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刀光直刺哅口
正对面才是魔域。江弥方才动手打了离云几乎和当众挑衅全没有区别,邀月拒绝和他坐在一起,所以他只能脸幽怨地在她对面落座。
筵席第一排无不是各大门派的长老,星机阁坐在第一排的便是星玄了。星玄早就知道她没死,甚至十分悠然地朝她点头致意,眼底也没有往常的敌意。
大约是她同江弥成婚的缘故,在星玄眼里已经构不成威胁了。仙盟盟主自然是全场的焦点,其他人都还在绞尽脑汁想着带“月”字的诗句,星渊已经完成了。
长袖一挥,金玉卷轴便浮在空中共众人观赏…“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光相皎洁。”“这样绵的诗,不知在与哪家姑娘传情?”“盟主修了无情道,哪儿有什么姑娘!”
星渊一袭天青色直裰,挂一枚翠绿滴的玉佩,和外衣颜色呼应相配,他不紧不慢地摇着千机扇,对红衣少女的方向微微一笑,这一笑同时让三个男人都不太舒服。
不过紧接着白如玉这口气就顺了。因为台上的张静姝已经写好了…“青天无云月如烛,泣梨花白如玉。”
“张姑娘写的《救风尘》我都快会背了!”“该说不说,螭雨仙子若是能嫁给玉公子…”张静姝从小就听着邀月的故事长大,白如玉又甚是疼爱她,在她心里传说中的姨娘和白掌门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救风尘》传唱了两百多年,台下的观众窃窃私语无一不在说邀月与白如玉有多相配,胆子稍大的还往全坐席处张望,下一刻,台上的两位魔修忽然收到了魔皇的传音,叫他们务必拿下魁首。
这两位俱是出身星机阁,自己和星渊相比有几斤几两再清楚不过了。可又不敢违逆魔皇,导致半天也没能落笔。
见状,江弥只好看向诡道人:“国师,你上去替他们?”那妖道已然猜到他的意图,有点无奈又有点慈祥地看着他叹了口气:“陛下还真是…唉,微臣遵旨。”
诡道人袖袍一拂,随手抄来桌案上的笔,然后足尖轻点,身形轻飘飘跃起,踏崖壁直上云霄。见状,星玄忽然面古怪…
“奇了。星尘这种居然要用笔了。”各门各派都有自己代表的兵器,万剑山是剑,妙音门是琴,星机阁自然就是笔了。邀月偏过头问:“用笔又怎样?”她的确没见诡道人用过笔,但厉害的术士通常只需凌空用手指点画即可成符箓,不用笔也没什么稀奇的。
“这臭小子是私生子,以前跟我哥竞争阁主的时候被我断了笔,听说是他那村妇老娘给的,就一再便宜不过的青竹笔,他却哭得跟个孬种一样,从此再也没用过笔。”
九州仙门世家的公子哥普遍风成,相貌出挑的便与名门仙子来往,相貌平平的就去民间勾搭普通女子,一来二去暗结珠胎的不少。这种私生子上不得台面,各种资源自然也只有捡嫡系剩下的。
星机阁对待私生子还算是比较仁慈的,像百炼宫这种痴用血亲锻铸法器的门派,私生子的下场通常都很惨…譬如秦千雪现在的佩剑便是百炼宫少主用她弟弟铸成的。
邀月眼底有冰冷到了极致的反感:“所以是你害他堕魔的?”星玄一下子脾气也上来了。
拍桌子瞪眼道:“这能怪到我头上吗?!他本来就是问鬼派,修习血鬼术招来的鬼若是太厉害,要么被夺舍,要么被啃得渣都不剩,堕魔反而是最轻的!你这女人…”他气焰正狂,冷不防那魔皇倏然看了过来,视线锋利霾。
星玄只觉整张脸仿佛被某种冷厉的气劲扫过,登时出了身汗,小心翼翼闭了嘴。天元山壁光滑而不生树木,平猿猱难渡,此刻星尘抬手,衣袖飘飞,竟直接在岩壁上落笔。姿态潇洒自如,并不见如何使力,笔力却已深入岩壁。石屑纷纷崩落,坠地时烟尘四起,大地震颤。
耸立的山壁上,竟如刀刻斧凿般,显出一个个斗大的字。众人凝神细看,只觉两行大字要冲出石壁,当空下,不由高声喝彩:“好功底!好劲力!”
