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想保持清醒

　　他拿着沾血的斧头，自顾自对着几个罐子里的人头开口道：“爹去给你们寻些吃的，一会儿就回来…一会儿就回来！”另一侧的芙姝察觉到异动。

　　即刻捏紧了剑，身后的草丛中蓦然跳出一个东西，动作极其迅猛，她转身举剑砍去，还未来得及看清，腥黑发臭的血便了她一身。

　　那物体倒在草丛里，发出刺耳的如同婴孩般的尖锐哭声，哭声愈来愈大，‘嘭’地爆出一团黑色的粘稠物质，溅到了芙姝的脚上。

　　下一刻，草丛中又滚出个没了四肢的女童，两个空泛的眼恻恻地望着她，一碰到她的脚便僵硬地扯嘴角，望着她笑，笑着笑着便哭了起来。

　　那女孩儿既笑不出声，也哭不出声，因为她的舌头被剪了，如此诡异又残忍的一幕让芙姝心中发寒，几作呕。

　　“君上既然如此喜欢女孩儿，那为何看到在下小女会面如菜几作呕？”沉眭站在远处，一双褐色的浑浊的眼如毒蛇般盯着她，他穿着一身破旧的棉袍。

　　而芙姝脚边的女孩儿皮肤却被冻得青紫发淤，她像是被喂了某种药物才得以勉强维持生命体征，神智已经被折磨得不太清醒了。芙姝沉默地看他一眼，撕下僧袍的一角，将那女孩儿包裹在里面。做完这一切，芙姝已经很生气了，她将那女孩儿抱起来。

　　重新抬眼望向那个男人，声音发颤：“你叫什么名字？”“将死之人不配知道我的名字！”沉眭的目光一瞬间变得十分哀怨，都是因为她！他在大凰的地位才会一落千丈。

　　就连生存空间被她挤得所剩无几！好在他偶然落域外，遇见了一位精通楚巫的高人，这才得以修练飞升，后来。

　　他又遇见了个蠢得令人发指的陇北女人！可惜她仍旧不争气，给他生的儿子不是傻子便是残疾，生的女儿却个个康健无恙，或许她就是来专门报复他的！总而言之，他真恨死她了！

　　这厢，芙姝鞋面上的粘稠物质散发出一股熏人的味道，她没猜错的话，极像曼陀花与夹竹桃混合的香气，有极强的致幻与麻痹，飘散数十里。

　　顿时有无数人影从草丛中颤颤巍巍地站起来，他们赤身体，望着她的眼神贪婪又饥渴。见到芙姝面色愈发地白，沉眭不由得畅快起来：“哈哈…被女人骗的滋味很不好受吧？没带防身的东西便进来，啧，真不知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芙姝咬咬牙，将女孩儿背在背上，随后将袍袖往前一拂，无数树叶便被卷携下来，重组成尖利的叶刃，刹那间便往他的咽喉割去。

　　可是草丛中方才那个飞窜出来的东西又替他挡了一劫，瓦罐应声破碎的声音响起，出几个稚儿青紫肿的残躯，粘连在一起，又瞬间被叶刃割去一半，血零零落落掉在地上，哭声戛然而止。

　　芙姝震惊得还未缓过神来，手指又渗出了乌黑的鲜血，无比刺痛，她摊开手掌定睛一看，指尖已经开始发肿了。

　　“这些都是收天地之怨气化生的植物，虽仍能驱使，驱使者却要承受双倍的反噬之力！”芙姝神情微微诧异，此人竟然还知她的能力，精心为她准备了个天然陷阱？不过他显然低估了芙姝的意志力，仍站在那处大笑。

　　＊＊＊望着地面零落的残躯，芙姝心中的痛苦无法抑制地爆发，她受够了，她已经受够这些人的疯魔了！

　　她甩甩麻痹的手，死死咬住下，一个箭步飞身上前，一瞬间，方圆百里内无数树树藤都像有了生命似的，纷纷随着她飞身的动作，冲破泥土往沉眭的方向冲去。

　　她根本不担心反噬的后果，忍过去就忍，忍不过去便将这些畜生杀干净再死，她调用体内所有内力驱使林中所有自然之物，将那些靠近她的人悉数绞杀，不多时，芙姝已然浑身浴血，充斥着血污的脏器浇了她头脸。

　　一个人抱着自己的头部，扭曲地笑着：“喀喀喀…你杀了我们…外面还有那么多人…阎浮提还有那么多僧众，争着抢着地想着要被灌顶。

　　那些女尼则心甘情愿给他们当明妃…莲花…阿呀，你哪里杀得完…”芙姝麻木地抬起剑，将人刺了个对穿。待她杀出重围，发现那沉眭一早就逃跑了。

　　芙姝只能顺着他留下的气息追，直至追入一个地下溶，捏了个诀一照，壁上密密麻麻嵌着许多人头与肢体，原来沉眭他不仅抓了自己的女儿，还丧心病狂地抓了许许多多的孩童来献祭以获得驾驭巫术的能力。

　　然后又将它们炼制成各种祟法器，为自己所用，他似乎认准了芙姝会手下留情，便刻意拿那些法器做挡，芙姝闭上眼，深一口气，提着血剑准备除个干净。沉眭无处可逃。

　　看着自己精心制作的法器被她悉数破坏，他被得蜷缩在角落，涕泪横，破口大骂：“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芙姝看着他发疯的模样，身心都陷入了一个极其悲哀的情绪中，喉中却忍不住地发笑，她眼角微微动，嘴角弯出一个堪称癫狂的笑意，一点一点地将那人剖尸解体。

　　过了不知多久，自她的背后发出一道微弱的声音来。“姐…姐…”她背上的女孩儿的意志似乎恢复了一些，那稚的面颊贴着她的脊背，这样鲜活的生命力令得芙姝瞬间呆愣住了。

　　她回过神来，发现手中捧着一个冰冷的心脏。心中的杀意慢慢退散，芙姝沙哑地开口道：“怎么了？你还好吗？”见女孩儿不说话，她用袖子胡乱抹了抹脸上的血，将背上的背囊解下，把她抱在怀中。

　　那女孩儿用依恋的眼神望着她，口中喃喃道：“好冷…夭夭想穿衣裳…”她将自己的头靠在芙姝的掌心。

　　可是芙姝手上还沾了曼陀花的毒，女孩儿的嘴霎时变得青紫，嘴角出青黑的毒血，眼瞳涣散…芙姝眼中漫上无助的惊慌，可她身体仍不断被反噬，再给她渡内力就真的要把她害死了。

　　她哆哆嗦嗦地隔着衣物抱紧她，哭道：“不，不，你坚持住…”可是她把身上所有的衣物都下来给她，仍然无法阻止生命力的流逝。

　　不一会儿，彻底失去巫力加持的夭夭面色变得发灰发黄，靠在她怀中安然地闭上了眼。芙姝默默下眼泪，环顾四周，发现还有那么多孩子，就这样死在这种环境里。

　　他们都那么冷，都没有衣服穿…芙姝的脑海中不断回着女孩儿的那句话，她深深呼吸几许，站起身，将所有的孩童都装入一个稍微大些的容器里。这些都是她大凰国的孩子。

　　她想带回去埋了。至少让他们魂归故里，可是收着收着，芙姝发现实在是太多了，她无法一个个带走，只能带走一部分。

　　随着时间的流逝，反噬的威力也越发地大，她感觉自己浑身的筋脉在寸寸爆裂，她不能继续留在此处了，她起身想走，才往前踏出一步，腔便翻涌着吐出一口浓黑的毒血，在走出雪林的过程中，她想保持清醒，便用指甲嵌入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