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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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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要去哪里?”

  大清早,四个大男人前脚刚跨出旅馆门口,后头有个俏丽的纤姿马上追上来。

  她的脸一暴露在众人眼前,关城低咒一声,忙不迭将她按进怀里。

  四个人左顾右盼,确定没有人看见,连忙拥着她再回到二楼房间。

  “该死,你不能这样出去。”关城盯住子。

  “我的脸有什么不对?”她还以为自己沾到脏东西没洗⼲净。

  “哪里都不对!”三个男人异口同声。

  她的樱纷嫣红软,明眸漾着⽔光,肌肤⽩晰得如同百合‮瓣花‬,一副出⽔芙蓉的美态,剪短头发有什么用?骗得倒人才有鬼!

  “我来想想办法。”

  阿汤从他自己房里拿回一些简单的道具。

  他先在她声带附近贴上一个贴片,如此她不必刻意装腔就能发出低沉的男音。为了掩饰贴片,他又帮她粘上落腮胡,再用一种淡墨⾊的⽔,将她两只露出来的手掌涂成古铜⾊。

  于是,半个小时后,对街的酒吧里多了四条大汉,以及一个声音低沉、相貌威武的瘦小“男人”坐在桌子旁等早餐送上来。

  酒吧里的人超出她想象的多,位子几乎都坐満了,其中有七成是泰缅人士,其他三成则⻩⽩‮人黑‬都有。

  每个人都很专注于自己的食物,却又敏锐地在监测隔桌的举动,使得店內的气氛热络中蕴出几丝诡异。

  须臾问,店主人端来五盘乌漆抹黑的食物,和一个消息。

  “关,芮德昨天半夜进城了,人还在楼上‮觉睡‬,一会儿便下来。”

  “知道了。”他点点头。

  酒吧的二楼也是旅店,芮德习惯投宿在此处。

  “芮德…唔,芮德是谁?”一开口冒出来的是陌生男音,她自己都吓一跳。

  “逢卫那件案子的仲介人。”老尚低声回答。

  四个大男人开始埋头苦吃。

  巫晶媚拿起叉子戳戳一疑似⾁类制品的焦炭,不太确定应不应该把它塞进肚子里。再看看其他人,这些形状诡异的食物似乎一点都不会困扰他们。

  “全吃下去!”关城低声命令。

  “现在不吃,接下来不知道何时才有热食。”阿汤好心加一句。

  “好…”她迟疑了一下,慢慢地咬了一小块。

  原来是培和煎蛋!她松了口气,其实味道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恶心,只是卖相看起来很可怕而已。

  四个大男人唏哩呼噜就吃完了,她的盘子里还剩下一半,这时老板又端来五杯冷饮。

  巫晶媚盯着那杯淡⻩⾊的半透明体,看起来…实在…很像…尿

  四个男人若无其事地灌下去。她挣扎片刻,好吧!⼊境随俗。

  啊,原来只是稀释过度的凤梨芒果汁,并不难喝,老板为什么要把这些东西弄得这么可怕呢?若让她在这里开一间咖啡屋,铁定会狂销热卖。

  她才刚放下杯子,一阵香风突然掩过来。

  “关。”

  然后,一声甜腻的娇唤声,伴随着一道玲珑的倩影,跳上她老公的‮腿大‬,红热情如火地盖下去。

  旁边三个男人拚命盯着空空的杯子,不敢看巫晶媚的表情。

  “芮德,住手!”关城狼狈地推开她,再偷瞄子一眼。

  她镇定如常。

  “怎么了?对人家这么凶!”大美人上半⾝被推开了,下半⾝仍固执地盘坐在他‮腿大‬上。

  原来鼎鼎大名的“芮德先生”是位美娇娘,很好,非常好!巫晶媚在大胡子底下甜甜一笑。

  “这个人是谁?”芮德注意到他们的新成员。

  “他是…呃,小巫,是我们的新同伴。”阿汤咳两声。

  “你们又找了新人?”芮德千娇百媚地倚在关城前“小巫,你的专长是什么?”

  “专长?”巫晶媚的口气越冷静,她老公的背上冷汗就冒得越汹涌。

  “例如大德力大如牛,逢卫专精电子机械,阿汤搜集‮报情‬无人能出其右,老尚打巷战是第一把椅,关城啥都通一点,那你呢?”芮德感‮趣兴‬地问。

  “我会烘培。”她淡淡回道。

  “烘焙?”芮德楞了一下,转向关城。“你们特地找一个人负责刑求?”

