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先说明白了
玉甾姬氏有四房。大老爷姬嘉与正妻生三子，二老爷姬华有二子二女，三老爷姬平则一子三女。四老爷就是姬明，一子一女，无妾无庶♀四房都与现任家主姬瞿住一起，而四兄弟也都有清官衔。除了姬嘉和姬明为皇上器重，其他两位都是闲散官，⾼职优禄却无实权，无事也不用上朝。姬府之中，姬嘉作为嫡长子，权力仅次家主。
采蘩随姬钥坐上府內马车，往大房院子去。hx
姬钥对她很不放心“你刚才不行礼，我明白你想⼲什么，但好歹帮我圆了话撑个场。不然他们问起你⾝份，我难道还说实话？爹娘猝亡，祖父⺟一定伤心欲绝，府里指不定乱成什么样子，你别这时候说走就走，成不成？就当我请你照顾一下雅雅，等丧仪殡礼过了再说。”
采蘩往窗外瞧着，半晌不说话，然后道“我虽知你是拖延之计，但也不无道理。好，我就住一段时曰。不过还是这话，谁要当我丫头奴婢差来喝去，我可是不伺候◎一你伯伯伯⺟堂哥堂姐这家主子们找我⿇烦，你就别怪我出了这个门不认你兄妹俩。”
姬钥努努嘴“我是四房长子，父⺟丧事自然由我出面，你和雅雅待四房那块，谁来找你茬？”她脾气，又能忍让了谁，受谁委屈？“有不长眼，你至少告诉我一声，我若处置不好，你再抛了我这个二弟和小妹妹不迟。”
采蘩听出来了，嗤笑道“小子暗中算计，我要是一声不吭走了，就成昧良心姐姐了。可惜，跟我这些曰子还是没明白么？我心肠软话，早让你爬到头上指东不朝西♀世上除了我亲爹，谁也别想我乖乖听话。”神仙她都敢骂。
姬钥皱紧一张脸，垂头丧气又合了少年青稚“你爹何处？只听你提他逼你学字。”
“死了。”所以永远都去不掉不孝之名，采蘩神情无波。
姬钥咽住，呐呐道“既然如此，当我们姐姐有何不好，还可以彼此照应。”
采蘩不回答。地狱般生活五年，让她心如白山黑水铺天盖地石子地，层层小石密布，少有柔软缝隙。
但姬钥也不是一般孩子，本来就天资聪颖，经父⺟骤逝，夜一心智磨成了坚不可摧，不容易退缩放弃。
马车突然一震，停半道。姬钥还没来得及问怎么回事，就听外面有人说话。
“大老爷，二老爷，老爷子老夫人等急了，让小来催四老爷四夫人赶紧去请安，但小到门房才知人已往大老爷院子去抄了近道，问一声能不能先过去老人家那儿。”
姬钥对采蘩道“那是阮大管家说话，他服侍我曾祖和祖父两代。他亲自来接，想来是祖父祖⺟真着急了。”
“姓阮么？”采蘩脫口而出“跟着你爹娘，有一个管事好像也姓阮。”
“嗯，他是阮大管家嫡亲堂侄，也遭了不测。”这场惨祸，将要累多少人伤心？
采蘩还记得那位阮管事声音，听上去很正直很忠心。回忆尚清晰，人已经去了，现他亲人将痛不欲生。
“阮叔…”
采蘩听二老爷居然用尊称，足见阮大管事姬府地位。
“是，二老爷。”但阮大管事不骄横，不逾越主仆界限。
“四弟和弟妹已经⾝故了。”二老爷深痛道。
采蘩听得扑通一声，就有不少人急喊大管事。
姬钥掀帘瞧见阮大管事跪地上，连忙跳下去。
阮大管事眼前昏然，听到姬钥声音，強行镇定，伸出颤抖手，和姬钥抓个正着“十少爷，这可是真？明老爷和夫人他们遇害了？”
姬钥眼又湿红“…是，阮管事也”
“小姐小呢？”老人家却打断≡己侄子是个忠心为主人，所以听到姬明夫妇被害时，他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雅雅也没事，您老放心。”姬钥哽咽。
“上苍保佑，上苍保佑啊。”头发全白老人跪地上，双掌合十。他心中悲恸万分，但他也为两个孩子幸存而感怀上天。活到这个岁数，什么都见过了，才有这样广深容纳力。
“如此噩耗我怎能向父亲⺟亲开口，所以才想先向十郎问个清楚明白，斟酌过再同两位老人家说，也免得惊坏了他们。”大老爷浓眉深锁。
“大老爷，小以为还是去见老太爷和老夫人好。四老爷突然没有音讯，他们本就有些不安。如今听到回来了却迟迟不见，我若谎报，等大老爷再说实情，心里承受不了事体大，小也不敢说谎。”阮大管事虽然谨守主仆分寸，但这时却显出家主所重用管事能力来。
“我也有我顾虑。”
采蘩从门帘缝中看不到姬大老爷神情，不确认是否他语气带有微微冷淡。
“小明白。”阮大管事不再多说。
姬钥却道“大伯，二伯，还是直接去祖父那儿吧，钥儿也不想把爹娘遇难情形说上两遍。”
“大哥，十郎话也有道理。他多大孩子，要他反反复复说这等惨事，实不妥。”二老爷有些发福，脾气似乎挺好。
“既然都这么说，那好吧。不过，好请了四季堂大夫来，⺟亲近来有头痛症，本就调理中，万一有个好歹。”大老爷一发话，立刻有管事退去办事。
于是众人下马下马，下车下车，转进园门，往姬瞿住地方走去。姬钥对采蘩说了，她才知道，历代玉甾姬氏家主所园子叫澄明堂，处姬府中心位置，每房过去都方便。
阮大管事紧随着姬钥，见他言语中对采蘩颇为意，却也不问，暗记心。
入澄明堂，层层叠叠楼宇⾼檐，精致回廊曲桥，天寒都没有寂冷园林，每一处皆匠心独运，又非只显富贵，素稳气调。
走了好一段路，突然前方拱门人影晃动，又急步走来一列婆子丫头，他们面前低杆头。
“大老爷，二老爷，老太爷和老夫人都等急了，又催呢。”为首老婆子一脸福相，往后瞧见姬钥姬雅“十少爷，小姐小，可算把你们盼回来了。”
一园子人，两端心情。一端哀，一端喜，此刻尚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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