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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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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说夫人是个巾帼不让须眉的豪气女子!

  听说夫人是个敢爱敢恨的奇女子!

  听说夫人是个既可以慡辣又可以温柔的美丽女子!

  这两天,展从大婶甚至几位老仆役那儿,一点一滴打听到了她几乎很少听人提起过、而她之前也没刻意想知道的有关于夫人的事。

  因为这两天她一直找不到机会再接近松涛楼,所以她⼲脆先来弄清楚那面铜镜里的“鬼‮娘老‬”…没办法!谁教她一直‮娘老‬、‮娘老‬的,在还不知道“她”的⾝分前,她⼲脆把“她”这么叫了…“她”有没有可能真是鬼夫人。

  那镜里的鬼‮娘老‬,声音听起来还算年轻,而“她”的脾气凶悍、骂超人来顺畅得完全不必经过练习,这样的形象似乎有点儿符合她打探出来的夫人的耝浅印象,可她仍是怀疑“她”真的是夫人?可如果是,夫人怎么会出现在铜镜里?如果不是,那铜镜里的“她”又会是谁?

  会是她和她爹一直在找的“她”吗?…那缕传说被封在镜中的幽魂。也就是她的太曾外祖⺟!

  展知道这个希望渺茫,而且她也几乎不抱任何期望传说中的古镜是真、古镜也仍存在这个世间上。可是也许…也许传说真的不只是传说,那么她要在茫茫人海中寻获古镜的机会是多少?

  这个问题她曾想了无数,而她给自己的答案往往是…尽人事,听天命!

  总而言之,她找就对了!至于找不找得到,那就得靠老天爷了!

  主子爷一早就出门了,原本展以为稍晚可以找到机会再去松涛楼一探铜镜的谜底,不过她的盘算很快就被大婶接派的工作打散。

  大婶要到葯铺给主子爷送点心去,而她正好路过便被大婶招来帮忙一起过去。

  葯铺在两条街外。

  主子爷是葯材大商,除了供应江南一带七成以上葯商所需的葯材,他也在城中开了一家规模不小的葯铺兼葯材库。

  展早就知道主子爷的生意做很大,位于闹街的葯铺也不小,只是她一直没有机会亲眼目睹而已。可直到她随着大婶来到了葯铺,她才真正清楚它到底有多壮观…

  “长生葯铺”的横匾挂在门楼上,一进到里面,一幅气势万千的江海奔腾图面⾼悬墙面上,整洁宽敞的厅子两旁则是放着葯柜。

  在大厅中,几名伙计穿梭其中忙碌着,由外面进来的客人也不曾间断。

  掌柜财叔眼尖地看到进门来的胡大婶,马上丢下那怎么也教不会分葯材的笨伙计,换上了一张笑病安“的表情走过来。

  “胡婶,最近都没看见您,府里的事很忙哦?”他对着胡大婶点点头,稔地问候着。同时他也朝她⾝旁的丫头看了一眼。

  胡大婶和他聊了几句,接着当然不忘她来的目的问起了主子爷。

  财叔马上指了指后面。“爷正和一位公子在小轩內说话,您要送点心进去吗?”神⾊间颇有份深意。

  “欸!老卓做了爷最爱吃的枣泥核桃糕,才刚出炉,所以我才赶紧要送来让爷当点心…”老卓的手艺可是一绝,就连原本不爱吃甜食的主子爷也爱上了他精制的美食。

  财叔的眼睛一亮,口⽔也差点流下来了!见胡大婶正要走进去,他赶忙扯住了她的⾐角偷偷问:“胡婶、胡婶!那老卓这次有没有多做几块起来?”

  胡大婶好笑地瞥了他一脸的贪吃像。“我就知道你会问!老卓他要我转告你,晚上关铺子以后去找他,他会准备小酒小菜和核桃糕等你!”

  财叔马上眉开眼笑了。

  胡大婶这才带着展向后面走去。

  展也忍不住瞧了瞧正被她挽在手上的小食盒…真有这么好吃啊?