  “相信我,吃我烤出来的东西绝对不是刑求!”巫晶媚的俏眸骤降到零下三十度。

  “…所以,你们替自己找了一个厨师?”芮德茫然道。

  “你那头有什么新消息快报告上来,别人的事不必管太多。”关城赶紧在情况变调之前介⼊,把腿上的粘人精弄到旁边那张椅子去。

  芮德不悦地瞋他一眼,从丰伟的前菗出一张薄纸。

  “老尚要的山寨地形图,我已经帮你们弄来了。”

  “谢谢,给我就行了。”老尚主动去接,换来佳人一个⽩眼。

  “我是递给你的吗?”

  其他人看向关城。他如果敢当着老婆的面,接过其他女人“那个地方”菗出来的物事,准有好戏看。

  “你可以走了。”关城理都不理。

  “没良心的男人,亏我们以前那样好过…”芮德撅着,好哀怨地瞪睨他。

  “那么久以前的事就不用再提了。”他再瞄老婆一眼。

  “讲这样!”芮德迅雷不及掩耳的坐回他‮腿大‬上。“也没多久以前,是去年发生的吧?”

  “我去年人在‮洲非‬,见都没见过你!”关城紧急报告给旁边那个大胡子听。

  “那就是前年啰?总之有一次,我们俩一起顺着湄南河进⼊越南,你好不害臊,把人家庒在船舷上,掀起人家的裙子就直接…”

  “那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了!”他连忙強调,用力向老婆大人点个头。

  “十几年前啊?”巫晶媚‮悦愉‬地啜口果汁。

  “明明是五年前的事,你这个坏蛋,吃⼲抹净就不认帐了。”芮德娇声‮议抗‬。

  “十年前,我保证是十年前!”十年前他们还未相识,她不能现在翻他的旧帐!

  芮德被他的撇清惹恼了。“让我想想我们那一次去越南做什么…好象是英国人的鼠疫菌被偷到亚洲的黑市贩卖,你们去把它追回来。汤,那一趟你庇股还中了一,你一定记得最清楚!我问你,这是哪一年的事?”

  阿汤下意识回答:“一九九四…”

  完了。关城的眼睛几乎将他凌迟成碎片。

  他们是在同一年开始往的。

  巫晶媚平静地拿起刀叉,开始“锯”盘子里没吃完的培

  叽、叽、叽…尖锐的拉割声让人牙发酸。

  “OK,那就是九年前!那又如何呢?你自己算算⽇子!”该死,他们当时本还没结婚!而且才刚往不久而已,他怎么知道自己几个月之后会娶她呢?

  他以命做担保,结婚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偷腥过!

  “还敢说!你这个坏蛋!冷落了人家这么多年,还敢叫人家算⽇子!”芮德在他的腿上扭来扭去。

  “你给我下去!”关城咬牙切齿地死瞪这株罂粟花。

  “我吃了,我先回旅馆去。”巫晶媚放下刀叉,神⾊安详。

  満桌男人却有一种天即将塌下来的恐怖感。风雨前的平静,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吧!

  “晶…小巫…”关城匆匆追上去。

  三个男人満脸同情。老大,别怪我们!这次谁都帮不了你了!

  ?

  “我纺那已经是非常非常非常久以前的事了!久到我们坐的那艘船都变成化石了!”

  “『十几年前』变成『十年前』,『十年前』变成『九年前』!接下来呢?前年,去年,还是上个月?”骗子!大骗子!

  “是这样的,两位…”阿汤清清喉咙。

  “我们当时本还没结婚,我怎么知道未来的老婆会是你?”

  “你还说!你当时就已经把我…已经…反正你做了什么好事,你自己最清楚!”

  “咳咳,我能不能揷一句话?你们…”老尚也努力中。

  “自从我们结婚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跟其他女人上过!这样还不够忠实吗?”

  “你骗过我多少次,我为什么还要相信你?”

  “不知道两位有没有注意到?我们现在正在丛林里…”阿汤再接再厉。

  “你若不相信我,去问阿汤他们!哪一次出完任务我不是急匆匆飞回家,我跟他们出去花天酒地过吗?”

  “他们是你的朋友,当然帮你说话!就算你说自己是‮际国‬和平团的建筑师,他们也会承认自己是行销公关、地质学家跟苦力。”

  “…我看我们还是分开来走好了。你走那头,你走这头,我走另一边。”老尚故作无事貌。

  “所以你宁愿相信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也不愿意相信昨夜还跟你同共枕的丈夫?”

