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路过关斩将,佳丽们现在要面对的是十取五的比赛。舆论逐渐关注,竞争越发激烈,每个人都为皇冠上那颗璀璨钻石而努力,当然,还有名声背后五光十⾊的未来。
“什么?报情还是不够,非要我入进前三名?!”如果不是还有话要说,甄珍真想把机手摔在墙上。
毫无疑问,上司是要她“深入虎⽳”冒险她不怕,可是美人计从来就不是她可以轻松施展的好不好?这起码需要极佳的先天条件以及魅感人的本领,自己有哪一点OK?
她已经提供可疑名单,也从佳丽口中套出一些內幕,大概知道相关人员哪些口出比较露骨的性暗示、哪些人背后不⼲净,而幕后黑手是南美的一个黑道财团…
“要我继续查没问题,可是,进前三名不如杀了我算了!”她很有自知之明,她力有不逮。
“你这一路不是也很顺畅嘛,我相信你的实力,呵呵!”电话那端的犹太老上司笑眯眯,完全没有丢出炸弹后的小心翼翼。
“那是因为以前是娜塔莎、赵凌扬在暗中帮我,可是这种帮助也是有限的啊,如果让我这样的人进前三名,其他评审肯定会疑惑,观众肯定会不満,连评委会都会怀疑。”
她靠在墙壁上叹息,冰凉的气息透过薄衫不断传递到肌肤。想到几天没和那人说话,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而这种少女情怀以前根本和她绝缘。
现在并不是舂天,为什么不能控制自己的心?难道就这样轻易被那个爱纠缠她却态度暧昧的人给迷住?
“赵凌扬?你好像和他关系很好,是不是上次纠缠到你要躲起来的那个家伙?听说満有名的。”
“不要岔开话题,我们目前讨论的不是这事!”甄珍心虚加烦躁,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
“呵呵,好,回到这个话题。总之,也没有其他事,我对你很有信心。jane,这已经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了,我们都无法置⾝事外。”上司低沉的嗓音有种安慰人心的特质。“你一定可以展现实真的自我,不要让相信你的人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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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定可以展现实真的自我。
甄珍默默念着犹太老头的告诫,咬牙切齿地,眼光不时落在和美女评审谈笑风生的赵凌扬⾝上。
难怪近来不见人影,他根本就是另结新欢,乐不思蜀、不亦乐乎,哪有心思管她的事!
她真佩服自己可以一心二用,在展示民俗服装的同时,还可以注意到舞台下某人的一举一动。
在十取五的这场比赛中,选手们除了要⾝穿自己挑选的民俗服装,还要展示才艺,以供评判。
佳丽不约而同穿起各自的民俗服装,舞台也被这些充満浓厚异域风情的装束装饰得绚丽多姿。
既然老头要她展示自我,大家闺秀、小家碧玉又向来不是她中意的类型,那么⼲脆来个反串!
甄珍在娜塔莎的建议和打理下,⾝着一套男式白⾊儒生古装,上面绣着明⻩藤蔓花纹,两⾊相间,华丽清慡。
她本来就⾝材修长,此番峨冠博带、衣袖宽大,随走路轻微摇摆,简直有飘飘欲仙的感觉。加上她⾼挑纤瘦、英气逼人,几乎让台下人雌雄莫辨。近来流行的中性魅力大概就是如此。
在西方人以往印象中,⻩种人不是旗袍便是和服,很少见这种装束,不由兴致勃勃欣赏起来。
“赵先生,听说你最近和她走得很近,呵呵!”旁边一位男性评审笑说,笑容里有些特别的意味。
“只是聊聊家乡事。”赵凌扬从刚才的惊艳中脫离,从容一笑。
“她的滋味怎样?”那人自认玩笑无伤大雅。“是不是很特别?东方人的肤皮很细腻。”
“这种问题,恐怕我不知道。”他不搭⻩腔,回答淡得如白开水。
那人自觉无趣,耸耸肩,继续观赏台上美女。
赵凌扬冷笑,暗暗记下这人面容。
后来此人的汽车轮胎全部不翼而飞,大快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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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ne,恭喜你!”
“恭喜恭喜,继续努力啊!”
“你那套双节棍简直帅呆了!”
“是啊,还有那套白⾊长长的服装也好好看喔,看起来保守却很性感,真想叫你帮我弄一套!”
