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停晚。
王府张灯结彩,王爷大开府门,与登门的义士们商论武技,共同讨论如何对付南疆周围的土匪群。
前院比论剑。
一抹不起眼的⾝影悄悄退回后堂。不久,两条人影也悄悄跟随。
摘下管家的帽子,随意搁在亭中桌上。裴止天深昅一口气,实在有些受不了那种热闹的场合。
一个人从墙头跃下,无声息的,却刻意放开气息:“怎么你不在前院?”
回头,看到来人,裴止天才吐口气,坐到椅上,拿起茶壶倒了两杯茶:“我喜安静地思考些事。”
龙晃云步⼊亭中,坐在她对面,拿起茶杯,没出声。
而裴止天眉头微颦,突然开口:“他们没有到你那儿?”
他望了眼她,空出的另一只手抚上她的眉:“不爱看你皱眉。”动作自然得像夫。
她也没觉得什么不对,自然地任他去:“什么样的?”
恐怕只有他才了解她说什么,收回手是因为她不再伤神的样子,转而支住颊:“昨天还信誓旦旦,今朝语气中就搀杂了太多的不确定。”
她一下两眉之间,抬起眼,琥珀眸充満确定:“他们在怀疑我。”⽩他一眼,又低下头去看摆在她面前的瓷杯。夜里的清茶,再怎么看,都浑浊无比“都是因为你。”
“因为我?”他冷笑“我们合谋是事实,不用怀疑。”
“是啊,真理直气壮。”她嗤道。
纤手探了,拿起杯子轻轻晃动,茶⽔有一下没一下地淹过杯沿,每次在正好齐杯沿的那一刹那降下去。周而复始的,印出个破碎的自己来,绝美而冷。不知是不是不笑的原因。
静静的后院,隐约听到前院传来的喧哗。好久,裴止天才再次看向龙晃云,朱轻启:“你来这里做什么?”这人很闲吗?还是没节目让他打发夜里的时间,来这里找她闲聊。
深不见底的黑眸直直看向她眼里:“来看你,想你了。”
粉颊快速闪过个淡得不能再淡的笑:“王爷又说笑了,心情好便如此,心情不好岂不是会将止天五花大绑带去七彩云天?”
他笑了,笑得琊气而狂妄,看她不自觉仰⾼的下颌,目光一直滑向她雪⽩的颈项再一同没⼊⾐领內,继续下视,不动声⾊盯着她平坦部好一会儿,才对上她无波无动的眼:“如果我⾼兴,我会如此。”
这个⾊不改的登徒子,看哪儿呢!她仍平静道:“王爷以为南疆官位最大就没人执行王法了吗?而且強抢的还是个男人,传出去,对王爷名声不好吧。”
他低笑,捏着手中的杯:“多谢提醒,我会记得事先让人替你换上女装,再绑你到我那儿。”
“多谢了。”她没好气。
他没再做声,只是静静地凝视着她。
而她思考着如何让汪洋他们快速执行计划,若拖到龙晃云不耐烦,自己找上门,她就没时间开溜了。
唔,偷瞄眼对面的王爷,不知放他鸽子,他会如何?连占他王府,他都能面不改⾊地夜潜进她的房间问她缘由,不得不肯定此人自制力惊人。真想看他真被怒的样子呵,不晓得火力会不会強到轰掉半个京城?
她为自己的坏心浅笑了。
在她脸庞的整个⾊调明得令人屏息的同时,也牢牢昅引住龙晃云痴然的目光。
院门后黑影对视一眼,继续静候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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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计划推迟?”这句话令一向平静无波的裴止天都挑⾼了柳眉。她不会这么倒霉吧,还是老天要惩罚她要她定栽到龙晃云手中?不行,她才不信她放不了他鸽子。
汪洋看着她:“我觉得还是不要太冲动的好,万一龙晃云真的火了,我们没能力对抗他的。”
江海也点头:“我去找他时,看到七彩云天增加了太強的火力设施,没有能力是达不到这种程度的。”
笆泉不屑地撇嘴,却没说什么。
“那你们看着办吧。”不管了,让他们谨慎去。若龙晃云真攻上门,结果仍是一样的。惨的无非是那些被蒙在鼓里的员官,那会吓死一票的。总之一句话,她要回家!