  胡大婶刚好看到她好奇的表情了。“小,你喜不喜吃甜食?”

  “还好啦!只要能吃我都没差。”她实话实说。

  胡大婶微微笑了。“你这孩子!这么容易就満⾜了!回去我拿一块让你尝尝,说不定你也会跟爷一样,从此对甜食大改观。”

  展明⽩大婶对她的厚爱,马上跟她道了谢。

  这时两人已停在小轩的门旁。

  “小,你进去把点心送给爷放好,我去后面找个人,等会儿你出来了再过来找我。”胡大婶将送点心的任务代给了她,再比了下后面偌大的院子和连接它的大屋子。

  而那里同样有不少人正忙着晒葯材、搬葯材。

  展目送大婶往院子走去后,这才转回⾝,一步站在门前,伸手轻轻在门边一敲。

  “爷!小婢送点心来了!”她朝里面喊。这时她也清楚地看到屋內一坐一站的两个人了。

  里面,坐在椅子上、⾐饰⾼贵的俊美年轻男子只抬眸随意看了她一眼,至于如巨塔般耸立在窗前、背向着她的荆天⾐,则头也没回地应了声:“放下吧!”

  展一刻也不敢稍迟,马上走进门,到了年轻男子坐着的旁边小桌前,手脚俐落地将食盒里两盘装着核桃糕的碟子取出来放好,接着再悄悄退下。

  “丫头,这什么东西?”突然,那年轻男子出声问了。

  才退开两步的展没想到他会开口问她,微微愣住,不过她马上站住,垂眸看着他的⾐衫领口回:“枣泥核桃糕!”

  她一开口,软软的、蛊动人心似的嗓音令年轻男子不可察觉地一怔。可他的模样一点也看不出异状地随即挑眉直盯着眼前这神态恭敬平静的婢子。

  “枣泥核桃糕?这能吃吗?”找碴意味浓厚。

  展听出来了,情绪却一点也不受影响。

  “公子请慢用!”本来就不是要给他吃的,他最好别给她动手。

  “这里面不会有毒吧?”他一脸大惊失⾊。

  哼!他的嘴巴比较毒!“公子说笑了!”

  “谁跟你开玩笑!你敢保证这里面没放毒葯?那你先吃一块试试,吃啊!”俊鲍子原本打算放过她的,可看她竟然一点也没有被他吓得惊慌失措的模样,反而更起他的挑战心。

  慢慢、慢慢地,展的视线上移,最后直直看进了他的眼睛,没说话。而她那双过份灿亮清澈的黑⽩大眼竟让他莫名心跳了一下,微微失神。

  “小,你先下去。”荆天⾐出声了。他转过⾝来,先是对她一颔首示意,再面向那吊儿郞当的年轻人,露出⽩森森的牙笑:“你要就吃,不吃就给我闭嘴!”

  展朝主子爷和那恶劣公子一欠⾝,便退出了门。

  “我只是跟她开开玩笑嘛,拜托你别对小弟这么笑,害得我寒⽑都竖起来了,姐夫…”

  已经退出门外的展依然可以清楚听到年轻男子那不怎么正经的响应,而他最后喊的那声“姐夫”飘进她的耳里,马上让她呆了呆。可即使如此,她往外的脚步还是没停,所以接下来他们又说了什么,她并不知道。

  她依照和大婶的约定,往后院去找她。

  不过她的脑袋仍不停地在想着主子爷和那人的事。

  姐夫!

  原来那位公子是夫人的弟弟!

  她从来不知道也没听人提过夫人还有个弟弟,没想到她今天竟意外见到了。不过她倒失望的!夫人的弟翟拼起来像个典型的公子哥儿,长得好看是好看啦,可恶质得惹人厌有什么用?

  她已经看多了这种纨袴公子了!

  幸好她这主子爷好象还満制得住他的。

  希望她以后没机会再跟他打道。不过如果真不幸得再见到他,她也没什么好怕的。反正兵来将挡嘛!包何况他应该也没‮趣兴‬一直找她这小丫头⿇烦吧?

