫎─永远陪在你⾝边好不好?”

  他没有回答,只是揽住她纤的手臂更加收紧,而下颔,紧紧抵住她柔亮的秀发。

  无须言语,这样的举动已⾜以证明他心意。

  裴蓝垂落眼帘,脸颊轻轻‮擦摩‬过他膛,鼻尖,深深嗅着属于他的男气息。

  此刻的摩天轮,正停留在最‮端顶‬,而她不噤有股错觉,以为自己一仰头,便能够摘下星星…

  真傻呵。

  她嘲弄着自己,可柔嫰的角,却甜甜一弯。

  **

  她以为,这样的甜藌只是开始。

  她以为,这样的甜藌可以长久。

  可没想到,这样既清淡也腻人的甜藌却在她回到裴府时便转瞬消逸无踪。

  深夜十二点,整个宅邸竟然灯火通明,一个个穿着军装的军人穿梭来去,间或夹杂着几名満脸惊慌的仆佣。

  刚刚下车的裴蓝看到这一幕,愕然不已,一时之间只能怔立在原地。

  一个特尉军官匆匆向她“裴‮姐小‬,你终于回来了,事情不好了!”

  “什…什么事不好了?”

  “你的⽗亲…军务大臣遭人暗杀,中了伤,跟他同车的副军务大臣则当场死亡。”

  “什么!”突如其来的噩耗令她今晚一直飞扬在云端的心正式宣告坠落地狱,她呼昅一紧,茫然半晌才呐呐开口确认“你说我爸爸他…”

  “他受了重伤,‮姐小‬。”特尉重覆“现在正在医院‮救急‬。”

  裴蓝眼前一眩,⾝子跟着摇晃了下。

  一个有力的手臂立即扶住她,她颤颤回眸,望⼊米凯湛幽深思的眼瞳,几乎抑制不住哽咽的冲动“米凯,怎么办?我爸爸他…”

  “先别担心,蓝。”他沉声安慰她“我先陪你到医院看看伯⽗的情况。”

  “好…好。”她点点头,六神无主地攀附着他的手臂,正准备转⾝离去时,一个凌锐的嗓音唤住她。

  “裴‮姐小‬!”

  她抬眸,映⼊眼中的正是⽗亲最得力的属下…路西法,他俊美无俦的脸庞不知怎地,写満不赞成的表情。

  “路西法,我要马上到医院看我⽗亲…”

  “我会送你去,‮姐小‬。”他截断她,跟着凌厉地瞪了她⾝旁的米凯一眼“你不能跟他去。”

  “为…为什么?”

  “难道你还不明⽩?他就是暗杀军务大臣的主谋!”

  “什么?”裴蓝闻言,面容迅速刷⽩,她回转星眸望向米凯,后者面容同样苍⽩,幽深的眸子直直瞪着路西法,牙关紧咬。

  她心一沈“米凯,这是怎么回事?”

  “你别听他的,蓝,我…”

  “他是个神经病!”路西法截住他的辩解,冷冷开口“也许‮姐小‬不知道,可据我的调查,二十年前班德拉斯家曾经发生一场大火。”

  “我、我知道…”

  “米凯·班德拉斯的⽗亲与弟弟当场被火烧死。”

  “这我也知道…”

  “可‮姐小‬知道放火的人是谁吗?”路西法恻恻地问。

  裴蓝心跳一停,望向他沉难测的俊颜“是…谁?”

  “就是你⾝边这个男人。”他嗓音冰冷“据当地警方的调查报告,他们怀疑纵火的就是当时年仅十二岁的米凯·班德拉斯。”

  “不!我不相信!”裴蓝惊喊,毫无⾎⾊的容颜在两个神情暗的男人之间徘徊“米…米凯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没有理由…”

  “因为他嫉妒自己的弟弟。”路西法解释,薄锐的角拉开冷冽弧度“他嫉妒自己的弟弟比自己健康活泼,所以才故意纵火想害死他,没想到却连带害死了自己的⽗亲。”

  他嫉妒自己的弟弟比自己健康活泼,所以才故意纵火想害死他。

  冰冷的字句如利刃,‮忍残‬地划开裴蓝柔软的心,她望向米凯,语音发颤“是…这样吗?米凯?”

  他不语,只是沉沉望她。

  “你…说句话啊!告诉我这一切不是真的!”

  她尖锐地喊,要求着他的否认,可他却依然动也不动,思绪跌⼊了蒙的过往

  **

  “哥哥,你准备好了吗?”

  “…好了。”

  “那我就点火啰,哥哥,我真的点了哦。”

  “…嗯。”“要是爸爸骂我调⽪,你可要替我说话。”

  “没问题的…”

  他浅浅微笑,看着天喜地的弟弟弹开打火机,点燃手中卷成一束的⽩纸,然后,抛向地毯。

  燃烧的⽩纸有如火鸟,在空中回旋过优美的弧度,在他的专注凝视下翩然落地,很快漫开一线炙烈火苗。

  太快了…他惊愕地瞪着急速丛篇的火苗,呼昅瞬间停止。

  怎么可能这么快?他只泼了一点点汽油啊,可这么狂野的速度,比他预料中的快太多太多了…

  他怔愣望着眼前可怕的一切,直到安东尼清脆的嗓音唤回他神智“快逃,哥哥,不然你可会输的哦…”是的,他必须快点,否则很快就会被漫开一室的黑雾蒙蔽了眼,找不着逃生的路了。

  他必须快点逃,可是门在哪里?在哪里?

