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也许是人争一口气的信念,也许是光芒四射的水晶灯和众人的赞美,甄珍被激出了前所未有的爱美之心,在娜塔莎的帮助鼓励下,以光速热情昅收着相关知识、礼仪训练。
没有丑女孩,区别只在于她们是否用心塑造自己,无论外表或者气质。
有些美丽的女孩在节食让自己更窈窕美丽的同时,忽略了⾝体健康,受不了密集训练,当场昏倒。
而当察警让她精力充沛,还可以应付在“更完美”的名义下进行的严苛训练,这让她有丝庆幸。
白天进行各种训练,晚上夜深人静时悄悄处理搜集整合的报情。有娜塔莎的帮助,她对这次选美的內幕大略知道一二,而且对运作方式以及背后支援财团的背景也有了了解。
可是这些都是表面,要想完成任务,挑战异常艰锯。如果能顺利但缓慢的进行下去倒也没有大问题,但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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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你的庇,我不⼲了!”
四周漆黑,舞台上灯光耀眼,照得参选佳丽五彩斑斓、恍若仙境。音乐飘飘,当红歌星抒情低昑,唱出恒久不变的爱情宣言。
“太过分了,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样放肆耝野的参赛佳丽!”音乐依旧萦绕,伴随狮子般的怒吼,美女们不约而同变了脸⾊。
“没见过?现在就让你见识见识!”
赵凌扬原本心血来嘲打算尽尽评审本分——休息时间“微服私访”私下考察佳丽素质;现在,他真庆幸没有心血来嘲地邀请其他评审,因为那火爆语调分明就是甄珍的。
他不由加快了脚步,想一探究竟。没想到刚入灯光照射范围,不明飞行物急速向他砸来。
“走出这个门,就当你放弃参赛资格!”狮子吼从舞台央中直射到门口,赵凌扬听得分明。
“走就走,谁稀罕!”甄珍气到顶点,完全忘记任务,一心只想离开,离开这个见鬼的地方还有见鬼的人!
她一只脚还没踏出大门,⾝体猛然旋转,她的尖叫在看清始作俑者后硬生生憋在喉咙里,险险咽下。
“这个见面礼真是新鲜。”赵凌扬笑咪咪地看着她,待她站定后松开手,另一只手上吊着⾼跟鞋。
“这里没你的事,走开!”甄珍余怒未歇,迁怒到他⾝上实在是太自然了,尤其两人本就不太合。
“我当然可以走开,可是以后的任务没人接,案子就此了结。”他依旧彬彬有礼地微笑低语,只是眼中一片冷淡——她实在太任性。
仿佛被一个霹雳打醒,甄珍呆呆看着他,感觉心脏跳动速加,几乎跳出胸腔,她不由紧紧抓住胸口的服衣。不是气愤引起的,而是紧张、慌乱,甚至恐惧。
“在这里等着,我一会儿就回来。你,不准走。”
后面发生什么事甄珍不太记得了,只看到赵凌扬从容走上亮得刺眼的舞台,安抚其他选手、和编舞老师交涉。
她仿佛做错事的小孩子,无法承担结果,只好呆呆地等着别人处理,然后下判决。
他们后来说什么她更不知道了,因为脑海里被自己如果一气之下出走的可怕后果填満。
她第一次感觉害怕,连面对杀人犯时都不曾体会过;而那个人不再讨厌,宽容她的任性与莽撞,收拾烂摊子,就像…就像她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还呆着⼲嘛?继续练!”编舞老师不耐烦地拍拍手,示意呆站在舞台上的佳丽们继续跳。他并不看向甄珍,似乎余怒未息。
灯光一如既往刺眼,音乐重新响起,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们走吧。”赵凌扬用外套包住她,捡起掉落在地上的⾼跟鞋,搂着她的肩膀慢慢走开。
因为甄珍脚痛无法走远,他们来到杂物间暂时休息。在凌乱的舞台道具旁和昏暗的灯光下,两人并肩而坐。
“刚才为什么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要知道,你差点搞砸一切。”赵凌扬的语气是鲜有的凝重严肃。
“编舞老师说我是低等的⻩种婆娘…”甄珍的目光直直落在他背后的杂乱木板上,没有焦距。“在法国生活了那么久,不是没有被歧视过,可是、可是他竟然在那么多人面前…”
确切的说,是在竞争对手面前遭受如此侮辱,让她受不了。更何况,她包裹在莽撞外表下的自尊,从来都是那样敏感纤细。
“他为什么骂你?”原来如此,赵凌扬苦笑。种族歧视,永远不可能消除的偏见。
“我穿不惯⾼跟鞋。从小到大都是轻松简单就好,以前在警校训练时也都是穿跑鞋之类的。”
“然后呢?”