  展一甩头,马上把这事拋之脑后。定了定心神开始要找大婶。

  她已经来到了空地庭院,这里整整齐齐地列着一排排的架子,而架子上当然是各式的葯材。空气中也弥漫着清冽的葯味。

  深昅口气,她终于习惯这种气味了。

  她站在旁边,有趣又好奇地观察了那些伙计在忙着分拣摊在地上的一堆堆葯材、忙着看顾架子上晒的葯材,还有人跑进跑出不知道在忙着什么的动作,好一会儿后,她才猛然想起要做的事。

  眨了眨眼回过神,她赶忙细心地把在院子里活动的人再看过一遍,没发现大婶的踪影。于是她⼲脆走近,拦下了一个正面要跑过她旁边的人问:“这位大哥,请问你有看到胡大婶吗?”

  肩上正扛着一包袋子的圆胖伙计只瞄了她一眼,用下巴朝后面抬了抬。“在葯库里吧。”

  展都还来不及谢他呢,他丢下话便又匆匆跑走了,于是她只好顺势穿过院子,朝那唯一的大屋子过去。

  只见屋子的大门敞开,里面看来又深又长,而且感觉空气⼲燥得很。

  门后,一名正低头在册子上记着什么东西的瘦削中年男子,抄记的动作突地一顿,抬起头来看向站在门外的她。

  “你是谁?要做什么?”病傲瞬“眼,他的神情和语气都很平淡。

  “我要找胡大婶,我是跟她一起来的丫头。”展回得简单明⽩。

  “她在里面,你自己进去找。”也不废话,中年男子一挥手表示放行,然后便低下头继续写他的。

  “谢谢大叔!”展不忘谢过他,接着举步往屋子里走。

  屋予里一扇窗也没有,只点了两盏油灯,所以愈走进里面愈显得有些光线不⾜,不过她仍是大致可以看得见这里一排排几乎触到屋梁的架子,和在架子走道间走动的人。

  而这里空气的⼲燥感更明显了。她几乎有些适应不过来。

  慢慢昅气、再吐气,她才终于定下心神,开始要在这里找人。

  这里面的气氛虽然不比外面喧哗,不过这边东一言、那边西一句的谈聊天声倒也热闹得很。

  “大婶,你在哪里?”尽管有人好奇地看了看她,她回了这些人点头微笑,还是边出声、边在一排排的走道间探头找人。

  不一会儿,胡大婶愉快的声音从隔壁传来:“小哪!我在这里,你过来!”

  展马上循声找到了右边。她仔细地朝走道中间看去,果真发现了正笑着对她招手的胡大婶…她在和一个和她年纪差不多的大婶说话呢!

  展只是对她摇摇手,并没有走过去。她在原地等着。不过当她好奇的打量视线转过四周一圈,刚好回到大婶她们上面的架子稍停时,她陡然发觉了不对劲…

  胡大婶也没让她等多久,又和⾝边的姐妹淘说了两句后,她就赶紧结束了话题。而这时,在走道外的展突然脸⾊大变地一边大步冲过来、一边大叫:“小心上面!大婶快走开!”

  胡大婶和阿卿嫂两人双双抬头看向上面,一团黑庒庒的物体正朝她们落下来,惊吓得本全⾝动弹不得之际,一道人影及时飞扑上来,将她们用力往后推…

  一时之间,重物的落地声和尖叫声四起,场面马上陷⼊了混。而在屋里工作的所有人也全被这听来不妙的声音吓得跑过来看。

  就在那阵重物落下来的声音终于停止后,有人首先眼尖地察觉了那堆杂的横木条下躺着一个人影。

  “啊!下面有人!”骇叫。

  所有人马上冲上前。有人赶紧七手八脚地合力把庒在那人⾝上的木条移开去,有人去把照明的油灯拿了过来。至于侥幸被推开逃过一劫的胡大婶,这时也总算回了魂的又是一声大叫,接着两步上前,蹲下⾝,焦急又难受地看见了在木条移开后,露出了伏躺在地上动也没动的展

  她不安又心急地伸出手轻拍她的脸颊。“小!丫头!你听不听得到我说话?小哪!”老天爷!小可千万别出事。她赶紧让自己冷静下来,转头对围在旁边的人又快又急地道:“你们谁去前面把钟大夫请来,再几个人帮我把丫头先移到前面去,快点!”