“石岩上成书不难,难得是一气呵成,深浅得宜,笔意不断!”“我在纸上也写不出这么好的字!”星玄一时也愣住了:龙飞凤舞,银钩铁画,形如刀剑森立。
细细辨去,才觉出一星半点锋芒毕的凛冽孤高…星尘那样卑的人,也能写出如此大气磅礴的字?
这妖道落笔灵气,除非遭人为毁坏,否则不管风吹晒雨打,以后天元山这面山壁上,都将刻着力透山岩的两句诗: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江树。
台下众人惊叹之际,有道娇媚的声音蓦地响起…“看来奴家来的不算晚。”***绝女子长裙如层层花瓣缓缓落下,朝众仙官施施然一拜。树绸缎扎成的花鸟在灯火映照下光溢彩。
而那盈盈起身的明月姑娘就如同花园中最丽的牡丹。“此等百年盛会,奴家特意携了醉仙楼的琼酥饮来敬诸位才子佳人。”琼酥饮以各种名贵仙芝灵草,再辅以汁灵果泡制百年,万两灵石才能喝上一小杯。
明月出手倒是阔绰的很,身后婢女抱着十几坛果饮依次向各个门派走去。琼酥饮香气极浓,甜度适宜又能大补灵气,席上众人抚掌大笑,场面一时更加热闹。
只见那美人手捧一盏夜光杯朝全的方向看去,柔声细语:“奴家手上这第一杯,想敬…”正在这时,一个黑发褐眸的青年倏然开口:“等等。”他的声音很好听。
在这么喧闹的环境里,竟有种穿透而来、直扣心弦的韵味。明月循声望去,认出了那俊美非凡的青年便是传闻中的魔皇。
她明显一愣,似乎想要说什么,但下一刻就见江弥朝她一招手:“…过来。”那是一只醒握杀人剑、醉卧美人膝的手。明月眼底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慌乱,内心刹那间翻涌无数遍,而后立即恢复了完美的笑容:“遵旨,陛下。”从庭中走上仙官筵席途中要迈三步台阶,第一步时她衣裙蹁跹。
原本就薄如蝉翼的轻纱从肩上滑落,出从脖颈到肩背大片雪白的肌肤。第二步时她金钗摇曳,云鬓雪肤在灯火中熠熠发光。第三步她停在江弥面前。
在周遭宾客或羡或看戏的起哄声中深深俯身,淡绿抹织金长裙,越发衬得那抹酥呼之出。江弥神色自若地伸手接过夜光杯,并不在她身上多落下一眼。
他的手颀长白皙,骨节因为练武的缘故稍微凸出,但不妨碍其形态的优雅好看,同时那手还非常彬彬有礼,从她青葱玉掌中接过酒盏时动作舒缓放松,指尖却没触及她半点肌肤。
“琼酥饮的味道…”那位魔皇仔细端详著名贵夜光杯中澄澈的玉,却没有任何要饮下的意思,反而出一抹笑意来,那笑容在摄住她心神的瞬间,一股不安不知从何而来,令她不寒而栗。
“…不太对啊。”明月面颊因为极度紧张而痉挛,她心一横,从怀中出短匕厉声喝道:“纳命来!”所有变故都发生在转瞬之间,话音尚未落地,刀光直刺口,锋刃竟闪着淬过剧毒的幽蓝!那一刻没人能反应过来,连江弥身后的魔域侍从都来不及有所动作,他甚至连护体金罩都没有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