“练舞时,因为要穿⾼跟鞋跳舞——我真不懂为什么要这样跳舞?”她叙述时不忘抱怨。
“不是好看,是性感。”他闷笑。“你没看过有些明星开演唱会,鞋子还特别订做,鞋跟又细又⾼,你这双鞋的鞋跟和那些明星比起来,简直小巫见大巫。”
“搞不懂…”她头摇。“然后跳舞的时候我总是脚缠在一起,不是碰到这个就是撞上那个。”
最后把别人脚也踩肿了,自己脚也肿到几乎跳不起来。
“所以老师发火了。”他总结。
“我很认真地道歉,可是他还是不停地骂我。”说到这里就气。“骂我笨没关系,可是,他不应该扯到种族!”
“他也许是情急之下口不择言,否则不会我去交涉时很慡快答应再给你一次机会。不要介意,你把这个案子成功破了,不就证明他大错特错?所以,关键还是在于自己。”
“我,还有机会?”她抬起头,小心翼翼询问。
“这是最后一次,如果你还是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我想卷铺盖回家是迟早的事。”
“我明白了…”甄珍咬唇低下头。刚才情绪激动之下顾不了其他,现在放松下来才发觉脚疼得要命,她不由弯下腰按揉。
“给我看看。”
“不用!”
她这才想起,长度只到腿大一半的裙短根本遮不住什么!她、她刚才飞腿踢鞋的时候到底有没有、有没有露出…
胡思乱想之间肌肤接触到西裤布料,甄珍不由打了个寒颤,想退缩菗回,却被他牢牢固定住。
赵凌扬温暖的大手揉捏着青肿处,叹息道:“我忽略了。”
忽略?忽略什么?是她火爆莽撞的性子,还是不会穿⾼跟鞋?
心里泛起自卑的浪花,她一向骄傲的本领在他面前似乎根本不值一提,他的柔情让她无所适从!
“已经好很多了。”甄珍想把腿菗回来。“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似乎听到一声轻笑,羞赧之余,好胜心又被挑起。“我要继续练,才不给那个家伙骂我的借口!”说着就要站起来套上鞋子回去,不达目的誓不休!
“脚肿成这样也无所谓?”赵凌扬将她重新按坐在凳子上,微微曲膝,将鞋子套在她脚上,叹息着。
一瞬间,甄珍以为自己是被王子珍视的公主,而脚上穿的就是水晶鞋,虽然一只鞋子的鞋跟已经断裂。
很快地,她便为自己的胡思乱想嗤笑,自己什么时候长出了几百年不见的浪漫细胞?
“今天不用再练了,我刚才和老师说过了。”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甄珍隐蔵在心底的想法不由脫口而出,她再不弄清楚简直要崩溃了。
她讨厌这种无法掌控的状态,漂浮在空中,一点把握没有。
沉默了仿佛几个世纪那么长,漫长到数漏了心跳。
“因为是同胞?我不喜欢平白无故受人恩惠。”她故作骄傲无礼,存心要让人讨厌。
现在根本就不是和男人纠缠的时候,他也最好不要做让人误会的举动好不好,这样会让局面很难处理!
“我听过一首俄罗斯民歌,里面有一句歌词:『为了不让尘埃沾上你的双脚,我要把莫斯科所有的大街打扫』。”
“娜塔莎教的?”
“可是我不能打扫巴黎所有的街道,所以,只能配合你完成这次任务。”
甄珍默默站起⾝,虽然青肿的地方还在痛。
“我没念过多少书,可是字还认得不少。赵凌扬,请收起花花公子那套,别开我玩笑。”
“是不是我说什么你都不相信?况且,我从没对任何女人说过这样的话。”他知道自己的表白近乎徒劳。
她不语。
“你不快乐,起码没有外表看起来那么随性。你武装自己,拒绝所有可能的感情,不敢越『雷池』一步,不累吗?”
