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裴芙让别动了

　　“哪儿？”裴闵转过身背对她：“嫌你爸不聪明呗。”“开玩笑的。”裴芙蹭过去用手指戳他的背：“怎么还自闭了。我说着玩的。你最聪明了。又会赚钱又会养家。”

　　“你早上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还嫌我配不上庄辛仪。”他扭了两下：“我背上有点，好像蚊子叮了。我看不到，你看一下。”裴芙把他衣服卷上去，看他的背，一直掀到肩胛骨才看见确实有个很大的包。

　　这边的蚊子很多都是花脚蚊，一口下去养得要命，也难为裴闵忍了这么久。“我帮你涂青草膏。”裴芙在头柜里翻，裴闵打断她：“太了。你抓一下行不行。”

　　“越抓越。”裴芙给他得没办法，想起爷爷以前逗她的招儿。老宅夏天蚊子也多，就开玩笑说口水可以止的，指头在舌尖上蘸一下，涂了点口水在蚊子包上吹一吹就好了。

　　“这样吧。”她故技重施，也涂了点口水在那个包上，贴上去吹了一下。“还不？”“你干什么你。”裴闵吓一跳：“还给我涂口水，你也太…”他想不到什么形容词，也不能说她恶心，纠结了半天续上：“也太那个了。”

　　“那你还不嘛。”裴芙笑了，她笑起来是又轻又甜的，就是奥利奥夹心那种感觉。裴闵伸手去捏她的脸，但是真感觉不了。“哪儿学的这招？我小时候也被这样过。”

　　“教的呀。”她还是用青草膏涂了上去，凉得裴闵嘶了一声，他看着裴芙突然就不说话了。啊…是妈妈教她的。

　　妈妈小时候也给他的蚊子包上涂过口水，外婆以前也是这样对妈妈的…怎么传承了这东西啊…什么非物质文化遗产，他觉得熟悉、亲切、怀念、温暖，他把裴芙抱在怀里：“教的？什么时候？”裴芙回忆了一下：“四五岁过生日的时候。

　　她在台那儿…你知道台上很多蚊子吧？”老宅的台上全是爷爷种的花，夏天特别藏蚊子，偏生她又爱往那儿跑。还有楼顶做了菜园，葡萄藤架子下面是爷爷以前给爸爸做的秋千。

　　还养了很多鸽子…裴闵听她絮絮叨叨的说，手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摸她的脑袋。裴芙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下来，她轻轻往爸爸怀里蹭了一下，嗓子哑了。

　　“…我想他们了。”“嗯…”裴闵叹了口气：“我也想。”他说：“…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了。”这句话其实两个人心里都想过，但是谁都没有说出来过。

　　好像谁都不愿意承认自己的患得患失与不安。我们有且仅有彼此了。裴闵说：“你还要被庄辛仪抢走了。”这一句话把裴芙从伤感的气氛里暴地扯出来。

　　她猛的抬头：“你怎么还在计较这个事？”“因为你爸比较小心眼。你打小就喜欢认妈。”他呵呵一笑：“你最好别在外面给我认一个爸回来。”裴芙忍不住要翻白眼：“不至于。”

　　“你今天出门之前，说了句什么来着？”“就是那个什么…全世界…”裴芙皮疙瘩起来了：“停。”“再说一次听听嘛。”裴闵闹她，到底谁是爸谁是孩子啊？幼稚死了。她被得没办法“那你说啊！”“全世界我最爱你。”裴闵看着她，坦坦、不假思索，他重复了一次：“芙芙，全世界我最爱你。”＊＊＊裴芙被那一句“全世界最爱你”

　　冲得脑袋发晕，接下来三天看到裴闵都脸红心跳过度呼吸。“天啊…好大的反应。”裴闵有意调侃她：“你说的时候怎么就脸不红心不跳的呢，真是不许百姓点灯啊。”

　　“是你的脸皮太厚了。”裴芙懒得和他扯皮，明天就要坐飞机回家了，她赶紧洗完澡还得收拾行李，然后早早睡觉，她把编发拆下来，和小皮筋作斗争，余光看见裴闵走近，他伸手把她鬓边的花取了下来。

　　他觉得这几天好像是偷来的时间。现在他又要回去了。回到工作里，回到水晶杯子里，回到钢铁森林里，看狭窄的天空。旅行的后遗症提前开始发作。

　　他手里轻轻捏着那朵花出神，一天了。已经有点蔫了。这朵小小的鸡蛋花被他拢在掌心里，用体温捂热。

　　看着裴芙拿了换洗的内衣去洗澡，他坐在窗户边上，外头还是滚烫明亮的烈，郁郁葱葱的树木，他的心却已经老僧入定似的入秋。

　　“爸爸，”裴芙在里头喊：“帮我拿一条巾，这个浴巾掉在地上掉了。”裴闵起身去自己那头拿了两块干的，看见那门张开一点儿隙，一条雪白的胳膊挂着水珠，像一节削了皮、生生的藕，从水雾里招他。

　　裴闵把浴巾递给她，却不小心在门里看见她被打的头发和脸庞，水妖一样，脸都是涉世未深的懵懂，又已经有了让人心旌摇曳的姝。

　　“爸爸，”她轻轻拽了拽“松手。”裴闵愣愣地松开那两条帕子。刚才的那几秒钟他好像又坠入一场的梦里，时间被无限放慢拉长，他恍惚着看着那扇门关闭，又猛然惊醒，他回想起她撞见他自渎。

　　她伸手触碰他的器，那一刻他差点跪下，他绝对不允许自己对裴芙有任何一丝绮念，可是他是个男人，无关道德，当生理的、视觉的刺被他所接收到时，念无可避免，他要如何…压抑男人的劣，与越来越大的女儿共处朝夕？裴闵明白今夜自己又会失眠。

　　果不其然辗转反侧到三更半夜。裴芙听见了这头的声音，走过来看他：“怎么不睡，老是翻身。”

　　“吵到你了？”“不是，我也睡不着。”裴芙坐在他边盘着腿“感觉很不真实，明天就要回去了。”

　　她望着窗外婆娑树影，又看了看黑夜中裴闵的眼睛，她换了个姿势，抱着自己的膝盖像是自言自语，但是她知道裴闵能懂。

　　“在这儿只有我和你，一整天都呆在一块儿…我觉得很少会有这种机会，平时你要上班我要上学，一天可能就晚饭的时候能说几句话，但是在旅游的时候，人生地不，我们在这种陌生的环境里变得更紧密、更依靠对方了。”

　　“我很珍惜这样的时间…等我们再回去，一切又会走上正轨，在这里的时间，就只能偶尔拿出来回忆，却回不来这种感觉了。”裴闵的心都在跟着她的话发颤。

　　他突然意识到裴芙惊人的成，她说的每一句话听起来都不像是一个初中的孩子的口吻，她究竟是怎么成长成这个样子的？

　　在他没有意识到的时间流逝中，她已经蜕变了。裴芙的一半侧脸沐浴在月光和远处漫进来的灯光中，看起来恬静而美丽，她躺了下来，钻进被窝里。

　　裴闵的体温把空调被烘成了温暖的温度，她的困意在这样的温度里袭来“我那边虫子的声音好吵，在你这里睡。”裴闵想起身去她那上，裴芙让他别动了，就这么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