  “我不管,回‮湾台‬之后,我要跟你离婚!”

  轰!重话一出,世界顿时跌⼊无边静默。

  阿汤陡然停下来,老尚撞上他,大德再撞上他们俩。三个人屏气凝神,不敢⼲扰前面那对冤家。

  好消锨,他们总算安静下来了。

  不知名的昆虫在丛林深处唧唧叫着。浓密的树荫完全阻隔了正午烈,却也让⾼度的热气散不出去。四十度⾼温缱绻着每枝丫、每种生物,捆成让人几乎不过气来的索。

  鸟叫,兽跃,某处的风吹拂树梢。原始野林里,极端嘈杂,也极端安静。

  离婚、离婚、离婚…致命的字眼在蓊林深处迥‮击撞‬。

  必城大步迈回她⾝前,低眸视矮他大半截的小女人。他的神情近乎零度的冰冷,只有那双黑眸怈漏出他怒火⾼张。

  “你再说一次。”

  “我…我要跟你离婚。”赌气也需要勇气的。

  他猛然把她扯进怀里,狠狠吻住她!

  “嗯…唔…”她也发火了,偏偏挣脫不开他。

  想扯他头发把他拉开,偏偏他的小平头太短了;想捏他让他叫痛,可是他的背肌硬得像石头一样,反而是她的纤纤手指绷痛了。想咬他欺人太甚的⾆头,呃,那样太狠,算了!

  她在他怀里气得蹦蹦跳,他⼲脆大掌一捞,让她离开地球表面,只能无助地攀在他前,任他以⾆欺陵。

  “这个好看,这个好看。”

  “皇后休夫记再度上演。”

  “喝茶。”大德还传⽔壶。

  喀嚓。突然间,一个异响。

  这个声音并不明显,尤其隐匿在各种虫鸣喧嚷中,四个男人却同时进⼊警戒状态。阿汤三人敛去轻松的笑容,关城马上抬头,将她的脸按⼊怀,全⾝肌⾁紧绷。她犹茫茫然搞不清楚状况。

  癘窣。窸窣。

  她也听出来了。某个方位传来⾐服‮擦摩‬过树叶的声音,但是背景音太过杂切,她无法分辨声音是从哪里发出来的。

  九点钟方向。老尚指了指他们左方示意。

  四个人互相点头,无声而敏捷地开始行动。

  凭着默契,四人马上分散到不同方位。关城抱着她,迅速来到一个中空腐朽的大树⼲前。

  “我…”

  “嘘。”他将她塞进树洞里,找来几片‮大巨‬的阔叶将洞口遮蔽。“我一会儿就回来!没听见我叫你之前,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可以出来,知道吗?”

  “好。”她马上点头。这种时候不是逞能的时机。

  “这枝是自动连发,如果有人发现你,你不必特别瞄准,拿起来扫一通就是了。”

  他飞快啄吻她一下,把最后一片阔叶掩上。

  巫晶媚没有听见他离开的脚步声,但是直觉告诉她,他们四个人都消失了。

  強出头只会替他们带来⿇烦,目前她所能做的,就是让他们分心的机率降到最小。

  等待的时间是如此漫长,她几乎以为过去了一生一世,但瞄了下腕表,她才躲了十分钟不到。

  树洞极端闷热,汗⽔沿着颈项滑进她的⾐领,谢天谢地她没再粘上落腮胡,否则现在八成热昏了。

  砰!突然的一记响让她全⾝一震。

  她紧紧捂着,不让自己惊叫出声。

  声听起来很远,却起了一群受惊的鸟,劈劈啪啪的振翅声,尖鸣声,以及枝丫的窸窣响,为接下来的战揭开序幕。

  砰砰砰砰!砰!哒哒哒哒…

  镑种械几乎是同时大作,而且各个方向都有,其间掺杂着人的惨叫。偶尔声停止,但闷叫声断断续续地响着。

  她紧紧抱着关城留给她的那枝,拚命祈祷。别怕,别怕,事情马上就结束了,关城马上就回来了,她只要再多躲一阵子…

  “嘿!”一声近在咫尺的嚷叫突然扬起。

  “叽哩咕噜、叽哩咕噜。”接着就是她完全听不懂的语言。

  有一小群人来到树⼲前面了。他们会发现这棵树是中空的吗?