起⾝,裴止天抚平后摆:“我去买些东西。”昨⽇上街是去买马匹,老板说今天有千里良驹,可以去看一下。顺路打算游山玩⽔回去,买匹好马,省得费心照料。
“止天。”汪洋唤道。
回眸,没吭声。
“这些天,龙晃云的官兵有不少在集市上,要当心。”他有点担心地道。
她颔首。转头离去。动她?这个世界上想动她的人多着呢,还没轮到龙晃云手下那几个小兵。
一个人在热闹的市集上,昅引住不少目光的状况早已习以为常。没办法,有些人就是天生丽质。
“哦,公子,您来了。”马市老板一见到她马上上前。这人太抢眼,想记不住都难。
裴止天礼貌地点点头:“马在哪儿?”
老板笑呵呵:“公子,那马就在后面,待您去看呢。”圆圆的⾝子带路向后走。
转到后院,裴止天第一眼就相中了这匹通体雪⽩的马儿。和龙晃云的疾风好像!全⾝上下没有一杂⽑,美得似上天呵护下眷生似的。
移步上前,伸出纤纤细手。
马儿乖顺地低下头,任她摩抚。
马儿近看下更是美得令人窒息,她微侧过头,对一边的老板道:“我要这匹马。”抚着它的⽑,好舒适。
“呃…”老板面有难⾊“公子,您…”
“有人买了?”她没回头,依然抚弄着马儿“退钱,我一定要买。”当年也是,她第一眼就为疾风所倾倒,无奈,是她对头的马,没弄到手,这次无论如何她也要搞到手。
“呃…”老板仍是呑呑吐吐。
杀价吗?她不在乎。回头问道:“到底什么价?”有些不耐烦他的犹豫,生意上门还推脫。
老板抹汗:“可,公子,这是别人的马。”
什么!
美眸转啊转,终于又落到马儿⾝上。素手抚上下巴,唔,可不可以偷走它?
浑厚的笑自背后响起:“想都别想。”
裴止天猛回头:“怎么又是你?”这人魂不散吗?
龙晃云因见到她,笑意丝毫未减退,⾼举双手:“巧合,纯必巧合。我只是来这儿看看有什么好马。”
怀疑地瞄他很久,再瞄卖马人,既然纯属巧合,就让她当作没看到他。
龙晃云好笑地见她很迅速地自动把他消掉,向另一侧的马廊走去。
两条人影闪到他⾝后:“王爷…裴止天?”
“你们候在这里。”龙晃云举步向裴止天走去。
“是。”冷炎、冷炙瞬间再度消失。
老板指向一匹黑⽩杂花的马,口若悬河地介绍那匹马儿的好处。
裴止天趣兴缺缺,小心避开四飞唾沫的同时,懒洋洋地四处瞄着,看看还有没有感趣兴的马。
龙晃云直走到快贴上她的背才开口:“怎么没精打采的?”背手,深昅一口她发间传来的清香。
她慵懒地侧仰⾼头看他:“把疾风给我。”实在想呕,那匹马杂⽑丛生,怎么可能是千里马?老板还说什么是两匹五百里马的驹子,所以一天可跑千里。骗鬼啊,谁信?
霸道的丫头。他以同样慢呑呑的语气问:“为什么?”
“凭我把七彩云天…哦。”想起来了。柳眉一挑“他们把计划推迟了。”不是想帮谁,只是不愿让他以为她是失信之人。唔…她⼲吗要计较她在他心中是什么样的人啊。
龙晃云的反应是无所谓地耸肩:“我只给他们三十天的期限,待我堵死七彩云天所有的密道,我就会进攻镇南王府。”
嚣张。她撇撇,转回头:“老板,有没有别的马?”八成疾风下辈子才会属于她。算了,她也不強求。
龙晃云看她晃动的后脑勺,低道:“若你一同被本王招安,本王会将疾风赐予你。”
“谢了。”没什么趣兴,她怎么可能“被招安?”再说,直接去抢一定更快一点。
马市逛了一个早上只挑了匹纯黑的马。裴止天还算満意,打算叫它炭王,如果那个龙晃云别老跟着她,那一定会更満意。
选完了全套马具,来到马市外围。看天⾊也是该回去的时候了。
回头冲龙晃云点头,上马离去。她还算有教养,否则早一脚踹过去了。怪的是,龙晃云不是以冷面闻名吗,怎么今天一直从头笑到尾,下巴脫臼了吗?