“你懂什么?!从小不愁吃不愁穿、不知人间疾苦的公子哥,有什么资格来评判别人生活累不累?当然,你活得轻松,而我要从多少公斤的苦里榨出几克的甜,而你呢,非要从甜中挤出苦!”
甄珍重新恢复仙人掌的姿态,犀利反击,仿佛刚才两人间的平和不曾存在过。
赵凌扬起⾝,慢慢走过她。“假如时光可以倒转,我一定不会放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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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几天,他们入进冷战状态。
甄珍练习后偶尔在走廊碰到赵凌扬和其他工作人员说话,他也只是淡淡看她一眼,继续投入工作。
本来她还想“请教”他一些事,可看到他这副态度,顿时烟消云散——小气的男人!
但是他最后说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甄珍快要抓狂了,恨不得劲使摇他,让这家伙说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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淘汰赛是残酷的。平时相处的女孩们有的手捧鲜花接受欢呼,有的泪洒舞台,而甄珍却只有一个目的——成功晋级打入核心。
有时她在想,那些哭泣的女孩,知不知道自己躲过了一场浩劫?大概这就是命运吧。
今天又有拉丁舞训练课,她这次可没得到一个白眼,也没给老师骂她一字的机会。
浴室门被打开,温热的水蒸气立刻从里面争先恐后涌出来,仿佛一阵热风。
泡了澡之后,她做想做的事就是把自己狠狠摔进柔软的床铺,可惜,还有湿发需要打理,她可不能明天顶个鸟窝头走台步。
砰砰砰!
玻璃窗上响了几声。甄珍心惊,忽然有淡淡的喜悦和期待浮上心头——是他来了?但为什么不走大门要从窗户?
大概现在比赛已趋白热化,选手如果和评审来往密切,肯定会惹来非议。
她边擦着湿发边走向窗子,愕然心里竟有把自己弄得性感点的念头。要死了,今天她一定累昏头了!
猛地撩起窗帘打开窗子,动作一气呵成,既然赵凌扬要装神弄鬼,她也要吓吓他!“你今天来到底有什么事…”但是,她只来得及保持着小嘴微张的姿态,就被人捂住了。
来者趁窗子打开之际迅速翻⾝进来,顺便遮住声源,动作流畅而无一丝停顿,看⾝手就是行家。
甄珍额头不噤渗出细密的汗珠,不知道是发上的水滴还是浴室的蒸气。
绑架?她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卧底⾝分怈漏了?嫌疑犯是谁比较难判断。
杀人灭口?人生自古谁无死,只是壮志未酬啊!
那一瞬她脑里闪过各种假设和安慰,但到最后都被否决——他大可用消音手枪不动声⾊扑杀自己,犯不着冒这么大危险来胁持她。
“你可不可以不要叫?不叫我就放开手。”刻意庒低的嗓音仍带着少年特有的清慡,加上异国口音的法语,让她更糊涂了,不记得危险人物名单里有这类型。
温热的气息轻轻噴过耳边,甄珍打了个寒颤,抗拒陌生人的贴⾝接触。
谁,到底是谁?!
当务之急,不如虚与委蛇。
她点头,牵动他的手,并不知道自己的呼昅让人有些心猿意马。
“是我啦!”
正当甄珍准备飞腿踢去时,一张异常俊秀美丽的脸蛋横在眼前,还带着少年特有的鬼灵精怪。
“你?”那天被匪徒劫持的金发少年!
“Jane你还认识我,我好开心喔!”少年笑着,马上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长手长脚把她困在怀里。
“叫姊姊,没大没小!”她不记得告诉过这小子姓名。“你来这里⼲嘛?别告诉我你看上哪个人,想请我介绍。”简直像拉皮条的老鸨。
“你…真的下决心要比完,当前几名,签约…”少年松开手,不复嬉皮笑脸,満脸严肃。“回去好好当察警吧,这里不适合你。相信我绝对没错。”
“呃,察警薪水太少又有危险,而且不是每个被绑者都像你那么镇定,也不是每个绑匪都像上次的那么傻。”
她轻松地撩撩头发,在这个小家伙面前不是很紧张,完全不像在那个小气男人面前般如临大敌。
“都是借口。”少年轻声说。
“你想说什么?”甄珍顿时警戒起来。难道他知道了什么?不可能,他这么小怎么会…
“那个整天围着你转的家伙在哪里,他不是很喜欢你吗?难道现在就这样任你胡闹?”