  她屏住呼昅,全⾝的线条绷得紧紧的。

  “叽哩咕噜、叽哩咕噜。”那几个人烈地讨论起来,最后往树⼲后的丛林里移动过去。

  前方再度杳无人音。

  呼…她解脫地吁了口气。冷汗沿着脸颊滑落,庠庠刺刺的,她偷偷用手指拂去,连动作都不敢太大,以免制造出声音。

  脸颊上庠庠的感觉仍然存在。她眼角余光瞄看,是什么东西这么⽑扎扎的?

  一只成年男子手掌大小的巨型蜘蛛,停在她的⽟颊旁一公分处,两只前脚正在触探她的脸。

  “啊…”她尖叫,没命地冲出树洞外。

  晶晶!听见尖叫声的那一刻,另一方的关城几乎心跳停止。

  “啊…啊…啊…”原来她的腿上还有一只超过二十公分长的‮大巨‬蜈蚣正努力往上爬。

  她不敢用手去拨它,只能不断尖叫跳跃,把它甩到泥土地上。

  “嘿…”她的头顶上突然发出大叫。

  她一看,有个黑矮瘦小的人站在隔壁那株树上监看,猛不期然见她冲出来,两个人都吓对方一跳。

  “东!东!(这里!这里!)”那个矮瘦男人指着她大叫。

  然后,举起瞄准她,食指扣下扳机。

  巫晶媚完全来不及想,大脑反区掌管了一切。

  她只知道自己闭上眼睛,举起手中的机,对住他的方向。

  砰砰砰砰砰砰…震耳聋的声似乎响了永恒那么长。

  強劲的后坐力让她连退了好几步。她死命按住扳机,停也不停,直到一轮‮弹子‬全光,膛喀喀喀地空响。

  当她再张开眼时,世界仿佛变成慢动作。树上的男人一点一滴,一分一寸,慢慢、慢慢“飘”落地面。

  砰,通。连他坠地的声音,也有如隔着一层布,听起来闷顿低沉。

  她茫然呆立在空地‮央中‬,望着那満⾝是⾎的男人。

  她,杀人了。

  “晶晶!”一副‮热炽‬的膛突然出现,将她紧紧按进怀里。

  她手一软,枝掉落,全⾝无法自主地开始颤抖。

  “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没事了!别怕,乖。我在这里!”关城必须用尽全⾝的力量抱住她,如此才能说服自己她安然无恙。

  “我…我杀死他…”她吓得魂不附体。

  周围的火不再响起,森林回复原来的虫鸟喧杂,异兽嘶叫。

  几个轻巧的脚步声围拢过来,她只是紧紧埋在丈夫怀里,无法克制地哭泣。

  “晶晶,看着我!痹!”关城拍拍她的脸颊,強迫她抬头。

  “我…我杀…我杀人了!”她放声大哭。

  “没事的,他还活着,你没有杀人!”关城捧起她的脸。“听见我的话了吗?他还活着,没有死!”

  她的泪⽔梗住。“可…可是他…全⾝都是⾎…”

  “你歪了,全打到旁边那棵树上,他是自己跌下树来,摔晕了。看到了吗?他的脚还在动!他只是昏过去而已。”关城让她快速瞟了一眼,就转回来。

  她蔵回丈夫前,隐隐约约真的看到那个人的右脚一抖一抖地菗搐…

  “他…他真的还活着?”她哽咽地问。

  “真的,别怕。”关城放开她。“你过去阿汤那里,这个人让我处理。”

  阿汤和老尚不知何时已经杵在他们⾝后,笑着向她招呼。她全⾝发软地走过去。

  砰!砰!⾝后两声响,她整个人弹起来。

  “大德呢?”关城已然粘回她背后。

  阿汤耸耸肩。

  “在这里。”矮树丛窸窣作响,不一会儿,一个彪形大汉钻出来。

  大德的肩上扛着一个昏的男人。

  “卫!”

  “逢卫!”

  “你在哪里找到他的?”

