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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冷汗直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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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距离中秋还余六十多,芙姝从没发觉尸毗王这样粘人,他每晚处理完事情之后便会过来跟她挤一张榻,只要他不动不摸,芙姝便会好心地让开一个位置给他睡。

  芙姝望了望他宽阔的脊背,薄薄的僧袍都包不住他强健的身躯,他却偏要与她同裹一张薄被,披在身上只能盖个肚脐。芙姝垂眸掩下眼光,低声问道:“你何时变得这般粘人了?”或许是没听见。

  他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背靠着她睡觉,他不理芙姝,芙姝也不理他了。可有时芙姝睡得迷糊糊,经常听见他在梦中发出呢喃:“中秋,中秋你一定要与本座去赏月”

  芙姝不喜欢他如此直白,因为这样就不太像她心中的妙寂了,她转过身,索舌去堵住,待他缄默下来,无意识地将她揽至怀中之后,芙姝便心满意足地睡去。

  翌晨起,妙寂先行离去,芙姝正准备跟门外的侍从同鸭讲一番,要来水盆跟澡豆洗漱,哪知今的侍从换了一副中原人的面孔,给她端来一水盆,水盆底下着一张纸。已经有一批人偷偷潜进来了,她需要去接应。

  芙姝抬眼望着那侍从,她很年轻,是个女孩子,一双圆眼正向她释出强烈的求生。芙姝拉着她的手进入屋内,安抚她道:“此处很安全,你先同我说说发生了何事?”

  女孩愣了愣,摘下蒙在头上的纱巾,抱着她说:“呜…君上,你在此处可还好?那些人,他们真的吃人!那些阎浮提的贵族从不把中原人当人,他们抓进来很多人,各州各界。

  甚至还有一些怪!只要是大凰国人都会被他们奴役,若想逃,便会被直接砍头!”那些人头…多到都砌成了墙!

  立在阎浮提与大凰国相对的海岸线上,许多村民都被吓得生病了。”“还有一部分通过传教手段进来的人已为虎作伥,不仅不帮我们,现如今正寻找我们的潜入者献给尸毗王座下的达摩僧,以此求得庇护。”

  “还有那大臣仁伽,恨我们入骨,稍微做错事就要施以极重的惩罚,而对他们阎浮提人便无比宽容,咱们许多姐妹的手筋都被他挑断了!”芙姝张大了嘴。

  “你们可见过尸毗王?”女孩儿摇摇头:“不过他们都以他的名义行事,我若是见到他,一定会烧一锅滚热的水,拼死也要泼到他面上!”

  “你们做的很好了,除了接应,有什么事是我可以帮你们做的?”“我阿姐如今在画边防图,但屡屡受阻,进度很慢,君上,若是可以,希望您能帮我们排查阎浮提军防薄弱的地方。”

  “我知道了。本是我该庇佑你们,倒让你们受累。”芙姝疲累地垂眼,女孩儿的身体仍轻轻发颤,许是激动,抑或是害怕,她也只能尽力安抚。

  她心下愈发苦涩,忍不住道:“我一定会让他们偿还这一切…这样,我手边有一本记载阎浮提风物的笔记,上面还有有关几位阎浮提大臣与圣女的记载,你们先拿去研究。”

  女孩儿不顾一切地在她肩头大哭,一直对她说着谢谢,芙姝陪她坐到深夜,送了她一些救命用的灵丹还有防身用的毒药,她从菩提子中轻轻挑出一柄剑,趁着夜将其擦拭干净。

  然后又装了一些笔墨与纸,一并放入手串中出门了。晚风料峭,外头盛开着大片靡红的曼陀罗与彼岸花,在通往不知何处的小道旁还遗有几具零散尸骨,如此景,在惨淡月的辉映下,让芙姝有种深陷地狱一般,渗人又恐怖的错觉。

