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要学会尊重

　　他也只能叹一口气带着其他医生护士们离开。合香虽然看不到，可通过医生在池虞的位停留的时间也能判断出情况大概不会好。所以她躺了下来，闭上眼睛一只一只数绵羊，她需要冷静。

　　他也需要冷静。合香给了自己一个星期的冷静时间，冷静思考一个星期后发现自己心底的那个答案其实根本没有改变。池虞的伤稳定了一点。

　　这一个星期中除了处理工作上的事情，他最常做的就是长久的盯着合香看。这几天他的眼皮一直跳，心里也总是感到很慌乱，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所以想通过看见合香来确定她没有离开，也不会离开。

　　晚上已经很晚，病房中也熄了灯。合相以为池虞睡着了，池虞也以为合香睡着了，当合香轻轻转头看向池虞的方向时，一双隐匿在黑暗中黑得发亮的眼眸精准的捕捉到了合香的双眼。

　　合香呼吸一窒，因为那双闪着幽光的黑眸片刻失神。“老婆，怎么还不睡？要不要我过来陪你？”？沙哑的声音在浓重的夜中响起。

　　合香没有说话，而是静静地看了池虞很久。老婆看自己，这是他求之不得的事情。池虞嘴角勾着浅浅笑意，一脸温柔的任由合香看。

　　看着看着，觉出一点不对劲。没开灯的病房内很多东西都隐匿在黑暗中让人看不真切，比如池虞鼓噪的心跳，又比如合香平静外表下的冷漠。池虞紧张到心悸，这种生理反应不是没有理由，相伴了这么多年他太懂合香身上的反应代表着什么。

　　看到她无动于衷的眼睛，轻轻抿住的嘴角似乎动了动“啪”的一声，池虞在合香即将开口之际按开了房间的灯。

　　骤然亮起刺眼白光，合香皱眉闭眼的样子被池虞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在眼里。鹰隼般的视线带着尖利的钩爪，牢牢钩在合香身上。

　　在合香开口之前，池虞先说了话：“合香，老婆，一到晚上伤口好像就比白天更痛一点，”他目光幽幽“你的腿还痛不痛？”

　　不等合香回答，仿佛走入一个宫，他自言自语：“可以等我们出院了再说吗？今天晚上伤口特别痛，痛得我睡不着，我能不能抱着你睡？”干净漂亮的眼中闪过泪光，但很快消失不见。

　　合香咬了咬舌尖，将鼻头的酸意了下去，她不是一个铁人，心也不是钢铁而是做的，面对池虞展现出的脆弱时心底怎么可能没有触动。合香知道自己心软了。

　　不过她还是想做一次尝试，不为什么，就为了她自己。“池虞，出院后我们暂时分开一段时间吧。”

　　她的声音很轻，像一轻飘飘的羽在空气中飘动，可听在池虞耳里却无异于丢下一颗原子弹，炸起一片巨大的蘑菇云。

　　“你说什么？”池虞怅然若失的问道，掀开被子赤脚踩在地板上，他走得很慢，艰难维持身体平衡，一步一步在无声中走到了合香边。池虞望着合香的一双眼睛黑得吓人，他坐在头垂首看她。合香依然抿着，紧张的抓紧了手下的被子，她清楚。

　　他不是没听清，更不是想从她嘴里听见她再一次重复，他不是过来求证，而是想让她改口。这是一种威胁或者是强迫吗？不是，他那么小心翼翼，身体紧绷到极致，竭力控制自己的失态，不过是为了让合香心软，开不了口。

　　可合香已经下定决定，她说：“以前你问我有什么想要，你答应只要是我想要你都会给我，那好，不管你同不同意，我现在都要说，我想要自由。”

　　话音落下那一刻，池虞好象一座雕塑，没有任何动作，眼睛也不眨，甚至连呼吸的起伏都好像消失了，他眼前发黑，身体险些支撑不住，幸好双臂撑在上。

　　心脏爬了成千上万只密密麻麻的虫子，它们在一点一点张开尖牙利齿啃食血。以前为什么敢说这句话，因为那个时候他自信的认为合香不会忍心抛夫弃子。

　　对！还有小宝！他抓住了救命稻草，将合香的手紧扣在手心，眼中光芒破碎，他万分卑微的乞求道：“合香，不要这样，不要这么残忍的对我。你不要我，那你也不要小宝了吗？”

　　被池柳要求拿刀一刀一刀往他身上砍时，他处变不惊，泰然自若。可当合香说出要分开，哪怕只是暂时，他都无法接受。

　　仓皇失措，如同一个被至绝境濒临崩溃的亡命之徒，他一把将合香紧紧搂入怀中，两具身体紧抱在一起，桎梏在合香后的手臂仿佛钢铁一般勒得她骨、肋骨泛起疼痛。

　　有什么东西砸在合香颈间，一滴一滴，透过单薄的衣服烫在肌肤上，烫得她忍不住想要缩脖子。

　　可是她任何退缩的动作都被控制住，池虞抱住她，她连动一动身体也没办法做到。搂住合香的他身体在颤栗，她心中叹气，手臂环上他的脊背轻轻在他宽阔的后背拍了拍。

　　带着安抚意味的动作，让原本埋在合香颈间的男人情绪彻底崩溃。合香听见他隐忍的哭声，他说：“合香，别不要我。”合香很难描述自己现在是一种什么感受，有难过也有犹豫。

　　她轻轻抱住池虞，说：“池虞，小宝也是我的孩子，你不能拿他当筹码。”因为这一句话，身体肌紧绷，他将合香松开一点，一张沾泪水的脸撞入合香眼中，两人额头相贴，鼻尖相碰。

　　这么近的距离，他脸上的泪水沾染到她的脸上，合香摒住了呼吸，那个杀伐果断的掌权者此时将所有的狼狈和绝望暴出来，只是为了乞求自己的爱人不要抛弃自己。

　　合香抬起下巴，柔软的瓣贴上他哭得颤抖的嘴，她细细吻过他的角，干净嘴上的泪水，咸涩的味道在口中延伸。“别哭了。”合香一边吻掉他的泪水，一边劝说道。泪眼婆娑的眼睛含着一丝希冀，合香？忍不住想笑。

　　他现在真的哭得好像一只可怜小狗。“池虞，我不是说要离开你，我们也没有谈离婚的事情。我觉得我们之间需要时间更需要空间，我想要自己的生活。

　　可是这不代表你和小宝不属于我生活的一部分。”池虞听进去了又好像没有听进去，眼泪止住了但心底还是觉得很难过，他深深望进合香的眼里，从里面看到了自己哭得毫无形象可言的样子。

　　合香说她想要属于她自己的生活，单从这一点池虞就忐忑不安，仔细反思自己是不是在过去中做的不好。两人四目相对，从合香澄澈干净的眼中，他明白过来。

　　从高中他们相识起，他掌控着合香的一切，她所有的选择只有他。现在她或许还没爱上他，或许不够爱他，无论如何她想要有另一个选择。池虞爱她，很爱。所以他之前所说的那句话他会做到，他不能再强迫她，他要学会尊重，他要让合香开心。

　　他试图说服自己，让绞痛的心脏好受一些。阴暗的情绪占据了小小的一角，不可避免的将他与合香现在的情况归因到池家那些人身上，于是对他们的憎恨愈发难以控制。“好，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