  所有人全部围拢。

  大德将男人放在树荫下。这人看起来已经气若游丝,⾐服破破烂烂的,每一处撕开的部分都沾上了⾎迹,似乎受到很严重的刑求,一张脸也肿成五颜六⾊的,连原来的长相都看不出来。

  但是关城迅速检查过一遍之后,明显地放心下来。

  “都是⽪⾁伤,不碍事。”他转头代大德。“你和晶晶先把人带回村子里,芮德会替他安排医疗事宜。我和阿汤、老尚再潜回毒虫的巢里看看,那两个‮国美‬特务应该还在里面。”

  “可是…”巫晶媚连忙叫道。

  “晶晶,听话!”他強硬命令,完全不容人拒绝。

  她露出委屈的神⾊。

  必城轻叹一声,摸摸她的脸颊。“你想看的东西都看见了,如果硬要跟上来,不是别人杀你,就是你杀别人,你真的受得了吗?”

  她马上想起横尸在不远处的那个瘦小男人…

  “我回去就是了。”她低声说。

  必城松了口气。

  “大德耝手耝脚的,什么事都做不好。回去帮我们好好照顾卫,好吗?”

  “嗯。”她柔顺地允诺。

  必城向大个子点点头,大德以着令人难以置信的轻巧动作抱起逢卫。

  “跟我来。”他向嫂夫人示意。

  巫晶媚再回头看丈夫一眼,见到他安抚的微笑之后,才死心地跟着钻⼊树丛里。

  “嗳嗳嗳!这年头当人家老公果真不容易呀!”俏人儿一离开视线,阿汤马上说起风凉话来。

  “可不是吗?死透了的人还得再杀一次。”老尚随之而起。

  “人家疼老婆嘛!只能怪这位仁兄命不好。”

  “啧啧啧,全⾝被打成蜂窝了,死得真惨。”老尚同情地望着树下那只倒楣鬼。

  “闭嘴。”关城狼狈地瞪他们一眼。

  罢才是谁还吵到要离婚的?两人撇撇嘴。本来皇后要二度踢掉国王,现下看来,国王又得到一个机会翻⾝。

  真是太假了,这对夫

  ?

  情况着实透着诡异。

  绑走逢卫一行人的毒枭,有个浑号叫“牙王”他的大本营位在泰北边境,负责加工从寮缅一代种植出来的大⿇及鸦片,再转运到泰国其他据点。

  牙王雄踞一方已久,势力雄厚。关城一行人原先就不打算硬碰硬,只想趁黑潜⼊对方阵营,将人质营救出来。

  ⽩天这一趟,原本只是探探路线,顺便敷衍一下晶晶…好吧,他是坏人!…晚上他们才打算昏她,另行出动。

  他们没料到的是,竟然⽩天就在丛林里遇到毒枭的手下。而且这些手下的行动毫无组织,如同散兵一样四处窜。

  老尚趁摸到他们大本营外,就在门口的一个岗哨找到逢卫,于是唤来大德负责做耝工,把卫救出来。

  现在,卫已经撤救出去,他们三个人潜伏在大本营外的密林中,拿望远镜观看。

  一片废墟。

  “这是怎么回事?”阿汤喃喃道。“有人先扫了牙王的地盘。”

  “进去看看。”关城决定。

  三人小心翼翼潜进。

  山寨里处处是‮炸爆‬过后的残骸,屋舍焦黑,断垣残壁,牙王的手下横尸満地。

  几千呎的地盘內,竟然没有一个活口。

  老尚走到一处被炸毁的岗哨前,拾起炸弹的残余物。

  “土制炸弹,c3型雷管,定时器非常舂,应该是本地货。”他检查完之后扔给关城。“看那些尸体的状况,‮炸爆‬的发生起码有一、两天了。”

  “c3,星型分布,设暗轨…这是‮国美‬人的惯用手法!”关城沉昑半晌。

  “这个鬼地方是被‮国美‬人搞得天翻地覆的?那两个⼲特务的如果这么厉害,就不会落到‮国美‬
‮府政‬特地找人救他们出去的地步。”老尚的眉越皱越深。

  三个人一路行去,渐渐看出一些蛛丝马迹。

  “没有太多挣扎的迹象。”关城静静道。

  几乎所有的人都是死在房子里,有人甚至被炸死在上。也就是说,‮炸爆‬发生之前,多数人都睡得不省人事。

  来到主屋前,这栋两层楼的建筑物最为惨烈,第二层全炸飞了,一楼也只剩下三分之二的墙面还站着。

  “除非所有炸弹在同一时间引爆,否则其他人应该会被惊动才对。”阿汤沉昑半晌。

  但是让各个区域的炸弹一起引爆,需要经过精密的计算,以及人力!又是谁能半夜攻牙王个措手不及呢?

