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轻声爸爸

　　两个人坐上车，许乾身上沾了酒气，不过并不难闻，赵蕊知道他喝了不少，担忧道：“怎么了？是不舒服吗？”许乾不说话，低眸盯着赵蕊的脸看。“我的脸上有东西吗？”赵蕊被他看的心里发，他的目光仿佛带着炙热温度。

　　“没有，”许乾勾起嘴角，表情有些无奈，撑住太阳了：“突然知道‘危机感’是什么体验了。”“蛤？”赵蕊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感觉还不错。”他又说。

　　“…”赵蕊更摸不着头脑了。到了小区，车开到一个小广场，许乾让司机停下来，两个人下了车。

　　“怎么在这里下车？”天空中飘着小雪，最近温度低，今天又下了一天的雪。许乾转身看她：“不是想堆雪人吗？”赵蕊眨眨眼睛，原来他说的陪她堆雪人是真的。“可，可是你刚喝了酒，受凉不好，你你还没戴手套…”

　　许乾打断她：“想还是不想，说实话。”路灯下，雪花如同小精灵的翅膀洒出的金光纷纷坠落。赵蕊听到自己说：“想。”

　　小广场上有一片空地积着厚厚的雪，还没被人踩过，他们决定就在这里堆。许乾负责雪人的身体，赵蕊负责雪人的头。赵蕊先捏出一个雪球，然后放在雪地上滚，平时缺乏运动，再加上穿的厚，不一会儿就累的有些气，她回头一看，许乾滚的雪球比她的大多了。还特别圆。

　　再看看她做的，坑坑洼洼，惨不忍睹，赵蕊汗颜，最后两个雪球叠到一起，许乾说了一句：“很可爱。”

　　一点也不可爱…赵蕊从旁边的花坛里捡了些鹅卵石，挑两块大的鹅卵石当作雪人的眼睛，中等大小的点缀出鼻子，小的鹅卵石用来勾勒出弯弯的嘴巴，她又捡了几个大小差不多的，镶作雪人的纽扣。

　　许乾还给雪人捏了胳膊和帽子。这么一看，倒是惟妙惟肖起来了。赵蕊掏出自己的手机给雪人拍了张照，想了想，转过手机打算拍一张自己和雪人的合照。“我给你拍吧。”许乾说着拿出他的手机。赵蕊也不好拒绝。

　　她看向镜头，一想到许乾正看着屏幕里的她，赵蕊就紧张的手脚都没地方放。听到快门的“咔嚓”声，赵蕊放松下来，许乾竟然走过来说：“我们也拍个合照吧。”赵蕊脸上的肌再次紧绷。

　　许乾把胳膊搭在她的肩膀上，举高手机，画面中还给他们堆好的雪人留了一席之地。许乾低头笑道：“你的眼睛怎么总瞪的那么圆。”

　　赵蕊正看着镜头，没想到他会突然低头看她，两个人没有一丝防备的跌进对方的眼睛里。四目相对，有一道电从赵蕊的后颈滑过。许乾的眼眸暗了。

　　慢慢朝她贴近，赵蕊能感受到他的呼吸洒在她的脸上，她紧张地闭上眼睛。耳边突然响起许乾的低笑声。赵蕊睁开眼，许乾盈笑意的眼睛近在咫尺。

　　她忽地往后退去，搭在她肩膀上的那只手移到她的后脑勺上拦住她的去路，许乾气势汹汹地吻下来。没有什么章法的吻，许乾含住她的嘴细细，时轻时重。

　　他的舌头总是想往她的嘴里钻，赵蕊吓得紧闭牙关，就是不肯放他进来。许乾是个很有耐心的猎人，等到赵蕊终于憋不住张嘴呼吸时。

　　他的舌头找准机会长驱直入，攻城掠池，赵蕊抗拒地去推他的肩膀，却被他的双臂箍地紧紧的，纹丝不动，她只能放弃抵抗。许乾拜访过她口中的每一寸领地，末了。

　　把她的舌头拖入自己的口中没完没了地咂，等到许乾好不容易结束这个吻，赵蕊的舌头都麻痛到感觉不是自己的了。脚下也轻飘飘的没有力气。

　　“看镜头。”赵蕊下意识地抬头，手机屏幕上的她双颊粉红，眼睛里闪着细碎的光，嘴红肿，一幅被欺负狠了的样子。许乾飞快地按下快门，没有留给赵蕊喊停的机会。＊＊＊

　　榕城的气温要比B市高很多。赵蕊起了个大早，穿上一件黑色的呢子外套，准备出门去打印些照片。走到楼下，温雁玉刚好从外面晨跑回来。

　　她一直是个很自律的人，极其注重外在的形象，她们两个都从骨子里讨厌对方，私下里连装都懒得装，赵蕊把她当作空气，而温雁玉截然相反，非要凑上来膈应彼此。

　　“一大早穿的死气沉沉的，又去找你的短命鬼老爹啊？”温雁玉挡在门前。赵蕊懒得跟她吵，抬起眼皮看她：“让开。”温雁玉翻翻白眼，低咒了一声：“晦气。”

　　从赵蕊身边走过时，温雁玉狠狠撞了一下她的肩膀。打印好照片，赵蕊去花店买了一束白色的百合。花店的老板娘认识她，笑着和她打招呼：“小蕊啊…放假回来了。”“嗯。”赵蕊腼腆地笑笑，接过包好的鲜花，和老板娘摆手告别。

　　在某些方面她是一个非常刻板固执的人，比如买花，十年如一地在这家不起眼的花店里买。去墓园的路，赵蕊已经很熟悉了，她上了一辆公车，走到车厢后面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怀里的百合散发出淡淡的清香，赵蕊想起来小时候，在通往墓园的车上，她总是忍不住提前掉眼泪，哭着去再哭着回来。

　　现在的泪却不从眼睛里出来了，而是都堵滞在腔中，无可奈何地憋闷压抑着。墓园里很是冷清萧索，赵蕊来到爸爸的墓碑前，放下手中的花，从口袋里拿出纸巾一点点擦去墓碑瓷像上的灰尘。

　　瓷像里的爸爸依然年轻，穿着深蓝色的警服，眼神坚毅地注视着前方。赵蕊蹲下身，手指抚摸过父亲的脸庞。

　　“爸，我来看你了。”…赵蕊絮絮叨叨地和父亲诉说着大学里的生活，把打印好的照片一张张烧掉，大部分是她拍给父亲看的风景照，也有几张是她自己的照片，最后一张是许乾给她拍的，照片上的她和雪人并排站着。

　　脸上有着明显的紧张局促，眼睛睁的圆圆的，倒是比其它照片更生动。火焰一点点把这张照片也带走，赵蕊仰头看着父亲，轻声道：“爸爸，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人，如果以后有机会，我想带着他来见您…”

　　年味虽说越来越淡了，但温叔叔是个很注重仪式感的人，大年三十这天吃过年夜饭，全家要坐在一起看晚，上演一段父慈子孝，其乐融融的剧情。

　　前几年母亲又生了一个男孩儿，赵蕊的心里是开心的，弟弟转移走了母亲和温叔叔放在她身上的大部分注意力，这样她就可以安心地在这个家里当一个透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