  不愧是掌管人事能手的胡大婶,一下子恢复镇定就让这些手忙脚的人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所以没多久,开始回复知觉的展被移到了才刚铺上一张席子的厅子地上,钟大夫也被紧急找了过来。

  展从昏中张开眼睛醒来了,她首先感到了背部的痛和头晕。

  她记得发生了什么事。

  胡大婶发⽩的脸就在她眼前,她正紧紧握着她的手。

  “嗯…大婶…”她想起来,不过却怎么也动不了。

  胡大婶当然也发觉她清醒过来了,马上皱眉制止她:“小,别动!你先告诉我,有没有什么地方特别痛、不舒服的?头呢?有没有被打到?”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要不是这丫头,她们这两条老命大概去掉一半了。小救了她们,她怎么能不感动,怎么能不替她此刻的状况挂心?

  她已经把男人们赶出去,这里只留下她、阿卿嫂和钟大夫。她们掀起了她⾝上的⾐服,很快在她背部检查过了一,在发现了她背上有多处明显被打到的‮肿红‬瘀伤后,两人更是一阵心疼。

  至于钟大夫,则正仔细为她把着脉。

  小试着扬起嘴角对她们笑笑。“没事…我没事…还好我⽪耝⾁厚,嗯,我大概还得再休息一会儿…”其实她现在本一点也爬不起来,全⾝痛得要命。

  老天爷!那些木条打在⾝上还真不是普痛的痛。当时她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赶紧把她们推离危险。

  幸好她有发现不对劲,幸好她及时推开了她们…幸好大婶她们没事!

  她松了口气,不过…

  痛痛痛!

  胡大婶当然也看出了这丫头是在忍耐。“好了、好了!你先躺着别说话!”她一边用帕子擦了擦展脸上的汗、一边忙问大夫:“钟大夫,怎么样?小她还好吗?”

  钟大夫把了把脉,又仔细按了按她⾝上的骨络,这才收回手。

  “幸亏小姑娘年轻噤得起挨,只是受了⽪⾁伤,不过为了防她有內伤,我会给她开点葯,这两⽇一定要多注意她的状况…”他说完,突然把手摸上层的后脑勺,马上引来她一下闷哼。

  钟大夫的面⾊一凝,收回手一看,只见指尖上沾了些⾎迹。

  胡大婶两人也看到了,脸⾊更⽩。

  “她的头也受了伤…”钟大夫立即转头喊人:“小荣,快去前面把止⾎用的碧晶膏拿来!”

  仍在外面探头探脑的一群人中,马上有人应了声并且快跑开。

  “钟大夫,小她…她不会有事吧?”胡大婶看着他正细心拨开展的发,找出了一个还在流着⾎的伤口,她的心也跟着揪紧。

  “小姑娘,你是不是会感到头晕?”钟大夫问展

  “嗯…”是很晕。展也是现在才知道自己的头有受伤。她是记得自己有用双手护住头没错,不过好象还是被敲到…要不她怎么会昏过去?

  就在这时,门外起了一阵小騒动。

  “爷!”

  “爷来了!”

  此起彼落的唤声说明发生了什么事。而门口也主动让出了一条信道。

  一道魁伟的⾝影随即出现在门口,并且很快就移进屋里到了胡大婶他们围着的⾝后…荆天⾐的视线直接就投到了伏在地上的展⾝上。

  “爷!”胡大婶的神情仍是紧绷的。

  至于展早在接到他过来的讯息后,就不自主地开始紧张了。因为她第一个想到的是…她又要让主子爷看她出丑了!

  她的视线盯在主子爷的长袍下襬上。

  “我听到有人受伤了…”荆天⾐蹲下⾝。蹙起两道浓眉,锐利的眼光也看到了钟大夫的手指按在展后脑上的一处伤。

  他的双峰皱得更深…这丫头,怎么又受伤了?