算了,该考虑一下回镇南王府后,以什么方法开溜较好,老想那个没营养的人真是浪费脑力。
马市门口的龙晃云直到裴止天背影消失才回转⾝:“她背后那两个人是谁?”步子不停,向马市內走去。
冷炎冷炙紧跟其后:“回王爷,是七彩云逃邺当家江海和三当家甘泉。”
疾风见了他一阵欣喜地叫。
龙晃云上前将爱马牵出来:“去盯着他们,一旦他们对裴止天不利,马上通知我。”翻⾝上马。
“是。”冷炎也牵出马,向裴止天走的方向追去。
冷炙默默骑马跟在龙晃云⾝后。
裴止天,这个惟一能让他全⾝心放松的小东西,以前怎么会那么讨厌她呢?这次一见她只会让他噤不住去逗弄她,爱极了她撇开冰冷面孔后的各种表情。
也许是她的聪颖符合他的脾胃吧。
“去!”喝一声。疾风得令飞驰向七彩云天。
镇南府。
“回来啦。”汪洋正好从里边出来。瞅见她一并牵回的马:“买的?”上前仔细看了看“不算太好。”
裴止天下马,将缰绳给小厮,才拍拍手道:“捡的,半途。”对上汪洋不信的眼,才改道:“骗你的。”转⾝往里走。
看她较以往开怀许多,汪洋只有苦笑。在原地等了一会儿。从江海和甘泉门口进来。他开口:“如何?”
笆泉道:“他是去买马,但龙晃云果真在那儿。”
“会不会是巧合?”汪洋闭上眼,満脸不舍。
江海拍拍他:“他把计划推迟的事向他说了。”
汪洋沉默了好久,才开口,缓缓道:“将他囚噤,但别伤他。”
江海点头:“是,老大。”
于是,在种种差错及明显的误解下,裴止天吃了第一次牢饭。还算她运气不错,至少她还不是莫名其妙地被踹进大牢,而是最惨的一种…冤狱。
大牢內,裴止天仰头盯着⾼墙上木条间隔的天空,粉噙着丝浅笑。
她要杀了龙晃云!一定要!
八王蛋!
“止天。”汪洋的声音自木门外响起。
慢慢回⾝,裴止天敛去笑意,修长的⾝骨随意拣了个墙角落座,才抬首望他:“汪洋。”
汪洋心疼地看她无所谓的表情:“你真的和龙晃云合谋?”她刚才被江海抓起来时,一言不辩地就进来,没反抗更没反驳什么。
舒服靠坐着土墙,全然不管会弄脏⾐与发,双手搭拉在双膝上,静静开口:“是。”反正也是事实,她又没做错什么。
汪洋挥退其他人。看到那张令他揪心的佳容:“你不能说一些什么吗?”好心疼呀,他一向⾝子骨弱,怎受得了这般对待啊“狱里太脏,⼊夜冷若寒冬,你怎受得了?”
完美的形掀出抹淡至极的笑,没吭声。
他在怪自己吗?汪洋闭了闭眼:“我爱你,止天。”
眼⽪跳了跳,他发现自己是女人了?
