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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徘徊曰光踱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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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俊美甚至有点跨越别的界限,眉眼秾丽,肤白若雪。一双含情桃花眼,漆黑深邃不见底,乍一看是过尽夜的旎,深处却是萧索一片。

  “你是谁?”问话很普通,声音却不普通。比寻常少年更柔,却又不至让人误会成女子。几分轻嗔薄怨,听着魂先酥了一半。邀月正要开口,就听他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紧接着就有四名持刀护卫闯了进来,她站在原地不逃不避。

  只是挑眉轻笑:“原来惊涛派从丧家犬变成看门犬了。”那刺客音调懒洋洋的,竟是个年轻女子,仿佛全然没把他们放在眼里,四人顿觉受到羞辱,挥刀一拥而上。

  间不容发之际,邀月伸出手,捏住了最右一人的手腕,她的动作并不花俏,平淡得就像拿杯子喝水,那人却觉得痛不可当使不上力气,掌中刀顺势滑到她手中。刀一易主,四个护卫心中都是一凛,只觉肃杀的刀气席卷而来,如冬之暴雪,摧人肺腑。

  少女的身形似鬼魅,刀势连绵,眨眼间四人皆已授首,临死时双目仍惊骇,最后一人的尸体撞到书架,其上的玉白瓷瓶急速坠下被她接住,稳稳扣在手心。

  在她掌中,凡兵亦成神器,她不慌不忙地将手中瓷瓶摆回架上,继而居高临下地伸出右手掐住少年的脖子。

  “还有吗?一起叫出来吧。”“…你想干什么?”白如玉肌紧绷青筋突起,试图冲破那处道,却无法抗衡那高高在上又不容置疑的力道“你…到底…”“子母魂蛊,是你炼的?”“是。”

  “解开,”她手指微微收紧,从牙中挤出几个字“云陌州花魁身上的蛊,解开。”少年目光中无丝毫惧,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此蛊,无解…”她眉头一蹙正要说什么,下一秒,有位堇衣女子从屋外闯入,手持匕首向她冲来,赫然是白接待过她的阿芝:“放开公子!”

  邀月站在原地连眼睛也没眨,顺势举起右手将那少年当作盾挡在身前。阿芝这一下用了全力,断无回转可能,只听“噗呲”一声,匕首便没入白如玉后背,而后膝盖被少女一踹,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你须得感谢我,”她将少年随手往上一扔“若不是我将他举高了几寸,你就犯了弑主之罪。”那声音慢条斯理,在此刻无不透着,却有让人心神驰的魔力。

  “百里邀月!”阿芝恨恨地看着她“我们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下杀手?!”“子母魂蛊喂给我姐姐,还好意思说无冤无仇?”她冷冷一笑,缓步走至边,指尖凝着一股摧心裂肺的法力“既然此蛊无解,那我便送你们下去给我姐姐赔罪。”

  “能解!能解!”阿芝慌了。双手撑地向边爬来“母蛊和子蛊任意一方死亡,这蛊自然就解了!”

  “南双双的母蛊在谁身上?”“这我不知…”生怕她动手,阿芝尖声道“这蛊是凌朗公子炼的!母蛊都在凌霄宗人身上!”

  “子蛊通过与人取对方的法力渡给母蛊,种植母蛊之人可以获取子蛊的五感,如同千里眼顺风耳一般!若是子蛊胆敢反抗就令其七窍血而亡!”

  怪不得…怪不得双双姐宁愿待在曲馆也不愿回到张弛身边…“你家公子为何要助纣为?”

  “别理她!”躺在上的少年蓦地低喝了一声。阿芝摇了摇头,几乎泣不成声“我们本是十万大山中的五仙教人,百年前被凌霄宗灭教…凌朗挟持了公子的娘亲做人质,迫公子炼蛊的同时,为奴为娼…就因为、就因为公子不肯与他结为道侣…”

  少年的侧颜在月光轻淡的辉映中,让人恍惚难辨和他间那枚美玉有什么差别。雪白的面颊上不知是因怒意还是辱而染上一丝殷红,仿佛自己最丑陋的伤疤被全然摊开在她面前,口急速起伏,漆黑的桃花眼噙着冰霜:“你满意了?”***

  这条街上教坊青楼甚多,灯火通明、美酒丝竹,甚至连夏日的风中都带着脂粉的芳香。四面八方处处都是宝马香车纸醉金,令人唯恐稍不留神,便会活生生溺死在这莺歌燕舞的温柔窟里。

  一大早,凌无劫就跑来隔壁房中和她商量何时去顶楼教训白如玉一事,他自己虽是半步元婴境,但昨晚她观那白如玉,应当有化神境。

  这白如玉说来也有些气量,四个护卫凭空消失,竟无人提及刺客之事,丝毫赶客的意思都没有。少女的手握着茶杯,食指和中指微微并拢,骨节润泽,恍惚间跟羊脂玉竟然是融为一体的。

  凌无劫目光不由自主地定在上面,足足数息都没有移开,直到她突然抬起指尖,慢条斯理地敲了两下杯壁。

  “你看什么?”他这才回过神,呼吸微:“邀月…跟我回凌府住吧,这里脂粉味太重又糟糟的,不利于修行。”她倏而抬眼,神情淡淡:“叫师尊。”凌无劫脸蓦地红了起来,扭过头强行将视线望向窗外熙熙攘攘的大街。

  “…师尊,这揽雪阁好生无聊,我带你出去逛逛吧?”她还未说话,忽听隔壁门外传来阿芝的声音…“凌公子,有件事想请您帮忙一二。”她神色一凛,快步走了出去“你找他什么事?”阿芝眼圈是红肿的。

  看到邀月时面色有些许不自然,犹豫片刻还是嚅嗫道:“是、是凌掌门来了…已经在公子房中一个多时辰了。我怕公子遭不住…”话音未落,凌无劫面容一沉就已经冲向顶楼,邀月紧随其后。远远便听见白如玉痛苦的呻,还有鞭子打在皮上的声音。

  凌无劫到底还存着几分理智没有破门而入,五指成拳呼吸急促,近乎咬牙切齿地锤门低吼…“爹,你玩够了没有?!你有没有顾及过我娘!”

  门内突然安静下来,传来悉悉碎碎的衣料摩擦声,又过了一会儿门开了。凌朗衣冠整齐地站在门后,见到门外三人,尤其是百里邀月时,面上一针青一阵红,明显有些挂不住。

  “百里掌门也在?”邀月皮笑不笑:“路过。”“见笑了。见笑了。”凌朗方面阔鼻,身型有种南疆人的敦实,情也以温厚宽和着称。

  凌无劫还待说什么,就被凌朗抓着肩膀半推半拽似的往外走:“家中有事先告辞了。百里掌门的账记在我头上,聊表地主之谊。”阿芝早已忍不住冲进屋中,目送那二人走远。

  她也跟了进去。外两重帷幔,只放下内层纱帐,好似在之周围筑起一道丝墙,遮住中玉人,徘徊的光踱进来,柔柔铺在耦合的锦被上。空气中除了燃情的芜香,还有类似麝香的情味道。

  她微一抬手窗子应势而开,这才将那冲鼻的气味稍稍消散了些。一转头就见阿芝坐在边,哭成个泪人儿。“公子…他怎么敢…怎么敢这样打你…你还受了伤的…”越说越哽咽,两行泪珠不住自滚下来。

  她不敢放声大哭,就手枕了额角息息率率地垂泣。邀月靠近几步,就见那玉一样的少年光着下半身,无力地趴伏在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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