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心中更是难过

　　白虎每都去寻些野果来喂霍云容，霍云容身受重伤，起初两三天动弹不得，白虎便将野果喂到她嘴边，后来手脚渐渐能动了。白虎采回野果便只堆放在地上，由霍云容自取而食。

　　其时正值深秋，山谷中气候比之外界更增几分清寒，霍云容身上衣物单薄，入了夜便十分难熬。

　　白虎似有所感，夜夜都依偎在霍云容身侧供她取暖，霍云容起初惧怕不已，总疑心白虎是会在夜里忽然暴起将她吃入腹，睡梦中也有一头白虎追着她不放。

　　然而白虎始终没下口，仍是间给她摘野果，夜里为她取暖，如同人类悉心照料受伤的同伴一样，如此一人一虎相伴了大半个月，霍云容心中惊惧渐消。这般被白虎照顾了大半个月，霍云容伤势渐愈，慢慢就能起身行走了。

　　命悬一线的时候，心中只装得下生死大事，眼下性命无忧了，她便想着能不能从这深谷中出去。

　　一正在谷中游，试图寻找出路的时候，白虎不知从何处而归，咬住了她的衣角，将身子伏低，示意要她骑到自己背上。霍云容对它这意图再了解不过。

　　她伤势渐愈之后，白虎便像这样时常驮着她在谷里四处奔跑，撒一样，霍云容已经在谷中走了不久，一无所得，只觉得这谷又深又大，四周都是高山峭壁，似乎没有出路，心中十分沮丧，双腿也累得隐隐作痛。

　　于是便顺着白虎的意骑上去，抓住它颈侧的皮，心灰意懒地趴在虎背上，由它背着自己四处跑，白虎等她一坐稳，就撒开爪子在山林间奔跑起来。

　　霍云容没有骑过马，只骑过驴子，心中比较一番，觉得白虎跑得又快又稳，绝不是驴子能比的。山风吹拂在脸上，眼前的景物飞速向后移动，不知跑了多久，白虎忽然放慢速度。

　　渐渐在一个地方停了下来，霍云容会意地从虎背上下来，定睛一看，发现这里竟是一个山！

　　这大半个月来她吃的是野果，喝的是溪水，夜里便如野兽一般宿荒野，刮风下雨也只能生生受着，几乎也要变成一头小野人。

　　没想到白虎竟然为她找到一个容身之所，山不算大，却也说不上小，至少容纳一人一虎是绰绰有余的了，她心中欢喜，俯身抱住白虎的脖子，感激道：“多谢你为我找到住处！”

　　白虎在她颈侧蹭了蹭，又伸出舌头她的脸，十分亲近的姿态。霍云容被它得脸上发，忍不住笑着躲开它“好，不要…”

　　白虎不理，依旧是快无比地她，霍云容哪里躲得开，只轻轻地推开虎头，一人一虎闹作一团。霍云容被白虎闹得面红晕，笑得肚子疼，稍一用力推开了白虎。正道：“不许闹了。”

　　自从跌落这山谷以来，她还从未有过这样快乐的时刻，初时担忧要葬身虎口。后来便是时常遭受伤痛折磨，再后来就是想着如何从回家，心中竟没一刻是松快的，此时的快乐也不仅是为这山，更是因为隐隐感觉白虎颇通人，竟然能够知晓她心中烦恼，还能为她排忧解难。

　　霍云容本就出落得一幅好相貌，刚过十五，求亲的人便踏破了门槛，她自己还不大愿意嫁人，霍家父母也暗暗觉得女儿若是随意配给村中匹夫实在是憾事一桩，是以她至今尚未成亲。

　　她不笑的时候就已十分貌美，一笑之下，更增娇媚之，目光盼，面若桃李，白虎目光怔怔地望着她。

　　霍云容浑然不觉，径自进了，仔细查看一番，这似乎是天然生就，口仅可容一人通过，内里却十分宽敞，既高且深，丝毫不显局促。

　　就是里头什么也没有，桌椅板凳，榻衣被，锅碗瓢盆，这些日常用度通通都没有，日子还是不好过，霍云容眉头微皱，似乎十分苦恼。

　　沉思片刻，又觉得自己好笑，能找到这样一个能遮风挡雨地方就已经要感谢上天怜悯了。要什么锅碗瓢盆，难道真想在这荒无人烟的深谷之中过一辈子吗？锅碗瓢盆是不会有的了。

　　榻锅灶或许还有些办法，她在中环顾一周，略一思量，便打算出去找些树叶枯草，夜里睡觉也能安稳些，正出去的时候，白虎从外面进来了。嘴里叼着一大束不知道从哪里寻来的干草。

　　霍云容惊喜加，扑上去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心里想要什么？”白虎将口中的干草放置在地，用鼻子在她颈间拱了拱，虎尾坠在身后来回摆扫。

　　霍云容亲近地拍拍它的头，笑道：“这点不够，你在哪里找的，带我一起去吧。”白虎在霍云容颈间蹭了又蹭，还伸出舌头了她的脸，等到蹭够够了。才从她怀中挣出，自顾自摇首摆尾地出去了，那意思便是不需要她陪着一起去。霍云容好笑地看着白虎的身影，又低头看看地上的干草，心中感动不已。

　　＊＊＊有了容身之所，霍云容的日子便好过了一些，不用再忍受风吹雨打，白虎为她寻找吃食，夜里献出皮给她取暖，无需挨饿受冻，有这样一头威风凛凛的猛兽守在身侧，她也不用担心会山中的其他野兽侵害。

　　但是霍云容的归家之心也并没有因此消减，不单是思念父母，更是因为在这深山幽谷之中，只有她一个人，连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实在是太寂寞了。每逢天气晴好。

　　她便要去四周走走，试图找到出路，而她重伤初愈，身子虚弱，山中道路又十分崎岖，山石嶙峋，树木丛生，往往是没走多远。

　　就腿疼身软，累得气吁吁了，她曾经央求白虎背着她去找出路，不知为何，每次提及此事，它总是不肯，非但不肯，还有些生气，次数多了，她也不再求它。

　　忽忽又一，月升落，霍云容今又是一无所获，心灰意冷地回到山中，抱膝坐在火堆前，怔怔看着眼前跳动的火光，不知自己还要在此处待多久。

　　顿时悲从中来，眼泪似断了线的珍珠，不停地坠落下来。白虎趴在她身侧，一双金灿灿的虎目盯着她定定的看，见她哭了。

　　忽然伸出厚重的舌头轻轻了她的眼皮，作安慰之态。结果霍云容非但没止住眼泪，还小声啜泣起来，白虎吓了一跳，身子往后一缩，眼神中似有无措之意。

　　霍云容却越想越伤心，双手抱住白虎的脖子，趴在它身上放声大哭起来“小白…”她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小白。

　　“我好想爹爹，想娘亲…”眼泪越越多，打了白虎的皮，霍云容哭得噎噎“我想回家，不要呆在这里…”

　　白虎本是任她抱着，还不住地用鼻子拱她，闻言双目一睁，忽然甩开她，从鼻子里哼出一口热气，四条腿站立起来，摆摆尾巴扬长而去。霍云容兀自哭得正起劲。

　　忽然被甩开，愣在原地，泪眼朦胧中只看见白虎头也不回地走出去，心中更是难过，她趴在草垫上呜哭了半夜，直到筋疲力尽才昏昏沉沉地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