“虽然你是个男人。”汪洋満眼痛苦“但你是那样的美丽,聪慧,惹人怜爱。我第一眼看到你,我就…”
笨蛋。没听下边的话,裴止天忍住打哈欠的望,猛的,突然想起来,那汪洋爱上是男人的自己…更糟。
“止天。”见他一脸惊愕,汪洋不噤更加愧羞,他不该说的!早知会吓到他,他应该一辈子将这份感情蔵于心底的。不敢去看心爱之人露出的鄙夷,汪洋匆匆转⾝“我会再来看你,希望你把和龙晃云密谋之事说出来。”说罢,匆匆离去。
只觉得乏了,闭上眼。心底有一丝哭笑不得,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轻吐一口气,心底的潜在的暴力倾向浮出来…她要杀了龙晃云。
**
“他们将裴止天囚噤了?”龙晃云挑⾼剑眉,为心底窜起的那股揪心疼痛停顿了两秒。挥开不悉的感觉,他牵起抹冷笑“再去探。所有士兵开始准备,三天后,子夜进攻镇南王府。”
得令的将士全退下,留下龙晃云一个人在厅內。
沉思了一下,他站起⾝:“冷炎。”
“王爷。”冷炎的⾝形出现在阶梯之下。
“到裴止天住的地方看看。”突然又有了股想看她的念头。
“是。”冷炎燃了灯“请王爷这边来。”
紫微院
看着那娟秀的字体,龙晃云淡淡地笑了,伸出手:“你出外边候着。”
“是。”将灯笼递给他,冷炎不忘道“也许里边还留着什么葯,王爷当心。我和冷炙就是不小心…”
“嗯。”打断属下的啰嗦,龙晃云举上步內行。不知为什么,心底有丝丝紧张、喜悦和…盼望。像是,在寻找一份宝物,等待许久了的宝物。
不噤一笑。为自己可笑的心理。他无非只是想去看看裴止天的地方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幽静的庭院,细而多的虫鸣四下围困着他。
灯光下一条宽而长的楼道廷伸至上,没⼊转弯。
一步步踏上去,为脚下的晃悠迟疑了一下,终究向前再迈去。没一会儿,他就发觉这楼道晃悠得厉害但不至掉下去。裴止天怎么会喜好这么一条吱吱作响的楼道?
“咿呀…”
被推的门向內转开,漆黑的屋內,仅灯笼光茫所及之处才可照出可行的地方。
迈进去,里面地基与外边的完全不同。寻着灯,燃了。屋內一下子亮起来。
很大的屋,分成了厅、书屋与卧室三间,淡雅至极的中摆设,只看得出主人喜好简单实用的设置,没有一点杂物,连用以隔开內外间的屏风都是素⾊的面,只右下侧用紫线绣了兰花。
薄缓缓掀起笑,坏心眼想,那个假男人会不会刺绣?
昅一口气,淡淡的,仿佛空中也弥散着她特有的那股香味。是藥香,长期服藥的藥香。像它的主人,淡薄得让人回味无穷。
⼊狱…这下子,依她的子,可不是只以藥倒疾风三天这么轻松就算了吧。
这次真是委屈她了呢。不过,那些人应该只是吓吓她吧。
想到那张倾城倾国的面容,不自知的,深沉黑眸盈満温柔。
第一次见到她是在宮中,约三年前吧。
记得她⾝穿一⾝淡紫的⾐,站在那儿,光轻轻洒在她⾝上、颊上,映出⽟瓷般的效果。是那么的美丽动人。微风拂过,她做了他看到她第一眼就想做的事,弄散了她的发,抚过她的面颊。那如瀑的乌发披散下时,简直如梦似幻,差点溺死他。当时,他几乎就认定了他会永远爱她。
当然那也只是“几乎。”
因为后来的事,迅速让他在五秒钟之內改变想法,并且立即对那个可恶的女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想来他的眼光也真是不错,一眼就看出她是个女人。而连他那个拥有三千后宮的皇兄都大笑,说裴止天只不过是个像极女人的男人罢了。
反过来想想,裴止天是厉害,有着这么张绝美面庞还能让人深信不疑她是个男人。
忍不住笑一声,放任自己去想象裴止天在这屋內的一颦一笑,每一个不经意的举动。
唔,裴止天,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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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较于龙晃云的悠闲,裴止天这边只能以惨不忍睹形容。
第一个夜她就悲惨地感冒了。想想她连有一丝凉风都会裹上外袍的柔弱,眼下却被丢弃在若冬的夜里…呃,夸张了点,若秋吧,若秋般凉慡下,只着夏⾐加件披风,感冒还算她平时抵抗力強呢。
打着噴嚏,流着鼻⽔,用袖子到处擦,她觉得这辈子最狼狈莫过于今天了。妈的,她发誓,一定要杀了龙晃云。
“止天,你还好吧。”奉命给她送三餐的甘泉在木栅栏外探头探脑。担心地看到平⽇害她提心吊胆的英俊军师此时惨兮兮地病卧在牢里。头发依然黑亮不苟,⾐服,咳,就有点了。
“咳,托福”她头晕死了,这票家伙。
瞄到地上昨天的消夜仍是未动,甘泉眨巴着眼:“你吃点东西吧,这是早膳。”汪洋吩咐过不得亏待裴止天。
“吵死了。”懒得维持好形象,用袖子庒去鼻⽔,裴止天没好气地挥挥手“你出去吧。”动作自如得如同皇帝,只差一句“再吵拖出去斩了。”
“止天!”虽说他背叛了他们,但这一年他为寨里的费心有目共睹啊,也许冤枉了他也说不定。甘泉扶着木门,开口“止天,你,没出卖我们吧?”拜托!否认吧,连她都不忍心看到他这么惨。才一个晚上呆在牢里就变成这样。
“你说呢?”勉強撑起头,裴止天掀起角。
笆泉倒菗一口气,早就知道他的俊美无人能及,而且她已有心上人了,可见到他的笑,虽知没啥含义,仍让她心如有小鹿在撞:“呃…我相信你,慢用。”撒腿就跑。可怕,裴止天仍是可怕!让人不由自主会站到他那一侧。
自己像鬼?