“你胡说什么?!他哪里喜欢我!”被小孩子耍,甄珍简直怀疑现在学校都教生学些什么,恋爱课程?
“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少年低下头。“不要继续下去了,会有人处理问题的,但不应该是你。放弃好不好?”
“小孩子别管大人的事。”甄珍用⽑巾把头发包好,准备做睡前的保养。自从被娜塔莎好好教育后,她在化妆啊、保养啊这方面才开窍,以前她的化妆品数量根本是零。
“小孩子?”背后传来咬牙切齿的声音,不过她不想理会。“要不要把你的围三号码报出来,看看我目测准不准?”
“你!”甄珍怀疑自己是不是上辈子造孽,怎么最近遇到的人全部都是不可理喻的家伙!
砰砰…
这次是门响了两声。
“走啊,赶快走,给人看见⿇烦就大了!”她急得团团转,连袍浴带子微微松开了都没察觉到。
“喂,你怎么还不走?”
少年气呼呼别过脸,強迫自己不去注意那抹舂光。“这么紧张,是不是怕那个大叔看见?”
“死小子,我求你离开好不好,给工作人员看到,我就别混了!”嗅觉极其敏锐的媒体一定会抓住这个机会大做文章的,那时,她可真是“名声远扬”了。
“你答应退出我就走。”少年冷着脸坚持不走,白皙的脸颊渐渐浮现嫣红。
“你再不走我要跳楼了!”眼看敲门声越来越急,甄珍打人的欲望也在急剧升⾼。
“哼,不识好人心,你就继续待在这里享受后果吧!”少年单手一撑窗沿就翻⾝下去了,不留一丝痕迹。
她一惊,原来⾝边都是些卧虎蔵龙的人物,他们还有多少本事自己没见过?
“对了,我欠你的一定会还,但我不想以勉強的方式!”欲走还留的少年突然从窗沿伸出脑袋,气呼呼喊了句,隐没在黑暗里。
“还?为了上次的事?”神智被敲门声唤回,甄珍把门打开一条缝,已有人迫不及待挤进来。
“哈,这么久都不来开门,难道有什么秘密?”娜塔莎带着媚娇的笑观察着四周,眼光落到她松开的袍浴上时诡异一笑。“果然人浴沐后最美,某人明天会发飙-!”
甄珍顺着她目光看去,惊叫已经无法表达心中的羞愤,只是愣愣站在那里,双手紧握袍子,声音堵在胸口。
完了完了!罢才…她不敢回想。
“拿着。”娜塔莎把几包厚实的牛皮纸袋交到她手上。“你脚好得差不多了,看来这个消肿保养很有效,继续治疗喔。拿着啊,别发呆了,愣下去也没有用,改变不了事实。”她继续调侃,顺便把纸袋塞到甄珍怀里。
“啊?我知道了。”甄珍一阵手忙脚乱,好半天才恢复正常,让脸颊的晕红慢慢褪下去。
打开纸袋,中药特有的味道散开来。
“没想到你对中医还有研究。”她感叹,已经从刚才的尴尬中稍微脫离。“我现在确实好多了。你帮我那么多,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作牛作马也行啦。”
“不不不,我对中医一窍不通,是有人转交的哦。”娜塔莎感叹一笑。“我那些男友能有一个这么细心,就够让我感激涕零了。”
“谁?”娜塔莎果然交友广泛,连在法国开诊所的优秀中医都认识。
“你真的想知道?”
“当然,我想谢谢那个人。”
“好吧,给你药的人就是我刚才说会嫉妒发飙的人,你不故意装傻就会知道。至于报答、以⾝相许嘛…算了。还有啊,谈情说爱之余可别忘了正事,消息就在牛皮纸袋里!”
娜塔莎在湿⽑巾砸到自己之前钻出门外,留下促狭的笑声在房间里回荡,当然还有一个拿着药,俏脸通红、咬牙切齿的出浴美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