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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拿开又触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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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得到回报的尘埃落定,有诡计得逞的洋洋得意,还有心底某一处都快要被她遗忘了的地方,酸酸的、软软的,泛起一点点涟漪。

  那是一种她从未尝过的滋味,像没有透的柿子,透着些苦和涩。负责行刑的衙役见状,吓得长一松,忙不迭地就跪了下去,连连磕头求饶。

  一直咄咄相的林淮景见状也愣了一愣,与顾荇之的目光于半空中无声汇,被那双深眸之中的泛起的滔天杀意惊出一身薄汗,一时竟也不知该如何动作。

  “大人!”门外响起侍卫的脚步,打破了这堂的沉寂,那侍卫在正堂外俯身一拜,肃然道:“宫、宫里来人了。”“宫里?”林淮景一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纷脚步接踵而来,不过片刻,刑部正堂外的小院里就已经站了殿前司的侍卫。明明灭灭的火把。在黑夜里尤为夺目,整个刑部霎时火光大盛。

  “诸位大人,”人群之后远远地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是徽帝身边伺候的大黄门,他沿着侍卫让出的一条通道过来,将手中明黄的圣旨一举。正道:“跪下听旨吧。”

  说完将圣旨一抖,缓缓展开,朗声宣读起来,徽帝醒了。不仅如此,他还不知从什么地方听说了顾荇之私运军马的事情,如今下了一道圣旨,将运马一事皆数揽到了自己身上,如此一来,便不再是顾荇之越权运马,而是得了徽帝口谕办事。

  由此可见,徽帝是铁了心要包庇顾荇之,扶他上位了。跪在下方的林淮景已然面如土色,他自以为是的这一招先发制人,此时彻彻底底的成了个笑话。

  “钦此…”随着大黄门最后拉长的尾音,此夜之事终是告一段落。众人起身相送,大黄门行过顾荇之身边,侧头轻声对他道:“皇上尚在病中,一听是顾侍郎的事,不顾龙体抱恙,立即下了这道圣旨,让老奴赶紧送来。

  如此天恩浩,顾侍郎可别让皇上失望啊。”顾荇之闻言沉默,对着大黄门俯身再拜了一拜。

  闹剧散场,众人三三两两离开刑部。林淮景离开的时候,与顾荇之对视,冷哼一声,留下个“咱们走着瞧”的悠长眼神,灰溜溜地上了马车。

  人去堂空,顾荇之这才发现,方才堂审的时候,一直都没有见到秦澍。想必他将顾荇之带去刑部之后,就悄悄去了皇宫。想不到这人也有靠谱的时候。

  顾荇之额角,轻轻笑了两声。“大人,”福伯举着灯笼从后面行了过来,花扬乖乖跟在他身后,把头埋得低低的。

  今夜之事,怕是把她吓得不轻。顾荇之见她神情低落,一时心中愧疚更盛,便抬手解了自己身上的氅衣,往她肩上一罩,低低道了句“回吧。”***街道寂静,唯有马车辘辘的响动。

  回到顾府的时候,已经是下半夜了。小姑娘沉默了一路,下车后顾荇之不放心,亲自将她送到了房门口。福伯进去点了灯。

  顾荇之在门口与她道别,小姑娘拿一双漉漉的眸子瞧他,一副言又止、依依不舍的模样。

  才闹了那样的事,顾荇之哪敢再连累她,这一回,说一不二的顾侍郎终于心狠了一次,接过她递来的氅衣,转身便走了。顾府的夜晚比别处都沁凉安静,空阔的回廊上,只有顾荇之寂寥的脚步。

  这条路,他独自走了二十六年,在见过母亲的悲剧后,他以为自己会这样一直走下去,可是直到现在他才发现,倘若能有个人一起走,似乎,也不错。

  他自嘲地轻笑一声,点燃了室内的烛火。福伯为他备好了浴水,热气氤氲的净室让他一直紧绷的情绪逐渐缓和下来。

  顾荇之闭目在浴桶边靠了一会儿,直到一阵轻缓的敲门声将他唤醒。该是福伯给他拿药来了。顾荇之痛的额角,起身披水而出。

  夜里,回廊中,花扬一袭白衣静立,不知是冷还是紧张,整个人都微微的瑟缩着,她手里捧着一个小药箱,见顾荇之来开门,也不敢看他,只垂着头将手里的东西晃了晃。

  “我无碍…”没等顾荇之把拒绝的话说完,花扬便闷头扎进了他的寝屋,他的房间陈设简单,连个能坐人的地方都没有,花扬只得往他上一坐,拍拍手里的小药箱,鼓起勇气,故作凶狠地看向依旧呆立在门口的顾荇之。

  顾荇之被她这凶的模样逗笑了。无奈地摇摇头,反手合上了寝屋的门。“我真的没…”不等顾荇之说完,他的袖子又被板着脸的花扬拽住了。

  这小姑娘也不知是怎么了。气越来越大。跟他相处也全然不像之前的畏畏缩缩,而是愈发任随意起来。

  可比起之前的柔弱胆怯,顾荇之更喜欢她现在这肆意张扬的样子,他妥协,往沿边坐了下来。对面的人此刻正蹙着眉、抿着,生气又委屈地看他,她随后指了指顾荇之的后背,意思是让他把睡袍了。顾荇之怔住了。

  心里像是有火光穿越,得他思绪漾,只觉方才被水汽下去的妄念一时竟全都呱噪起来,耳边也只剩自己鼓鼓的心跳。

  可是花扬没给他时间深思,眼见顾荇之呆楞不动,干脆自己上手,将顾荇之转了个圈儿。本就微敞的襟口被拉开,顾荇之觉得身后一凉,而后她微凉的指尖,颤巍巍地覆了上来。

  ***一切都了,那颗好不容易才平复下来的心,被这么轻轻一覆,全然不受控制了,她的手是凉的、药膏是凉的,落在背上却有火燎的热意,像肆意动的热泉,随着她指尖的起落而涨跌。每被触碰一下,便似惊雷降落,偏生他又不能表现出来。

  只忍得背上很快便出了一层薄汗。一向清明的思绪也变成了室内的烛火,昏暗而躁动,好在身后那只手很快便停下了。

  顾荇之松了一口气,还没来得及将睡袍掩好,那只小手又颤巍巍地落在了他肩胛的地方。轻如鸿、一笔一顿地开始写字。

  她问:大人,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心下一凛,顾荇之下意识地转身,将那只手握在了掌中。纱幔和烛火都在这一刻倏然晃动起来,他这才发现,花扬长长的睫上已然沾着晶亮。

  而她只是低着头,不肯看他。两人静默对坐了片刻,她才摊开他的掌心,指尖触及、又拿开,拿开、又触及,纠结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写下一句:对不起。对不起…顾荇之忽然觉得心脏像被人拽住,狠狠地捏了一把。不该由她来说这句对不起的。从头到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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