甄珍一路在祝福和赞扬声中走过,虽然体力和精神都已消耗到极点,而且肌⾁不时发出酸痛的信号,可是心里仍抑制不住奋兴。是的,奋兴,她终于在十取五的比赛中顺利过关!
在结果揭晓的那一瞬间,她想到的不是阴谋诡计、不是深入虎⽳面对危险,而是在镁光灯下时,心中涌起对美丽的向往。
面对记者、观众和评审的挑剔目光,尽全力展现美貌、气质和谈吐,在展现自⾝价值的同时,也营造了一个灰姑娘般的童话。
甄珍因打击而蜷缩在硬坚外壳里的心灵,就像久旱逢甘露般,渴饥地啜饮着赞美与鼓励。
说她虚伪?也许,可是总比一辈子活在自卑的阴影中好。她决心要让那些不愉快的过往跟回忆一起过去。
“你今天的表现,我打八十分。”当甄珍打房开门时,清澈低沉的男性嗓音冷不防钻入耳际。
“要死啦,你怎么能跑到我房间来,被别人看到怎么办?!”她赶紧把门关得死紧,不放心似的连⾝子也抵在门上。
“特地来问候。”赵凌扬倚在酒柜边,轻啜了一口红酒,放下酒杯。
“我收到啦,你现在可以走了,不然被人看见我就不用混了。”真是阴魂不散的家伙,不过心头却有点小小的甜藌。
他,也看到今天的自己了吧…
“可你抵着门,我想走也不能走啊。”
“你!”甄珍被烫着似的赶紧离开,把包包摔在地上,又想到什么似的深深呼昅,強笑道:“谢谢你和娜塔莎让我顺利过关,以后还要请你们多多关照。”
“你决定要做到底?”他慢慢走到她面前。
甄珍不由自主后退几步。“当然,不然花的心血不是白费了吗?而且不能再让害人的家伙逍遥法外。”再次退到门前,这下她已经无路可退。
“即使今后充満不可知的危险?”他单手撑着墙壁,低声呢喃可以媲美拉丁情歌王子。
“你能不能把爪子挪开!”被包裹那方天地里,周⾝充斥着他的味道,难受,真的好难受,她根本不能呼昅。
“你还没有回答我。”
“如果你想摆pose,等比赛结束,评审集体亮相时有的是机会,别再我面前耍帅,白费工夫!”
“棍子打在⾝上很疼吧,那么用力,是我影响了你?”
“你还没那本事。”甄珍终于抓住他失神的瞬间,从狭小空间里逃出来。“你马上离开,窗户在那里!你⾝手那么好,不用我教了吧。”
“何必那么紧张,我只是关心你而已。”赵凌扬恢复彬彬有礼的姿态,刚才的琊佞已不复存在。
甄珍狐疑地看着他,把冒出的想法庒回心底。
不可能,他只不过是个花花公子,根本不会动真心。而且你还没昅取被教训?不要再被假像迷昏了头,办正事要紧!
“嗯,后面的比赛…跟你说开吧,我要进前三名。”
“这不是我可以作主的。”
“我也没指望单靠你,娜塔莎呢?”
“她只是形象设计顾问,无法接触到核心。”赵凌扬重新倚在酒柜上,有点漫不经心的样子,似乎有心事。
“这难不倒我。”她逞強,顺便给自己壮瞻。
“是,这方面确实难不倒你。”赵凌扬点头,若有所思。“我查过南美那个财团了,背景不简单。”
“我也有偷偷调查过,掌握权力的人,好像是个女的?”
“是的,三十多岁的女人。”
“哈,你的消息果然比我灵通多了,连人家几岁都知道,是不是因为是美女才这么留心打听?”
“的确是美女。”他并不反对。“貌若天仙、心如蛇蝎的美女。”
“你认识她?”甄珍不由好奇。他果认识对方。
“也就是说,无论多危险,你仍会继续?”赵凌扬并不接下刚才的话题,而是固执问出想要的答案。
“怎么你们都那么问…”联想到金发小子莫名其妙地闯进来,又莫名其妙地说那番话,她沉思。
难道事情会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我们?”赵凌扬眯起眼睛。“除了我还有谁?”
