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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离开这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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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积月累的照料和养育,还比不上常年缺席的周从嘉说几句话,陈佳辰的心态失衡了,她无比怀念孩子小的时候,天天跟自己黏在一起,于是她想再多生几个,也算是找点事做。

  积极备孕后,陈佳辰又找到了生活的动力,她在心里偷偷地打气:虽然不像丈夫和女儿在各自领域那么优秀。

  但自己定一个目标并为之努力的劲头,不会比他们差呢。积极健身、积极调理身体,连周从嘉都发现子的笑容多了起来,努力了快一年,肚子一点儿动静都没有,陈佳辰慌了。拉着周从嘉去检查。

  周从嘉那段时间忙得要死,一开始是打算晚点儿再生的,被陈佳辰一哭二闹三上吊吵得受不了了。只得配合。检查结果很快出来,医生说周从嘉没问题,是陈佳辰体质太弱、受孕困难。

  从医院出来陈佳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感到绝望,自己最后一点儿价值也要丧失了吗?周从嘉被折腾地头疼裂,根本没心情安慰陈佳辰,俩人回家大吵一架,各种难听的话都毫无顾忌地甩向对方,还砸了一地的东西。当晚两个人第一次分开睡觉,躺在上,陈佳辰眼睛都哭肿了。

  难怪童话故事都不写王子公主的婚后生活,人类真的需要婚姻这种东西吗?她跟周从嘉吵架,彼此攻击对方的嘴脸,跟方媛媛与陈中军,又有什么区别呢?唯一的区别大概是方媛媛不爱陈中军。

  但她很爱周从嘉。家应该是港湾吧?可是为什么人们往往对陌生人很友善,却在家里展现出恶劣的一面呢?父母是这样,丈夫是这样,女儿也是这样,好像所有与陈佳辰有亲密关系的人,都把她当成了天然的阀,一股脑地把垃圾全扔向她。

  陈佳辰不是个有钝感力的人,恰恰相反,她生感,极易大喜大悲,消化大量的负面情绪使她产生了巨大的精神内耗。如果她是贪慕虚荣的肤浅之人,亦或是有杀伐决断。

  那她的日子会过得多么如鱼得水。可惜性格决定命运,她就是这种软弱的性格,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改变不了。只能忍耐,忍着忍着,终于把身体垮了。

  所以说到底谁都没错,丈夫和女儿都是极其优秀而自律的人,有为之奋斗的事业并乐在其中,要怪只能怪自己没本事,能力平庸、碌碌无为,连当个好子、好母亲都做不到。

  离登机时间越来越近了。周从嘉突然不想放人了,他用力抓住陈佳辰的胳膊,她睁开眼,抬起头。

  瞪着猩红的双眼,周从嘉哀求道:“别去了好不好,就留在我身边,我陪着你。”那句“死也要死在我身边”他怎么都说不出口。

  陈佳辰心里感慨万千,这大概是最后一次见这张看了几十年的脸了吧,她舍不得看他难过。摸摸周从嘉鬓角新生的白发,陈佳辰还有心情开玩笑:“你知道北方有佳人那个李夫人吧,她生病后就不见汉武帝啦。

  我可不想让你见到我被疾病折磨呢,我让你一辈子都只记得我漂漂亮亮的样子。”周从嘉已经是权力的动物了。长期生活在高中,人不断被异化,早就丧失了作为普通人的喜怒哀乐,但此刻他居然埋在陈佳辰的脖颈处,哭得像个孩子。

  “这么大个人了。还掉眼泪,没出息。”陈佳辰轻轻拍着周从嘉的后背,语带宠溺,都要生离死别了还不忘提供情绪价值。

  “什么大风大你没经历过呀,怎么这时候还害怕啦。我就是去看个病,你要相信女儿安排的医生,治好了我才能回来陪你,长长久久地陪着你呀!”

  周从嘉泣不成声。飞机还是带着陈佳辰飞走了,她也很快入住了女儿学校的医院,病情时好时坏。

  但她每天算好时差,会跟周从嘉通一个视频电话。还是她叽叽喳喳地讲,周从嘉在那边静静地听着,挂断前又拿出领导的派头发出指示:要配合医生,不要自作主张,好好吃饭,好好睡觉。陈佳辰吐吐舌头说自己又不是他下属,才不会听他的呢。

  渐渐地,视频通话就改成了语音通话,陈佳辰不想被看见病容,也不让女儿拍自己治疗的照片给周从嘉。精神好的时候。

  她会画个精致的妆,给周从嘉发去好多照片,有美美的自拍,也有女儿帮忙拍的。有时候太想周从嘉了,她就会拨个视频过去,看看他的脸,但不给他看自己的脸。奇怪的是,自从她确诊后,无论什么时候找周从嘉,他居然都会很快回复,这可是之前没有过的待遇呢。

  一周前,周从嘉等了一天没有等到电话,心里充不详的预感,果然稍晚些接到了女儿周政和的电话,哽咽的声音从听筒传来:“她走了…我没有妈妈了。”沉默了好久,周从嘉沙哑着嗓子,艰难地开口:“她,走之前,有没有说什么?”

  哽咽声转化成嚎啕大哭,夹杂着断断续续的回答:“医院联系我,我正在做实验,等我看到手机赶过去时,她已经走了。”周从嘉一言不发,红了眼眶。

  过了好久,电话那头的哭泣声才停止:“我向lab请了几天假,我先把物品整理好寄回去。实验在攻坚阶段我也走不开,忙完了我再带着骨灰回去。”

  “嗯…你在那边也注意身体,太难受就休息一段时间。”周从嘉的声音又干又哑。“我不会耽误科研进度的,爸,你在那边也多保重。”“嗯…你回国行程安排好后,记得通知我。”“知道了。我先去忙了。”

  挂了电话,周从嘉的头好疼,他浑身发抖,冲去洗手间不停干呕,却什么也呕不出来,他躺在办公室的沙发上气,眼前蒙着一片又一片黑雾,等秘书进来接他开会。

  他才爬起来去洗了把脸,拾掇了下仪容,面色如常地投入到工作中,没有人察觉到他才刚死了老婆。

  一个月后,周政和带着骨灰和死亡证明回来了。走时一个人,回时一抔土,周从嘉接过罐子放进卧室,衣帽间里挂了陈佳辰的大大小小的照片。

  她的物品堆的当当,桌子上还有没来得及盖上的香水,好像她只是出了趟远门,还未归来。倒时差睡醒了。周政和准备找父亲谈一下遗产的事。

  她在屋内找了一圈没找到周从嘉,走到院子,才发现他坐在亭子里喝闷酒。天色灰蒙蒙,云得很低,天气预报说有大雨。见女儿过来,周从嘉指指对面的椅子,示意她就坐,给她也倒了一小杯酒:“有什么事吗?”

  周政和说了一下陈佳辰遗产手续的事,并表示自己要忙着科研没时间处理这些,需要周从嘉来办。周从嘉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俩人坐在亭子里,望着远处黑的云,陷入了沉默。

  “她真可怜,走的时候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周从嘉一口酒下肚,目光有些离。“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那天应该守在医院的,不该抱着侥幸返回实验室。”周政和面痛苦,非常自责。

  “我不是怨你,我是怨我自己。如果我…怎么会走到这一步。”周从嘉确实不怪女儿,他清楚一切的源头都在他这里。“妈妈心思细腻,是个天真烂漫的人,离开我们这种人,说不定是种解。”女儿的话在周从嘉麻木的心上又扎了一个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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