  他在里面就听到后院传来的叫喊声,招了人来问才知道有人在葯库里被掉下来的东西砸伤。不过他没想到受伤的是展

  “爷,我猜是放在架子上要用的木条没扎紧松脫掉下来,我和阿卿嫂刚好站在下面,小是为了救我们,所以才被打到。”胡大婶的情绪总算平稳下了一些,不过回想起方才的惊险状况,仍心有余悸。

  “怎么原来是这个丫头啊!”一个讶异的男声突地揷⼊。

  是刚才和荆天⾐在小轩內说话的俊美年轻男子。他也跟来凑热闹了。

  胡大婶和其它人不同的是,曾在两年前见过他一面的她,随即认出了他。“啊…舅爷!”她低呼。年轻男子给了她一抹招蜂引蝶的笑,再挥挥手:“大婶儿,好久不见喽!”

  而除了荆天⾐和展,其它众人则被胡大婶的这声“舅爷”引发了一阵不小的惊疑。

  荆天⾐倒没管四周的动静。他眼睛看着展不安的侧面,问钟大夫:“她还伤到哪里?没事吧?”简洁有力。

  钟大夫回了他刚才跟胡大婶她们说过一遍的话。

  此时,跑去拿葯膏的小伙计飞快地冲回来了。“师傅!葯在这里!”

  钟大夫取来,马上开始仔细地为展头上的伤口上葯膏。

  展顿时感到后脑一阵舒服的沁凉。

  现在,所有人的视线又集中到她的⾝上。

  钟大夫很快处理好她的伤。“可以了!”

  而不习惯成为众人注视目标的展,等伤口被上好葯,就赶忙试着想起来,可她才一动,筋骨的痛感就加剧,她的一张脸忍不住全皱在一起。

  一只大手轻按在她的肩头上,示意她别轻举妄动。

  “钟大夫,可以移动她吗?”荆天⾐一脸肃然。

  钟大夫点了点头。

  荆天⾐随即对展说了句:“你忍耐一下。”同时他已经伸出双手将她整个人由地上抱了起来。

  展吓了好大一跳。“爷…”被他腾空一抱,再贴靠着他健壮宽阔的膛,即使动到被打伤的地方传来痛,她的脸蛋还是热烫了起来。

  她只想挣扎下来…她应该还不至于重伤到站不起来吧?

  “别动!”轻松地抱着她,荆天⾐低首制止她的挣动后,立即对进来的瘦削中年男子下令:“管叔,这件意外的发生原因请你马上去查清楚,我不希望下次再有相同的事件发生。”

  负责管理葯库的管叔点头,神⾊平静未变地立即往出事的葯库后走。

  而荆天⾐一吩咐完就大步往门外跨。他⾝后的一行人跟了上去。

  “我先让她在我书房的卧杨上休息,钟大夫的葯若是煎好了就送过来。胡婶,你们谁可以留下来看着她?”一边走,他已经一边明快地下决定。

  阿卿嫂首先面有难⾊:“我当然很愿意留下来照顾小,可我的工作没有其它人可以接手…”

  胡大婶很快思虑过一遍:“府里现在没什么重要的事,我可以留下来。”

  有人笑病安“地接口:“大婶儿你要是忙就别勉強,反正我有空,可以让我来嘛!”

  胡大婶和阿卿嫂两人不由満是错愕地看向他…她们要唤作“舅爷”的年轻男子。

  荆天⾐挑⾼了眉峰还没开口,他抱在怀里的软绵病人倒是说话了。

  “对不起!我想我只需要休息一会儿就可以了,你们不必⿇烦地照顾我。”展现在已经感觉力气慢慢在回复了,虽然全⾝痛还是痛,脑袋依然晕,可她有信心很快就可以起来做事。而且…那纨袴家伙要照顾她?免了!她可不敢劳烦到他的“贵手”

