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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此时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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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芙姝则是从小背囊中掏出了一条小鱼干,笑嘻嘻地盯着仙鹤:“小仙鹤,我知道你一定知道我想去哪儿的,对不对?”仙鹤动了动翅膀:“…”而后,她又掏出了第二条,第三条…直到第五条时,仙鹤无语地瞥她一眼,矮下了优雅的身躯。

  这是太清宗的仙鹤,目力极好,能够穿墙透视,情有些清傲,芙姝听谢然说它已经开悟了,而且还活了上千年,算是阁里的元老之一,不一会儿,仙鹤便停在一处寂静的窟外,随后悠扬地撇下她飞走了。

  空气中漂浮着铁锈般的血腥味,令人骨悚然。芙姝打了个冷颤,悄声走了进去,这人就把自己关在这个鬼地方发烂发臭?谁都没想定他的罪,他自己倒是先把罪责全揽在自己身上了。

  她听见冷的里有嗬嗬的出气声,还有一声极其微弱,喑哑的询问:“是谁?”“是荀师兄吗?”

  “…”见无人回答,芙姝又往前走了几步,地上青苔很厚,滑难走,她从背囊里拿出火折子点亮,暖柔的光照亮了窟一隅。“我还不会捏诀,你别笑话我。”

  “…”她四周照了照。只见有一道瘦削人影躺在一块大石头上,面色灰败,不知生死。“杀了我。”那人嘶哑地开口。少女没说话,只笨拙地举着火折子,往他脸上一照。

  烛火的噼啪声响在耳畔,星星点点的暖意照在脸上,荀卿奄奄一息地睁开了眼。意识昏昏沉沉,呼吸间尽是喉管里带出的血腥气,他浑身的骨头都碎完了。稍微动动便是一阵绞心般的剧痛。

  荀卿想,或许过了今晚他便要死在这里。少女走上前,看清了他的全貌。昔日骄傲的剑修如今瘦得像道鬼影,浑身无一处好,糜烂的跟衣服勾黏在一起,触目惊心,谢然只跟芙姝说了他要静一静,没想到竟然这么狼狈,只听她用嫌弃的语气道:“你如今可真脏。”

  可是她这么说着,手里却打开了自己的小药箱,荀卿微微转动眼珠,只见那药箱上还挂了个滑稽的草人,一看就是她自己勾的,因为很丑。

  “不想杀我就滚,滚开。”说完,他就吐了一口血。“哈?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叫我滚?”芙姝装出帝姬的语气嗤笑着他,因为她要转移着他的注意力,只要不把注意力全放在创口上,就不会那么疼了。

  “…”她默默挑着那些碎在里的脏污,上面什么都有,都能做盘菜了,而且光是挑完手臂上的脏污,她便沾了手的血和泥,她一边挑着烂,一边释放着疗愈术,融融的白光将少年包裹起来,替他隔绝了窟里的寒气。

  “为何…要来?”少年剑修的声音艰涩的如同锈迹斑斑的古琴。“因为你还没教我剑法,你说好要教我的。”荀卿阖起眸自嘲地想,他伤成这样,或许一辈子都不能握剑了。少女微暖的指尖点在皮肤上,小心翼翼的,像点起簇簇火焰,烫得他浑身发颤,眼眶也变得酸涩不已,好想哭。傍晚时。

  他强撑着身子,向掌门递了身份牌,自请离开太华宗,太华宗不养废物,而他如今成了废物,自是不能再留下,而且。

  他身上还背了五百条人命,若不是他将那物带回,若不是他…“你知道吗,不仅是我,大家都在等你回去。”她说话慢的时候,就像在唱一首轻暖的歌。

  ***长久的沉默让芙姝心下慌慌的,她怕他真的嗝了。又开口继续同他交流:“荀师兄?”

  “我已自请离开宗门…”不再是谁的师兄了。“是吗?”少女声音里没有悲伤,反而带着一丝丝兴奋。自请离开宗门,那他岂不是就归大雍管了?归大雍管,四舍五入那就是…她终于能名正言顺地使唤他了!