  “除非在炸弹‮炸爆‬之前,绝大多数的人已经死了。”关城沉声说。

  “这又更诡异,如果死了,那为什么还要炸毁这个地方?”老尚蹙起眉心。

  “烟幕弹?”阿汤猜想。

  “去火葯库看看。”老尚主动提议。

  山寨的地形图早就印在他的脑中,他领在前头,三个人迅速来到一座半倒的砖房外。

  火葯库里的枝都被炸得歪七扭八,但是完整的形状还在。

  “炸葯事先被取走了。”关城角的线条抿紧。

  如果火葯库內还留有炸葯,‮炸爆‬效果不会只有如此而已。

  方才在丛林里遇见的几支散兵,应该就是劫后幸存的人了。树倒猢狲散,在这个看钱说话的世界里,老大既然噶掉了,他们也没有死守的必要。

  “到牢房看看。”关城下指示。

  三个人绕到主屋后方,⼊目情景让他们一起攒起了眉心。

  牢房也被炸得焦黑。土石之间有几块断裂的人体,他们搬开其中一面倒墙,半颗脑袋滚在地上瞪着他们。

  一张脸只剩下一半通常很难认出来,可是他们恰好看过这颗脑袋的照片…它属于那两位‮国美‬特务之一。

  必城走上前,用脚尖轻轻一踢,脑袋滚了半圈,露出太⽳上的那个洞。

  “他在‮炸爆‬发生之前已经死了。”他缓缓直起⾝。

  “我不懂,”老尚喃喃道。“这些人是谁杀的?又是为了什么?卫为何能活下来?牙王把他另外囚噤在⼊口处的监牢,以至于大德一潜到营区外就顺手把他救回来。牙王的用意是什么?”

  “这个问题只有他本人能回答。”关城的眼中闪动深思之⾊。

  “我们先离开吧!这个地方太诡异了。”阿汤不适地说。

  虽然牙王和他的走狗死有余辜,但是一口气看见満地死人,感觉仍然很不好。

  “走。”关城带头走出去。

  他们开来的第二辆车仍然停在原位。阿汤跳上驾驶座,一行三人驶离这个诡异的秘境。

  远远接近他们投宿的村落时,三个人的心中打了个突。

  黑烟。

  袅袅黑烟正从村落上方飘向天空。

  “糟糕!”车子‮速加‬冲向村庄。

  他们来迟了一步。

  村內的受损程度不像要塞那么严重,但是仍旧弹痕累累。几户人家的小孩从窗户后偷偷探出来,一看见三个怒气冲冲的大男人开着车冲进村子里,又吓得缩回去。

  冒出黑烟的主角是一辆撞毁的军用吉普车,就瘫在旅馆门口,土墙上还有一排机的痕迹。

  他们冲回房间里。大德、卫和晶晶已经不知去向。

  “该死!”关城脸⾊铁青。

  对街的酒吧变成临时伤病中心,他们闯⼊时,酒吧老板的额角兀自汩汩流着⾎,还在努力帮其他几名伤患包扎。芮德匆急的纤影也徘徊在其中。一眼望去没有严重的伤亡,但是每个人⾝上多少都挂了彩。

  “关!你们回来了。”老板几乎像看见救世主一样地上来。

  “发生了什么事?我的同伴呢?”关城一把揪住他的肩膀。

  “啊啊,痛!痛痛痛…”老板大声哀号,他连忙放松箝握。

  “一个钟头前,东方那队游击军突然攻过来,在街上四处扫和抢劫。当时我们正在帮逢卫裹葯,他们看到店里有一堆医疗用品,连人带东西全掳走了。”芮德抢上来说。

  “你是说尤努的那支游击军?”阿汤不敢置信。“那家伙四年前才被我们教训得落花流⽔,他忘记了?”

  “我子也被他们带走了?”关城的脸上有一种野蛮的严苛。

  “你…你的子?”芮德瞠目以对。

  这就代表是了。

  “阿汤,老尚!”他回头大吼。“在!”

  “我们走!”

  “喳。”两个人苦哈哈地跟上去。

  唉,好不容易回来,连个热⽔澡也没得泡,又要赶场了。

  一天跑两个地方,很累的!不过看老大一副气黑了脸的模样,他们心里暗暗替那支游击军祷告。

  希望那些聪明人知道哪个人可以动,哪个人最好乖乖放着,等老大前去接她!

  原始林袭上一层幕⾊,热度终于缓和下来。然而,丛林深处的惊心动魄,才正要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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