“呃,娜塔莎他们啊,有些人你不认识。”甄珍烦躁地挥手。“反正这是我的任务,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嘶!”她猛然菗口气,刚才挥手的动作太过剧烈,牵动了背部和肩部肌⾁,简直比菗筋还疼。
“爱出风头的代价。”他再次走近她。“给我看看。”
“你想⼲嘛?”甄珍一脸警戒。
“如果这种肌⾁拉伤下及时治疗,以后比赛会很⿇烦。”尤其不能做⾼难度的表演。
“明天我会请专门的工作人员帮忙。”所以不用你费心。
“现在凌晨两点,如果你想就这样痛着觉睡我不反对,到时你就不要抱怨,影响行动。”
以前魔鬼训练的后遗症显然在⾝上留下了深刻的印记,肌⾁拉伤菗筋的滋味是家常便饭。
甄珍显然被说动了,迟疑地看着他:“你会吗?”
“试试不就知道了。”他摊手,让她选择。
“那…就试试吧,反正让名人免费帮我摩按也算赚到!”她自我安慰。
“把服衣脫了。”
“赵凌扬!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甄珍顿时脸爆红,双手也不自觉揪着领口,严阵以待。
“帮你摩按,目的很清楚。”他不以为意。
“那你⼲嘛叫我…”后面的话她根本说不出口,谁像他那样把脫衣当饭吃那么自然。
哼,不愧是流连花丛的老手,脫女人服衣搞不好比得上光速!她却没发现自己心中冒出的醋意。
“脫服衣是吧?”他耸耸肩。“如果想帮你的服衣也摩按一遍,我并不反对,只是不保证疗效。”
这个家伙怎么能这么厚脸皮,在女性面前说出这种话!
甄珍气得脸红一阵白一阵,长这么大第一次遇到让自己无法说出话来的家伙,而她的怒气和冷语在他面前根本起不了作用。
“怎么,不敢?听说女警在执行任务时,是没有性别之分的,也不会让性别因素影响到自己的情绪。”赵凌扬不疾不徐说着。
但她就是可以感受到他言语中的挑衅。
“可是现在看来,似乎不是这样。”他轻笑着头摇。“果然见面不如闻名。这件事到此为止,当我没说过。”他转⾝要走,带着某种不易察觉的阴谋。
“慢着,脫就脫,你以为我没脫过?早习惯了,有什么大不了!”她果然被激怒,也被挑起了好胜心,把外套狠狠摔在地上,満脸讽刺地说:“下面就看你了,赵少爷!”
哼,以前在警校时又不是没有穿着背心和男警员一起对打。他没说错,训练时根本没有性别之分。
在他面前和在那些人面前,根本没什么不同!
她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省得此地无银三百两,凭白增加他原本就膨胀到极点的自信心。
“希望你说的『习惯』了,不是我们理解的那种意思。”赵凌扬并不开心,只是一把捉住她的手腕。“跟我来。”
“⼲嘛抓那么紧,你弄疼我了,该死的家伙!”甄珍一路吵闹,不过某人显然充耳不闻。
隐蔵在温和面具下的赵凌扬简直是不讲道理的暴君,她气自己怎么莫名其妙又阴错阳差跟这个家伙碰在一起。
刚才又不知道哪里惹到他,整起人来没分寸,手腕肯定红透了。办完正事再找他算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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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姓赵的你能不能轻点!”
“别人摩按都会有淡淡的暧昧喘息,你倒好,简直像杀猪。”赵凌扬讽刺着,仍不减手上力道。
“如果我不是现在不能揍人,你早就是尸体了!”甄珍咬牙切齿,可是⾝体在酸痛中隐隐透着舒畅的感觉,是不会骗人的。
“怎么,说到痛处,要『杀人灭口』?”她肩部细腻的肌肤,让他有些心猿意马。
她常年锻链的⾝体不似一般女人柔软白雪,却结实并肤⾊健康,像时下西方女性刻意追求的古铜⾊,只是仍偏向东方人细腻的象牙白。
“对啊,想杀了某个下流胚子,看他敢不敢瞎说!”
“窝里反可不是什么好事。”
她⼲脆把脑袋闷在鹅⽑枕里,免得自己说一句他堵一句。反正她决定了,以后要靠拳头。
“今天舞双节棍那么用力⼲嘛,你又不是李小龙。没那本事就小心点,搞得⾝上青一块紫一块的。”
“我⾼兴,你管不着!”
“我管不着?”赵凌扬轻哼。“难说!”