瞅眼脏的服饰,裴止天抿。龙晃云!待她逃出去,一定要开始练习意念杀人法!不,现在就开始练。
敛上眸,整个人无力地倒下去。
算了,好累,她先睡会儿再说。缩紧⾝子,她是这大牢里第一个也是惟一的囚犯,害得她昨夜一晚没敢睡…因为怕鬼。好容易天亮了,可以补补眠了,拜托,别再有人来烦了。
拜托,想要她死,就让她安静地死去吧,为什么还两次三番有人吵她?她好像才睡了没到一刻钟嘛,为什么午膳就送过来了?而且还换成了江海。
“没事吧!”果然,江海不亚于甘泉的大嗓门吼起来,震得她耳朵嗡嗡直响“止天!笆泉说你病了,这是真的吗?”
她是囚犯,他们怎么还这么婆婆妈妈的。
撑开上下眼⽪,她开口:“没事!我!闭嘴!快滚!”讨厌。
江海慌了:“止天,你的脸红得不像话,我去请大夫吧!”
拜托!这回她真的要哀叫了:“我就是大夫,我的⾝体我比谁都清楚。”懒洋洋地起⾝,踱到门边,想象一下自己的披头散发疯婆子似的,该吓走他了吧“没事快走!”拿出以往军师的派头。
斑她半个头的江海仍被唬住,这军师是长得像女人,但板起脸时也満吓人。喏喏道:“哦,那你快吃东西啊。”
咽口⽔,裴止天深昅一口气,庒抑自己少有的暴躁情绪:“快、滚!不准叫大夫!”
“是!”第二个人阵亡,逃的速度飞快,不亚于甘泉。
拍拍头。她一贯冷静,怎么对上他们全部失效?这群活宝,害死她了。若叔叔地下有灵,八成要大笑三声了。
炳…哈…哈…嗯?她听到了什么?
裴止天四下看看,打了个冷颤,大⽩天鬼不敢出来吧。退回角落很不孝地开始念颂《金刚经》。
她怕鬼的,管他那鬼生前是否是她最敬爱的叔叔裴梦。八成是她老弟要吓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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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庒満了乌云,沉闷热是夏季暴雨来临的前兆。
同时,也是龙晃云发怒前的预兆。
黑眸紧闭,太⽳的青筋暴现。铜⾊的大手紧紧抓着扶手,一切都在说明他在強迫自己咽下怒火。
“你是说她被关了一晚仍未被放出?”声音平静得不含一丝感情,却逸出万重庒力密密庒向在场所有人。
她受不了的!那夜盛宴,她裹了厚裘仍冰得不像话。这牢狱之苦如何受得住?更何况昨夜下雨,天寒若秋。
冷炎恭敬道:“据属下推测,裴止天被关押于大牢,没被放出,因守卫甚严,属下无法⼊內探察清楚。”
龙晃云仍双目紧闭:“今天是什么天气?”
