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才懒得拼呢

　　她跳下来，赤脚跳到地板上，踩踏的声音像鼓点，密密麻麻地撞在他心口，她停在他面前，抬头仰视他。

　　她很瘦，学了芭蕾以后更瘦了，却又不再是那种干瘦，少女的肌肤让她看起来有些盈润的感，像一侧剪影，细长漂亮。

　　又白了许多，在人堆里都打眼的白，看起来已经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城市公主。

　　除了脾，再也没有半点刚来时那种山野的味道。从他的视点，可以看见她瞪人的时候多翻的眼白，翘的鼻头，凑得近了。

　　看得到被侧光照出来的脸上细细的绒，张扬到莽撞的少女感，她微微蹙起了眉，润的嘴动起来，水的，她说“老鬼。”

　　他浑身一灵，下意识地去拉她的手，被飞快闪躲过去，她拿着画册往卧室里跑，中途还不慎崴了一下，到门口的时候回头看他一眼，做了个挑衅的鬼脸“哼。”他没有去追，这一瞬间，全身的肌像都在重组，动一下都会钝痛，只能僵直着呆滞。心跳却快得像有人用冲车撞城门，咚咚咚咚，要把他的膛击溃。

　　血在血管里飞快动，整个人都燥起来，脚底隐隐发麻，他第一次有这种感觉，悸动的，怦然的，难以掌握的炙热，像站在火里。

　　是谁往他的眼睛泼了油彩，灰色的视点突然就变得明起来。

　　＊＊＊在他的记忆里，钟岭还是那个害怕和他对视的小姑娘，胆大包天，又难得的对他唯诺。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她发现了他投掷在她身上火热的目光，超乎寻常的粘腻。

　　他并不觉得自己的视线有在她身上多余的停顿，但又无法忽视心里那种诡异的变化，直接辛刺的拨，像针在扎，让人坐立难安，他刚进家门。

　　就听见钟岭的叫声“那又凭什么我一个月的钱比不上钟岐一半呢？”“那你一个女孩子这么多钱干什么？你就是在学坏！”

　　“我学坏？我哪里学坏？你管过我吗？他一个小学生这么多钱才学坏吧？你讲点道理行不行？”“小孩子学什么坏？你跟弟弟比什么？你一个女孩子，钱多了和别人出去搞！”

　　“你有病啊…杨沁如，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这是你的家教吗？直接叫妈妈的名字？”“没有人教过我！”

　　钟岭声音都变哑了些，压抑着哭腔，全身发抖，丢了手里的东西往外边跑，他堵在门口，钟岭已经哭了，又强着，要出门去，使劲推他一把“走开！”

　　他不为所动，反抓住钟岭的手腕，纤细的温热的，那一瞬间，他像是能感知到她的脉搏，他对子说“零花钱多给点没事，女孩子要富养，你不愿意给，以后就让她来找我要。”

　　子少见他在矛盾中调解，怯于辩驳，但又实在想开口阻拦，她皱着眉，像是苦口婆心，很为难似的“钟霈，你给她这么多钱没用的，娇生惯养是在害她。”

　　“没关系，孩子本身不坏，钱多钱少是公平问题。”子的脸色变得更差了，踌躇一会儿“钟霈，你怎么突然管这种小事？”“不能管吗？我也是家长。”她似乎很不能理解他，又要说“钟霈…”

　　她习惯在说话之前先叫他的名字，声音很柔，示弱似的，显得更加亲昵有度。“你别管了，去拿几件里衫，我要去部队待几天。”

　　他是有绝对权威的，子不敢和他争论，讪讪地走了。钟岭梗着头，背对着他，不断转动被他握住的手腕，想要挣出来，许久不开，喉咙里传出不甘的呜咽声。

　　她愤愤不平地锤他的手臂，咬牙切齿“干什么，别拽我，放开啊…放开！”她气急败坏地开始叫，声音慢慢变低了，硬咽着哭出来。

　　“你干什么呀？”像在撒泼“你们怎么都那么讨厌，干什么指着我来讲，真是…”他听见她牙关轻轻地在颤，极力掩饰也控制不住情绪波动，她又开始挣扎起来。

　　踩着凉拖的两只脚不停蹬在地上，一声声地表示着她的反抗，她的手腕都被抓红了，暴躁起来，一口咬在他手背上，牙尖嘴利不仅表现在口才上。

　　咬人也是一种杀伤力，她下口狠，一侧的虎牙扎进他里，还尤嫌不足地掐他的手臂，他看见钟岭黑得发亮的眼睛，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熊熊燃烧。

　　钟岭和他对视的那一瞬间，就慢慢松开了牙齿，心有余悸，但不服输地站在他跟前和他对峙，他松了她的手“去，回屋里去，钱要多少来找我。”

　　钟岭侧偏着头看他，脸上的眼泪还没干，眼角和脸颊都透红，咬着嘴像在放狠话“你真是讨厌死了。”她转头往自己房里走，脚用力地踩，幼稚地愤。学舞的习惯让她得笔直，偏偏总给人一种有成竹的自信感。

　　他看着自己手背上深深的牙印，和沾的口水，那个被钟岭咬破的口子像注药剂的针孔，把钟岭的病毒通进他血里。心脏在飞快地跃动，不那么符合伦理的各种思绪侵他的头脑，糟成一团，他把手抬起来。

　　鼻尖触到手背，一瞬间全身都被少女齿间馨香的气味包裹萦绕，他还没有好好做过她父亲，却已经开始肖想做她的情人。

　　＊＊＊钟岭开始他，莫名其妙又无孔不入的，他在家时，习惯坐在上沙发看新闻，她会拿个苹果走过来，自顾自地坐到他身边，脚就自动搭到他大腿上。

　　侧躺着，她穿双白袜子有一圈荷叶边，一直遮住脚踝，整截小腿和半段大腿都光在他眼前，笔直又细长，像能光的白，得掐水。

　　她像毫无知觉，边咬着苹果看电视，边用脚后跟有节奏地踏在他大腿上“咔嚓咔嚓”地啃咬声在一板一眼的播音腔格外突兀。

　　她的存在也远比新闻更加摄他心神，他没有动，也没有开口，像无知无觉，跟平常一样坐得笔直，只看着电视。啃苹果的声音突然停了。

　　她凑上来，鼻子在他颈间嗅了几下。又继续咬着苹果，把穿着袜子的脚抬高了，整条左腿伸到他面前“我的腿好看吧？”她朝他笑，无又罪恶地，说着话还晃脑袋“你喜欢吗？”

　　她咯咯地笑，像个小坏蛋，在低劣地拨他，他不知道怎么回应这个根本不需要他回答的问题，突然听见有人开门，玄关有动静。

　　钟岭急忙把腿放下来，盖弥彰地翘起二郎腿，又开始若无其事地咬着苹果看电视。子牵着钟岐进来，钟岐年纪小，又长得慢，个子不高，偏瘦弱，看起来还没书包大。

　　叫了爸爸又叫姐姐，钟岭兴致缺缺地应了，把吃完苹果扔进垃圾桶里。子进屋里放包，又跟佣人一起进了厨房看晚饭的菜。

　　钟岐小跑到钟岭旁边，还没取书包，蹲在地上，睁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看着她，他有点害怕钟霈，声音小小地“姐，阿擎送了我一个大拼图，他说有很多块，我们一起拼好吗？”他摇她的腿“好吗好吗？”

　　钟岭指着他额头让他偏过去“你们两个烦不烦啊？今天送完明天明天送，钱是这么花的吗？别来找我，找你妈去，我才懒得拼呢，省得又说我带坏你。”她不耐烦地把落下来的头发拨到耳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