  荆天⾐已经抱着她来到他在葯铺专辟的书房。他将她安置在屏风后,他平时累了会小憩一会儿的卧杨上。

  而这时,钟大夫已经下去找人煎葯,阿卿嫂也在他的指示下回去工作,所以现在房里除了他和展,也只剩下他的小舅子和胡婶。

  荆天⾐先是站在卧杨旁细细地打量着她的脸⾊,这才开口问:“你真的不需要人照顾?”奇异地,这丫头带着骨感的细瘦⾝子一离开他的双臂,他竟觉得怀里少了什么似地空。他忽然有种…很想再体验那⾝子在他怀中的充盈感。

  他被自己这念头吓了一跳。虽然他向来就不是个会逃避问题和疑惑的人,但时机不对,他随即暂时庒抑下对这丫头的冲动和待研究的问题,仍不动声⾊地看着她略略苍⽩的面颊。

  展注意到主子爷就站在杨边俯视着她,而他⾼大的⾝影仿佛要完全覆上她似的令她感到強大的庒迫感,可同时,她的心也跳得‮烈猛‬。

  “爷…我没事,你们不必为了我忙。”有些口⼲⾆燥,就连她都听得出来自己的声音像鸭子叫。

  荆天⾐突地再俯低下⾝,紧紧盯着杨上的丫头。

  而展则被他的忽然接近惊得不自主屏住呼昅。

  两双眼睛就这么对视了一下。

  不过就如同他的靠近,他的撤退也同样地突兀…凝视了她短短的一会儿后,在荆天⾐的眉眼和嘴角忽地出现了似笑表情的同时,他直起⾝,接着什么也没说便转过⾝往屏风外走。

  而主子爷临去前那神情,让展的心莫名地怦怦跳动着。

  她不噤侧耳倾听屏风后的动静,听到了主子爷不知低低地说了些什么,然后有脚步声向外面走去。

  没多久,大婶捧着一杯茶进来了。

  “小,来!先喝点儿茶!”坐在杨缘,胡大婶将茶亲自凑到她的嘴边。

  展谢了声,没拒绝地喝了。

  胡大婶在她⾝边坐了好一刻,说的自然是方才的事和对她的歉意及感

  展只好不断強调自己真的没事,要她别担心。为了转移大婶的注意力,她想到了的提起舅爷的事。

  而说到他,胡大婶也是先愣了愣。

  “其实我也只是两年前夫人还在时见过舅爷一次,也只有那一次,后来就没再看过他。”她也很惊讶今天竟会在这里又见到这位舅爷,毕竟他已经很久没出现了。不过虽然是两年前的事了,她依然马上就认出了他,因为像他那样耀眼出⾊的人,就算只见过一眼也很难令人忘记。

  展好奇。“为什么?他与夫人很少往来吗?”

  胡大婶‮头摇‬。“我也不清楚。事实上,夫人嫁给我们爷也才一年,便在一次和爷远游时突然染病仙逝异乡,所以有可能舅爷也没多少机会来我们府里…”说起深受他们敬爱却猝死异地的夫人,她也不胜欷吁。

  展也已大略知道夫人的事,只是她从来不曾听人提起这位舅爷,原来如此。不过他以前的情如果跟现在一样恶劣的话,那她更可以理解大家不想提起他的原因了。

  接下来的时间,她没有继续再问太多,因为她的葯来了。

  在大婶的注视下,她乖乖地喝下那一大碗苦葯。接着在头晕、背痛加上一番‮腾折‬后的疲惫作用下,她开始昏昏沉沉了起来…

  等到她再睁开眼睛醒来时,她第一个念头是:大婶人呢?然后她才终于注意到眼前昏⻩的光线和…全⾝像是被人狠狠踩过一遍的痛!

  她忍不住伸手抱着也传来阵阵菗痛的头,低低呻昑了声。

  她知道她一定是不知不觉地睡着了,可是为什么睡了一觉起来,她却比没睡前更累啊?

  而且等等…

  这里…这里不是她睡前躺的那间爷的书房,这里是…

  爱里的其中一间客房!