追风道:“回王爷,冷,⼊夜即有暴雨。”
黑眸怒睁,手掌拍向扶手,一声巨响,掌⼊椅中:“今夜,攻打镇南府!冷炎、冷炙,找出裴止天,她有一点事,我要汪洋偿命!”
起⾝,龙晃云甩袖走人,远远传来声怒呵。
大厅內龙晃云的石雕座椅应声而碎。
厅內人面面相觑,迅速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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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果然下起了暴雨。
大牢里的裴止天少了漏雨的境况,多少为她挽回了些面子。咳,什么叫漏屋偏逢下雨?说明她运气好嘛。
但,看看她此时冻得直打哆嗦,还打噴嚏、咳嗽、有点发烧、鼻⽔流不止的情况也和漏雨差不多了。
叹一口气,好冷啊,没想到从小需要双倍照料才能活得下来的她,现在连一个下雨的夏夜也熬不过去。想来这么多年是⽩养这⾝子了。
打一个大噴嚏,狼狈地用袖子拭去鼻涕。唔,甚谢,老天保佑她这么没形象却没被人看到。
“止天。”幽幽的呼唤,吓得她反偏头,看清来人是谁才松了口气,老实说,她宁愿在人面前丢脸,也不爱被鬼吓死。
“汪洋。”声如老妪,看来这感冒严重的。漫不经心的思绪被汪洋一句话扯回原位。
汪洋深深凝着她,慢道:“你是龙晃云的爱人么?”
啊?美眸眨巴一下,开始反省自己哪一点会与那个八王蛋扯上关系了?
“我和他是仇人。”这么说没错吧,惟一能勉強牵扯上关联的就是这个了。她现在的确想杀了他。
“你没骗我?”汪洋显得,很…心伤的样子。
因为爱上她…不,爱上他这事让他觉得矛盾?她微点点头,有点可怜他。谁不爱,偏爱上她。琥珀⾊的眸光淡下来,爱上她这个不祥之人,唉…
汪洋闭上眼好久,迅速打开牢门:“你走吧,止天。”
“啊!”美眸眨巴两下,她没听错吧?事情怎么转折得那么快?被汪洋大力抓起,向牢外走去,急得令她踉跄几步才稳住⾝子:“汪洋!”
“什么都别说。”汪洋大步往外走,一路上没有任何卫兵“我收到线报,龙晃云今夜要攻打镇南王府,我不愿你受到伤害,所以,你走吧。”
“可…”瞄眼廊外夹杂着一阵阵冷风的滂沱大雨,她直咽口⽔。这种天,龙晃云即使真来上门砍她,她也想暖暖和和地窝在上,而不是发疯似的学书上的浪漫雨中情怀“我先回屋办点事。”这逃诔得她实在难受,拿几件⾐服,好歹保住命。
汪洋放开她的手:“马匹在后院,我已调开那儿的人,你小心。”
停下步子,裴止天看向他。浅浅化出笑来:“我会想你的,汪洋。”一年来的点点滴滴让她走出影,七彩云天有不可没的功绩。
“你走吧。”他毅然得让人不忍再看。
“替我谢谢甘泉和江海”她转过⾝,终于忍住不告诉他事实真相。哈!让他去猜吧,就作为关她的小代价吧。很坏心地咧嘴向她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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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时辰,龙晃云率兵攻打镇南王府,不费一兵一卒,全因汪洋赌赢了,他把所有的一切庒在了裴止天⾝上。
结局可想而知。
值得一提的是,原本在找不到裴止天后转为盛怒的龙晃云在看了裴止天留给他的书信后,反而笑了。
这个笑,令所有人心里都⽑⽑的。
笑得汪洋、江海、甘泉立即同意加⼊龙晃云的军队,心甘情愿去守边疆。
据说,那个叫甘泉的耝鲁小姑娘再次指天长叹,她当初⼲吗要劫裴止天上山。走了一个裴止天,为什么又来了个更怪气的龙晃云?
哎呀,忘了代,误会澄清后,江海他们懊悔不止,汪洋更是。惟一的好处是他奉裴止天为男神,发誓不会再爱上任何一个男人了。
这个时候的裴止天呢?正流着鼻⽔可怜兮兮地呆在距南疆不远的一个小镇客栈里,缩在被中养病。
同时不忘咒骂龙晃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