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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月辉洒落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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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一会便延伸出一长长的枝桠,深入河底,一瞬间,那一小片河水便清澈无比。芙姝源源不断地往枝桠输入内力,净化的范围便一点点扩大。可过了几,她发现这样的净化也是有代价的。

  她的身体就像一株真正的植物,净化过后,体内会默默收这些坏的杂质,使得四肢不断地发疼,忙碌了一的芙姝没有内力再为自己做净化,便只能先忍着,为自己开药减缓疼痛。

  为了不让夏桃慕她们担心,熬药也要偷偷熬,被发现也只能说是舒缓助眠的方子,这一,那个少年又找上门了,他坐在屋檐上,盯着芙姝熬药。

  “你好,怎么称呼你啊?你为何不说话?”芙姝有时候会同他说说话,可是他从来不会回答她。芙姝只能在他坐到自己身旁时默默用神识去探测,蓦然在他体内发现了蓬的魔气。是祟?芙姝为自己这个发现感到心惊。

  可是他又是那样小心翼翼,额头抵着她的额,将她经脉里脏污的杂质全都转换到自己身上,然后就跳上屋檐,走了。

  如此过了一个月,这个院子里除了她,没人发现他来过,更不知道还有这样一个人存在,在这样沉默无言的接触中,芙姝发现,那股魔气也复一于他体内疯狂滋长。

  这天夜里下了大雪,芙姝熬着药,头上的细雪被火融化成水,沾了发鬓,他不知从哪里寻来一把伞,挡在她头上。芙姝对他笑了笑,眼里盈着明灭的暖光。

  他一愣,见她端坐在矮凳上,抬起头,对他轻声问道:“你怎么都不扎头发啊…这么长这么多,散着不难受吗?”他静默地凝着她,半晌才摇摇头。

  “我这里还有一条头绳,你喜欢吗?我帮你扎起来吧。”在芙姝的手掌上,摊着一的头绳,见他不说话,芙姝又默默从身旁拿了一张矮脚凳,他忽略了芙姝话语里细微的轻颤,鬼使神差地坐在了上面。芙姝手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梳篦。

  “我先帮你梳梳头,这样好扎起来,”少女笑道,伸出手帮他捋头发,他与她靠得很近,鼻尖能闻到清苦的药味,还有来自少女身上温暖的皂香,极其令人安心。

  “我给你唱首歌吧?是我很喜欢的歌。”她温暖的手指时而触碰过他的额角,他紧紧攥着脏污发黄衣袍,僵硬地点了点头。

  少女用轻软的声音哼着调调,他一听就听得出来是什么歌。眼前走马灯似的回转,回忆带他穿梭回到数年之前,她亦是这样握着梳篦替他梳头。“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

  “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三梳有头又有尾,老来白头互依偎…”哼到后面,芙姝感觉自己的舌都在发苦,他似乎想转过头看她,却又被她强硬地扭过身子。

  “不许看我。”一的头绳将他藏蓝的卷发高高束起,出细瘦洁白的脖颈。芙姝茫然地盯着那处,咸苦的水与融化的雪水一同自眼角下。好苦啊,她勾起,忍着喉中梗,轻声道:“你看,天快亮了…所以…”

  “不要继续呆在这里了。”他眼中划过瞬间的错愕,他还未来得及转头转过头,一把匕首从后背贯穿了他的心。不偏不倚,正中心脏,他缓缓睁大了眼,那匕首在心脏处生绞着,腔处出了温热的血,他张张,却没发出什么声音。

  “回去吧…回你该去的地方。”芙姝不知道他是如何从万佛塔里跑出来的,也不知道为何会变成这个模样…可只要他一出现,总是会给她带来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危机感,这样的直觉告诉她,不会是好事。不会是好事…无边际的大雪簌簌落下。

  她呼出一口冷气,握紧了匕首。这个人间再受不得一点磋磨了。说罢,她的手指带着眷恋,轻轻拂起他的发丝,她蓦然发现,自己自从来到这里之后,就总是很爱哭。

  “回去吧…回去…”潸潸落下的泪水被她悉数抿在口中,化为浓重的苦涩。殷红的血沉默地了一地,他也不挣扎。

  就那样一动不动地瘫软在她怀里,瞳孔渐渐放大涣散,他睁着眼,冰凉的水滴落在他的额头,芙姝伸出手,颤抖地覆上他的眼。天亮了,他的身体化为点点金光,消散于空中。

  ***“这次我就当没看见。”消散到最后,芙姝轻轻握着他的手,斟酌地开口“就当你未曾见过我,我也未曾见过你。”

  芙姝许久都未曾动作,雪纷纷扬扬,不一会儿便覆了头。又是一年春天。芙姝从榻上醒来,发现外头已经悬挂了新桃符,随风飘着。

  她惫懒地起身对镜梳洗,发现自己本来微钝的下颌尖细了不少,眉眼亦被病患夜磋磨得少了几分凌厉。门外忽然响起三道急切的叩门声,芙姝抬眼望去,是郡守府的小厮。夏桃慕喊了两声今休息,那小厮仍旧敲了数十下。

  芙姝简单地束了个发,裹了轻裘便出去了。上了马车,小厮一路上恭恭敬敬的,谄笑着送上一盒沉甸甸的东西。芙姝瞥了一眼,没有收,直到她成了郡守府的座上宾,郡守在她面前以示忠诚般地叩了三下首。

  她才堪堪将那木盒拢入袖中,那木盒之上,还有一张拜帖。收了钱,芙姝弯起眼:“我没记错的话,你曾是我弟弟的人,如今怎的投靠了吴王?”

  “在下愚笨,只是世道多变,在下亦是水随大草随风罢了。”芙姝对此只能付之一笑,袖子下的手微微蜷起。

  她如今已经被废为庶人,吴王便接了她的位置,不过她知道吴王也不是个善茬,箫禹这是才端完狼窝,又迫不及待地造了个虎

  争吧,使劲儿争,她要亲眼看着这个本就无药可救的朝堂倾覆,然后让箫禹像条狗一样在她面前苦苦挣扎,承认自己的无能!

  届时,她会亲自给他送上一份心意十足的大礼。见芙姝不开口,徐常林又思忖道:“至于拜帖,您莫要多想,吴王此番只是想与您一叙,感恩您救了吴郡,救了吴郡子民!”“徐郡守,感恩须得诚心诚意…”

  “是了。吴王与我说,您若能应下这桩叙旧,便诚心诚意无条件答应您一个要求。”见已达到目的,芙姝不再扭捏,颔首应下了。回去时已近傍晚,鼻尖闻见浓浓饭菜香,芙姝心中的重担终于落下。

  “我回来啦。”六年前这个时候。她还在赶路去岐山的路上,如今却是能安心跟家人吃上一碗年夜饭了。夏桃慕跑了出来,拉着她便要进屋。

  “哎呀你终于回来了。饿了没?我跟你说,我们今终于不用到外头卖饭了。小荀一个人做了好大一桌子菜呢!”芙姝眼眶一热,也拉着她滔滔不绝道:“我们今晚还可以商讨一下书院的事情,你不是一直想筹办么,我有法子了。”夏桃慕愣了愣,随即不可置信地捂住嘴道:“真的吗?!我说你怎么这么厉害呢!我可太稀罕你了!”

  夏桃慕激动得往她脸上亲了大大一口。芙姝挑挑眉吗,笑道:“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雪上残留着深深浅浅的靴印,月辉洒落其上,漾着层迭的浅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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