  ***渐渐地,芙姝在阎浮提安了许多自己人,她自己也变得愈发地忙,每沾榻便睡,有时为了补充布防图,还要在外面足足蹲守数。妙寂经常坐在榻边等她回来,一双泛青的蓝眼,幽幽怨怨地凝着她。

  芙姝也不理他,自己做自己的事,终于有一,他有些忍不住,手一挥,将她面前的文书都走了,可是他走就走了。偏站在她面前又不敢吭一声,好似生怕她一怒之下便不陪他赏月似的。芙姝心下无奈,终于仰起头望他,神色肃凝:“你为何将我的侍女毒死?一个国度的王。就如此小肚肠?”

  妙寂面中闪过一抹错愕,随即蹙眉:“本座没有…”芙姝抱起双臂,不加掩饰地嘲道:“是,你自己是干净得很,可若没有你的默许,你手底下的人又怎会如此明目张胆?”

  “他们都敢越过你行事,或许明,后,被挑断手筋脚筋还要当牛做马为你们伺候腌臜之事的人便该是我了…”

  妙寂又开口反驳,芙姝见状,马上暗地里拧了自己腿一把,憋出几滴眼泪:“妙寂,我身边已无心之人,只余一个你,可你如今又为何装听不懂我的话了?”

  妙寂本已经受她冷落许久,猝不及防听到如此话语,心下复杂得难以言喻。分明是她毫无根据地质问他在先,可紧接着她又说她身边只有他了…好狡猾。

  最终他动动喉结,开口道:“本座会去查清楚,今夜你莫想看这些文书了。子时前睡下,明一早便还你。”二人各退一步,妥协了对方的说辞。

  翌,芙姝正在整理一些卷宗,蓦然听见外头传来几声凄厉的惨叫,混合着三两句梵语的求饶。芙姝听目睹了一切的女孩子说,尸毗王不知发了甚疯病。

  忽然要排查不忠之人,有几个僧人,尚在与人云雨时便被他拖出来了。一路拖拽至塔门前,一个两个的迭起来,串成了签子。芙姝惊讶妙寂的办事速度。

  如此便不用她再一个个动手去杀,省心又省力。芙姝从窗台上远眺过去,适巧能望见妙寂的发顶,那藻蓝的长发在太阳底下闪着光泽,如同汪洋般在脊背处淌而下。

  芙姝看得有些恍惚,开始想下一步该如何继续旁敲侧击。这厢,妙寂杀人之时,芙姝恰好从窗边望下来,那束带着些许算计的目光落在他头顶,妙寂几乎一瞬间便猜透了她的想法。

  可她那样专注的目光却使他整个人不住地颤栗,呼吸急促,面色红,或许他真是疯了癫了。

  因为这完完全全是他心甘情愿为她做的,他心甘情愿地要做她的棋子,任她驱使。一旁的大臣见妙寂正准备继续杀人,连忙颤声阻止道:“世尊,您不能再杀了啊!此子是仁伽的第三子,若您再动手,西南边防驻守空悬,外界虎视眈眈,又该如何是好?”妙寂的声线冷得令人心下发怵:“可是本座亦说过,皈依阎浮提的僧人无论出身,皆无贵,只按愿力大小分配位置。

  而他却在本座眼皮底下不顾一切地滥用私刑,这便是将本座之语置若罔闻,本座今必须要开这个头,以儆效尤。”说罢,他又问:“仁伽可在?”人群中躁动着走出来一个人,望向妙寂的眼神晦涩至极。

  “你既如此欢喜你的儿子,待他死后,本座便唤人在他的皮画上一副观音,你将其放在屋内夜观想,后生出来的孩子便能继承你的心志,平等待人。”说罢,他对面前的众人施以一笑。

  那一笑宝蕴光含,惑了许多人的眼,而仁伽错愕地站在原地,被他的话吓得面色惨白,冷汗直,偏得还只能垂首躬身,颂赞世尊功德无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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