  他看不到了,烟熏得他眼睛好痛,他什么也看不清了…

  “米凯!你在房间里吗?告诉我你在哪里?”焦急的嗓音由远而近,敲击着他疼痛的膛。

  “我在这里!爸爸,我在…”他呛咳几声“房间里…”

  “你在房间里吗?好,你等着,我马上来救你!”忧心忡忡的⽗亲不顾一切撞开烧得通红的门扉,飞箭一般地闯⼊,然后将瘦小的他紧紧纳⼊怀里“别担心,米凯,爸爸会救你出去的,爸爸救你出去!”他一面说,一面松开卷在自己⾝上的润大⽑巾裹上他⾝。

  “爸爸?”

  “走,快出去,快!”⽗亲喊着,没给他丝毫犹豫的时间便将他狠狠一推。

  他整个人滚出门外,火⾆燃上了他的发,烫伤了他双手,然而他浑然不觉,只惊慌失措地回头瞪着那完全遭火龙呑噬的卧房。

  案亲出不来了吗?他被困在里头了吗?

  “爸爸!”他伤痛地喊,挣扎地想要爬回火场,却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横抱起,带着他匆匆逃离。

  “德瑞,爸爸在里头,他困在里头啊…”“我知道,少爷,我知道。”

  “还有…还有安东尼,他人呢?”

  “我不知道,少爷,我没看见他…”

  是他放的火!虽然点火的人不是他,但若不是他事先在房里泼上了汽油,火势不会蔓延得那样惊人。

  是他,是他的错…

  “…是你放的火吗?米凯,是你吗?”尖锐颤抖的嗓音依然要求着他的回应,她希望他否认,但…

  米凯忽地咬牙,深深呼昅,知道这样的回应会将自己推落地狱。

  “…是。”

  闇哑的回应如最严酷的落雷,劈得裴蓝晕头转向,她心脏重重一扯,再也无法锁住伤痛的泪⽔。

  “为…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朦胧地望着他,嗓音微微破碎。

  “那只是个游戏,蓝,我没想到火会延烧得那么快…”米凯急急解释,可他焦虑的语音却被另一个沈冷的嗓音打断。

  “只是个游戏?米凯·班德拉斯,你大概就是用这个藉口搪塞过了当时负责调查的警方吧?还有裴‮姐小‬呢?你是不是也用这副既忧郁又无辜的表情骗过了她?骗得她爱上了你,对你的狼子野心完全视而不见?”

  “路西法!你别信口开河…”

  “我信口开河?”路西法冷哼一声“我只恨当时没能将你打⼊大牢,让你有机会派人暗杀军务大臣。”

  “你胡说!”米凯瞪他,幽眸点亮灼炙火焰“我为什么要暗杀裴伯伯?”

  “谁知道你是什么心理?也许你想完全独占裴蓝?你因为嫉妒不惜烧死自己的弟弟,当然也可以因为嫉妒解决大臣阁下。你就是这么一个人,米凯,不折不扣的疯子!你见不得别人与你分享心爱的东西…”

  “别说了!别说了!”裴蓝心碎的嗓音忽地拔尖而起,止住了路西法一字一句,无情刺伤她的言语“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她拚命‮头摇‬,伸手摀住双耳,泪⽔一颗颗逃逸她眼眶,在萧飒的秋夜里冰沁成珠“我求你们…别再说了…”说着,她‮腿双‬一软,跪倒在地。

  米凯心一痛,俯⾝试图拉起她“蓝,你听我说…”

  “不要碰我!”裴蓝烈地驳斥,甩开他试图接近的手臂,一面站起颤抖不定的⾝子,瞪向他的两束眸光冰冷且満蕴恨意“你不要碰我,米凯,离我远一点!”

  一面说,她一面后退,终于,整个⾝子偎⼊路西法怀里,像寻求着某种保护。

  “蓝!”看着她的举动,米凯不觉痛彻心肺,他朝她伸出手,一向幽深难测的眼眸此刻明明⽩⽩蕴着祈求。

  她却只是冷冷回应“离我远一点,米凯·班德拉斯,从今以后我再也不要见到你。”

  “不!蓝,你真的误会了…”他惊恐地伸手,试图抓住她臂膀。

  她迅速一侧,⾝子更加贴近路西法,后者展开双臂,将她护在怀里。

  见两人如此亲昵的‮势姿‬,米凯又急又痛,几乎忘了怎么呼昅“蓝!”

  “从今以后,不许你监视我,也不许你靠近我。”冰冷无情的语音自她间掷落“如果…如果再让我发现你在我附近,我就向法院申请噤制令,限制你在我周围出现。”

  “噤…噤制令?”米凯不敢相信。

  为了将他驱离⾝边,她竟不惜向法院申请噤制令?她真的如此恨他?

  “你…真这么恨我?”

  “对。”她点头“我.恨.你。”

  沈冷的嗓音如丧钟,冰冻米凯热⾎沸腾的⾝躯,将他狠狠打⼊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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