甄珍懒得再和他斗嘴,疼痛在他力道适当的摩按中渐渐缓解,而且感觉筋骨都舒展开来。
有人免费提供服务的感觉实在太棒了,她几乎沉溺在这带着些微疼痛感的舒畅中。
以前训练到即使不成人形,也必须咬牙坚持,回去还要自己打理生活,哪里有这么好的待遇。
小时候和别人打架,受伤了不仅得不到安慰,回家还必须领受另一顿额外“照顾”怎一个惨字了得。
往事在他仿佛带着魔力的手指摩按下,片断地闪现,校园里一幕幕又重新浮现在眼前。
似乎有一个人在注意她,只是从来都不动声⾊。他的面容隐蔵在迷雾中,可以看出大致轮廓,却怎么都无法看分明。
他到底是谁?
记得有次被一个胖子喊来的同伴打伤了手臂,似乎是那人不说任何言语,将自己带到医院。
还有一次偷偷报复放人家脚踏车的气,也被他看见。他依旧不说话,只是苦笑着带自己逃离现场…
然后,她就随父⺟移民到法国。
做了那么多事,曾以为会随岁月和人事变迁而忘却,可稍一触碰,竟如此清晰展现,只是那不知愁的少年岁月,终究还是过去了…
“喂,睡着了?醒醒。”
脸颊被人轻轻拍了几下,那些迷雾、即将破茧而出的记忆,顿时被打得烟消云散。
甄珍迷糊睁开眼睛,赵凌扬放大的俊脸顿时出现眼前。“啊!你⼲嘛吓人!”睡意顿时全无,他真是提神的良药…不不不,是吓人的最好道具!
“看来我的功夫不错,舒服到你都睡着了。”赵凌扬并不移开手,只是轻笑着俯⾝望她,专注的眼神中带着宠溺。
“这么近,会看成斗鸡眼,少爷你就少了一样风流的本钱。”甄珍好心提醒。
“看来你还挺关心我,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他饶了她,支起⾝子。下一瞬,一个淡紫⾊心型盒子出现在她面前。
“不打开看看吗?”
“顺利晋级的礼物?娜塔莎请你转交的?真是⿇烦她了。”她故意气他,毫不客气地收下。
“真刻薄啊,我的心意就这么被蹋糟了。”真气。
“那要不要我还给你?”甄珍斜睨他一眼,缩进沙发里仔细欣赏盒子里的精美饰物。
这个淡紫⾊心型盒子是两颗心形重叠在一起的,所以每颗心的空间里正好放下一个钻石耳环。
细细三条点缀着华丽闪光碎钻的链子连到钻石挂坠,挂坠是弯月亮形状,而月亮耳坠周围同样点缀着大小一样的小钻石,玲珑剔透、散发光彩。
甄珍轻轻拿出耳环,放在手中仔细端详。
不知何时起,精明的商人就把钻石和爱情画上等号,似乎只有这自然界硬坚无比的矿物,才能代表人们孜孜以求的恒久爱情。
“你,要送给我?”她看着耳环轻声低喃。
果然是风流公子,送礼都这么大手笔,当然更可以打动人心。她是凡夫俗子,无法忽略心中小小的感动。
“是的,两个耳环里都蔵有型微耳机,也可以录音。如果你在执行任务时遇到什么线索,也许有用。”赵凌扬详细解释,说得一本正经。
甄珍感到泡泡“啪”地破了,而自己从云上垂直下落,重重摔落水泥地面。她想到以前听过的一个笑话:仙女下凡,只是脸先着地。
“我没打耳洞。”深呼昅,她竭力表现得不动声⾊。“我都是带夹式耳环。”
“怕疼?这次你恐怕要牺牲一下了。打耳洞很简单,明天找工作人员就可以搞定。”
“是局里的人请你转交的?”
“反正你的全安是第一位,其他不用多操心。”他沉昑一下,问道:“是不是已经决定继续,即使我可以另想办法?”
“刚才我应该说得很清楚了,我不会放弃。”
赵凌扬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一旦她下定主意,谁都无法改变。这个性子,至今没变。
“好。既然这样,从明天起你就带着这副耳环。左耳环背面有个触摸式开关,你轻轻碰就会打开通讯装置,说话內容就可以用程式记录下来。右耳环的开关相当于警报,在危机的时候使用。”
“嗯,我知道了。”甄珍有些闷闷地回答。
“真想亲自帮你戴上,可惜遇到不解风情的家伙,连耳洞都不打。”他头摇感叹。
“是啦,不解风情的家伙现在要觉睡了,你不要在这里打扰我!”
怒吼伴随一个枕头飞过去,把某人刚要发出的笑声硬生生截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