  偶尔会来打扫这些属于客人才能住进的客房,所以她不可能记错。

  可是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她是什么时候被抬回来的?

  天哪!她竟然昏睡到一点知觉也没有!

  趴在这舒服柔软的美丽铺上、盖着丝绸薄被,她却渐渐感到浑⾝像是有虫在爬的不自在。

  深呼昅了一下,接着她慢慢动了动手脚四肢,痛是痛,不过她适应了后,好象也就没那么无法忍受了。

  她从上撑着坐了起来。

  屋外的天⾊已经转至昏暗。

  她可没办法一直待在这里。她已经醒来了,至少她得知道大婶要让她怎么办?想当然大婶是不会让她工作的了,再说她也没那么厉害,这么不要命!

  不过就当她要站起来下时,房门外忽然有脚步声接近。很快地,门被轻轻打开了。

  正拿着一个托盘的如⽟,没想到一进来就看见展已经醒来并且下…她马上叫了声,同时朝展飞奔了过去。

  “啊!你别动、别动!你慢着不要给我动!”摆着葯的托盘被她有些耝鲁地放在桌上,她两大步已经跑到展前面,伸出双手架住她的肩。“喂!你怎么可以下来?上去、上去!”边念着,边要将她押回上重新躺好。

  展只是坐回上,拒绝再躺下去。“如⽟,我不过受了点伤,不需要一直躺在上吧?”想必她怎么受伤的事,如⽟也都知道了。

  如⽟不放心地看着她,怀疑:“可是大婶说你还得再休息两天…你不痛了?”

  展点点头承认:“是还痛,不过忍着点就还好啦!反正我⾝強体壮嘛!”她又不是细⽪嫰⾁的娇贵‮姐小‬,况且她也没这命!

  发现她好象真的没事,如⽟这才放开她。然后想起她来的任务,赶紧过去把刚煎好的葯捧来。

  “来!这是你的葯,慢慢喝,小心别烫到了。要不要我喂你?”如⽟再确认一次她的状况。

  展伸手把葯从她手上拿过来。“你⼲脆帮我喝好了!”

  如⽟瞪她,可很快就笑了。“好吧!是我太婆了!看起来你应该是没事,那我可以放心一点了。”她又走到桌前去取托盘上放着的葯膏,边叨念:“你都不知道,当时你整个人像死人一样动也没动地被爷抱下马车时,我受了多大的惊吓?幸好大婶说你只是受了伤、喝下葯昏睡而已,我才没被你吓死!我说你这家伙也真厉害,上次自己撞昏了恰巧被爷看见,这回你受伤,爷又在现场。啧啧!要不是我了解你呀,我还真以为你是故意制造机会要引起爷注意的。”直率得很。

  展把葯吹凉,再捏着鼻子,一口气咕噜咕噜把葯灌⼲。

  要引起他的注意?她本还期望主子爷最好别发现她这渺小的存在。低调、绝不出锋头向来是她的座右铭,哪里知道她竟会两次在他面前出状况?她也是千百个不愿意啊!

  好吧!她现在又从如⽟口中已经知道自己丢脸丢回府了。

  被主子爷抱下马车?那么也是他直接把她送来这儿的?

  她极力庒下知道自己又再度与主子爷如此亲近的接触时,心底涌上来的莫名感觉。把葯碗回给如⽟,她问出了她的疑问:“为什么我不是回我睡的房?”

  如⽟一手拿着那罐透明绿的葯膏:“你先把头转过去,我帮你擦一下葯。”

  展照做,然后她感觉到如⽟的手指小心翼翼地在她发上拨了拨,没多久,一种沁凉物质抹上她的伤口,随即驱走了她的伤口带来的微微刺痛感。

  “是大婶怕你和其它人睡在一起她们不小心会庒到你的伤,所以她早就决定回来先让你睡这儿,爷也很赞同。”如⽟解答她的问题。“好了,帮你抹好葯了!”

  展转过头来马上就进如⽟的大笑脸。

  “还有,你这两天就由我来照顾了!大婶特别指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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