  荀卿不知道她又在凹什么坏心眼,也不想知道。“大胆荀卿,你可知罪?!”芙姝后跳一步,居高临下地指着他。少年眉心挑了挑。

  她高傲的鼻尖微翘,角勾着张扬的笑意:“你可知未经同意不辞而别乃是一等一的重罪?!”少年心中万念俱灰,只得配合着她,认命般闭上了眼。

  “哼…本宫今就代天下人向你讨个公道,罚你…罚你…”“罚你活着!”“咳咳…咳咳咳!”他猝不及防被咽下的口水呛到,呛得整个腔剧烈震动,又呕出了好多零零碎碎的小块,不知是身体里哪个器官。这回,芙姝真的慌了。

  赶紧走上前去紧抓住他的手腕:“你,你怎么了?!”“哎呀,你伤得这般重,简直比宫里凌迟的犯人还惨!你,你等等我翻翻医书…”少女眼里盈着两滴泪,要落不落。

  他颤抖着睫羽,嘶哑出声:“别…别…”芙姝还以为他感动得要说什么诸如别走之类的抒情话,便高高兴兴地俯身将耳朵靠了过去:“别什么?”

  “别…装…”少女一愣,随即心中好笑,这不是还能跟她相互调侃么?总归是能活着的,她翻了翻祖师爷留下来的医书,发现现下最紧要的应该是荀卿的心脏,他的心脏已经碎掉了。

  如今全靠神魂再撑,不过神魂撑久了也会消散的。只要将碎掉的心脏养好,把命吊起来,后面五脏六腑就能慢慢愈合。“将养心草跟凰羽糅合,伤者的心脏便会愈合如新生…”“可是我没带养心草跟凰羽啊。”她愣愣地说。

  “…”荀卿翻了个白眼,他到底在期待什么?芙姝苦恼地想着,莫说她没带,就太清阁穷得响叮当的程度,饭都吃不起,那里还有珍贵的草药?外头传来簌簌的风吹草叶之声,有什么人影一闪而过,芙姝吓得一个灵。该不会她就这么倒霉,碰上了崇吧?

  她还想回去拿药呢!窟外,月光打照下的树像鬼影摇曳,芙姝咬紧牙冠,正要向门口踏出第一步时,外头又传来一声悠扬的长。是仙鹤!

  未等她反应过来,仙鹤一个展翅便滑翔入中,期间携卷起无数飞石沙砾,芙姝赶紧下外袍,紧紧盖住了重伤的荀卿。

  衣袍劈头盖脸地朝荀卿袭来,将他盖了个严实,上面残存着少女轻暖的体温,还有淡淡的水莲香气,洁净清甜…呼吸间尽是她的气息,少年破碎的心脏隐隐发颤。

  仙鹤一双璀璨金黄的明眸在昏暗的中熠熠生辉,芙姝依稀能瞧见它嘴里叼着什么东西,它示意芙姝摊开手,随后将嘴里的东西吐到她手掌心。

  那是一赤金相间的尾羽跟一棵灰色的仙草。***“此子命不该绝。”它喉咙微动,嘴里吐出一句人话,古老的嗓音苍虬空灵,萦绕在窟中。

  芙姝心中漫上强烈的喜悦,她顾不得荀卿,紧紧地抱住了仙鹤长长的脖颈,直直抱得仙鹤眼冒金星,感觉自己即将飞升,她兴高采烈地捧着仙鹤亲了几大口,开心道:“谢谢你!你怎么这么好!”仙鹤又被摇晃得身形不稳,不得气,只能任由芙姝动作。要被掐死了。它想。不知过了多久,躺在石上的荀卿发出轻轻的呜咽声,芙姝又撇开仙鹤,掀开了盖在少年身上的衣袍。

  借助这个空档,仙鹤赶紧一溜烟跑了,此时此刻,石上的荀卿面色有点红,一双幽怨的桃花眼凝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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